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英王,信王,端王?
任何一個皇子都是舉足輕重的,一旦折損了哪一個都是莫大的損失。
法空懶得多管這個,還是讓皇帝頭疼去吧。
外面傳來圓燈的聲音:「住持,外面有一位孫姑娘求見。」
「請她進來。」法空道。
他心眼已經看到是孫碧芫正在外面。
孫碧芫一襲碧綠羅衫,映得肌膚白皙。
她正抬頭盯着額匾看,明媚的大眼閃爍,迷離動人。
圓燈到了門口,引她進入大門內。
孫碧芫忽然停住,看向正站在放生池邊的傅清河。
傅清河呆呆站在放生池邊,低頭盯着烏龜看,一如從前的模樣,並沒因踏入大宗師而改變。
同樣是在放生池邊發呆,狀態卻截然不同。
他總覺得這些烏龜身上蘊含着無窮的妙理,盯着烏龜看的時候,心神寧靜無波,恍恍惚惚,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他對身體的感應敏銳異常,細緻入微,甚至對自己的心靈也是一樣的明徹。
醺醺然,陶陶然。
他很沉醉於這種奇妙狀態,無法自拔。
他從來也沒顧過別人的看法,此時踏入大宗師,自信十足,更是不在意。
圓燈微笑道:「孫姑娘,這是住持的侍從,傅清河。」
「侍從?」孫碧芫輕輕點頭:「聽說了。」
她明媚的大眼睛流轉,上上下下看了兩遍傅清河。
這便是那個天海劍派的斬情劍傅清河。
清俊秀雅,實在不像是一個無情之人,不像是一柄沒有感情的殺人寶劍。
她惋惜的搖搖頭,隨着圓燈繼續往裏走,來到了法空的小院裏。
法空起身,微笑合什。
孫碧芫合什笑道:「恭喜大師了。」
法空眉頭微挑。
孫碧芫合什感謝道:「大乾的命運終於被大師所改變,逆天改命是厲害,逆改國運,更是厲害,大師的手段當真驚人。」
法空笑道:「看來欽天監知道大乾的命運?」
「盛極而衰,不外如是。」孫碧芫道:「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皆如此,有的遇外敵,有的自身衰敗,我們大乾是遇外敵,難夠衰落。」
法空道:「欽天監可看錯了,此事不是我的手筆。」
這一點是自己是不如欽天監的。
自己只能看到三年,看不到三年之後的事。
欽天監卻能看到數十年。
當然,他們很可能只看其大略,而沒辦法像自己一般看到個人的命運。
自己的天眼通是得之精微,失之大略。
欽天監恰恰相反。
「不是大師的手筆?」
「我只是一介和尚,哪有這般手筆,也沒這般本事。」法空搖頭笑道:「另有其人。」
孫碧芫若有所思,沉吟道:「難道是信王爺?」
法空笑道:「孫姑娘來,就是為了確定是哪一位所為吧?」
孫碧芫搖頭道:「天下間最大的變數便是大師你,沒有你這個變數,大乾的命運便已經無法更改。」
「愧不敢當。」法空搖頭。
這話沒錯,自己確實是最大的變量,或者可能是因為自己有天眼通,或者是因為自己穿越而來,原本應該已經死去。
孫碧芫道:「這一次過來,是代監主過來道謝的。」
法空笑道:「我也是大乾子民,豈能任由大乾沉沒,監主何必客氣。」
孫碧芫搖頭道:「大師你身為神僧,即使大乾沒了,照樣是風生水起,所以其實不必趟這渾水的。」
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灰褐色的東西,巴掌大小,似是木頭又似是石頭:「這是靈龜甲,向來是監主的珍藏,特贈與大師,感謝大師對大乾的貢獻。」
法空眉頭微挑。
這話頗為耐人尋味。
自己為大乾做了貢獻,為何要欽天監的監主贈物以謝,這意味着欽天監把他們自己當成大乾之主?
