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嗒。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忽然樓上傳來了一道輕響,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撐着英倫黑杖從樓上的臥室中走了出來。
男人周身散發瀰漫着一股沉沉暮氣,他微垂着腦袋,一步步失魂落魄似的走下了樓梯,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就連樓下的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莫少謙!」
蘇傾城目光狠狠地盯着走下樓梯的男人,牙齒幾乎快要嘴唇咬破。
似乎聽見她如此凌厲的聲音,莫少謙才回神,緩緩掀起眼皮朝人看來,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駭人的紅血絲。
饒是蘇傾城也是心頭一震。
她緊緊盯着面前的男人,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什麼來。
半晌,莫少謙才輕輕啟唇,凝望着她,沙啞的嗓音平緩地說:「沒了,就是沒了,她跳海了,找不到了。」
什麼……
蘇傾城不受控制地踉蹌了下,剎那間雙腿發軟,整個人跌下去,辛虧身後的傅修遠及時扶住了她。
「跳、跳海……」
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這個詞語,臉色白成了一張紙。
忽然不太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
「蘇小姐,都是他們的錯!代小姐被他們逼到了海邊,生生逼得早產,為了能讓姓莫的救孩子,代小姐才會在孩子生下來之後跳了海!都是他們逼的啊!」
阿姨痛哭指着莫少謙喊道。
自打代小純懷孕起就是她貼身照顧,眼看着一個小姑娘慢慢大起了肚子,阿姨對小姑娘的感情早已深厚得如同自己的親女兒,對代小純腹中的孩子更是期待,如今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說死就死了,她恨極了罪魁禍首。
辱罵聲,手指直直地指着莫少謙的鼻子,莫少謙一聲不吭。
韓哲幾分心疼。
自家主子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傭人阿姨指着鼻子罵。
「這位阿姨,您也不能這麼直接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韓助理說着又看向傅修遠和蘇傾城,也害怕自家主子被這兩位開罪,急聲解釋:「傅先生,蘇小姐,我們主子也沒想逼死代小姐,我們的初衷只是帶代小姐去引產,您也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能那麼干,誰想到她的性子那麼烈,硬是……」
「引產?你以為引產就是條活路?你們可真是活菩薩啊!」
不等韓哲把話解釋完,阿姨便紅着眼睛要撲上來撓他:「沒有人情味的畜生!我們是不是還要謝謝您們!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一條命?你們知不知道代小姐孕育孩子有多辛苦?你們口口聲聲把自己描述的像個大善人,可你們那種做法和要逼死她有什麼兩樣!」
唰——韓哲一個沒防備,臉上霎時間就多了三道子。
那指甲少說也得一周沒剪了,火辣辣的疼痛從臉上傳來,叫韓哲捂住了臉痛不欲生,旁邊的保鏢也緊跟着回神上前把他護住,有兩個還過去攔住了阿姨。
「說話歸說話,遇事講道理,哪有你們這樣上來就動手的?」
「呸,」阿姨怒不可遏,朝對方的臉就啐了一口:「跟你們這些沒人情味兒的畜生還有道理可講?跳海找不着的咋不是你們的娘!」
「你、你……潑婦!」
「潑婦也好過一群畜生!」
海上苑的傭人也有骨氣,一邊拉住了阿姨,一邊跟保鏢們對罵,晦澀難懂的蒂威利語和海都方言唇槍舌戰,客廳中瞬間吵吵嚷嚷成了一團亂。
「夠了!」
蘇傾城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嘈雜的環境,心口像是積壓了一口火山般,叫她爆發式地吼了出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安靜了。
護着韓哲的保鏢們不再吭聲,海上苑的用人也拉着阿姨紛紛閉上了嘴巴,只老實巴交地站在旁邊,阿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捏着袖子默默抹起了眼淚。
這個時候即便是傷心,也不敢上去觸主子們的霉頭。
襁褓中的嬰兒似乎被這嘈亂的環境吵醒,不舒服地發出了呢喃,在寂靜的客廳里緩緩響起。
蘇傾城愣愣地凝望着阿姨懷中的孩子,酸澀一瞬間湧上鼻尖。
在視線模糊前她迅速將眼神收走,深吸了口氣,望了眼天花板的水晶燈,試圖將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
