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殿內鴉雀無聲, 不知何時,這裏只餘下他們二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聲聲句句,皆如重錘一般砸在心上, 將那沉迷已久的幻夢驚醒。
香爐的安神香靜靜裊裊,唯有那隨着空氣漂浮而起的青煙方能彰顯此刻並非凝固。不知從何處吹來的一縷輕風, 將桌上攤開的書拂開一篇,如一道劍影寒光, 劃破沉寂的天空。
他知道!
他知道了!
楚珩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往後退,他渾身顫抖,緊繃着的肌肉令他的身體和表情都幾近僵硬!
腳下輕晃,楚珩顫抖着唇, 幾欲張合,然而終究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郁止卻並不因他此番情態而心軟, 他上前一步, 踏過那片酒水碎瓷, 來到楚珩面前,帶着一股令人畏懼,卻又不敢的氣勢。
「回答我。」
楚珩眸光震顫, 心中滋味百轉千回,緊張不已, 然而他卻並未又半分悔意。
對於從前諸事, 他並不後悔, 在他看來, 他做的一切都沒錯, 他的選擇沒錯。
自己的愛人和愛人父親之間,他自然更偏心前者,只要能讓對方好好的, 他做什麼都行。
哪怕是將這件事明明白白攤開在郁家主面前,相信對方會和他同樣的選擇,既然如此,他有什麼錯?
非但沒錯,反而還幫了他一把,讓愛人父親為了兒子犧牲,還不必面對自殺時的恐懼和怯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
唯一的漏洞,便是事情沒那麼隱蔽,亦或是郁止太聰明,知道了一切,這讓他原本的苦苦隱瞞一切泡湯。
當然,心裏雖這麼想,說出口的卻又是另外一番話。
「懷桑……這件事不能怪我,當初我也是被逼無奈,你可知……若是我不這麼做,那死的人將會是你!」
郁止苦笑一聲,深深嘆道「我倒寧願是我……」
原主寧願是他,若從一開始,死的就是他,或許便不會有後來那些事,也不會有楚珩的一步錯步步錯,雖然他死了,可他在意的人都
還好好的。
然而一切都沒能如他所願。
聞言,楚珩心中那本就不多的愧疚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先前被壓制,此刻因為郁止的話,都成倍翻湧而來的委屈憤怒。
「郁懷桑!」他咬着牙恨道,表情似痛似恨,似悲似惱,顫抖着雙唇,良久才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真就這麼狠心?」
「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去死,什麼都不能做?」
「你愛你的家人,寧願為他們賠上性命,可我呢?!你考慮過我嗎?!」
「他們生你養你,我這個半路出現的人,沒資格和他們爭,和他們比,是不是?你心裏可是這樣想的?」
楚珩眸中閃動着淚光,赤紅的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止,似要在他臉上看到歉疚,看到心疼。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郁止的表情沒有變過,一如他的想法。
楚珩心中狠狠一沉!
「我不需要。」
郁止淡淡道「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自作主張,我的家人,我從未將他們當成你的責任,即使當初,你也應該將一切告知於我,讓我自己做選擇,而非替我做了你以為是對的決定。」
「可我……可我愛你啊!」楚珩一眨眼,一滴淚毫無預兆地從眼中滑出,在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你讓我將選擇權交給你,何嘗不是讓我將兇器交給你,親手將你推去死亡深淵,這樣,你問心無愧,你永生不悔,心滿意足地去死……」
「……可我呢?」
「郁止,說得那麼好聽,你不也是個自私自利,不為別人考慮的人?」
楚珩眼中浮現恨意。
他恨這個男人。
從前,他被他的光風霽月所吸引。
如今,他卻又因此而深恨。
他想要的太陽,只屬於他一個人,而非光芒普照,照顧着每一個人。
「你說得對。」
郁止不做辯解,只深深看着楚珩,一如既往的眼眸中毫無波瀾,語氣淡淡道「所以,我
們一開始便錯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可以做陌生人,可以是普通朋友,不該相愛,便不相害。」
楚珩趔趄倒退幾步,整個人仿佛受到重擊,臉色慘白,面無人色,顫抖的雙唇泛着死氣的白,他不敢置信,手撐着桌子,才勉強支撐住身體,沒有倒地。
「……害?」
「你說我害你?」
郁止並未迴避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反而鎮定回望,平靜道「你不利我,我不利你,如何不算害?」
「你誤我親人生死,我誤你千秋大業,你只求私慾,我貪念圓滿,我們從未相同過,你不應愛我,我亦不該回應你。」
「所以,楚珩,既然你已知曉,那我們便攤開說明。」
「從今往後,請你莫要再愛我,郁懷桑受不起。」
請你莫要再愛我……
原來連他這份愛,都是錯的。
你心中珍而重之,對方卻只覺得疲憊不堪,感情本該令人愉悅歡喜,可他的感情,帶給郁懷桑的只有負擔,原來或許有喜歡,然而在經歷種種過後,餘下的,只有避之不及的倦怠疲憊。
哪怕楚珩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親耳聽到的一切。
於他而言,即便郁止恨他,都比方才那番話更好。
有愛才有恨,而疲憊的背後,有的只有滿滿的嫌棄,若是有選擇,想必郁止一定恨不得從未遇見過他。
這是對他曾經所做一切的否定。
他為他擯棄良心,背離恩義,到頭來,原來只換來一句「請你莫要再愛我」?