「大師?」
「好,那就多謝了。」法空笑道:「我拿了這個,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孫碧芫道:「大師多慮啦,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法空笑道:「那便好,皇上如果多心,以為我投靠了你們欽天監,那麻煩無窮。」
「皇上想必是不會相信的。」孫碧芫嫣然笑道:「大師自己一身神通,何必投靠別人。」
法空道:「這靈龜甲有何妙用?」
「靈龜甲妙用無窮。」孫碧芫道:「尤其是對大師這種通曉天眼通的人來說,更是如此,但到底怎麼用,我卻不知道。」
法空若手握靈龜甲,運起天眼通,看向這靈龜甲。
但見這靈龜甲竟然開始變化,幻為了一面鏡子,裏面清晰呈現出莫名的景像。
法空心思微動。
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
自己站在一座山巔的石頭上,對面是李鶯,兩人正持劍而對,神情冰冷。
法空抬頭看向孫碧芫。
孫碧芫卻什麼也看不到,靈龜甲還只是一塊靈龜甲,只能看到法空低了低頭,然後又看過來,雙眼深邃如海。
她嫣然笑道:「大師可有什麼體悟?」
法空緩緩點頭:「確實是寶物!」
「欽天監里一共有兩塊靈甲。」孫碧芫道:「監主一直把玩,須臾不捨得放手,現在給了大師你一塊。」
「這個情,貧僧承了。」法空道:「替我給監主道一聲謝吧。」
「那便告辭。」孫碧芫合什一禮。
這靈龜甲乃是上古所傳,代代留在欽天監,如今終於還是被送出去一塊。
從這一方面說,監主是敗家子。
這必是然監主深思熟慮的決定,誰都知道這麼做的壓力,會淪為欽天監的罪人,不知會惹來後代多少年嘲笑與不滿。
一具靈龜甲換來一聲謝,不知道監主到底是佔了便宜還是吃了大虧。
法空合什一禮,孫碧芫轉身輕盈而去。
法空低頭把玩這靈龜甲。
龜殼看着坑坑窪窪,摸上去卻光滑如玉,隱隱有一絲冰涼感覺。
自己在施展天眼通的時候,最大的局限便是自己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別人。
即使從鏡子裏也看不到自己。
只能一直盯着周圍的人看來看去,從而推斷自己的吉凶。
現在有了這靈龜甲,便徹底解決了這個局限。
自己能看到自己,心裏便踏實了太多。
只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卻是三年後的情形,到底是什麼情形?
可惜這靈龜甲不能助自己延長時間,不能看到三年之外,還是只能看到三年之內的情形。
他想到這裏,再次凝神運足天眼通看過去。
——
山峰之上,法空與李鶯拔劍相對而立,神情冷肅。
凝立半晌,兩人緩緩出劍。
兩道霹靂般電光瞬間撞在一起。
「叮……」兩人各自飛退,在空中駐足,虛空如平地,穩穩站着。
「大師,我們終究要走到這一步嗎?」
「世事無奈,造化弄人,且讓我們分出生死吧。」
「那大師,我會施展全力,不再客氣。」
「請罷。」
……
眼前忽然一黑。
法空皺眉。
竟然再看不到下面的了,好像電腦黑屏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強烈的好奇,把靈龜甲放回到時輪塔里。
不管怎樣,得到這他寶物,確實是大賺。
他想了想又掏出來,凝運天眼通,再次看過去。
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與譚秋寒。
——
譚秋寒站在一座山石上,正是南天門前的那塊石頭。
法空紫金袈裟飄飄,正站在他對面。
譚秋寒一襲黃袍,面如冠玉,雙眼炯炯,整個人的氣質又冷又傲,與傅清河的冷冽與淡漠不同,是一種冷傲。
他緩緩拔出劍來,沉聲道:「法空大師,我其實是很佩服你的。」
法空微笑道:「但是沒用,還是要殺死我,是不是?」
「不錯。」譚秋寒嘆息道:「你不該與我們天海劍派做對的。」
「你們天海劍派唯我獨尊,天下無敵?」法空笑道:「容不得別人違逆?」
譚秋寒搖頭:「法空大師你最致命的便是對我們天海劍派缺乏該有的尊重。」
法空道:「天海劍派如今實力雄厚,天下獨尊,無人能及,所以也要獲得相應的敬重,是不是?」
「看來大師你是明白的。」譚秋寒嘆息道:「既然明白,為何還要觸犯呢?逆天下之大勢而行,縱使大師你是神僧,也要粉身碎骨的。」
法空道:「你們天海劍派真有這能耐讓我粉身碎骨?」
他搖搖頭:「難道你們天海劍派還有比你更強的劍客?我覺得沒有了。」
「實話告訴大師你。」譚秋寒緩緩道:「敝派還有你無法想像的劍客存在!」
他面露尊敬之色,沉聲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師你雖然是神僧,可眼界畢竟僅僅束縛在大乾境內,沒有看看海外,……其實大雲與大永也是一樣的,海外那一邊廣闊天地,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
法空眉頭微挑:「難道海外還有大宗師之上的傳承?」
「你怎知沒有呢?」譚秋寒淡淡微笑。
法空若有所思。
「這麼說,要恭喜你們天海劍派了。」
「大師你現在改轅易轍還來得及。」譚秋寒殷切的看向法空:「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法空搖頭:「還是算了,我是金剛寺弟子,不可能投靠你們天海劍派了。」
「唉——!」譚秋寒嘆一口氣,長劍忽然幻出一片寒光,瞬間籠罩向法空。
法空一劍刺出。
「叮……」譚秋寒長劍折斷。
劍尖搭上譚秋寒的喉嚨。
法空淡淡看着他:「譚先生,請離開神京吧。」
「……好!」譚秋寒把斷劍一擲,劍柄沒入他腳下石頭裏,緩緩道:「從今之後,我不再踏入神京一步。」
法空還劍歸鞘。
——
法空看到這裏,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沒想到如此簡單便勝過譚秋寒,自己的血靈劍確實威力驚人,尤其是通過兩儀境的力量催發出來,更是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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