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穆西的不一樣,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只在想伸手碰觸一下試試感受的時候,那事物就一下消失不見了,指間輕輕一鈎,只能挽住風。那種恍惚和悵然,就跟色彩斑斕的氣泡一樣。讓人心裏悶悶的,愣了很久的神,卻很難回過來。
這幾天她就有些不愛說話,痛哭流涕不至於,她本來就不是那樣的女人,即便真的傷心。
不過就是很少說話,安靜的坐在那裏,有的時候沒人叫她,她可以足足的坐一上午,或者一個下午。
季江然忙着辦理顧夫人的葬禮,幾乎一整天都要呆在外面。晚上回來累的要命,也不想再談論這麼沉重的話題。
穆西都是老老實實縮在他的懷裏,只要他抱着她,將體溫傳遞給她,穆西就可以安心的睡着。
簡白只怕穆西悶出病來,白天的時候就過來陪她。
安慰她說:「小西呀,人老了就是這樣,都免不了這麼一天。將來我和你爸一定也要走這一條路。不過聽說你媽媽走的很安詳,不痛苦其實就是福氣,不要太難過了。」
難過嗎?
她們都沒有在一起生活過,顧夫人給穆西最大的恩情,就是將她生下來。然後她們走得最近的時候,是穆西扮演顧淺凝的那段日子,她喊她媽媽,貌合神離,無比恨她。
這一刻只是不再恨她了,所有恩仇都泯滅了。這些就是她和顧夫人一生的緣分,沒有顧夫人和顧淺凝的多,只有這麼多。
「媽,你放心吧,我沒事。」
她還是正常的吃飯,過日子,季江然回來晚了,就先讓穆紹然回房間裏睡。
穆西一定要坐在沙發上等着他,沒有季江然的懷抱,她一定睡不着安穩。
終於忙完了。
季江然回來之後,把事情簡單的跟她說一說,然後道:「等到這一陣過了,我再帶你去墓地看一看。」
穆西枕着他的肩膀,只問他:「累不累?去洗澡吧。」
季江然抱着她上樓。
穆西已經洗過了,拿着吹風機等在外面,準備幫他吹頭髮。
季江然隨意擦了一下就出來,被穆西拉着坐過去。季江然握住她的手:「小西……」
其實他是擔心她的,這些天都擔心她。所以不願意跟她提起這件事,但是不說也揭不過去,他就怕她跟自己較勁,無論如何不肯讓自己鬆一口氣。
穆西攬着他的脖子從身後抱住他,蹭着他**的頭髮說:「我知道你很擔心我,怕我難過,怕我後悔,怕我跟自己過不去……其實一點兒都不。所有的事情你都為我做了,這些年你做那些事是為了什麼?不就為了讓我好過,怕我有後悔的那一天麼。早在顧淺淺吃官司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着手緩和我和她的關係了,或許更早,這些我都想明白了。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做了那麼多,連她都無話可說,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好愧疚的了……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而且她懂得了,人很難真的恨起自己的至親,那些血脈相連的人,即便十惡不赦,也容易讓人心慈手軟。
季江然正是因為知道顧夫人是她的親生母親,所以這些年將什麼都做足了。
穆西想,她真的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江然,謝謝你。以前覺得你不好,愛上你讓我感覺無可奈何。現在發現不是那樣的,你懂得的東西永遠比我多。愛上你,我覺得是自己今生做過最好的事,無論結果是怎麼樣的,我都不後悔。」
季江然將她拉到面前來,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你真的是這麼想?不覺得難過了?」看穆西搖了搖頭,他才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這兩天我有多擔心你。」
穆西反手抱緊他,緊緊的抱着,越發肯定一件事,這一生遇到他,是幸。
顧淺雲去顧家收拾了顧夫人的東西,通通的整理好,許多東西都燒掉了。還有那些照片,留下幾張之後其他的也都一併燒了。
顧淺淺不在家,家裏一下冷清下來,那一棟空下的宅子,只覺得永遠再不會有人住了。可是顧淺雲不打算將它賣掉,這還是季江然給顧夫人買下的房子,室內的一切也都是他幫着添置的,她在天之靈一定很想保留着。
忽然接到鄭夫人的電話。
手機鈴聲一下響起來,空蕩的房間裏聲音顯得特別大。
顧淺雲驚了一下,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接起來:「您有什麼事嗎?」
「談一談吧。」
鄭夫人出馬了,而且聲音冷硬。她們婆媳關係一向不是太好,索性分開住,不至於鬧得不可開交。
看來鄭夫人聽說兩人要離婚了,再打來電話,聲音里的厭惡不加避及。
顧淺雲去茶樓找她。
鄭夫人坐在那裏慢慢飲茶,見她進來放下杯子。開門見山:「你打算要多少?」
顧淺雲看着她,忍不住想要發笑。
鄭夫人冷了臉,就像受到侮辱似的。眯着眼睛問她:「你笑什麼?」
