凱恩嘲諷刀鋒住的地方是個老鼠洞,實際上在艾麗莎看來……的確和老鼠洞沒什麼區別。.しwxs.com
這甚至都很難稱得上是一個房子,凱恩和刀鋒在室內連站直都很困難,但缺了一隻手和一隻腳的刀鋒看上去可一點沒有受委屈的樣子,他勉強從雜亂的房間裏找出兩個木箱,暫時作為椅子的替代物,邀請兩位客人坐下。
「如果你們早兩個月來,興許還坐的上乾淨的沙發呢。」不等凱恩開口繼續嘲笑自己,刀鋒在他們入座之後搶先開口,「不幸地是雷利家的人剛剛抄了我們的老窩。喝點麥酒?」
「給麗莎來杯羊奶。」凱恩囑咐道。
「羊奶。」但這隻換來了刀鋒一個譏諷的笑容,「公爵大人,睜開你那被伺候慣了的雙眼看看,這間快倒了的茅草屋像是有好吃好喝的地方嗎?需不需要我再給你找幾個漂亮姑娘和吟遊詩人來暖暖場?」
艾麗莎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和凱恩這麼說話呢。他嫌棄凱恩,凱恩也嫌棄他,就這還一副相識多年不曾斷交的模樣,還挺有趣的。
於是艾麗莎主動接下了刀鋒的話:「麥酒就可以,謝謝您。」
這麼一客氣,刀鋒好像都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又上上下下把艾麗莎打量半天,然後用自己剩下的那隻手蹭了蹭鼻子:「……我幫你把酒燙一下。」
說着他扒拉開地上的篝火,也坐了下來,仍然沒有停歇的意思:「要是在戰爭結束前,費迪南就知道你會娶走他的女兒,他大概會趁亂把你打死也說不定。」
凱恩甚至都懶得回應刀鋒的話,只是冷哼了一聲。
但艾麗莎卻來了興趣,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您和我的父親是朋友?」
刀鋒把溫好的酒瓶扔給凱恩:「夫人,我是黑鈴蘭的人。」
「英格瑞姆公爵並不認識他,但是黑鈴蘭卻把所有貴族的動向都掌握在手。」凱恩適時地插|進嘴來,他黑髮之下的面龐上寫滿了嫌棄。
所有的貴族?
聽到這句話艾麗莎幾乎是本能地心一緊,凱恩從不說大話,也不是個樂意用誇張修辭的人。他說「所有」,那就是所有。可是這麼多年來……艾麗莎從來沒聽過黑鈴蘭的名頭,在嫁給凱恩之前,她一直以為這是個已經湮滅在歷史之中的傳說。
「放心,你父親心底有數。」刀鋒就像是察覺到了艾麗莎的擔憂一樣,主動開口解釋道,「實際上,有不少貴族都知道我們的存在,雷利伯爵這也是心裏有鬼,才特地把黑鈴蘭在城裏的據點揪了出來。」
艾麗莎一點也沒有被安慰道,她咬了咬嘴唇:「我就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不是嗎?」刀鋒攤開右手,「老實說,我沒想到凱恩會把你帶到這間破屋子來——嗯,雖說我要是這把年紀討到你這樣的老婆,肯定也走哪兒炫耀到哪兒。」
凱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米勒,少了一隻手一隻腳還不夠,突然覺得自己的舌頭很多餘是吧。」
刀鋒跟着嘿嘿笑了幾聲:「可別,多少姑娘就喜歡我這舌頭呢。」
艾麗莎:「……」
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臉紅好,還是該裝作根本沒聽懂刀鋒的黃|段子好。好在凱恩沒有繼續和他胡扯的意思,男人從地上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些酒,遞給艾麗莎:「你一定要我親自來才肯鬆口,現在我來了。」
所幸的是杯子還蠻幹淨的,艾麗莎放心地接過杯子,稍微喝了一口,味道竟然還不錯。
「這麼多年不見,你哪怕是裝出很高興見到我的樣子呢。」但刀鋒就不肯進入正題,還是擺着玩世不恭的架勢開口,「好歹也是睡過一個通鋪,一起砍過懷特的人,你就不懷念過去的日子嗎,凱恩?」
現在艾麗莎相信,刀鋒是那個為了幾個銀幣就把了不起的劍術教給凱恩的那個人了。
