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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歷史上最早的識字課本,在正文中有提到,正是西周宣王時期,太史令『籀』所編的《史籀篇》,收錄的文字是西周通用於神州大陸的大篆。
這裏的太史令『籀』,指的便是名『籀』並擔任太史令的一位官員,姓、氏皆已不可考;
在太史籀着《史籀篇》後過了數百年,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天下列國林立,言語異聲,文字異體;
到了戰國末期,也就是公元前三百年至公元前二百三十年,籀文大篆已通行500多年,書寫繁難,多有不便,已經不能適應日益繁複的社會活動,以及日趨複雜的文化思想內容,各國在實際應用中,就有求簡取便的自然需求。
而在戰國末期的趙、楚、齊、魏、燕、韓、秦七國當中,唯有秦國為『周之故土』,使用的文字是古籀大篆一系的文字——小篆;
而其他六國所使用的文字,則與周秦系攥體文字頗有不同,按照各國百姓習慣和不同的歷史演變,發展成了許多種字體,故戰國六雄的文字,如今也已大半失傳。
王國維先生將此現象概括為:秦用籀文,六國用古文;
到始皇嬴政統一六國之時,秦人在原有大篆的基礎上『頗有省改,取其便捷易用』,得出新的文字;
而這種比大篆簡易、省改的秦國文字,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小篆』。
只不過大篆、小篆等名稱,都是後世學者所擬定的,當時人並不這樣稱名,小是相對於大而言;
按照歷史記載,在真實的歷史時期,始皇書同文,規定以秦字為天下唯一通用文字時,應該並不曾稱其為『小篆』,而應該是『秦篆』。
如願掃滅六國之後,始皇嬴政採納秦相李斯的建議,『罷其不與秦文合者』,在全國範圍內推行簡易規整的小篆字體;
為了順應這一『書同文』的文字改革國策,地方郡縣可謂雲起而景從,各種馬匹奏摺如雪花般飛入咸陽,說到底就是一句話:我政哥牛x!
當然,比起地方郡縣如此赤裸裸的『牛x』,中央朝堂的官員拍起馬匹,無疑是更體面、更顧形象,也更高級一些。
如丞相李斯,為順應『書同文』而作《倉頡篇》的共7章;
中車府令,也就是當世公認的奸宦趙高,作《爰歷篇》共6章;
以及秦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篇》共7章,都屬於『如何拍出高水平的馬屁』的教科書級示範;
而這三篇,在正文中有提到:三人所作共計3篇20章,世稱『秦三倉』;這三篇被史學家公認為『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即得小篆字體。
——說白了,就是在《史籀篇》的基礎上,進行一定程度的二次創作,並順帶將字體從周大篆改成秦小篆,好方便天下文人能更容易看懂、能更輕鬆的讀通。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一下:秦盡焚天下之書,在當代可謂是婦孺皆知的『罪證』;但實際上,秦始皇頒發的焚書令,卻並非是『燒光所有的書』。
從史料記載的原文中,我們就不難發現這一點。
——《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中,李斯請奏始皇頒佈焚書令的原文為: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
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
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
以古非今者族;
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
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
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
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
簡單理解一下這番話的含義,就能明白始皇嬴政採納李斯的建議,頒發《焚書令》,針對的是哪些書籍了。
——史官非秦記皆燒之,便指『但凡是史書,只要不是秦官所記錄,就通通燒掉』。
這一點無可厚非:欲滅其國,先滅其史;
始皇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為了統一華夏,自然要在一定程度上磨滅這六國的歷史,以加速民族統一的進程。
——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則是說:除了擔任博士的中央官員,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許收藏《詩經》《尚書》(等)諸子百家着作,如果有,那就由地方郡守、郡尉彼此監督着燒毀。
這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
仲尼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
為什麼『思無邪』?
因為《詩經》中所提倡的價值導向,都是在說『往外打才對,打外族才正義,窩裏橫不可取,華夏內部的戰爭都是不義之戰』。
在這種情況下,悍然興起『不義之戰』,並通過徹徹底底的內部鬥爭掃滅天下列國的嬴秦,能讓百姓再看到『思無邪』的《詩經》,那才是腦子有問題。
至於其他的諸子百家典故,基本也都是一樣的道理——諸子百家一大抄,雖然披着各種不同的皮,但核心價值觀往往並沒有什麼太大詫異,頂多就是側重點不同而已。
——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
這兩句,前一句是『焚諸子百家之書』的補充條款,即:不單單要燒了諸子百家的着作,也同樣不允許百姓談論,以避免這些危險的思想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繼續留存在華夏大地。