顧淺雲斂了笑,想一想自己過去的許多年是多麼的悲哀,和這樣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低聲下氣,腰杆都挺不直。她想做一個好媳婦,可是鄭家實在不是什麼風水寶地,能培育出一個好媳婦。這一輩子都休息了,好媳婦實在不適合鄭家。
她諷刺的動了下嘴角:「你以為我捏着你兒子那些齷齪的照片是打算威脅他,向你們鄭家索要些什麼嗎?我還納悶鄭方也是豪門出身,怎麼都算是休面的公子哥,這個不堪的性子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怎麼就那麼上不了台面,下現在我終於是明白了。難怪他會這個樣子……」
鄭夫人聽出她指桑罵槐,惱了:「顧淺雲,你什麼意思?」
「我沒意思,我只是請你們鄭家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我只是想離婚,覺得跟鄭方一起過沒意思,很倦怠。對你們鄭家的財產沒什麼興趣,我只拿回我結婚前的嫁妝,其他的,我一分不會多拿。也請你不要趾高氣揚的來找我麻煩,真的讓我很煩,直接想要看輕你。我和鄭方一定會離婚,我不會纏着他,你就放心好了。」
鄭夫人審視她:「你說的是真的?」
顧淺雲冷冷的:「你要是不信人,那我也沒有辦法。」
現在在她看來,拿不到財產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跟鄭方這樣的男人捆綁上一輩子。
鄭夫人卻三令五申:「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要後悔。」
顧淺雲揚起下巴來:「我不會後悔,你放心吧。離了婚,我和你們鄭家就再也沒有一點兒關係了,不用害怕我會賴上你們鄭家。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家趕緊讓鄭方把離婚協議書籤了。」
鄭夫人一走,顧淺雲忽然一陣噁心。
竟是這樣讓人倒胃口的一家人。
回去的路上,顧淺雲終於噁心的承受不住,一陣一陣的往上返。這段時間煩心的事情太多,都沒有好好吃飯,感覺將胃都折騰出毛病了。沒有回家,直接開車去醫院。
拿着結果晴天霹靂,在醫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天意弄人,就是這樣弄人。這個孩子她盼了許久,許多年過去了,他終於來了。而她註定不能再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顧淺雲甚至想,還要離婚嗎?
可是,這樣的想法一出就頻頻搖頭。為什麼不離?
她和鄭方的路已經走到盡頭了,不能再悲哀的演變成一個生產的機器。那樣的話,她的人生才真是場笑話,連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攥緊拳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剛剛鄭夫人才熱切的將她掃地出門,這樣近在咫尺的羞辱,總不能轉首就忘記了。
從醫院裏走出來,給鄭方打電話。
「離婚協議書你簽好了吧?明天我去收拾我的東西,照片的底片我也會交給你……」從此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算得了什麼呢?這世上多少人的婚姻都是以悲劇散場。
她又不是始無前例的第一個,實在沒必要感覺自己楚楚可憐。
這樣一想,還要羨慕起『顧淺凝』來,如果她有她一半的魄力,眼睛裏揉不得一粒砂子,早就和鄭方一拍兩散了,哪會有今天的恥辱。
都是她自己找來的。
「她真的要跟你離婚?」
顧淺淺驚訝的問出來,她真的沒想到顧淺雲會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她以為顧淺雲會一輩子扒着鄭方不撒手的,不論他渾成什麼樣子。
鄭方沒有想像中的樂呵,甚至是愁眉不展。解脫了嗎?他還真就沒有感覺到。離了還要再娶一個,再娶一個不見得就會比顧淺雲省心。憑心而論,這些年顧淺雲是很讓他省心的。忽然離了,就感覺麻煩起來。
顧淺淺過來攀上他的胳膊,想問他怎麼想。
鄭方有些煩躁的甩開她的手,叼上根煙出去了。
他需要靜一靜,顧淺淺這麼的聒噪的女人,真的讓人心煩意亂。
顧淺淺如今就住在鄭方給她的那套房子裏,那個家她還怎麼敢回?只怕晚上做惡夢,根本沒辦法睡覺。
如今顧夫人不在了,她也想着給自己一個着落。如果顧淺雲跟鄭方離了,而鄭方肯要她,在她看來,也不是沒辦法接受。
龔文來a城的時候竟然撞到同學,欣喜若狂,兩人一起到甜品店裏吃東西。
說起當年校園裏的事,講到一些風雲的人和事,兩個人都是感慨連連的。
龔文突然想起來:「對了,當年咱們學校的那個季江然,就是這個城市的,你知道吧?」
同學笑着:「我怎麼會不知道?那麼赫赫有名的人物。前幾天我去他們公司跑業務,還看到他了呢。比當年還帥,那種魅力真是勢不可擋。你是沒看到啊……」
