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陌看了這少年一眼:
「血蓮教?」
「……」
少年頓時緘口不言,腦袋低着,表情有些掙扎。
蘇陌微微一笑,看了邢公子一眼:
「今日之事至此已經談妥了,邢公子可請先回。」
邢戰當即點頭。
他本也正有此意。
蘇陌雖然自稱不會武功,但是顯然絕非尋常之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會有如此高手在一邊保護。
他不知道那血蓮教的事情,對於蘇陌來說便算是沒了作用。
而蘇陌對他邢家的事情不感興趣,他自然也不敢多提。
心中雖然對蘇陌的身份有些好奇,卻也明白,尋根究底,絕非好事。
今日來此提前見面,只是為了驗明正身。
如今可以確定蘇陌忘憂島的身份沒有問題,單據也對,那他讓自己走,自己老老實實的走就是了。
當即給了蘇陌一個位置,並且囑咐了送貨時間,這才將那信物推到了蘇陌的跟前,微微抱拳:
「那在下告辭,如果閣下此後還有事情需要幫忙,盡可以以此信物去泰陽酒樓留下訊息。
「無論是什麼事情,在下萬死不辭。」
蘇陌想了一下,並未拒絕,點了點頭將這信物留下。
邢戰這才心滿意足。
不管蘇陌到底是誰,有什麼樣的身份,在一定的前提之下,能夠結交,那還是儘可能的結交一下。
這江湖上,終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的。
萬一將來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有這樣的人幫襯一把,不難重新崛起。
蘇陌願意收下這信物,也算是一個好的開端。
當即拱手作別而去,只是臨走之前,將那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邢浩給帶走了。
蘇陌坐在長壽亭內,遠遠地看着邢戰離去,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微微一笑:
「你叫什麼名字?」
「……」
少年不語,看了蘇陌一眼:
「你為什麼要找血蓮教?」
蘇陌啞然一笑:
「明明是我在問你,你倒是問起我來了?」
少年聞言嘆了口氣:
「算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
「我勸你一句,最好莫要去找了。
「血蓮教手段狠辣無情,你不會武功,會成為這位姐姐的拖累的。
「不過,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
蘇陌輕輕搖頭:
「不如說來聽聽?」
「你讓這個姐姐,收我為徒。」
少年看向了甄小小,眼神有些熱烈。
蘇陌聞言又笑了,轉而看向了甄小小:
「你意下如何?」
「啊?」
甄小小一愣:「收他當徒弟?」
蘇陌點了點頭:「願意嗎?」
甄小小頓時大搖其頭:
「不要不要,又不能吃。」
少年聞言臉都白了:
「吃?」
人家收徒弟不都是為了傳授武功,傳授衣缽的嗎?
怎麼到了眼前這漂亮姐姐這,就變成吃了?
徒弟豈能拿來吃?
「你怎麼知道他不能吃?」
就在少年心中咯噔咯噔的時候,蘇陌一句話更是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忍不住回頭看向蘇陌。
心說這兩個人,簡直比血蓮教還要邪性的厲害。
然後就聽到甄小小問他:
「你一頓能吃幾碗飯?」
少年聞聽此言,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是誤會了。
這兩個人說的不能吃,是自己的飯量不行?
飯量必須得大,才能被這個漂亮姐姐看上眼?
心中想着,又覺得這可能是無稽之談,畢竟眼前這個姐姐,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能吃的樣子。
當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一頓能吃三碗飯!」
他頗為自得。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蘇陌搖了搖頭:「果然名不虛傳。」
甄小小卻撇了撇嘴:「塞個牙縫而已……大當家的,他食量淺,我可不想收他當徒弟,回頭白虎看了再笑話我。」
「……」
少年聽的眼圈發蒙,一頓三大碗還說不能吃?
白虎還笑話她?白虎又是誰?
明明是在討論收徒弟的事情,怎麼這會功夫,又牽連到吃飯了?
蘇陌嘆了口氣,看了那少年一眼:
「這個姐姐不願意收你做徒弟,怎麼辦?
「她武功高,我不會武功,打她不過。
「她不願意,我也不能強來。
「要不這樣,咱們想個折中之策。
「我認識的高手不少,要不我為你另尋名師?」
「當真?」
少年眼睛頓時一亮,抬頭看向蘇陌:
「那……那這些人的武功,跟這位姐姐相比如何?