至於後半句,即『以古非今者族』,那就更是言簡意賅了:秦之前,華夏民族從未曾形成真正意義上的統一政權,所以對於嬴秦而言,很多歷史經驗都失去了參考價值,甚至可以說是成為了政權前進的障礙。
如嬴政統一天下之初,總有儒生跳出來,教嬴政應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天子,惹得嬴政不勝其煩,甚至在當代影視作品中,留下了『李斯吃塊肥肉怎麼了?!』的經典場景。
所以,通過法令的方式,禁止民眾以歷史經驗平叛嬴秦,也是題中應有之理——作為華夏第一個統一政權,對於嬴秦而言,沒有任何歷史經驗靠得住,只能靠自己摸索。
再之後的幾句,如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同樣是作為焚書令的補償條款——包庇的官員連坐;
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則是為焚書令定下時限:三十天之內,凡是中央下令焚毀的書,都必須全部焚燒;
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也終於說到了重點:哪些書不燒呢?醫學、藥理、占卜、卦算、耕種、植樹相關的,即具有較強實用性的同時,又不包含某人思想哲學、人生哲理的書籍,可以保留。
再到最後一句: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則是與劉漢『將普法進行到底』的思想背道而馳,將法律局限在了『我讓你學,你才能學,我不讓你學,你就不能學,我說法律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的程度。
結合這此間種種,我們便不難發現始皇嬴政《焚書令》所要燒毀的,是哪些書籍了。
——故戰國列雄之史書、諸子百家思想精華,詩、書等經典,以及律法。
但很顯然,作為啟蒙讀物的《倉頡》《爰歷》《博學》三篇,即不屬於某國史書,也不屬於諸子百家中某一家的思想精華,更和律法扯不上關係。
再結合秦滅亡之後,漢室在極短的時間便整合《倉頡》《爰歷》《博學》三篇共計二十章,以六十字為一章,重新整理出五十五章,共三千三百字的『四言漢倉頡』,也不難推測出這三篇啟蒙讀物,是並不包含在《焚書令》的打擊範圍內的。
原因很簡單:根據歷史記載,將《倉頡》《爰歷》《博學》三篇整合為『四言漢倉頡』的,是『閭里書師』。
說的再直白點,就是某幾個在鄉下教書,給小孩兒啟蒙的半吊子書生、文士,連名字都不配留在史書之上······
在那個書籍無比珍貴的時代,如果《倉頡》《爰歷》《博學》三篇也被包含在焚書令的打擊範圍內,那『閭里書師』能擁有這三本着作,並輕而易舉的將其整合為一,顯然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在『閭里書師』於漢初改變《倉頡篇》之後,生於西漢末年的辭賦家、思想家揚雄採摭眾家之說,輯成《訓纂篇》,而後順續《倉頡篇》,凡三十四章,同樣是每章六十字,共二千零四十字。
到這裏,《倉頡》已經有了八十九章,共五千三百四十字;
東漢的名家班固,則在揚雄續作的基礎上,又續作了十三章,共一千三百八十字,將《倉頡篇》的篇幅推高到了六千七百二十字;
東漢和帝時,郎中賈魴又~~~在班固續作的基礎上,擴充、刪改三十四章,共二千零四十字。
就這樣,《倉頡篇》包括它的續作,就達到了總共一百二十三章、七千三百八十字,儼然是一部煌煌大典。
班固《漢志》記載:『蒼頡一篇。』注云:『上七章,秦丞相李斯作;《爰歷》六章,車府令趙高作;《博學》七章,太史令胡母敬作。』
其『小學家』小序又云:『漢興,閭里書師合《蒼頡》《爰歷》《博學》三篇,斷六十字以為一章,凡五十五章,並為《倉頡篇》。』
班固又說:『武帝時司馬相如作《凡將篇》,無復字;元帝時黃門令史游作《急就篇》;成帝時將作大匠(李長)作《元尚篇》,皆《倉頡》中正字也,《凡將》則頗有出矣。
至元始中,征天下通小學者以百數,各令記字於庭中,揚雄取其有用者以作《訓纂篇》,順續《倉頡》,又易《倉頡》中重複之字,凡八十九章。臣復續揚雄作十三章,凡一百二章,無復字,六藝群書所載略備矣。』
至東漢和帝永元年間,郎中賈魴承班固所續而廣之,擴充三十四章,名為《滂喜篇》。
《隋書·經籍志》着錄『《三倉》三卷』,注云:『秦丞相李斯作《倉頡篇》,漢揚雄作《訓纂篇》,後漢郎中賈魴作《滂喜篇》,故曰《三倉》。』
唐人張懷瓘《書斷》也說:『和帝永元中,賈魴又撰《異字》,取(班)固所續章而廣之,為三十四章,用《訓纂》末字以為篇目,故曰《滂喜篇》,言滂沱大盛。……《倉頡訓纂》八十九章,合賈廣班三十四章,凡百二十三章,文字備矣。』
《北史·江式傳》也存類似記載。梁庾元威《論書表》:『李斯造《倉頡》七章,趙高造《爰歷》六章,胡母敬造《博學》七章,後人分為五十五章,為《三倉》上卷;
至哀帝元嘉中,揚子云作《訓纂》記《滂喜》,為中卷;
和帝永元中,賈升卿更續記《彥均》,為下卷,故後人稱為《三倉》也。』
這就是後世所稱的「漢三倉」,即原本「秦三倉」為上卷,揚雄所續《訓纂篇》為中卷,班、賈所更續者《滂喜篇》為下卷。
就目前材料來看,漢初改編的五十五章本流傳範圍很廣,影響也最大。
《倉頡篇》在流傳過程中,還產生了大量訓詞釋義之作,猶如字典,以備檢索。
其中漢代有揚雄的《倉頡訓纂》,和杜林的《倉頡訓纂》《倉頡故》;
魏晉之後,又有張揖《三倉訓故》和郭璞《三倉解詁》;
其中,《隋志》中着錄《三倉》三卷,並注云『郭璞注』,可見唐人所見者,僅郭璞《三倉解詁》而已。
《倉頡篇》雖然是《史籀篇》的繼承和發展,收集了當時的簡易便捷之體,但隨着華夏文字不斷發展並演進,到了漢代,尤其是是東漢,《倉頡篇》所收之字已大多成了古字、難字和希用字,所以不便實用,其少人問津的歷史命運便在所難免。
自史游的《急就篇》問世,《倉頡篇》便少人問津而漸次式微。
到再後來,唐人修《隋書》,便只着錄《三倉》三卷,到了明人修《宋史》時,便不再提及《倉頡篇》。
所以有學者據此推斷:《倉頡篇》亡佚於宋室靖康傾覆之際;但據常理推測,其失傳的時代或許還要早,大致在唐宋鼎革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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