女同學的口吻中有一絲炫耀,讓龔文聽得不自在。便說:「我跟他一起吃過幾頓飯,不過他那個人可不像當年在校園裏那麼陽光了,脾氣大了,也比以前深沉許多。」拿出手機又說:「哦,對了,他喜歡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
為了表示他們熟識,龔文將手機里的照片翻出來給同學看。
那個同學果然尖叫起來:「哇,真的是季二少,原來你跟他這麼熟悉。不過……他喜歡單親媽媽啊……這個女人還挺漂亮的,但妝化得可真濃啊……大體模樣,跟他以前的老婆倒是有一點兒像,輪廓真像,看來季二少還是很喜歡他以前的老婆啊……」
龔文湊得更近:「真的麼?你見過她以前的老婆?」
「見過,特別漂亮的一個女人,很有品味,氣場強大的不得了。」
……
兩個頭碰着頭,嘖嘖的討論。
說着說着笑起來,女同學拿着照片仔細端詳,就想看一看,季江然喜歡的女人到底什麼樣。當年學校那麼多的女生追他,竟然沒有一個成功的。
安夫人抽出紙巾遞給對面的安子析。
「把嘴上的奶油擦乾淨,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說到這裏又嘆氣,她現在這樣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呢。
這個時間店裏人很少,沒有小孩子,所以店裏很安靜,只龔文那一桌說話比較大聲。覺得有一點兒熱鬧,是年輕人的那種吵鬧。
而安子析就坐在那裏傻乎乎的吃東西,她現在基本上不說話。說什麼呢?痴痴傻傻的,一年到頭來也只是沉默。最知道的就是吃,餓不死就已經很好了。
安夫人看了一會兒窗外,起身去洗手間。囑咐她:「老實的呆在這裏,別亂跑。」
安子析點點頭,大口大口的吃甜點。
一轉首,卻看到窗外有流動賣棉花糖的小攤販,在這一帶還真的是很少見。放下甜點追了出去,早把安夫人的話拋到腦後。
安夫人出來之後,看到桌位上空空。在店裏找了找,沒有看到人。便問龔文:「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之前坐在那裏的人出去?」
龔文點點頭:「是出去了。」
安夫人徹底急了,拿出手機給安子析打電話。可是開不了機,才發現電池沒電了,實在馬虎大意。
「真的不好意思,能接你的手機打一個電話嗎?我的電話沒有電了,我女兒她是智障,這樣跑丟了,可能會出問題。」
龔文隨手將電話借給她。
「你打吧。」
安夫人坐到一邊拔號,打了幾次,最後總算是通了。
氣的不得了:「不是讓你好好呆着別動彈,跑到哪兒去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就不能讓我省一點兒心……」
停頓了一下,細心聽着,辨別出她所在的方位。又囑咐:「乖乖的站在那裏,等我過去,別再亂跑了。」
然後將電話還給龔文。
「真是太謝謝你了。」
安夫人拿上包匆匆忙忙的走出去。
安子析坐在路邊啃棉花糖,一張臉粘得跟白鬍子老人似的。
安夫人一路快跑過來,累得氣喘吁吁,畢竟年紀大了,輕而易舉就會覺出累。
拿出紙巾來幫她擦拭:「看看你這張臉吧,吃東西一定要注意,你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就不聽話?」
安子析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盯着車流繼續啃棉花糖。
季江然早上正常去上班,西裝革履出門前把早安吻奉上來。
「別太貪睡,記得起來吃早餐。」
穆西就伸手環上他的脖子。
懶洋洋的說:「季總裁,你把我變小放到我的口袋裏吧。」
季江然張大嘴巴咬她,曖昧的說:「我想把你吃到肚子裏去,讓你成為我身體裏的一部分。」
穆西呵呵的笑起來。
季江然撫摸她的額發:「不跟你鬧了,上班真要遲到了,乖乖在家等我,中午飯我陪你吃。」
穆西幸福的彎起唇角。
「我老公是完美的好男人。」季江然從床走到門口的那一段路,她已經伸着指頭幫他數:「長得帥,會賺錢,睿智,孝順,溫柔,床上功夫一流……」
季江然握上門把手的指掌一頓,嘴角邪氣的一鈎,真要被她給打敗了,折回來,狼吞虎咽的親吻她。
「你要再這樣勾引我,我可真的要上不了班了。」
穆西怕癢,縮在他的懷裏咯咯笑。
「我說的都是實話麼……你快走吧,否則你的職員會說我是紅顏禍水。」
季江然真喜歡這樣的穆西,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這樣滿足又充實過,一句話都能將他哄得很開心,看她做任何的事情都喜歡的不得了。
跟這個人過一輩子,真的要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奢侈的事了。
「老婆,我愛你,很愛,很愛。」
穆西眼睛亮得跟寶石一樣:「我也愛你,很愛,很愛,很愛。」
他去上班了。
穆西還在床上睡着。
吳勝超將當天的報紙拿給季江然的時候,臉色就有一點兒沉重。
「季總,事情有一點兒不妙,夫人的存在被人發現了。被刊登出來了……」
季江然桃花眸子冷淡的眯起來,馬上翻到頭版頭條。
