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慣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上元節後的第十日，武舉開始了第一場選拔考試。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終於到了這日，林嬌恣吩咐下人去買了幾掛鞭炮，讓侯府的其他人家也都知道了她哥哥要考試的這件喜事。
「孫女覺得這不是招搖，而是旁人家明明都曉得了，咱們還藏着掖着，就像是自個都不看好自家人，覺得哥哥去考試是在丟人，這才是讓人看笑話。」
林嬌恣鞭炮放到一半就被叫到了老夫人的跟前，不待老夫人審問張嘴就說出了自己的道理。
「不是大哥兒讓你放的？」
「當然不是，哥哥準備考試，根本沒空管這些小事是孫女不樂意讓別人看輕咱們家。」
林嬌恣有理有據，句句都是為了林家，為了林景曜，老夫人想斥責她小孩子胡鬧都不好開口。
就怕她這一開口，就落了那句不看好林景曜，覺得他是去丟人。
說林景曜丟人，看陛下的意思又像是看好林景曜，在朝堂還特意提了一句覺得有趣。但就怕陛下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看個熱鬧，而林景曜就是真有本事，兵部的那些人卻不願意讓林景曜這個該去五軍都督府的人往六部鑽。
想了半天，老夫人擺了擺手，也沒罰林嬌恣，免得林景曜曉得了不高興。
「回屋去吧，往後再做這些事知會你二嬸一聲，你的弟弟妹妹還小，噼里啪啦嚇到人怎麼辦。」
「是孫女冒失了……」林嬌恣低頭認了錯，但沒急着離開，頓了半刻期待地看着老夫人，「祖母我能不能陪哥哥去考試，哥哥考試那麼大的事，總不能咱們家一個人都不去吧。」
「這不過是第一場，想去就去吧，我與你哥哥感情好，誰擋得住你。」
老夫人最後一句是帶了絲氣的，想着要是林嬌恣懂事就該說不去了，誰曉得她在原地一跳，謝了她就跑出了屋子，明顯是趕着跟林景曜一起出門。
「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
老夫人拍了桌，如今她看林景曜倒還好，林嬌恣卻不知道是哪來的毛病，沒事借着林景曜來氣他們。
馬車林嬌恣是早就備好了的，到了二門她立刻鑽進了馬車，馬車繞到側門時正好碰到林景曜上馬準備出門。
林嬌恣掀開車簾仰頭看着騎在駿馬上的哥哥。
「哥哥你今日好俊，如同武神下凡，定能贏得狀元！」
今日是個艷陽天，天高雲淡，春日陰冷的金烏在天穹懸掛，投下層層金光。
涼且刺眼的光芒普照萬物，林嬌恣看着面前的哥哥，覺得他身上的光芒與日光同源，冰涼卻攜帶着不容侵犯的威勢。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哥哥這個樣子，如同寶劍出鞘，吹去了利刃上的灰塵，鋒芒畢露。
林景曜今日穿了身朱紅色騎裝，頭戴金冠，半個側臉都融於金光之下，眼角向下輕瞟都帶着碎光。
「你去做什麼？」面對林嬌恣驚嘆崇拜的眼神，林景曜的神情懈怠了下來，連清冷的嗓音都帶了絲慵懶，「還藏了鞭炮打算去考場外面再放一遭？」
「等到哥哥當上狀元了，我再去考場外面放。」
現在放着實太招搖，讓別人瞧見了，免不得說哥哥自傲。
林嬌恣抓着窗沿，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回答了哥哥的問題「我想陪哥哥一起去，馬車會等在考場外面，我不會打擾到哥哥的。」
「你陪能有什麼作用？」
林景曜扯了扯韁繩，打量地看着林嬌恣的圓臉，若是有什麼意外，她那小短腿怕是連跑都跑不快。
林嬌恣顯然也知道自己的陪伴沒什麼作用，所以聽到林景曜的反問明顯心虛「我就是想陪着哥哥嘛，不想哥哥一個人去考試！」
說完頭往馬車裏一縮，打算以逃避的方式來絕拒絕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而坐在馬上的林景曜只是收回了目光，架馬先行了一步，並未拒絕林嬌恣的跟隨。
按着她的性子，若是她今天不跟他反而覺得奇怪。
林景曜突然慶幸起他母親早逝，沒有給他留下什么弟弟妹妹，若是都像林嬌恣那麼粘人，把他視作唯一的依靠，世上最親近的人，那他遲早會被煩死。
因為怕自己被哥哥趕走，林嬌恣一直縮在馬車裏沒有露頭，等到馬車停下，才琢磨着掀開了車簾。
「這是到了？」
林嬌恣看了左右，發現哥哥和馬都不在周圍，「哥哥去哪了？」
「姑娘，大少爺去領牌子，等得了牌子咱們就可以去裏頭等大少爺考試。」
「可以進去等？」
林嬌恣看着前頭的門，這應該是考場側門，進去的人有男有女，看衣着都不是普通人家。
