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十一二丈,通道到盡頭,轉而沿着落了厚厚灰塵的石階往地下盤旋轉走,好大一陣才到底。
下方是一個四方形地廳,長寬約十丈,高兩丈余,豎立有八根方形石柱,其中四根斷裂,僅剩小半截矗立,地面到處滾得有大小碎石。
鍾文庸從黑布袋子飄出,化作模糊人形,打量柱子的方位和地廳紋飾佈局。
驢子和幼獾對此熟視無睹,它們已經見過殘魂幾次。
張聞風查看四個角落的四根石柱,柱子上篆刻着《太上通玄四方妙經》的部分經文,一筆一划,一絲不苟,他能感覺,剩餘四根有裂紋的柱子,與他佈置的整個護山大陣連為一體了。
「是八宮鎮妖局。」
鍾文庸說着揮了揮模糊黑袍衣袖,將地面灰塵卷着送出地廳。
地上露出複雜的刻繪符文,其中有三道丈余長裂縫,交錯破壞了符文完整。
指了指零亂石塊,鍾文庸道:「以『拙玉』雕琢成三尺寬陣柱,真是大手筆,佈陣之人當初考慮到了末法時代,陣法長期得不到靈氣補充的問題,五百年間,這座『八宮鎮妖局』陣法一直在消耗『拙玉』柱內里蘊含的靈氣。」
張聞風聽得地上這些灰白色不起眼的石頭是拙玉,便撿起一塊拿到手中細看。
拙玉是靈玉礦的伴生玉石,蘊含靈氣,適合佈陣,能當煉器材料,用途廣泛。
手中的石頭只剩中間部分,有些微的玉色。
鍾文庸笑道:「拙玉柱還剩下拳頭大的玉芯,沒有耗盡。其實土靈有機會能夠逃脫出去的,從地面的裂痕看,時間比較久了,應該是山體偏移造成,破壞了八宮鎮妖局的完整。
四根石柱的斷裂痕跡,都很新鮮,時間不超過一兩個月。
我推測土靈是想塹伏着多吸收靈氣,恢復一些修為,擔心貿然掙脫鎮妖局,動靜不小,驚動人類高手遭到追殺,嘿嘿,它還不知此時的外界,連三階低手都沒幾個。
若是告知它真相,估計它腸子都悔青,要氣死了。
護山大陣沒有徵兆就佈置完成,待它反應過來,想拼命時候,又重新困在更大的局中,這傢伙也是倒霉透頂。」
見到比他還倒霉的傢伙,山神爺話語中透着幾分幸災樂禍。
張聞風挑選了幾塊還含有拙玉的石頭,隨手收進納物瓶空間,打量四個角落的石柱,問道:「這四根陣柱,好像又單獨組成了『四相陣』?」
這些天,他翻閱典籍,惡補陣法基礎知識。
見識相比以前,增進不少。
「對,叫『四相木行囚籠陣』,以木克土的路子,其實地面篆刻的也是一個單獨陣法,所以說佈陣之人是一個高手,他將幾門陣法組合成一個『八宮鎮妖局』,土靈掙脫兩個陣法,還有最後一個能夠拖住它。」
鍾文庸指着對面石壁一塊有獸形紋飾的突出方形石,道:「八宮鎮妖局已經失去作用,四相木行囚籠陣與山根相連,融入了你佈置的八卦大陣,你可以打開下方的鎮壓密室,土靈在密室內,看看它怎樣了?」
正說着,地面突然又震動起來。
豎着長耳朵警惕的驢子,嚇得一個哆嗦,叫道:「觀主快跑……呃!」
它調轉屁股剛跑兩步,地面震動頓歇,詫異回頭看去。
只見觀主風輕雲淡,掐着一個古怪陣訣。
「放心,它翻不起浪花!」
張聞風鄙視了驢子一眼,走上前去,將火把插在石柱裂痕,用掌心抵在方形石上,緩緩灌注元炁。
聽得「咔嚓」一聲輕響。
地廳中間一塊石頭降落下去,露出一個六尺大小的方孔。
亮黃光芒從孔洞冒出,照耀得整個地廳亮堂堂的,寶光如水蕩漾。
有尖銳男子聲音傳出:「玄木的徒子徒孫,我們談談,我當年答應了玄木,幫他鎮山根五百年,他說過靈氣潮漲時候,便隨我離去。」
張聞風看了一眼飄在空中的山神,見山神微微點頭,示意沒甚危險。
走去孔洞邊,探頭往下方看。
他看到底下是一個五丈大小的地宮,一團磨盤大涌動的黃芒霧氣懸浮空中,不停變化着形狀,有八卦狀的淡青光影,偶爾從黃芒中間顯露,那是大陣的鎮壓之力。
「談談可以啊,不過談話之前,請你保持基本的禮貌,不可言語無狀,我姓張,你可以叫我張道友……」
張聞風打量着翻湧掙扎的土靈,緩緩說道。
這是天生地長的土行精怪,具有天賦土行神通,至少被鎮壓在此地五百年了,還能如此活力,鎮壓之前,估計至少有相當於金丹境的修為實力?