那樣大的幾幀照片,有他吻穆西的,也有穆西抱着穆紹然從酒店客房裏出來的。跟上一次的還不一樣,這一次的清析入目,即便穆西化着妝,仍舊可以辨識出一點兒模樣了。而a城認得她的人實在太多太多,這些照片在a城刊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行文之間雖然不會提到顧淺凝的名字,也沒有人會懷疑她。可是,卻分明寫着他的新寵,且懷疑是個單親母親,這樣的身份足以引起廣泛關注。
效用馬上就看出來。
林嫣然怕不方便打電話,就發短訊來。
「二少,今天的報紙看到了嗎?就是在c城的那件事吧,我沒有對任何人透露一個字。」
季江然自然相信不是她做的,當時林嫣然不過陪他走了一個過場,並不知道他想逼退的是什麼人。更沒跟穆西和穆紹然着過面,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而這幾張照片根本不用想,只能是龔文那裏傳出來的。
將報紙揉碎在指掌中。
馬上讓吳勝超去處理此事,不能讓消息進一步擴大。
而他沒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季家大宅。
簡白看到他進來,還很好奇:「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你不用去上班?」
季銘憶從沙發上抬起頭看着他。
季江然把報紙拿給簡白看。
「媽,你自己看看吧。」
簡白翻開來看,當即吸了一口冷氣:「天哪,怎麼會這樣?」不可思議的看着季江然,心跳的格外厲害:「這不是龔文當時拍下的照片?怎麼會被刊登在報紙上?」
眼看麻煩就來了。
季江然按了按發酸的眼眶,就怕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一切都來得這樣快。只怕幸福跟睡夢一樣短暫,醒來了,夢裏如何,不復存在。
他的心裏不是沒有準備,可是,他正沉浸在這樣的喜悅與幸福中無法自拔,想給她一世安好的。辦法沒等想出來,東窗就已事發。
早上他們還你儂我儂的說着情話,以為就要那樣一輩子,前所未有的幸福愉悅。季江然撫着她的臉頰,看到明眸華彩,只覺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被他給娶來了。
季銘憶已經將報紙拿過去,看過之後將茶几上的杯子都打碎了。怒不可遏:「看你做的好事,就知道莫明其妙的將那些女人搞到家裏來不會有什麼好事。這回你讓小西和紹然怎麼辦?這個家非要被你給搞散了不可。這下你滿意了吧?」
簡白比誰都慌,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怕的不得了。其實這個結果任誰都沒有想到,當時龔文的電話被季江然摔碎了,龔文哭着跑出去,並沒有撿起來。後來簡白將電話收了起來,沒等還給龔文,就被季江然拿去了。他不會任那些照片隨意傳播出去,一到他的手裏都損毀掉了,按理說不該有任何事情發生。
後來日子穩定了,z城的那段小插曲早就被遺忘了。
上次簡白還看到了張麗敏,倒也沒說別的。聽聞龔文現在是談着一個,也是別人介紹的。簡白沒多問,畢竟跟他們徹底沒什麼關係了。
卻無論如何沒想到那孩子的心機那樣重,竟然私下裏進行了備份。
簡白掉了幾滴眼淚,忍着說:「我去給張麗敏打電話,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季江然叫住她:「不要直接問她,只問龔文在哪裏就好。」
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不會任事態無止境的潰爛下去,他怎麼允許別人伸手來傷害他的穆西。
簡白電話里聲音極力保持平和,旁敲側擊問到了龔文的行蹤。沒有急匆匆的掛斷電話,怕端倪露得太多,越發引人關注,只當季江然的一筆風流史掀過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約好張麗敏有時間一起喝茶之後,笑語吟吟掛斷電話。
心馬上沉到谷底去:「龔文果然在這裏。」
季江然轉身出門。
掏出手機給手下人打電話,讓人將龔文找到之後帶到他面前來。
剛坐到車上,不好的消息又傳來。
是警察局的朋友打來的,說是接到了匿名人的舉報,說他的亡妻顧淺凝還活着,指出這是一樁詐騙案。
那人自是不信,電話里笑着說:「二少啊,你說現在的人多能扯,這種瞎話都編得出來。報紙我也看了,是跟二少奶奶的輪廓長得有一點兒像,也不能說就是二少奶奶啊……看來你是招惹到什麼人了,樹大招風,你得防着點兒。這年頭得了紅眼病的人還少麼,就是見不得別人風流快活。」
季江然故作姿態,無奈的苦笑:「有老婆的時候找個女人,全世界的人盯着你,現在單身一人了,再找個女人打發時間,還是一樣的麻煩。當我們男人清歡寡慾呢是吧?換換口味都不行?」
那人就在電話里哈哈笑。
兩人肆意調侃了兩句,掛斷了。
季江然的心裏卻沉重得沒法再沉重,堵得滿滿的,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一張臉面無表情,陰森冰冷。