哈!哈哈哈哈……
楚珩深深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已經麻木不知痛,他永遠知道,究竟怎樣才能傷他最深。
他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要看見那雙無心無情的眼睛。
「郁止,你不想殺我嗎?」
他輕笑一聲,「如你所說,我殺了你父親,你不想殺我報仇嗎?」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隨身匕首,強行將刀柄放在郁止手中,帶着他的手便要往自己的方向捅。
「來,你殺我啊!」
「我就站在你面前,只要一刀,你就能為你父親報仇,你就能擺脫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糾纏你,也不會有人阻攔你。」
「你可以娶妻生子,繼承香火,你可以忠君愛國,得清白名聲,名垂青史,再不會與佞幸二字沾邊。」
「只要捅下這一刀,你來啊!」
行動間,他竟是半點也不顧自己會不會傷到,幾次被匕首劃傷也不管不顧,非要抓着郁止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捅。
郁止手上一個用力,將匕首丟去老遠,金屬在地上撞擊摔打的聲音格外刺耳。
「夠了!」郁止沉聲呵斥。
他雙眼微含着怒氣,似對眼前的一切格外不滿。
「楚珩,適可而止。」
視線落在遠處的匕首上,雪白的刃上還流着絲絲鮮血,在微弱陽光的刺激下,竟顯得分外明亮。
楚珩不怒反笑,大笑幾聲過後,他篤定地看着郁止,「你還是不忍心下手,懷桑,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
「你雖然嘴硬,卻也知道我的苦衷和身不由己。」
「懷桑,就算你不肯原諒我,也請你不要再說方才那番話可好?你貶低嫌棄我的感情,我也會很傷心。」楚珩面上露出幾分委屈之色,伸手便要不顧手傷,握住郁止的手,以慰心靈。
然而郁止躲過了。
楚珩看着那隻手,良久,復而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嘴硬心軟。」
「你不願傷我,哪怕想用移情別戀來懲罰我,你都沒能真正做什麼。」
「我從未將謝辭放在眼裏,沒有謝辭,還有沈辭,陸辭,他不過是你用來報復我的工具,你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馬腳,故意勾起我的恨意,卻又不願意我傷及無辜,才在危急時刻非要救他。」
「我聽你的,我不傷他,此事過後,我便讓他官復原職,只要你肯回來,只要你肯同我和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好嗎?」
聲音小心翼翼,幾近哀求。
若是有人瞧見,必然會咋舌不已,身為天子,
楚珩竟也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然而即便這樣的低聲下氣,也是他人不屑一顧的。
郁止將他伸過來的手拂開,毫不留情道「你錯了,我不殺你,並非心軟。」
不過是因為楚珩身份特殊,多有不便,且正如楚珩所說,郁家主的死,罪魁禍首並非楚珩,而是先帝。
至於原劇情中的郁聽瀾的悲劇,如今也尚未釀成,這些,都不足以讓楚珩去死。
「我不殺你,卻也不再愛你。」
「你說得對,謝辭是故布疑陣,但誰又能確定,未來沒有其他人能真正取代原來的你,走近我心中?」
「楚珩,你未免太自大了,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了誰的。」
