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專寵 第78章信任危機

    秋景濃轉醒時,早已經是日上三竿,大約青沙也知道她昨夜醉酒,直到她幽幽轉醒,也沒來吵她。

    只是一起身便覺得頭痛非常,好似有針刺一般。

    秋景濃斜倚在床柱上好一會兒,才勉強拉開帘子,喚來青沙為自己梳洗打扮。

    青沙臉色不太好,清秀的眉毛差點皺成一團,嘟嘟囔囔地,說話也沒個尊卑大小,「小姐今天知道難受了?」

    秋景濃從銅鏡里看着青沙一邊嘴上這樣說着,一邊還動作輕柔地給她梳頭,想說的話終究卡在了喉嚨里,輕笑了一聲,道,「怎麼,昨日我做了什麼有損風儀的事麼?」

    青沙撇撇嘴,嬌嗔道,「哪裏,小姐不是把奴婢打發走了以後還能自己收拾了酒具,自己更衣,小姐哪裏醉了。」

    繞是秋景濃再傻,也明白青沙話里的諷刺,這丫頭說話還是這麼口無遮攔。

    可此時秋景濃的關注點卻完全在另一個方面,「你說是我自己收拾的酒具……」

    秋景濃垂睫看了看身上伽羅青立領中衣,語氣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換的衣服?」

    青沙不在意地點點頭,仔細給秋景濃挽起一個朝月髻,絮絮叨叨地又說了些什麼,便扭身出門去拿東西了。

    秋景濃壓根沒聽見她後來說了什麼,只一句話在她腦子裏來來回回地飄,衣服不是青沙換的……

    她自己醉成什麼樣子,自己自然是知道的,昨夜那個爛醉如泥的樣子,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自己換好衣服,還細緻地將衣帶系好。

    她還以為昨夜見到葉瑾,是一場幻覺……

    秋景濃對着鏡子坐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散開頭髮,重新挽起一個男子髮髻,又換上一套素色男裝。

    如果是葉瑾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沈宅,那他原本是打算來做什麼的呢?

    剛收拾妥當,便從門口過來一個婢女來,不冷不熱地稟告,說主子有請。

    秋景濃喚了幾聲青沙,她才從門外急急忙忙地跑進來,秋景濃也不惱,掃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問了句「忙什麼呢」,也不指望得到答案,自顧跟着引路的婢女走了。

    還沒走到廳中,遙遙地就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對着門口,正和對面的沈焯、秋景露說話,挺拔奪目,叫人移不開視線。

    正對門口那兩人自然也看見了秋景濃,眼神剛剛一滯,就叫對面的男子發現了端倪,轉過身來去看。

    看見秋景濃的那一刻,冰封的臉上瞬間綻開了一個絢麗奪目的笑容,漆黑如夜的眼睛那麼璀璨,那麼亮,在一襲白衣的襯托下,恍若從水墨中走出的男子。

    四目相對那一瞬間,秋景濃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聲音,唯唯只剩下那個人,一顰一笑,都耀眼難擋。

    秋景濃從來沒見過這個人穿白,他永遠一襲藍紫,那般明亮的顏色,也不能叫那個清冷高傲的男子增添一絲一毫的親近感。

    可這人偏偏時常對自己露出那種令人心碎的溫柔神色,叫人不忍拒絕。

    秋景濃在心底暗嘆一聲,自己每每被這男子迷惑,大概是逃不掉了。

    「小姨可算來了。」沈焯一哂,道,「妹夫早就等不及見小姨了。」

    就是這麼一失神,葉瑾已經斂盡了臉上的溫柔神色,聲音平靜如常,開口道,「醒了?」

    秋景濃點點頭,料想昨夜潛入院子的必定是他,自然知道自己醉酒之事,「你什麼時候來的?」

    回答的卻是沈焯,「妹夫一大早便來了,只是不忍打擾小姨,坐此閒話一番罷了。」

    「陛下還是莫要以此稱呼了,今日葉某緣何到此,陛下心裏很清楚。」葉瑾唇邊溢出一個清淡冰涼的笑來,不冷不熱地說道。

    沈焯臉上的笑容一僵,很快恢復如常,正色道,「既然如此,朕也不會故弄玄虛,不妨坐下來細談。」

    秋景濃跟着葉瑾在他身旁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將放在身側的手抬起來,就被一隻廣袖下的修長大手牢牢地握住了。

    秋景濃微挑了眉毛,抬頭去看,那人如玉側顏神色如舊,仿佛握住她手的人並不是他。

    秋景濃也不說話,幾次試圖將手抽出來,那人卻越攥越緊,大有耍賴皮之勢,秋景濃知道拗不過他,便只得作罷,乖乖任他暗暗牽着。

    「將軍敢單槍匹馬來松陵,朕實在佩服。」沈焯自然沒有發現偏座的兩人才進行了一番較量,終於談起了正題。

    「葉某有何不敢,五天之內若是葉某趕不回東陲戰場,北征軍自然會來尋葉某。」

    葉瑾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仿佛並不將戰事放在心上。

    沈焯耐心地端詳了他一番,朗聲大笑道,「世人皆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將軍也難逃此劫。」