只薄唇緊緊的抿着,連唯一的緋色也失去了。
就算警察局的人現在不信,以為是一場鬧劇,卻不代表接下來也不會信。有心人知道先將照片刊登到報紙上,引起社會廣泛關注,接着就報到警察局去,可見逼得有多急。一旦警察局的人不相信,他們馬上還會想出別的辦法來佐證。只怕下一秒輿論就會泛起來,壓都壓不住。
所以,他怎麼還笑得出?
季江然極少有這種手腳冰涼的時候,很少這樣怕過。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怕了,若說他怕什麼?真的害怕有一隻魔爪伸過來,會將他的穆西帶走。
顧淺雲正式和鄭方離婚了。
將東西收拾好,找來搬家公司拉走。就先住到顧夫人的家裏去。
將柜子裏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收起來,還有那些零散的東西,不過那些珠寶她沒有要。用鄭夫人的話說,都是花鄭家的錢買來的。幾年的青春都虧進去了,這樣賒本的買賣也幹了,還要在這一點上讓人說貪便宜嗎?顧淺雲的眼皮還不至於淺到那種程度,否則就不會和鄭方離婚了。
鄭夫人自己不方便過來,就派了信得過的下人過來。明着是幫顧淺雲收拾東西,實則就是看着她,怕她把不該拿走的東西都收走了。
鄭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看到顧淺雲忙裏忙外的整理東西。
那樣的情形有點兒像以往他出差的時候,顧淺雲就是這樣里外屋的想着,什麼東西忘記給他裝上了。
最後顧淺雲提着箱子出來。
「就這些了,貴重的東西我一樣沒拿,你們自己數一下。首飾都在梳妝枱上了,這些年的全部。除了我花自己娘家錢買來的那些。」
鄭方掐滅手裏的煙:「那些首飾本來就是你的,你拿走。」
顧淺雲說:「算了。」
大件都搬走了,她提着兩隻箱子出來。住了多年的大房子,這一刻走出去,就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沒有留戀,還是一無返顧,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只是那雙拖鞋還擺在玄關處,鄭方坐在沙發上看着,忽然一陣由心的煩燥,將手邊的抱枕扔了出去。呵斥下人:「她都走了,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滾出去。」
下人看到鄭方發瘋,快速離開,去跟鄭夫人報備了。
諾大的房子一下空下來。
其實最初的最初他們有一段甜蜜時光,跟這世上無數的小夫妻一樣。對一切都是新鮮的,包括生活。那時候哪裏知道幾十年如一日的面對一個人可能會厭倦,也可能失了新鮮感,再也提不起興致。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想過,只知道兩個人的生活是肆意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這樣的組合一開始的時候真的感覺奇妙。
慢慢的就走到了今天,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再沒什麼新奇可言。就算對方是一塊寶藏,同床共枕這麼多年,也該挖掘清楚了。
於是,分手啊。
鄭方鬱悶的再點着一根煙。
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顧淺淺打來的,問他:「你跟她離婚了?」
是離了,可是鄭方想不出這關她什麼事。
「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淺淺就有些得意洋洋:「那我們以後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吧?」
鄭方直接說:「我們沒有以後。」
「鄭方,你什麼意思?」
鄭方就說:「我沒意思,玩夠了,還有什麼意思?」
顧淺淺那個橫衝直闖的性格,掛斷電話卻直接過來了。
門鈴一直響,一直響。
鄭方被吵得頭腦,起身去開。
是顧淺淺,她已經擠身進來。看到到處亂糟糟的,抱枕還扔得可地都是。
看來是真的一拍兩散了,這一次顧淺雲倒是乾脆。
鄭方眉頭蹙起來:「你跑來做什麼?我現在不想見你,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顧淺淺直接質問他:「你打算怎麼安置我?」
「安置你?」鄭方像聽到了笑話:「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對你有什麼義務可言嗎?」
「你睡了我,不打算負責了是吧?」
鄭方只會笑得更甚:「你被那麼多男人睡過,你怎麼不找他們負責啊?我說我愛你,你就信?顧淺淺,你長點兒腦子吧,男人在床上跟哪個女人都說愛,可那種愛不是心動,你懂了吧?更不想跟她過日子,要是沒個女人都跟你一樣死皮賴臉,我還不被她們給煩死啊。」
沒想到她會想着纏上來,實在讓他感到頭疼。