楚珩望着他寧願拂開,也不願意讓自己再碰觸的手,心中無限悲涼,如寒風過境,狂風席捲而來,吹來重重白雪,將天地覆蓋,讓他的心照不到半點陽光,雪越積越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像一條被迫離開水,擱淺在地面上的魚,水流無情離去,將他拋棄在岸上,讓他無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氣,試圖從不適合他的空氣中汲取氧氣,令他枯竭的心再獲生機。
「郁懷桑……你當真……這麼狠心?」
楚珩死死抓着桌面,乾澀的雙眼除了紅,再看不見原來的水光,好似鳳凰泣血後痛苦的悲鳴。
郁止靜靜看着他,沒說話。
楚珩哈哈大笑,「好!很好!」
「既然如此,那朕再為了你那所謂的道德良心而委屈自己,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好意?」
郁止稍稍皺眉,「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楚珩克制住身體,他緩緩直起身,整個人仿佛瞬間注入了力量,讓枯竭的身體再度充滿生機,然而與以往不同,所說從前維持它的生命靈氣,如今支撐它的,便是深淵之魔。
黑暗,肆意,剝去衣冠楚楚的人皮,內里只有任性妄為惡魔。
「我想想,我可以做什麼。」
他裝模作樣想了想,你隨後眸中一亮,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殺了謝
辭怎麼樣?」
「反正你不是真心喜歡他,他卻是真的惹怒了我,我殺一個他出氣,你應當不會生氣吧?」
「之後呢,我再讓你妹妹和離好不好?她是你妹妹,是你在意且保護的人,怎麼能嫁給別人,做別人家的人呢?有你這樣為她好的哥哥,她應當永遠留在郁家,回報你的感情和付出才對,你說呢?」
「還有你弟弟,雖說比不得你聰明,可他到底是郁家人,你今後無子嗣,他背負傳宗接代的責任,我賜給他無數妻妾,命令他早日成親,並且一年至少生一個,你覺得如何?」
「至於你母親……」他輕笑出聲,走到郁止面前,悠悠道,「既然她對你父親情深一片……又怎麼忍心讓你父親一個人在地下?我賜她毒酒一杯,白綾一條,讓她早日下去見你父親,也好讓你父親黃泉路上不寂寞,你覺得如何?」
郁止微微皺眉,抬眸靜靜與他對視,良久,久到楚珩臉上佯裝出來的笑容都支撐不下去,顯露出他真實的心情和表情。
「得不到,便毀掉,不愧是你,陛下。」
「你要如何做,我阻止不了,但我要做什麼,你也無法阻止。」
楚珩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他聽出來了,郁止這是在說,若是他敢這麼做,他就能破釜沉舟。
他心中驟然浮現無限無力,他重重閉上眼,他很想大吼,很想發泄,很想問問郁止,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回到從前!
同時他也明白,郁止不會告訴他,或許,也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世上沒有忘情水,更沒有後悔藥。
他悲憤地想,就算他放過郁家人,可謝辭呢,一個小小的謝辭,總不值得郁止破釜沉舟吧?
既然如此,那他拿對方來開刀發泄又如何?郁止不能拿他怎麼樣。
思及此,楚珩才稍稍放心一些。
然而他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郁止鎮定自若的面孔。
他為什麼永遠這麼鎮定?
