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州,方聖城。
這裏是方家祖祠所在,也是方家的大本營。
氏族的議事堂中,各房的主事齊聚一堂,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義憤填膺的憤慨之色。
「怎麼敢!這個陳洛怎麼敢!」一名鶴髮雞皮的老嫗敲着手中的木棍,「天道是天下人的天道,他僥天之幸,弄出個武道,居然敢禁我方家!他好霸道的性子,好大的膽子!」
「四姨婆說的對。」另一名中年人也是拍着桌子,怒聲說道,「我方家是人族支柱,人族可走之路,我方家自然要佔據一份。陳洛此舉,違禮!」
話音剛落,一個面色陰冷的中年人冷冷說道:「那陳洛說他的武道人人如龍,卻又把我方家排除在外。我等不如去問問文昌閣和朝廷,我方家是不是人族?」
「此舉,是要將我方家逼出人族嗎?」
「是極,是極。」
「我等就要去問問,是不是要把我方家逼反?」
「看文昌閣敢不敢說一個是字,看其他半聖敢不敢偏幫陳洛!」
一時間議事堂中群情激昂。
「要那陳洛向我方家道歉!」
「不夠,那陳洛需來我方聖城面壁三年,至少寫出四本獨屬我方家的紅塵典籍才可!」
「依我看,不如挑個女兒給他,讓他入贅我方家!這武道,也應是我方家之道!」
「言之有理!」
「與我方家結親,是陳洛的造化!」
「武道就應當由我方家來掌控。」
族長方明哲端坐主位,一言不發,似乎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將一切都交給平時難得露面的幾位方家長老來處理。
幾位長老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咳嗽了一聲,開口道:「靜一靜。」
此言一出,一股正心境的威壓散開,議事堂瞬間安靜下來,望向那出聲的長老方化及。
在方家長老會中,方化及排名第四,是方家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方化及站起身,掃視了一圈各房主事,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批人,長久待在方聖城,頤指氣使慣了,竟然連一點危機都嗅不出來。
看來需要和幾位老兄弟開長老會議一議,換一批人上位了。
不過眼下還不是說這個的時機。
他輕輕說道:「諸位是不是忘記了,這陳洛,是竹林那悍匪的弟子!」
眾人心中一驚,在場的人大多沒有經歷過百年前那一次紛爭,但是多年以來,聽着長輩在耳邊說起那悍匪的手段,也不由有些心顫。
要知道,百年前,方家號稱「一門七聖」!
那少了的兩個,其中一個就和那竹林悍匪有關!
方化及將眾人的面色變化都看在眼中,半晌,才繼續說道:「雖然有半聖調停,我方家看在人族大禮上,不與竹匪計較,但是這百年來,竹匪一脈與我方家勢如水火,也是不爭的事實。」
「道歉、拉攏、講和,這些手段就不要想了。莫說竹匪不會同意,我方家三位聖人老祖也不會同意。」
「老夫剛剛拜見過三祖。」
此言一出,眾人立刻臉上浮現恭敬神色,微微躬身。
「三祖的意思是,這固然是我方家與竹林的恩怨,卻也涉及到天下大禮。」
「若人人如龍,這上下尊卑還要不要了?」
「若人人如龍,這禮紀綱常還守不守了?」
「若人人如龍,這人慾還滅不滅了?」
「這武道,就是一條邪道!」
「就往這個方向,大家論一論吧。」
……
中京,伯爵府。
陳洛看了眼坐在欄杆處仔細擦拭着斷劍的紀仲,撓了撓腦袋。
這個木頭,這麼大的事情,從睡醒到現在,也不打算過來跟自己說一聲。
可是自己主動去跟他提,讓他轉修武道,會不會弄巧成拙,讓小紀反而不好受啊?