像顧淺淺這樣的女人,睡起來該是很方便的。當時就以為甩起來也一定容易,才忍不住對她出手。
顧淺淺不過是有一絲遐想,鄭方給她買了房子,而鄭方又在這個時候離婚了,便以為是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鄭方打破了她的幻想:「你別做夢了,沒有男人會把你這樣的女人娶回來當老婆,我這樣的家庭更不會。我還不想成為全世界的笑柄,你想釣金龜,再去其他男人那裏碰碰運氣吧。」
話要說到這樣難聽刺耳的地步。是個人都會氣炸肺。
顧淺淺揚手打了他。
「鄭方,你混蛋。」顧淺淺眼眶紅了,氣得嘴唇發顫:「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鄭方心情不好,而且是糟糕到極至,她卻偏往上湊,不遍體鱗傷才怪。
一字一頓:「你就是個出來賣的,你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你自己會不知道?」他惡狠狠的說:「人盡可夫!」
顧淺淺還想打。
手腕一下被鄭方鉗制住,揚手將她打的一巴掌還了回去。
罵她:「賤人。」
顧淺淺的嘴角被打得裂開了,耳朵嗡嗡的響。
怎麼走出來的都不知道。
那個人性中最醜陋的一角被鄭方給揭開了,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哪一樣都是她最不想承認的。
所以鮮血淋淋,她沒有打敗顧淺雲,在這一場姐妹的戰爭中兩敗俱傷。
坐上車回家,回鄭方送她的那套房子裏。路上想起來,不過只付了首付,哦,天哪,她還不完全算那套房子的主人。
可是,就連以前的家她也回不去了。記得路又怎樣,跟顧淺雲也不是不能爭。但是,就算真的給她,她也不敢回去住。她俱怕自己的媽媽,可那一間房子充滿了她的氣息,她拼命的想逃都逃不掉,又怎麼可能想要回去。
顧淺淺整張臉埋進掌心裏,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季江然像往常一樣,中午回來陪穆西吃飯。
穆西坐在沙發上等他,看到他進來。高興的跳下來:「老公,你終於回來了,我都餓死了。」
季江然將西裝外套直接丟到沙發上,把她接到懷裏來。看到她臉上明媚的笑嫣那樣明亮晃眼,他彎起唇角,寵溺的不得了。
「傻了麼,餓了你不先吃。」
穆西撒起嬌來也是好本事,只會將男人的骨頭都拿軟了。
季江然就曾問過她:「這個不會也是你們基地訓練的一項科目吧?」
穆西一臉委屈:「我從來沒對其他男人撒過嬌,就對你一個人這樣,你竟然這麼懷疑我。」
季江然挑起眉毛:「我沒懷疑你,我是被你拿軟了。」
「紹然呢?」季江然問她。
「讓他先吃了,小孩子不禁餓,這會兒在樓上上網呢。」
穆西親手做的菜,都是季江然喜歡吃的。夾了一塊肉放到他的碗裏:「多吃點兒,你是一家之主,要賺錢養活我和小包子,最辛苦,功不可沒。」
季江然彎起唇角:「應該的。」
季江然吃了很多,明明已經很飽了,可是仍舊覺得哪裏空。就說:「小西,弄兩塊西瓜吃吧,有點兒熱。」
穆西說:「好,我去切,你到沙發上等着。」
季江然扯下領帶去沙發上坐,眼風掃了茶几邊的垃圾筒一眼。
怔了下,轉身叫她:「小西……」
穆西微笑着回過頭來,廳外反射進來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雙頰泛着一點兒紅暈,那樣子仿佛是歡喜。
看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催了他一句:「怎麼了?叫住我又不說話。」
季江然伸手叫她:「到我這裏來。」
穆西莫明其妙,但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季江然將她攬到懷裏來,下巴抵進她的肩窩裏,沉沉說:「這個時候不需要那麼懂事,心裏那麼難過,為什麼還要努力的微笑着給我看?」
穆西臉上的笑容果然一點一點的褪下去,平撫了,嘴角也放得很平,整個人僵在那裏。
她早上也看到報紙了,茶几上放着一份,是下人按時放到那裏的。她看到了照片和報導,知道這是山雨欲來之勢。卻只是平靜的將報紙撕破扔到垃圾筒里。
伸手環上季江然的腰。
「我沒有裝作不難過的努力微笑,我本來就不覺得有什麼。這一天我早就想到了,當我決心要跟着你的時候,這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你怎麼那麼傻。」季江然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一絲沙啞:「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穆西手臂收緊:「江然,我們給紹然改姓吧,瞞不住的,總有一天都會被發現。不如堂堂正正的讓包子認祖歸宗,他本來就姓季。你說過的,有很多人會疼寵他,所以即便少了一個媽媽,對於包子那麼強大的小孩兒來說,一定沒有什麼。你會替我好好的愛他對不對?」
季江然的眼眶紅的厲害:「我沒辦法答應你,因為我不能替你好好的愛他,這一次我一定要陪着你。」