金丹境修士有六百至八百年壽元。
據說土靈的壽元漫長,要不然跌境後,熬不過五百年的末法時期,眼前的土靈,聽鐘山神說過,現在又到了二階後期的修為。
換做任何一個金丹境的人類修士,早就因為跌境導致壽元耗盡而隕落。
「我呸,憑你個卑賤螻蟻,與配與老子以道友相稱?」
下方被鎮壓在空中的土靈,突然暴躁大怒,有無數晶亮的顆粒,尖嘯着激射向上方的張聞風,還有一聲聲「去死,統統去死」的咆哮聲。
張聞風往後急退,看到射向他的暗器密密麻麻,在空中拐着彎不依不饒攻擊。
聲勢很是瘋狂,他拔劍就待舞起防護。
「我來,你關閉地孔出口。」
鍾文庸並沒有在地孔附近露面,他邊說邊揮手,一片網狀的薄薄黃霧出現在前方,將所有射來的晶亮顆粒一網收盡。
網狀黃霧收縮成一團,裏面有物體還在劇烈衝撞。
張聞風已經飛退到石壁邊上,伸手按住那塊方形石,落下的石頭,原樣升起,關閉了地宮出口。
將一聲瘋狂叫囂,「小子,洗乾淨給堃爺等着……」掐斷在地下。
驢子嚇得下意識退去門口,它畏懼從孔洞湧出的狂野氣息。
張聞風搖了搖頭,失笑道:「它是不是瘋了?」
鎮壓在暗無天日之地五百多年,比猴哥壓在五指山下的時間還長,差一點點就逃了出來,然而希望又被他無情掐滅,那頭土靈真有可能氣瘋了。
「放心,只要不死,它便不會瘋,那傢伙命硬得很。」
鍾文庸揮手,黃霧薄網消失。
「叮叮噹噹」,地面落了四五十顆亮晶晶的物品,聚集在一片。
緊着有一團暗黃霧氣撲上去,「噗嗤」有煙霧從晶亮物品冒起。
待得霧氣消散,顯露出顆粒的原貌,大的約指頭粗,小的如菽豆,顆顆渾圓如珠子,映照着火把光亮,散發出金黃色澤,齊閃閃的煞是漂亮。
「呵呵,它倒是好心,給你送了這麼多流光晶砂做見面禮。」
鍾文庸再揮手,亮晶晶的流光晶砂自地面飛起,連成一串金黃晶亮的珠子,漂浮到走攏來的張聞風面前,控法手法揮灑自如,解釋道:「那傢伙陰險得很,它在流光晶砂之上做了點手腳,你如果擊落晶砂,一時不察上手去拾撿,流光晶砂表面蘊含的一絲土毒,可能讓你吃一個大虧。」
張聞風聽後手上覆一層元炁,接住長長一串流光晶砂。
「叮叮噹噹」碰撞聲響,接了滿滿的一捧,手上感覺有些沉。
這一捧至少有百十斤份量。
他能察覺到濃郁的土行之力,用靈眼術和神識仔細檢查,沒發現不妥,笑道:「它的瘋狂是裝出來的。」
果然,活得夠久的老傢伙,不管是修士還是妖物,沒有一個是善茬。
防不勝防,他要學習和積累的經驗還多着呢。
看了片刻,用一個盒子將流光晶砂裝了,正待收進納物空間,目光往下方看去,幼獾攀着他的右邊褲腿下擺,人立而起,伸着脖頸,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木盒。
張聞風再看向咧嘴露齒慢慢走近的驢子。
「觀主,閭歡喜歡那些亮晶晶的石子,要不您隨便給它幾顆玩兒?」
驢子厚着臉皮,替它乾兒子討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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