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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
大將軍府大廳外面,寒佑霆絲毫不膩地抱着懷裏的奶糰子,然後便朝着場中唯一沒有被令退下的年輕公子走去,問「容傅,你這次跟着太子一塊回來的?」
方才下人回稟的姚氏與柳若蘭之事,對於寒佑霆來講,仿佛沒這倆人一樣,根本連下文都沒有。讀字閣 www.duzige.com
「嗯。」年輕公子淡聲回了一個字,惜字如金的樣子。
這個時候寒薇薇才看清楚,這位年輕公子,面色白如美玉,站在那裏像松樹一樣挺拔。
一陣風吹過來,穿繞過他的墨發,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這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大哥寒容傅,只是他那雙眼睛冷漠堅毅。
她恍了恍神,這才記起,前世也是這樣,長兄與太子一塊回來的。
至於柳若蘭成為太子妃一事,他既沒有推波助瀾,也並沒有阻撓,而是默許。
這位長兄是個性子冷沉的主,對誰都不冷不熱的。
他與寒薇薇並非是一母同胞。
可以說寒薇薇前面的五位兄長,都是各有其母。
寒佑霆女人眾多,所有女人都有共同的優點,那便是會生,都生兒子。可能不全都是貌美如花者,但肚子都很爭氣。
獨獨寒薇薇的母親生下她這個女兒。
也是寒佑霆膝下唯一的女孩兒。
「父親若無事,孩兒先退下,因身有要事。」寒容傅沒等寒佑霆再說什麼,他便拱拱手要離開。
「回來!」
寒佑霆吼聲中帶着不滿,他當然有公事要與長子言談,但是眼下有更要緊之事。
把懷中護着的奶糰子露出全部的容顏,仿佛寶貝一般,寒佑霆語氣中帶着一絲喜悅滿滿的獲得寶貝似的得意,道「看到了嗎,你妹妹,六妹妹,快叫人!」
「大哥哥好。」寒薇薇奶聲奶氣的語調,帶着歡喜與歡迎之意。
「不是讓你叫,讓他叫。」
寒佑霆語氣中有點吃醋,瞪了寒容傅一眼。
他知道閨女經歷棺槨一事嚇着了,現在精神魘着呢,但還是鼓足精神面對兄長,真是的,連他都沒得到這種待遇。
寒容傅這小子哪裏招人喜歡了?
竟然讓閨女這般待她。
「六妹妹。」
寒容傅點了下頭,面上依然是無波無瀾。
只是他眼睛看向寒薇薇時,眼底卻是有一絲厭倦之色。
似乎並不是針對這個六妹妹。
寒薇薇捕捉到了他眼神的異樣,轉而大眼睛又打量了一眼他通體上下,心中略略有數。
下一刻她做出了一個令在場其他人都震驚的舉動。
張開短短的小手臂,寒薇薇甜甜道,「大哥哥,抱抱薇薇~」
寒容傅瞬間僵住。
寒佑霆也怔了一下,旋即醋意更重了,橫了寒容傅一眼,仿佛在說小子你有福了,你老子爹都沒有過種待遇。
「呃……」
寒容傅反應過來之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表現出自己的驚訝,實際上他並不願意抱。
可奈何寒佑霆一副賞賜的模樣,直接把奶團團頓到他懷裏。
只覺得懷中一團柔軟以及淡淡的奶香氣,異樣的感覺令寒容傅他幾乎本能地緊緊托着,渾身都僵硬着,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仿佛在托着一尊神般。
「好好抱着。」
寒佑霆低吼,教訓極了。
就在寒容傅抱着自己的時候,寒薇薇趁機在他懷中兩隻小手亂碰,之後便不着痕跡地探上了他的脈腕處。
從她剛才就看到這位長兄似乎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現在摸到他的脈搏之後,寒薇薇便知道究竟哪裏不對勁了。
他的身體有問題。
瞄了一眼左上角僅有一枚的血槽,寒薇薇心中暗自點頭,看起來她的血槽可以再填幾個格了。
不過這次她要謹記教訓,不可能填太滿了,否則又再次清空,她的身子受不住。
最好把血槽填到一半,並且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如此一來她的身子也會保持着最好的狀態。
隨即寒佑霆被趕來的部下請去,似乎是軍中有要事。
現場就剩下寒薇薇以及寒容傅兩個人。
大眼瞪小眼,寒容傅沖外面喊一聲,命令奴僕侍候寒薇薇,然後他則是去了自己院子。
「小姐,回院子嗎?」
柳梅趕過來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她覺得大公子似乎並不太喜歡小姐,可她不敢這樣說,免得小姐傷心。
寒薇薇知道寒容傅為何不喜歡自己,此事應該是與她娘親有關係。
似乎是當年她娘親受寵愛時,寒容傅的娘親便受到寒佑霆的冷落,沒過多久便自縊身亡。
從那之後寒容傅相當於成了一個孤兒般的存在。
此刻寒薇薇凝望着長兄離去的背影,大大的眼睛裏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點了下頭。
於是主僕二人暫時回金玉院。
順便柳梅為小姐更衣,換上了鮮艷的衣裳,扎了好看的丸子頭。
沒過多久,便有金玉院的下人進來稟報,說是府外有一個小廝送了一大箱子東西進來。
寒薇薇一聽,便知道送東西來的人是趙石頭。
他必然是將所有的賬簿都拿到手了。
那一大箱子裏面的東西必然是賬簿。
「讓人把那箱子抬進來。」
當即柳梅也跟了出去,打算將那賬簿給安排進來。可誰知道,最後卻抬進了大公子的院中去了。