「在戰爭中丟了腿的人又不是我,」凱恩完全不為刀鋒這懷念的語氣所動,「我沒什麼過去所懷念的,之前說好的情報呢?」
刀鋒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看了一眼艾麗莎,對着她作了個鬼臉,好像在說「嫁給這男人你不後悔嗎」。艾麗莎沒忍住輕笑幾聲,得到笑聲後他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站了起來:「你等一會。」
然後他拖着自己沉重的義肢,推開房門,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艾麗莎趁着這個機會看向凱恩:「你和刀鋒曾經一起戰鬥過?」
凱恩當然明白艾麗莎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在另外一個房間翻找東西的男人,片刻之後目光又重新鎖定在艾麗莎身上:「我和很多人都一起戰鬥過。」
言下之意就是刀鋒沒什麼特殊的,但這個沒正經的情報人員和凱恩的關係的確不錯。不僅僅因為他能夠用這種隨意的語氣和凱恩·提爾公爵說話,更是因為,凱恩坐在這兒,坐在這個岌岌可危的房屋和破舊的箱子上,比之前艾麗莎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放鬆。
指揮着騎士衝鋒的凱恩不可能這麼放鬆,面對着其他貴族的凱恩更不會,甚至在和瑪麗安女王交談時凱恩都不會選擇如此隨意的坐姿和說話方式,她想她知道凱恩為什麼會在刀鋒面前放鬆。
從與他踏上今次的旅途起,這並不是艾麗莎第一次見到男人放鬆的一面。在旅店裏教訓那些僱傭兵的他也很放鬆,甚至用高興來形容也不為過。
那些僱傭兵並不知道他是凱恩·提爾,掌握雷德過半兵權的公爵大人;而刀鋒與他說話時眼裏看到的就是他,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提爾公爵」。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就在艾麗莎思索這些問題時,刀鋒已經走了出來,他把兩張羊皮紙隨意地扔給了凱恩:「一張雷利的部署地圖,一張他的計劃,這足夠你打伯爵一個措手不及。」
怪不得當年的時候他總是能以想像不到的方式突襲懷特,顯然黑鈴蘭在暗中幫了反抗軍不少忙。
凱恩接過羊皮紙迅速掃了一眼,而後抬起頭:「還有那個修士的底細。」
那個修士,自然是試圖陷害綺麗的修士。艾麗莎聽到這句話後幾乎立刻看向刀鋒,但後者卻在坦然接受二人目光的同時,咧開了一個相當狂放的笑容:「要是公爵大人肯親自求我,我就把情報給你。」
然後凱恩的臉色以眼見的速度變得比篝火里的木炭還要黑。
他猛地把羊皮紙一合,站了起來:「你們需要的物資我會派人送到老地方。」全然沒有搭剛才刀鋒的腔的意思。
被甩了臉色的刀鋒笑容依然不減:「沒問題。」
看來這忙也不是白幫的,艾麗莎跟着站了起來:「現在湧泉城已經徹底戒嚴,雷利伯爵的人遲早會發現這間屋子的,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夫人您不如想想自己怎麼離開湧泉城的問題。」
這個艾麗莎倒不怕,她看向凱恩,而男人也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側過臉來。淺藍色的雙眼對上艾麗莎的眼睛。
那雙眼依然平靜的不得了,沒有回應自己的意味也沒有等待自己提問的意味,但是艾麗莎驚訝地發現,現在的自己竟然能明白凱恩的意思。
所以她只是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凱恩的手臂。
「我相信他有辦法。」艾麗莎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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