    說的是葉瑾,秋景濃卻在聽到這句話時下意識地去看坐在一旁的秋景露,後者面無表情,平靜的仿佛一個沒有情感的木偶。

    或許,沈焯沒有葉瑾運氣好。

    葉瑾不置可否,神色坦然極了,握着秋景濃的手卻加大了力度,仿佛在告訴她,若不是因為她,他才不會做出這樣失去理智的事情。


    秋景濃覺得纖細的手指有些微微發痛。

    正在此時,卻從廳外急匆匆地走進一個婢女來,神色十分慌張,低頭附耳在沈焯旁邊嘀咕了好一陣,才又匆匆離去。

    秋景濃看他神色變了幾變,搭在椅子邊上的手不着痕跡地死死扣住扶手,仿佛是在隱忍什麼,心下有些忐忑。

    「方才婢子來報,說朕的駙馬爺昨夜被人刺殺於後花園,一劍斃命,手法熟練精準得很。」沈焯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幾句話來,臉上偏偏還帶着求教的笑容,「不知道將軍有何高見?」

    秋景濃一愣。

    溫緒死了?

    昨夜他還曾與自己並肩而行,沒想到……

    若是沒有記錯,昨夜見到葉瑾時,她的確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秋景濃以為是自己醉了就出了幻覺,沒想到竟是真的。是他殺了溫緒。

    可,為什麼?

    溫緒也算雲國的中流砥柱,葉瑾既然只身前來談判,必定是不想動手解決這件事,幹嘛要殺了溫緒?

    葉瑾並不打算都說,只是淡淡道,「陛下的家事,葉某既無資格置喙,也沒興趣知道。」

    一句話說出來,卻是帶了幾分冰冷。

    沈焯氣息稍窒,半晌呼出一口氣來,道,「罷了,你既敢獨自前來,想必也不打算就這樣走了,溫緒之事我也不再追究。」

    葉瑾卻撇的乾淨,「溫大人之事,確與葉某無關。」

    沈焯也不再和他糾纏此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這也是他千方百計逼迫葉瑾來得原因。

    「東陲戰事膠着你也知道,令尊不幸病逝,我大雲也損失了幾員大將。這樣下去對兩國都無好處,只一句,你若能保證撤兵休戰,五年之內東陲無戰事,今日朕便保證你們毫髮無傷地走出雲國。」

    休戰?

    秋景濃忍不住在一旁冷笑了一聲,東陲戰事本就是雲國先挑起來的,沒想到此時想要休戰的也是他麼?

    沈焯沒理會秋景濃的嗤笑,只目光灼灼地看着葉瑾。

    倒是葉瑾,在她笑出聲時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此番回京,長寧已經變天,葉某尚且自身難保,無從保證。」

    沈焯搖搖頭,看了秋景濃一眼,道,「非也,長寧宮變,將軍是唯一生機,卻將整個北征軍私調東陲,新帝自然會記得將軍的成全。」

    幾句話輕描淡寫,卻叫秋景濃的心一寸一寸涼下來。

    他私自把整個北征軍都帶來了東陲……

    怪不得,怪不得慕子宸無計可施……他手上掌握的兵力竟然都在東陲。

    葉瑾是……見死不救……

    這個他親自扶植上去的皇帝,他見死不救……

    冷不防手上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秋景濃打了一個激靈,抬頭去看葉瑾,那人卻偏過頭來,漆黑的眼睛裏暗流涌動,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秋景濃看懂了他說的話,不要亂想。

    可她沒有亂想。

    事實就是如此,葉瑾根本就是放棄了慕子宸,在他眼裏,除了利益,還有什麼呢?

    很久很久以前,慕子宸說,他們這群人,從來算計人心,冷血無情,她那時不懂,現在才明白。

    手尖的力道顯然加大了,可秋景濃再沒抬頭去看葉瑾,始終垂睫坐在一邊。

    或許葉瑾早就看出了慕子寒要反的端倪,只是衡量端詳一番,誰坐在皇位上,對他更有利罷了。

    更何況,慕子宸始終是橫在葉瑾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帶着整個北征軍來東陲救她,她又能有多少欣喜呢?

    「可否叫葉某先考慮考慮?」

    葉瑾說完這話,甚至沒等沈焯回答,便直接拉起秋景濃朝門外走去。

    沈焯和秋景露不知道他唱的哪出戲,竟也沒阻攔,就任他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秋景濃也嚇了一跳,被他一路拽着回到別院,看他用力關上門,還沒開口說話,人已經被大力按在了門上,葉瑾一雙黑眸幽深如同深淵,死死地盯着她道,

    「阿濃,我不許你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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