「縱然是不如這位姐姐,那……那跟那黑菩薩相比又怎麼樣?」
「黑菩薩?」
蘇陌啞然一笑:
「他還上不得台面。」
黑菩薩在這江湖上其實名頭不小。
此人為惡,手段狠辣。
可要說武功的話,仍舊未曾脫出那天風十二煞的範疇。
這一點其實也讓蘇陌有些意外。
來西州之前,蘇陌總覺得驚龍會總舵所在,必然是龍盤虎踞,高手如雲。
但是到得西州之後才發現。
西州也好,東荒也罷,縱然是南海。
其實論單人武功高低,也是相差不太多的。
天風十二煞之流,入南海也必然是一方高手,到了東荒,也可以獨霸一方。
只是這樣的人,在蘇陌的眼中,已經不值一提了。
蘇陌這話說得有些猖狂,少年本能的想要反駁。
但是看黑菩薩在甄小小的手裏,竟然全然沒有反抗之力,一時之間,想要出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心中一時生出希冀:
「這麼說來,你要去找那血蓮教,也會有這些高手護着你了?」
「嗯。」
蘇陌點了點頭:「他們定然會護着我。」
「那就好……」
少年聽到這裏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那你可不能騙我。
「一定得給我找個師父!」
「這是自然。」
蘇陌點了點頭:「我說話從來言出必踐,畢竟我是做買賣的,如果做商人不講信用,那還有什麼人敢跟我做生意?」
「這話倒也說得。」
少年聽到這裏,臉上的凝重之色,消退不少:
「那等你給我找了師父之後,我就告訴你血蓮教的事情。」
「可以。」
蘇陌點了點頭:
「不過在這之前,你總得告訴我,你姓甚名誰,來自何方,今年多大?
「否則的話,我該如何跟你未來的師父介紹你?」
「這……」
少年點了點頭:
「您說的有道理。
「我叫方傑,傑出的傑。
「我家……我家是翠陽山方家莊的。
「跟這黑菩薩,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我是在逃命的路上遇到了他。
「他當時正被人圍攻,我看他眼瞎,以為那些人欺負他,忍不住開口說了兩句。
「結果沒想到,他竟然捉了我,要讓我當他的眼睛。
「平日裏以爺孫相稱,行走江湖。
「我看他武功高強,便想着學他的功夫。
「只可惜,我跟着他這半年光景,他也未曾傳授我一招半式……」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
蘇陌聽着這番話,輕笑搖頭:
「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學武?」
「……」
方傑下意識的看向蘇陌:
「這個也得說嗎?」
「你覺得武功是什麼?」
蘇陌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武功……武功就是能夠讓人變得厲害的東西。」
方傑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出了答案。
「沒錯。」
蘇陌點了點頭:
「但是這話沒有說到點子上。
「武功,是殺人技。
「宛如手中刀。
「你說,如果有人想要問人要刀,那人難道能不問問,你要刀來做什麼?
「這般本領,縱然是想要傳承,也得看看那人將來打算如何使用。
「若是你這師父對你一無所知,便貿貿然傳授,回過頭來,你一刀將他殺了,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在這之前,咱們兩個就應該把一些話說清楚。」
方傑面上一時掙扎,最後咬着牙說道:
「我要報仇!
「方家莊上上下下,全都是被血蓮教所殺。
「那一夜,莊……莊子內,到處都是火光。
「她們闖進來,將男子全部斬盡殺絕。
「女子則全都被她們抓住,驗明正身。
「但凡……但凡……」
說到這裏,他下意識的看了甄小小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直言。
但是看蘇陌靜靜等待,便也只好咬牙說道:
「但凡不是處子之身的女子,也被她們全都殺了。」
說完之後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面目也有些猙獰。
甄小小卻滿臉迷茫,轉而問蘇陌:
「大當家的,處子之身是什麼?」
此言一出,已經快要把腦袋塞進褲襠里的方傑,頓時抬頭一臉震驚的看向了甄小小。
作為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
蘇陌輕輕捏了捏腦門上鼓起的青筋。
看甄小小滿臉無知,也只好嘆了口氣:
「回頭讓你二當家的給你解釋解釋吧。」
「哦。」
甄小小點了點頭,然後揉了揉肚子:
「大當家的,咱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有點餓了……」
所以那條豬腿,果然是被你當零食了是吧?
蘇陌輕輕擺了擺手:
「你且稍安勿躁。」
說到這裏,他看向了這方傑:
「照你所說,血蓮教是為了尋找處子之身?」
這似乎沒有道理啊。
西州廣袤,若僅僅只是為了這個事情,何必跑到南海去找?
按照這幫女人的作風,想要找多少,應該都沒有問題才對。
方傑眉頭緊鎖:
「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後她們帶着那些姐姐們就走了。
「當時,我被爹藏在了地窖里,這才躲過了一劫。
「待等我出來的時候,莊子裏,已經是血流成河了,滿地屍體了。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往何處,想要去追趕血蓮教,卻又知道,我追上去了也只是送死。
「只是朝着他們去往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走。
「再後來……我就被黑菩薩給抓了。
「我跟着黑菩薩也好,想要拜師學藝也罷。
「都是為了要學成絕世武功。
「找這血蓮教報仇!
「所以,這位大哥,若是你能夠幫我找到師父,我一定感激你一輩子!」
蘇陌笑了笑:
「我不需要給你感激我一輩子。
「只是你這話說到這裏,我倒是有些好奇。
「你憑什麼覺得你神功大成之後,能夠找到這血蓮教?
「畢竟就連邢家的公子,對這血蓮教也是一無所知。」
「我……」
方傑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只是話說到這裏,卻又咽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蘇陌一眼:
「大哥,你在套我的話嗎?」
「……」
蘇陌一愣之下,禁不住哈哈一笑:
「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我套你的話作甚?
