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暄帝十九年二月二十,奉常高家滅族後的第三日,本以為隨着高家的覆滅,這起轟動全都城的偷盜事件也要落下帷幕了。
可早朝時,看着平暄帝那陰沉的龍顏,滿殿的文武官員們皆是心驚肉顫,畢竟高奉常居九卿之首多年,滿殿之人,估計除了御史大夫這個三不沾的直臣,沒有幾個與其沒有瓜葛的了。
一時之間,內殿外殿幾乎都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地步。
在一片詭異的靜謐中,平暄帝的貼身內侍官上前,緩緩打開手中的明黃色布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太樂令趙丘,太宰令陳毓,與賊首高渠同乎流俗,合乎污世,着三日後午門斬首,家眷族人流徙三千里,終生不得歸......」
內侍官念至此,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頓了一下,而殿內諸人凡與高渠有關聯者,皆是面色慘白,雙股顫顫。
太樂令和太史令是奉常的屬官,可奉常高渠是九卿之首,又是平暄帝一手提拔的人,殿內除了御史大夫和少部分人外,又有多少真的能和其沒有半點干係?
「太宰令及屬下諸人具收押入監,又宰相有失察瀆職之責,着罰俸一年,閉門一月,靜思己過,欽此!」
直到內侍官收起那明黃捲軸,殿內眾人才好似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般,有些虛脫。
這短短的數息時間,對他們來說,真可謂是煎熬啊!
宰相此刻面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好在有了些神氣。
剛才乍一聽到他也被點了名,差點沒繃住,高渠和他的來往雖在暗,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高渠死前到底說了什麼,又說了多少,他無從得知,眼下看,還好,不過也只是還好。
而趙丘和陳毓聽聞逃不過一死,好在家眷還可以苟延殘喘,是以他們二人也不敢求情呼冤,而太宰令是收押,相比趙丘和陳毓的斬首,自然不會也不敢多話,其餘被降罪之人根本沒資格入殿,是以,一時間殿內依舊靜謐如初。
連宰相都被敲打了,其餘人如何不驚,此時就連宰相一脈的政敵都沒有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只念着這波餘威就此終結,他們得以安然度過。
要說滿殿從頭到尾最淡定的就數御史大夫上官奕了。
他走的是直臣路子,且高渠和他從無交集,自然不擔心。
當聖旨內容從那四方天地傳至滿都城時,人們再次譁然。
榮若聽聞這些後,只是沉默了半晌。
至此,榮若才幡然醒悟,這裏是封建社會,是皇權至上的,不是她賺幾個小錢,一時的風平浪靜便能高枕無憂到底的。
君不見宰相是何等地位,奉常又是何等榮耀,可只要那個至高位上的人一聲令下,生殺予奪,他們便也無從抵抗。
而之前,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很遙遠,可不知不覺間,她已然在朝着那個政治風暴中心在靠近了。
不過眼下,她距離這個風暴中心還有些差距,況且她暫時還離不開這裏,不論是公孫朝還是公孫年可都是虎視眈眈的呢,只怕她前腳離開都城,後腳就要遭受他們的報復了。
這裏可不會給你講什麼律法規矩,隨便一個小官,胡亂按個罪名,便會要了她的小命。
哎,改天要探探上官柳的口風,看看他到底屬意的是哪位皇子皇孫,這宰相不倒,她怕是沒辦法離開都城的,只是想要宰相倒台,是何等難度,這可就有些任重道遠啊!
經此事後,榮若莫名的就有了緊迫感,是以,為了自己的安危,榮若對紫伊坊暗中查探情報的事宜更加上心了。
自宰相公孫朔被禁足後,太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奉常高渠雖然是平暄帝一手提拔的,可他早已暗中和太子宰相串通一氣了,現在奉常和宰相一死一禁,等於是直接斷了太子一臂,如何讓他不着急。
且高渠死前到底和父皇說了什麼,這是太子眼下最想知道的,可是處理高渠的都是父皇的親信,太子自然不會傻到這個節骨眼去探尋。
可不探又心中不安,太子當真是左右為難。
一時間太子東宮內,氣氛低迷,上至太子妃嬪,下至宮女太監,走路都不敢發聲的。
褚博晏實在受不住宮中的低氣壓,便尋了藉口說要到承恩堂聽學。
出了宮門,褚博晏便直奔承恩堂而去。
「去,把榮若叫過來!」
到了承恩堂,褚博晏並不去課堂聽學,而是在承恩堂南院的亭子裏坐等榮若。
榮若聽聞褚博晏要見自己,心裏還有些猶疑,這傢伙是發現了什麼嗎?
「來了,走,去你的香滿樓吃火鍋去!」
褚博晏一見榮若,便急吼吼的說道。
榮若鬆口氣,便面露為難之色。
「太孫贖罪,小的還在進學時間,這......」
「你去和夫子說,就說本殿找榮若有事,今日准其告假一日!」
太孫指着一個侍衛去給榮若請假。
榮若自是樂意至極。
本來她進承恩堂就不是純粹的只為進學,有公然逃課的機會,不用才傻。
「五皇叔!」
褚博晏帶着榮若朝着南院的大門而去,卻在半道上迎面遇見一位身着白色錦服的男子。
榮若見其氣度不凡,面朗如玉,即不似學子又不似夫子的,完全是從一個欣賞角度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前方的褚博晏卻停下來給其見禮。
呃,太孫的五皇叔,那不就是皇帝的五兒子。
這皇家的子孫們,不論性情,這長相倒是一個賽一個的帥氣。
榮若如是想着,卻也不耽誤給對方行禮作揖。
「是黍霽,今兒怎麼想着來此了!」
褚凌闕有些詫異在此碰到褚博晏。
「我來找人,五皇叔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褚博晏說完,匆匆作揖便要離開。
榮若自打聽了褚凌闕開口說了句話後,心中便是一怔,這聲音倒是與她在上攏鎮的救命恩人極像,雖然時間過去了許久,可榮若卻一直在心中牢記着呢?
怔愣間,褚博晏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了,回頭見榮若還在那杵着,連忙過來拉了她一把。
榮若一驚,忙不動聲色的抽開手,也顧不得褚凌闕到底是不是那個人了,只好跟着褚博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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