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什麼五毒劍仙大戰克隆人戰士,這場新舊仙道的鬥法稍微有點看頭了。
那迎面點來的第一道劍光被蓮花撞開,劍勢一滯,便劍息逆轉,化作千百朵劍花,一簇簇一群群湧上來盛開。
而蓮花則不緊不慢得層層綻放,朵朵花開,把五光十色的劍花,每一朵都擋在黑色花瓣的外頭。
而那大片劍花仿佛被激怒似的,突然又如風霜雪雨般凌冽!亂劍暴走!將茶樓碼頭都絞作碎片!
可黑蓮出水,卻依然不為所動,出淤泥而不染,劍風雖凌,卻片痕不能加身!把這瞬息之間的玄門鬥劍變化,硬是給頂回去了!
江對面的是標準的老玄門啊……
根據對方出手的劍力劍法判斷,鄭澤天保守估計着,對方也是至少轉過一世,而且此世很顯然卡着修為,沒有走老路子化神,不然以這隔江幻化劍訣,精純打磨千年的劍力,少說也能扛第四個雷了。
而陸琦這一手確實也不簡單,他雖然一時遭人先手落於下風,只能忙於應付,以煞氣化出他的護體黑蓮防禦。但其實他的修為並不深厚,功底還不比陳莎高多少,真的就是剛挨了一個雷,才修到元嬰境界的水平。
但是他竟能以一手黑蓮幻化,硬擋住玄門四個雷強度的精純劍氣絞殺,在鬥法的對決之中,也不被破法陣斬,這本事,還要這手太素新法,讓鄭澤天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以一個雷打四個雷,玄門通常也辦不到的啊,此法可以學一學。
好吧,開場就數雷也是鄭澤天個人的習慣了,畢竟他混江湖那個年頭,要麼就不動手,一動手就滅滿門,遠遠見着鬥劍躲都來不及,你還敢在傻不愣登杵着偷看人家跟腳手段,估算別人的戰力?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更何況就算對門派功法知道的熟悉,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使出來,一樣是天差地別,就比如不久前那個陳莎的對局,若換了某個戇卵來,能打成那副慘狀麼?
所以評估雙方強弱,大致推測實力的時候,往往他還是習慣用天雷來算修為。畢竟每多一個雷,不止修為功力更深厚精粹,修煉時間更久,戰鬥經驗更豐富,對劫數的應對也更熟練。當然雷也不是越高越強的。
正經的玄門什麼時候晉級突破,宗門都有講究。太慢不行,太快也不佳,借着天雷來淬鍊真炁也是玄門的秘笈,因此正經玄門道子,成就真人境界之後,以在三雷劫前化神,五雷劫前悟道為佳,過猶不及。
此時鄭澤天看着是兩個元嬰修士相鬥,按照他那種古法來算,實則實力上差的還挺大的,屬於四個雷打一個雷,兩千年功力打五百年功力這種差距。陸琦能接上一招已經算優秀了。
陸琦也明白,對方的劍力鋪天蓋地,變化無窮,自己的功力不佔優勢,不過是靠着黑蓮是太素新法,對方不認得,一時破不開罷了。
當然他也沒正經以此法和高手廝殺過,此時一手掐訣御氣,全力放出煞氣修補蓮花花苞死守,一手飛速掐算。
而玄門來奪天書的四個雷修士,也知道遲則生變,速戰速決的道理。在戒律院援兵抵達前,此人開始全力施展,一時間滿江劍光飛馳,連面氣劍撲面,對手竟遠隔江岸,打出百道劍氣,接連斬向蓮花,一時間被護在蓮花中的兩人,宛如身處劍陣之中,滿天皆是劍氣朝頭頂落下!卻被花瓣薄的氣牆牢牢抵擋!全無破碎的態勢!
鄭澤天也是沒想到在如此猛烈的劍勢下,這黑蓮居然紋絲不動,太素功法還挺厲害的呢!不過對方說這是羅教的功法麼……
因為天時歲月差的太多,還特地整成蓮花的模樣,鄭澤天一時也沒認出這是他傳的哪部功法,反倒覺得有點像蓬萊的護體真炁,不過他也看得出此法並沒完善,比如陸琦此時必須全力維持運功,似乎運起功來施法的模樣和範圍都難以更改,一時也顧不得身邊其他人,似乎也不方便在戰鬥中隨時機動。要不然變化還能更多一些,不至於如此被動。
但還不等鄭澤天瞧仔細了,陸琦突得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尋了個空隙,突然把訣法一變,撤招抽身了!
原來對面一套連招打完,圍觀群眾砍了個半死,結果目標周身一朵花都打不掉,也是大覺詭異,大概在停招算計,也可能見識不妙直接放棄了。
陸琦立刻也不死守了,趁此機會收功,直接御劍飛遁而走!同時一手朝鄭澤天抓來!
瞧他那冷冽眼神,顯然也不是心有多善想照顧師弟,大概隨手抓個擋箭牌人質什麼的呢。
當然對面的玄門果然也是在耍詐,忽然停了半招,騙掉防禦,居然又疾速重啟!又把連環劍雨發出來偷襲了!
不過鄭澤天也早有準備,幾乎在同時,啟動各種加速,一個衝刺躍入水中!