她忙回去稟報自家小姐。
「我親自過去大哥那裏看看。」
寒薇薇對於再見見寒容傅並不怎麼排斥,為了那只有一枚的血槽,她有心想對寒容傅稍稍醫治一番。
「走。」
她吐出一個字,旋即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的獴獸頓時豎起耳朵,知道是在叫自己,身子刷地一下跟上,一大一小,便往寒容傅的院子走來。
寒容傅一身儒生袍,使他看起來氣質帶了一些儒雅之意,他此刻正在書房裏面。
他如今在東宮伴在太子身邊,這次是休沐才回來,而太子對外的名義,自然是要探望其未婚妻太子妃,於是他伴太子一同來到博州。
寒薇薇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理會放在院子裏面那安安靜靜躺着的大箱子,而是徑直去了書房,遠遠地就看到陽光下面那二十上下的儒雅男子,正在整理書卷。
只見着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看起來冰玉一般,像是度了一層寒意暖。
「大哥哥。」
寒薇薇遠遠地就奶聲奶氣地叫人。
她了解寒容傅,他不是個陰私狡詐之徒。
做阿飄時她圍着寒容傅觀察了許久,因而現在只想讓他知道,她只是一個小奶娃而已,天真的孩子。
「你怎會來?」
寒容傅看到她之後有點意外。
按理說她不應該過來的。
因為他在這個大將軍府呆不了多長時間,他應該不是她的目標。
自然是在回到大將軍府之前,寒容傅便聽說了許多寒薇薇的事情,不論外面傳的那些是真是假,這都與他無關,她與他不會有交集,所以也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的交談。
「咦,這是什麼?」
寒薇薇不能說自己是來給他瞧病治療的,於是轉開話題,指着不遠處鋪陳着的畫像——
「這個是太子殿下的畫像嗎?」
但是卻與今日見着的太子很不像。
「嗯哼。」
寒容傅沒把寒薇薇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是沒有將那副畫給收起來。
「大哥哥,薇薇能看看嗎?」
碰到她大大的眼睛裏面那無垢純真的期待眼神,寒容傅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
點了下頭。
「多謝大哥哥。」
小糰子的聲音頓時變得活潑歡喜起來,仿佛得到了自己傾慕已久的糖塊般。
她邁着小短腿便進了屋子,然後爬上椅子,站在椅子上,負手「居高臨下」地注視着桌上擺放着的太子畫像。
那雙黑沉沉的大眼睛裏面仿佛掠過異樣之色,但旋即又什麼都不見了。
小孩兒實在太安靜了點。
寒容傅似乎是嗅到了空氣不安定的因子,他放下手頭的事務,轉身來到桌案前,隨手將那副畫像謹慎地收了起來。
「時候不早,你回去吧。」
他淡淡地說道。
「其實薇薇想見大哥哥想了好久。」被收去了畫,寒薇薇也不大在意的樣子,她道,「這次見面,薇薇為大哥哥準備了一件寶貝。」
說罷,她示意柳梅把東西拿上來。
便看到那是一塊硯台。
硯台散發着一股與眾不同的香氣,乍看之下,與其他硯台也一模無二。
把這硯台放到寒容傅的桌子上,寒薇薇懇求道,「大哥哥,這是薇薇第一次送大哥哥東西,可不可以請你一直使用這個硯台呀。」
寒容傅本來就想攆她走,聽她這樣說,當即便答應了,為了趕緊攆她走。
「明天大哥哥不走吧,薇薇再來看大哥哥哦,還有這硯台,不可以拿走喔。」
「嗯。」
她一走,整個院子便安靜下來。
寒容傅沒將那硯台放在眼裏,起身親自將門掩關,然後便在桌案前忙碌起來。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他陡然發覺自己胸口竟然不那麼窒息,頓時就有一點不解。
他一向在處理事務一個時辰左右就休息一陣,因為身子會吃不消,但這次,好像有什麼不同。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究竟哪裏不同。
他不知為何,此刻竟想到一個時辰之前寒薇薇在這裏時的情景,仿佛在他平靜不波的世界注入了一汪極為歡涌的泉水般,既清新又鳴響。
從前他依稀記得曾經抱過這個六妹妹,當時她還尚在襁褓之中,甚至還撒了他一身尿。
只是沒想到現在竟然這麼乖,而且外面的那些傳言卻俱都是關於她的。
不知為何,寒容傅只覺得外頭的那些傳言對於這個三歲半的奶娃娃來講未免太過了。
她還只是一個小奶娃而已。
只是有點奇怪,之前他抱六妹妹時,覺得有點異樣,一時也說不出那種怪異之感,總覺得抱着她仿佛更寧閒一些,仿佛不論經歷什麼煩惱都能冷靜下來。
令人不那麼煩躁了。
此事倒有點奇怪,但現在並不是煩惱這件事情的時候,而是太子。
寒容傅臉色頓時沉冷下來,太子殿下也甚是胡鬧了些,竟然將他的替身從帝都帶了出來,甚至還讓那替身代替到了這大將軍府。
這真是太不成體統了。
何況這博州又不是帝都城,萬一殿下御體有個什麼,讓他回去之後如何向皇上交待。
那個替身也着實可惡,竟然敢摸他妹妹的下巴!
寒容傅沒意識到自己的惱怒,只覺得那替身如此出格,簡直是在毀壞太子殿下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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