哦對,他是百年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如今更是當家人,手中
握着連皇室朝廷都要忌憚的力量,有郁家在,郁止永遠都有底氣。
一道亮光自心頭划過,楚珩頓時心中一頓,心頭一跳。
不,並非沒有辦法能夠讓郁止重新回到他身邊,還是有的,雖然不那麼好看,可只要結果就好了。
他只要結果。
哪怕是囚禁,強取豪奪,毀了郁家,將郁止變成圈養他身邊的金絲雀,只要能達到目的。
他沉了沉眼眸,故作不耐地轉過頭,「我不想見到你。」
「懷桑,你正在氣頭上,我不想讓你我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做出衝動的決定。」
「幾日後,和親隊伍要去衛國,你擔任主使,暫時離開京城,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
郁止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眼中並沒有絲毫意外,有的不過是一道輕笑。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陛下,我很理智,並不衝動。」
「所以,方才我說的話也都是真的。」
他雙目定定看着楚珩,眼裏的平靜和認真令楚珩恨不得衝上前摔碎,說出的話更是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凍過了千百年,不帶半分感情,沒有悲傷,沒有怨恨。
「我不愛你了。」
直到郁止離開後許久,楚珩才醒神暴怒,撿起手邊的一切,將它們狠狠砸在地上、牆上……
一個又一個,一個接着一個……
小林子在外面探頭探腦,還沒進來,就見一支筆朝着自己飛來,伴隨着楚珩沙啞的一聲怒吼悲鳴,「滾——!」
——
和親一事板上釘釘,無論那位長公主如何不願意,她還是被下了軟骨散,被人扶上了和親車隊。
郁止被認命為和親大使,領着隊伍前去衛國,臨走前,他安排好了一切。
離開京城那一日,他並未回頭。
有人在城樓久久遙望,而他心中所念卻不在此,既然如此,那他也沒有回頭的必要,只是心中嘆息,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會再相見。
看着送親隊伍離開,許久,直到看不見他們
半點身影,楚珩都沒能等來一個回頭。
他悽然而笑,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臉!
「走,回宮。」
心中怒火滔天的楚珩急需發泄,他針對郁家的計劃還沒有完善,不宜在此時展開,數來數去,也只有天牢裏那個讓他久久不順眼的謝辭可以隨他處置。
雖說郁止並未喜歡真心謝辭,可在楚珩心中,有被郁止拿來充作藉口,佔了移情別戀的對象這一點,謝辭就該死。
他是皇帝,有任性的資格。
於是在他的一聲令下後,許久沒有進展的案情終於有了進一步發展。
有人查出謝辭作假的證據,完全可以證明許家那份賬冊是假的。
楚珩正要親自提審謝辭,好對着他發泄一番心中的情緒,誰知刑部突然來報。
——真的賬冊找到了。
看着那本突然冒出來,並且呈現在眾多官員面前的真賬冊,楚珩都顧不上生氣,他腦子裏閃過許多事,一楨楨一幕幕,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哈、哈哈哈……
謝辭如往常一般盤膝坐在床上,他手邊撫摸着那捲因為怕弄髒,許久沒再打開的畫卷,腦子裏不知在想着什麼。
忽而聽見開門聲。
一道熟悉的玄衣出現在牢房外。
「謝辭?」
謝辭抬頭看着楚珩,卻意外在對方眼中看見了隱隱的幸災樂禍和憐憫。
「謝卿,真是委屈你了。」
「都怪懷桑,他與朕賭氣,才任性地將你牽扯進來。」
「雖然他讓人誣告你,害你受了這麼久的牢獄之災,還欺騙你的感情,但他也不想這樣,你看,怕朕濫殺無辜,他甚至親自來陪你,如今我們誤會解開,他便又讓人將證據交出來,還你清白。」
「他已經知道錯了,朕也罰了他,今日朕代他向你賠罪,你可莫要生他的氣才是。」
楚珩笑容得體,吩咐牢頭,「來人,將牢房打開。」
「朕的謝卿公正廉明,未曾冤假錯案,先前不過是誤會。」
牢頭快步跑來打開牢房,楚珩親自走進去,將一言不發的
謝辭扶起來,面上帶着驕矜穩重,活像寬宏大量的原配面對工具人小妾。
「謝卿,這是真正的許家賬冊,給你看一眼真假,稍後便要收回刑部歸檔,你且看看,可是真的?」
謝辭沉默地接過,將它仔細翻閱一番,似要將每個字都認真辨別。
良久,終是不知滋味地一錘定音。
「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胃疼了兩個小時,本來想寫完的,明後天就完結這個世界了。
下個世界已定,都市,本來最合適的名字是「七日愛情」,但強迫症讓我想要五個字,有沒有寶貝建議的?內容大概是絕症患者和幻想少年的浪漫邂逅,整個世界時間線只有七天,至於風格嘛……可以參考我生君已老那個世界。
——
感謝在2021-08-01 23:51:04~2021-08-02 23:58: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黯、萍水相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銀汐、顧 20瓶;千矢 3瓶;荼靡花 2瓶;2333、流雲、癌症晚期的朋友、潁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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