穆西捶打他的胸膛。
「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說這樣的話?我當初之所以拋棄一切顧慮回到你身邊,就是覺得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一定可以把包子養得很好。有你陪在他身邊,比有我陪着要好。我就是這樣想,所以把他帶回來了。」
季江然根本不肯聽她的話,無論她說什麼,他一句也不聽。他就像個偏執狂,如果她有事,他一定會陪她到底。
其實穆西想過,既然東窗事發了,是不是自己安靜的回去比較好?鬧大了,等到基地來人將她綁回去,性質就變得更為嚴重。她真怕連累到季江然,畢竟季江然曾是他們打擊的對象,雖然一切被她掩蓋過去了。可是仍舊敏感得害怕被扒出來,到時候他一定沒辦法保全自己。
於是,穆西幾乎做好一切準備。就像將死的人在理智尚清的時候留好遺言。
她安靜的整理一切,把柜子裏的衣服都拿出來,本來是季江然一個人的衣櫃,多了她的之後就變得有一點兒擁擠。可是季江然有一個**的試衣間,裏面大小的格子,分列擺放着他所有的西裝,襯衣,領帶,鞋子,以及腕錶。
所以,也沒說再將這個衣櫃加大。季江然只說:「要是裝不下了,把我的衣服拿到裏面去,放上你常穿的。」
但是穆西還是讓那些衣服擁擠在一起,就像兩個人相依相偎,每次打開櫃門,看到他色澤簡單的衣服和她的明艷混雜在一起,就覺得溫馨,笑意從心底里發出來。
衣櫃一定要這樣才好看,男人的冷硬配上女人的一點明亮和花哨,就感覺格外適宜,不會那麼單調。
這一回穆西將她的衣服都拿出來了,然後放到一個箱子裏。只有兩件要穿的還擺放在那裏。將空出來的空間放上他的襯衣和外套。那些小小的格子間就用來放他的內褲和襪子。
穆西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其實就在想,這就是最平凡鎖碎的夫妻生活。或許真到頭髮花白的那一天,也會覺得有一點兒倦怠,中間那麼多年免不了吵吵鬧鬧,過夫妻生活像刷牙,他不再這麼纏着她,那衝動壓也壓不下。會像許多中年男人那樣,例行之後,抽一支事後煙,問她爽了嗎?就感覺是完成任務,也不想緊緊的抱着她睡。
生活總會變得平淡而單調,許多夫妻就是那樣走到末路上去的。
可是,穆西覺得,即便是那樣,她也很想很想跟這個男人耗在一起,死磕一輩子。也會像兩隻任性的瘋子,即便厭倦,即便無趣,也要死死的抓在一起,死在一起,沒有哪一個願意放手。
生命中的那個人,只能是他。
眼淚掉下來,被她抬手抹去。
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被男人寵慣了,動不動的就想要掉眼淚。
門板一下被破開,季江然冷着臉走進來。看她蹲在地上整個行李,而一雙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
他淡淡的眯起眼:「你做什麼?」
穆西低下頭:「閒着沒事,就整理一下東西。」
季江然動起怒來,發了很大的一場脾氣。過去將她扯到一邊去,甩到床上,然後將她整理過的所有箱子打開,將那些衣服底朝上的倒出來,又去打開櫃門,將裏面自己的衣服都扯了下來,扔到地上,搞得亂七八糟。
穆西過去阻止他:「江然,你做什麼,你住手,瘋了嗎?」
「你還問我幹什麼?你竟然還敢問我?」季江然扳過她的肩膀扣緊,緊緊的,他的眼睛紅透了,朦朦朧朧的一層光,是氤氳的水汽,聲音啞得厲害:「穆西,你夠了。非要這樣傷我的心,非要刺痛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你休想甩開我!別指望我一個人帶兒子,你跑去死掉,一了百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整理這些幹什麼?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一定不在了,還整理這些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他怕極了她心裏的打算,這樣一個瘋子她會有什麼打算?無非就是拿自己的命來換取所有人。
「穆西,我警告你,你是我的女人,你這條命也是我的。別妄想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隨便支配,我不會放過你!」
穆西噼里啪啦的掉眼淚。
看到了吧,她回來了,直視自己的心意,後果就是這樣可怕。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連累到他,將他一起拖下水。這個男人是她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怎麼忍心看他再次毀掉?那不是愛。
她想他活着,即便他的世界裏沒有她,她仍舊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如果可以活着,誰又真正的想去死呢?