「普通百姓只能在考場外頭等待，但是姑娘的身份不同，哪能跟那些人站坐一堆。」
這林嬌恣倒是沒想到，不過仔細想想考科舉會讀書認字就成，但考武舉不止要會騎射還要會看兵書寫策論，尋常人家哪裏供的出來。
等到林景曜拿到牌子，他們一同進入考場，林嬌恣發現等候區竟然是三層的高樓，她在的位置可以清楚看清考場中考核的校場，不由興奮了起來。
「這樣我就能看到哥哥射箭了!」
林嬌恣扒着窗台，衡量了一下距離，等到哥哥中靶後，她的歡呼聲應該能傳到校場。
「嗯。」
林景曜把家屬的牌子扔給了林嬌恣，「老實待着，別亂跑。」
「哥哥放心。」林嬌恣保證道，「我會一直站在這裏等着哥哥。」
觸到林嬌恣認真的表情，林景曜相信她真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在這裏站幾個時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他突然手癢了起來。
林景曜腳步沒往出口移動，反而上前了一步捏住了林嬌恣的臉。
「唔？」
林嬌恣被迫嘟着嘴，無辜地發出了一聲模糊的疑問。
「你長得真不像林家人。」
林嬌恣眨了眨眼，她哪裏不像了，她只是生得胖掩蓋住了五官，上一世她長大抽條，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的眉眼口鼻一看她就能想到她爹娘。
林景曜捏着林嬌恣的臉反覆看了幾遍，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就格外喜歡看她這張臉，品味她臉上出現的神情，還有眼中浮現的光芒。
或許是他天生不喜吃虧，所以要把她看他的那些目光都看回來。
「鍋鍋？」
感覺林景曜的手越來越緊，林嬌恣困難地提醒了聲，哥哥總不是嫌她太胖，所以想把她給活生生捏瘦吧？
林景曜鬆開了手「老實待着，等我回來。」
重複警告了一次，這次說完他沒再停留，直接下樓去了考場。
林嬌恣趴在圍杆上看着哥哥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人群中不是沒人穿大紅大綠，但她只覺得哥哥醒目。
「姑娘小心些，別落下去了。」海棠用胳膊擋在主子的身前，怕主子翻下去。
林嬌恣不至於干那麼傻的事情，等到看不到人影，她便收回了目光。
「哥哥的娘親應該很美吧？」林嬌恣朝郭媽媽問道。
她在侯府里聽過不少謠言，其中流傳最廣的就是哥哥的生母美若天仙，曾經是她爹的侍妾，但不知哥哥的生母覺得有何不滿，竟然逃出了侯府，跟別人生了哥哥。
這個謠言她一直都不相信，就算她跟爹的感情不深，常年少有見面，但那畢竟是她爹，她怎麼會相信有人嫌棄他嫌棄到逃跑，不願做他的妾侍。
但剛剛哥哥捏她臉的眼神太複雜，複雜到讓她產生了一種想法，哥哥希望她不是林家人。
「姑娘怎麼會問起這個？」郭媽媽驚訝地問道，這還是林嬌恣第一次提及林景曜的生母，而且還是這個時候。
「突然想到哥哥那麼英俊，那他母親一定美。」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老奴從未見過大少爺的生母。」
「我娘也沒見過嗎？」
「夫人不出遠門，那位從未到過京城，應當是沒見過。」見主子那麼好奇，郭媽媽多說了兩句，「聽說是十分貌美，要不然怎麼會都已經嫁人有子了，還讓老爺收大少爺為養子……」
「我爹收養哥哥的時候，哥哥的生父應該已經去世了吧？」
「鐵定是去世了，不然老爺也不會收養大少爺。」
林嬌恣又問了些往事，但郭媽媽知道的並不清楚，跟她一樣大多都是聽的謠言，這般她也沒了探究的興趣。
她上輩子曾聽過一個最隱秘最殘忍的說法，說是她爹看上了林景曜的生母，所以殺了林景曜的父親，把林景曜的生母囚禁了起來。
而林景曜的母親不堪其辱，沒多久就鬱鬱而終，留下了林景曜一人。
這個說法她當時聽着就覺得是瞎編，在她看來一直都是林景曜的生母狐媚，勾引了她的父親，讓她父親輕視她的母親，讓她母親難過傷神。
現在想着殺人囚禁這些事依然不像是真事，要不然哥哥應該恨死林家，上輩子又怎麼會為她報仇。
明明所有人都放棄她了，她的所有的血脈親人都沒有救她，只有哥哥不嫌她屍首殘缺抱着她放入了棺木。
想到上一世的溫暖，林嬌恣立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拋諸腦後，專心等待選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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