那是條剛出生的小生命。
可這條小生命,是用另一條鮮活的生命換來、保下來的。
水晶燈閃爍的光芒刺痛了她的雙眼,她的雙眼微微眯了眯,眼前逐漸黑暗,似乎穿到了那個下午,穿過燈光晦暗的地毯甬道,ktv的包廂之內。
那個女孩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而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她推門而入之時,地上跪着的那個女孩似乎抬起了小臉,美得迷人的小臉上淚眼朦朧,一雙小鹿般無辜清澈的雙眸和她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似乎是慌張,女孩在看到她一眼後便很快又垂下了腦袋去。
可僅僅只是那一眼,便讓她記住了姑娘家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樣,讓她心中默默驚嘆風月場所怎麼能養出來那麼乾淨的一雙眼睛。
只可惜當時她的處境也是那般艱難,顧不得跟姑娘說其他話。
可是誰能想到啊。
她說不了幾句話,可說出的唯一一句話,便入了姑娘家的耳朵里。
後來她們屢屢相逢,她們開始走進對方的世界中,她不嫌棄姑娘的出身,姑娘乾淨的眼神也足以洗滌她的心靈,不知不覺她們便已經把對方融入各自的世界裏,已經一起走過了那麼多的道路。
她還記得她們相互陪伴一起走在晨陽中,晨陽把她們的身影照的好長。
她們在溫暖的陽光中憧憬着未來,她還說要做她腹中孩子的乾媽,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美好。
可是現在呢?
如果早知道,她不會在那個下午闖進包廂救下那個姑娘。
如果早知道,她會在姑娘向她示好的時候冷語相向。
如果早知道,她寧願被人罵冷血,寧願做一個壞人,也不會給那個姑娘透露出任何一點好意,讓她為此走上一條如此悽苦的不歸路……
……
蘇傾城醒來時躺在馬爾代夫的臥室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濃烈的橘色夕陽讓她不舒服地眯了眯雙眼。
她討厭這種畫面。
明明空氣是冰涼的,明明太陽也即將很快消失,為什麼還要在消失前散發出如此濃烈的光芒。
證明它來過麼?
有什麼用呢?
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有誰會在意昨天的陽光?
「伊…唔……」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嬰兒的低低嚶嚀聲,蘇傾城詫異轉身,就見她身後有一個小小的襁褓,又小又白的小嬰兒正在襁褓中無意識地動着。
孩子怎麼放在她這兒?
蘇傾城一下子起了身,因為起身太猛,慣性叫她控制不住地踉蹌了好幾下。
她只記得在嘈雜的爭吵中,她想起了很多和代小純在一起的畫面,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累的睡了過去。
那時她好疲憊啊。
好像生命力被抽走了一大半,叫她連那些回憶都快留不住。
望着床上嚶嚀的小嬰兒,蘇傾城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十分柔和,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俯下身,伸出小手,輕輕地觸碰到了小嬰兒露在襁褓外的小手。
此時此刻她才有機會細細地瞧着這個剛來到世界上的小孩子。
小手十分的軟,摸起來格外脆弱,她真的太瘦弱了,手腕細的好像一動就會斷,皮膚白的連下面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七個月的早產兒,再加上在母體內便一直不穩,如今能安穩活下來都是上天眷顧。
「伊…唔…唔唔……」
嬰兒的嚶嚀聲在黃昏夕陽中顯得那麼清亮,叫人心中觸動,蘇傾城情不自禁地將孩子抱起來,擱在懷中輕輕拍打着。
望着窗外的夕陽,她忽然有了另一種不同的感觸。
夕陽西逝之前的濃烈綻放,又何嘗不是一種盛景?
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太陽升起。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蘇傾城抱着孩子走到門口才發現臥室門沒有關緊,透過門縫她看到了樓下坐着的兩個人。
莫少謙和傅修遠。
遣散了保鏢和傭人之後,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了兩個男人。
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整個客廳到處瀰漫了煙霧的味道,男人跟前的煙灰缸里不知道的煙頭都已經褥滿了。
又是一支煙燃燒到了根部。
閃爍的橘光燒到了男人的手,男人似乎這才猛然回神,沒什麼精神地將煙頭按進了煙灰缸里。
他還想再去拿一根。
一雙大手按住了他去拿煙盒的手,他抬頭,傅修遠正瞧着他:「沒什麼用,這永遠不會成為解決問題的辦法。」
解決問題?