再怎麼說,也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心理脆弱着呢。
可是也不能這麼幹耗着吧。
陳洛假裝無意地從紀仲身邊走過,咳嗽了一聲。
紀仲抬了抬頭,喊了聲公子,繼續擦劍。
陳洛又走回來,貌似隨口說道:「小紀啊,紅塵榜你排名第三,很棒哦。」
紀仲微微點頭:「謝謝公子。」
陳洛又靠近了紀仲一點:「小紀,其實公子創立的武道很厲害哦。」
紀仲點點頭:「嗯,公子真棒!」
「那個……」紀仲猶豫了片刻,支支吾吾說道,「你要是想學,我都可以教你哦。」
紀仲抬起頭,看着陳洛,陳洛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些緊張。
紀仲看了陳洛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多謝公子!」
說完,繼續低頭仔細擦拭着手中的斷劍。
陳洛:(#`?′)
這是,表白失敗?
堅強的我,不能哭!
陳洛轉身往回走,想了想,又轉過來,走向紀仲。
「小紀,我跟你說,我這武道……」
「公子,我儒心碎了!」紀仲突然抬起頭,平靜說道。
陳洛一愣。
這……你怎麼突然就掀底牌了呢?
這都把我整不會了。
陳洛調整了一下語言:「儒心碎了?那是不是不能再走儒門路了?」
紀仲點點頭。
「那不就對上了嗎……走武道唄。」陳洛拍了拍胸口,「只要公子會的,都教你。」
紀仲又搖了搖頭:「不必了,謝謝公子。」
陳洛急的都快跳腳:「小紀,我沒明白,你到底怎麼想的?儒門路走不了,不走武道,你難道不想修行了?」
「修行啊。我走武道,但是我不想讓公子教我。」
紀仲理所當然地看着陳洛,說道:「如果全靠公子教我,那我不就是公子的弟子了?」
陳洛一愣,原來小紀的心理防線在這裏。
「咱們不這麼論,你還是我的小兄弟,怎麼樣?」
紀仲搖了搖頭:「那不行!」
「那你要怎麼樣嗎?」陳洛都快給紀仲跪下了。
紀仲非常認真的說:「我要自己創立武學!這樣我就不必拜公子為師了。」
「我已經有一點眉目了。」
陳洛微微皺眉:「自創武學哪有那麼簡單,你才十七歲,可以先多學一點,然後再……」
這時王不歸吃飽了飯拍着肚子走了過來。
「老陳,小紀,聊啥呢?加我一個啊……」
紀仲突然眼前一亮,手腕一抖,一道紅塵氣順着斷劍飛出,射向王不歸。
王不歸大驚:「小紀,你幹嘛?」
說完,王不歸嘴裏念出一句戰詩,一道玉壺虛影在他身周浮現。只是那紅塵氣直接插入了那正氣玉壺的虛影之中,玉壺虛影微微顫抖了一下,那道紅塵氣攻擊消散。
紀仲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王不歸撤掉玉壺,走上前:「小紀,我是哪得罪你了?你……嗚嗚嗚……」
陳洛伸出手,捂住王不歸的嘴,一臉詫異地看向紀仲。
剛才那一招,有點像獨孤九劍的破氣式,但是又不一樣,起碼陳洛不會剛才的那一招。
「小紀,剛才那是什麼招數?」
紀仲皺着眉,有些不滿意地說道:「我自己琢磨的,還不完善。」
「新獨孤九劍·破儒式!」
陳洛:(||?Д?)
破……破儒式?
你這難道還有破道式?破佛式?
紀仲點了點頭:「我對正氣最了解,所以先想出了破儒式。道和佛還需要再研究。」
那……該不會還有破妖式?破蠻式?
紀仲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妖蠻的攻擊不是以氣為主,不能一概而論。」
陳洛莫名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被小紀的天才光環壓制。
「不過他們的攻擊方式就是那幾種,大概需要研究出破力式、破速式、破防式、破咒式、破幻式、破法式……」
「加起來,正好九式。」
紀仲抬起頭,看着陳洛,認真說道:「公子,等我完善了以後,我教你!」
陳洛:我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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