穆西第一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叫他的名字:「江然……」
臥室門被推開。
季銘憶和簡白過來了,聽到兩人吵吵鬧鬧,以為吵起來了。再看到臥室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衣服和物品。而季江然鉗制着穆西的肩膀,腥紅着眼眶也是凶神惡煞的模樣。
簡白鬱悶的直嘆氣:「有什麼事兩人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鬧成這樣。」過來扯開季江然的手:「江然,你這是幹什麼,你還想動手打小西不成?我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火氣大了就動手打老婆?」
季銘憶板起臉來:「江然,你跟我出來。」
簡白看季江然身體一直發抖,站在那裏定定的盯緊穆西一動不動,卻儼然一副要吃人的架勢。狠狠的拍了季江然一下:「你爸叫你呢,你還傻愣着幹什麼,你快出去吧。」
季江然薄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離開了。
簡白看穆西簌簌的掉眼淚,只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拉着她到床上坐。
「小西啊,媽知道你受委屈了,江然就是那個臭脾氣,隨你爸。你知道他就是性子有的時候陰晴不定,可是他是心疼你的,所以別跟他一般計較了。現在發生這種事情,他是真的很擔心你,所以情緒難免有控制不住的時候。爸和媽會給你作主,你別難過了。」
穆西哽咽着:「媽,不是那樣的,江然他沒有欺負我……我知道他只是心疼我。」
太心疼她了,所以才去哪裏都陪着她。到現在,她倒希望他不要那麼疼她,哪怕這一次不管她的死活也好。
跟基地牽扯上了真的很麻煩,沒人知道她反過勁來,心裏是怎樣的驚懼。
簡白看她那個樣子,跟着掉起眼淚。
「小西啊,是媽媽對不起你,如果當初不是我帶着龔文那個女人去z城,就一定不會有今天的事。是我造的孽,害得你們都不得安寧。是媽媽的錯……媽對不起你們!」
穆西搖頭:「媽,這不怪你。」
其實不是簡白的錯,就算不是這件事,她的存在早晚有一天還是會被人知曉。紙包不住火,她想跟季江然朝夕相處,就沒有不被人發現的道理,哪怕他們再怎么小心翼翼。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雙眼睛,又有多少人是暗暗的盯緊他們的。哪怕是一件細微的小事,都會無所遁形,何況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他們妄想將這個彌天大謊撒到老,真是太痴人說夢了。
穆西緊緊攥着簡白的手,第一次在她面前淚眼婆娑。
「媽,我求你……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江然,不能讓他做傻事。紹然我不擔心,我知道你們會好好的愛他疼他,將他撫養長大……我只是不放心江然,我怕他會做傻事……」
這樣一說,簡白比誰哭得都要洶湧起來。她拼命的搖頭:「小西,媽無能為力……我不是不肯答應你,是真的沒有辦法答應你……當年他能活下來,就是我跪着求下來的,他手腕上那道傷疤你一定已經看到了……他分明說過了,以後再不會答應我那樣的請求……」
穆西怔愣。
「傷疤?他的手腕上?」
簡白點點頭:「右手腕上,當年他割腕自殺了……」
「嗡」一聲,穆西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季銘憶和簡白心中永遠抹不去的一道傷,在他們看來驚恐的不得了,所以才要將季江然小心的呵護起來,只比小的時候更不放心他了。
唯怕一陣大風吹來,就將他給帶走了。那麼一段漫長的時間裏,他的生命力羸弱到幾乎讓人大氣都不敢喘的地步。
------題外話------
《痞少重生之魔女閒妻》咱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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