現在沒什麼問題需要解決了。
沉默了半晌,莫少謙仍是從煙盒中捻出了一根煙來,苦澀一笑:「修遠,我沒想到逼死她,你相信我嗎?」
說話時,他夾着煙朝傅修遠看來,打火機點燃,煙霧微微模糊了他的臉。
不過一下下午的功夫,男人似乎蒼老憔悴了很多,下巴冒出了許多青渣,眼中佈滿了紅血絲,看起來像是快步入中年的老男人似的。
相信?
傅修遠沒吭聲,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莫少謙唇邊的苦澀,深銳的目光,要透着這點東西看到另外的一些隱藏的情緒。
莫少謙還在說:「我只是想帶她去引產,你也知道她的出身,她如真生下來那個孩子,毀的不僅僅是我,更是整個莫氏的名聲……」
名聲?
傅修遠聽到這個可笑的詞語,眉心微微皺了下,這他的這種想法不做任何評價。
他只是說:「相不相信這跟我沒關係,這是你們的事情。」
莫少謙聞言看向他。
似乎沒想到好兄弟會這麼說。
他直接笑了。
「也是。」他嘆了口氣,態度多多少少有點不好,針對性地說:「你從來都是一個不會多管閒事的人,你的七情六慾只存在於蘇傾城身上,若不是蘇傾城護着她,你根本不會插手這件事。」
傅修遠:「嗯。」
掩飾都懶得掩飾。
他做所有的事情的確都是因為蘇傾城在做,敢做為什麼要不敢承認?
他怕別人說他沒出息嗎?
不怕。
他根本不在乎。
跟着自己喜歡的女孩走,幫她做一切想要做的事情就對了。
就好像莫少謙說的名聲。
名聲重要嗎?
對他來說從不重要。
蘇家的千金大小姐當初在外面糟糕成了什麼樣子,滿城皆知。
眾人皆以為他們傅家會退婚,就算是為了傅氏的名聲,也不能讓一個未婚要和人私奔的破落千金進門當未來家母。
然而,他要。
他依舊要,生死執念般的要。
他從不怕人說。
名聲算什麼東西,他只跟着自己的心走,疼着護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就是了。
傅修遠單手撐着腦袋,望着身旁仿佛困於愛恨糾葛中的多年好友,淡聲說:「你沒錯,用不着自責,你只是不愛她罷了,怪她痴心妄想,想在你身邊搏一絲地位。」
「你也這麼覺得?」莫少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下看向了他。
傅修遠見此,只是一聲冷嗤:「話還沒說完,我個人覺得,你現在不用自責,可終有一日,你會後悔。」
「什麼……」
莫少謙不太明白好兄弟為什麼會這麼說,夾着煙,愣在了那,煙霧迷了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
「老三,你忽略了一件事。」
傅修遠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語氣一貫的平穩:「你沒有發現的一件事,就像你所說的,你並沒有想逼死代小純,可你的行為,甚至從你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在把她往閻王爺手裏推。」
莫少謙的臉色微微泛白,本就憔悴的臉色更加的難堪了。
傅修遠繼續問:「從代小純接近你開始,你對她真的只有厭惡,沒有過一絲的其他情感嗎?」
「沒有。」
豈料,這一句話莫少謙回答的十分乾脆果斷,快的好像之前回答過無數次,反射性地從骨子裏傳遞出的抗拒。
傅修遠沉默了兩秒,點頭。
「那也許是我想多了。」
他起身,便打算朝樓上走去。
莫少謙仍坐在遠處,臉色卻比之前更加難堪,望着上樓的傅修遠,他的神色晦暗的如同深海。
忽而傅修遠腳步一頓。
停在樓梯上,傅修遠居高臨下地望着下方的莫少謙,說:「別把名聲看的太重,名聲,不能當飯吃,也不會讓你在這世上多活一秒鐘;反而,它會讓你失去很多,很多。」測試廣告2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s 3.98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