「只是話趕話的說到這裏而已。
「好了,你莫要多想了,咱們這就先回百歲城。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完。」
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那黑菩薩,對甄小小說道:
「都埋了吧。」
「哦。」
甄小小點了點頭,開始去處理這屍體。
倒也好說。
隨手幾掌打下去,地面就炸裂好幾個深坑。
將人往裏面一扔,就地掩埋就算完活。
卻是將方傑給看了個瞠目結舌。
心說我若是有這樣的武功,何愁大仇難報?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一行三人開始轉身折返百歲城。
蘇陌這一邊走,一邊再考慮方傑的話。
雖然不覺得當中有太多的虛假。
但是必然有不盡不實之處。
首先此人的來歷就未必簡單。
說到這方家莊的時候,他有些言不由衷之態。
料想當中有些隱瞞。
其次,聽他談吐,不像是目不識丁的莊稼漢。
如今身上雖然略有風塵,但是手上並無厚繭,能識文斷字,應該是出身於大戶人家。
只是因為遭逢大變之後,這才流落江湖。
而他這一番話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也頗為重要。
翠陽山這個地名,應該不是假的。
方傑如果真的是豪門大戶。
半年之前為人一夜所滅,那這經過半年的時間發酵。
消息估摸着不難打探。
……
……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客棧院子裏,方傑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楊小雲,魏紫衣,小司徒,尹小魚,周素,老馬,陳定海等人全都在側。
就連石城都被蘇陌從屋子裏拉了出來。
一行人將這方傑圍繞了個水泄不通。
只看的方傑渾身發毛。
強忍着不讓自己脖子縮起來,勉強跟眾人對視。
石城忍不住嘟囔:
「這是幹嘛啊?」
「給你們找了個徒弟,看看,有看上眼的,直接帶走調教。」
蘇陌隨口說道。
「……你看上的徒弟,你為什麼不教?」
石城愕然。
「沒大沒小,叫世叔。」
蘇陌瞪眼。
「……」
石城有心不遵,但是猶豫了半晌之後,還是掛上了一個笑容:
「那世叔……為何您自己不教啊?」
「我不會武功。」
蘇陌正色開口。
一句話說完,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強忍着不笑。
方傑看的莫名其妙,不明白眾人這臉色由何而來。
石城嘴角咧了咧,有心開口罵娘,卻又不敢,最後嘆了口氣:
「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不過收徒弟的事情,嗯,我老石家的武功,素來只傳給兒子。
「葉游塵要學,我倒是不介意他給我磕頭叫爹。
「旁人的話,還是算了吧。」
葉游塵如今被蘇陌扔在了南海。
由病公子隨身照顧。
臨走之前,小司徒已經叮囑過了。
雖然未必能夠將葉游塵救回來,但是這般吊着性命,只要不死,說不得便有奇蹟發生。
石城跟着蘇陌來到了西州,可對葉游塵也是念念不忘。
不得不說,確實是好兄弟。
楊小雲看了看方傑,微微搖頭:
「我這槍法也是家傳……」
「我的武功倒不是家傳,但是只傳女子。」
魏紫衣笑了笑:「少年郎若是學了,只怕會變得女里女氣。」
方傑聞言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心說這大哥給自己找的都是什麼高手?
怎麼看上去都不太靠譜啊。
目光下意識的又挪到了小司徒的身上,就聽得小司徒微微一笑:
「你要是跟着我學,倒是可以……
「不過,你得先背點東西。」
「背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湯頭歌訣,黃帝內經,金匱要略,傷寒論,毒目總綱……」
小司徒扒拉着手指頭數,片刻之間列舉出了幾十本,而且看她滔滔不絕,似乎這只是一個開始。
方傑聽的腦袋都一陣陣轟鳴。
連忙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
等他將這些東西背完,血蓮教的妖人都老死了!
小司徒見此倒是有些失望:
「可惜了,還以為真的能找個徒弟呢。」
尹小魚則是看了方傑一眼,微微一笑,豁牙漏齒:
「你要是跟我學,我倒是可以教你。
「而且你身負血海深仇,學我這功夫,倒也恰如其分。
「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敢問……敢問這位姐姐,您所修的是什麼武功?」
「殺心魔經!」
尹小魚四個字一出口,方傑只覺得自己面前好似濤濤血海,奔涌不休。
霎時間一個血浪就將自己捲入其中。
徹骨的陰寒恐怖融入心頭,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下一刻,整個人便昏迷了過去。
蘇陌歪頭瞅了瞅,輕聲說道:
「老陳,你去打探一下,翠陽山這個地方。
「另外,順道問問,翠陽山半年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
「是。」
陳定海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而就在陳定海剛剛出門,蘇陌忽然回頭看向了屋檐一處。
那裏正有一個身影倏然而至,腳步剛剛站定,便已經跟蘇陌四目相對。
下一刻那黑衣人自懷中取出一把飛刀,甩手扔出,直奔蘇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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