這加速的一下果然也晃了陸琦一眼,而對面一連串綿密的劍光已經追過河界打到面門來了!陸琦也只得咬牙抽手,立刻遁走,先御劍飛天,被追個不放,只好機動幾圈躲掉尾隨的劍光再說。
鄭澤天躥入水中,立刻甩掉衣袍和雷珠,在亂流中隱形。
果然他一抽身,就見到河道底下一片片鬼影竄過來,深海的水底也看不清外形,只隱約是些個長到成人胸口大的青蛙似的東西,手腳生着蹼,頭頂着鬼臉,劃着水竄過來,追着雷珠法衣發出的光芒去了。
鄭澤天知道這些鬼怪或者傀儡,大概是陸荇派來的。這次他先一步約了陸荇,本來是想藉機向她揭露陸琦與公司合作,殺害墨竹山教習的陰謀。萬一陸琦翻臉也能多個幫手。但現在這個計劃因為玄門那邊太早動手而失敗,就得做一些變化了。
難得出來搞事情,至少得有點收穫才行吧。
於是鄭澤天收斂氣息,把在水中尋他的那些青蛙水鬼拋之身後,無聲無形得朝着河對岸游過去。一邊游,一邊觀察此時陸琦和對方的交手。
陸琦現在又把黑蓮花開起來了,不過此時他已經招出一堆飛劍護身,進可攻退可守,就在天空機動,那玄門的依舊藏在對岸的民居里遠程射出劍氣,始終不露面。
禱過山的鎮守真人和一些就在附近的修士也都紛紛飛空。有的加入陸琦,試圖圍剿在鎮上胡亂殺人的魔道,有的則遠遠飛遁到山外避事,免得被天地間縱橫的劍氣所斬。一時間天上流星紛紛寶光亂飛,熱鬧無比。
不過對方作出這種藏在鎮子裏的舉動,其實很不正常。
你要刺殺,勿論成功與否,就該一擊即走。你要奪寶,就更該瘋狗一樣,緊追不放。可現在這麼不遠不近得糾纏,打又不打,走又不走,是什麼道理?倒仿佛還在替別人爭取時間似的……
哦,也就是說,那玄門的已經算到天書不在陸琦身上了……
嗯,對方全程都在發射劍氣,哪兒有工夫掐算,所以在追這本天書的,不止一個人……
於是鄭澤天不打算再遊了,他就近招到一處剛被劍氣擊沉的遊船殘骸上,接觸隱形,爬到船舷,坐着喘了口氣。
然後有人在他背後道,
「交出來。」
鄭澤天也不糾結,解開皮衣拉鏈,麻利的把貼心口放的天書交出去。
「呵呵,好,洞玄部真解……這什……」
那人翻開來查驗真偽,卻見書里還夾了個黑不溜秋的石頭,不,不是石頭,是民用深切割鐳射手雷。
「嗡——!」
下個瞬間,江面上一片紅光閃爍,熾熱的高能射線從修士掌間的手雷綻放開來,好像寶光綻放,卻瞬間切掉了他的雙手和頭面,碎肉劈里啪啦掉在船舷,空氣中一陣閃電烤糊的臭肉味道。
「呼……居然是化神的……這年頭不兵解,還搶什麼天書啊。」
鄭澤天也是擦了一把汗,他也被紅光掃了兩遍,但還好他用工資卡激活了公司的付費醫療保險,於是近在咫尺的高能離子風暴都直接被磁防護場偏轉了……雖然不知道系統這麼說是啥意思,但還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呢……
於是他站起來拔出電漿手槍,對着那玄門老神君剩下部分,還在一抽一抽冒血的軀幹腹部砰砰開了兩槍,把丹田和心室融成兩個血洞。
呵,這不比鐵砂掌好使。
雖然天書也被手雷割碎了,不過天書沒了可以再寫,躲在暗處的傢伙能釣出來解決一個,可長不回來嘍。
鄭澤天在對方的屍體上搜了搜,摸出儲物玉看看。
天覆山三元極真宗,哦,震國那邊的都來了。
哼,寒酸的很,一個化神過來搶天書,居然連法寶都不帶兩件,儲物玉也就一個。能窮成這樣,看來這傢伙應該是典型的那種由勝轉衰的類型,正正好好五個雷,就前頭過第二個殞身之難,沒能悟道。然後第五個天雷劫,什麼家底法寶都給劈得稀碎。再來個雷就可以洗洗睡了那種。別就是準備着轉世來留學的吧,提前看看學習環境啊?
「啊——!」
這時天邊傳來一聲怒吼,一聲劍嘯,眨眼間變見一道劍光突得拔地而起,衝破雲霄,疾速甩開了一種墨竹山修士追擊攔截的寶光,直朝江面殺來!
顯然是那邊另一個玄門的劍仙,察覺同門道侶已死,來搏命一擊了。
鄭澤天早有準備,啟動隱形翻身入水,入水的瞬間,甚至能看到明晃晃的劍光,貼着水面擦過,險些把他頭砍下來。
險些,但還沒有。
畢竟正經劍仙是很寶貝自己飛劍的,受限於各派鑄劍之法秘傳的區別,有些寶劍強行入水對劍體的損傷是相當大的。那柄飛劍第一次追殺自己的時候就沒入水,大概這次也不會強行跟下來。
果然,這次那口飛劍也只得不甘心得在江面巡遊,並無法定位找到隱身潛伏水底的鄭澤天。當然那隱身衣是不能防飛劍的,主要是公司醫療保險提供了微生物信號誘導擾亂干擾了無人機雷達……雖然還是不知道系統具體什麼意思,不過一分錢一分貨就是了……
而那劍主人突然失去了鄭澤天這麼的蹤跡,飛劍也失去了方向。他在鎮上殺人,就正遭到墨竹山修士圍攻,陸琦也不是好對付的,正是分心乏術,最後反覆又神識掃了兩下,硬是算不到鄭澤天的蹤跡,也沒工夫再耗下去,只得拋下道侶殘骸,不甘心得化作長虹,掙脫包圍圈逃出去了。
鄭澤天在水底下藏了一會兒,看看工資卡要清零了,才接觸了隱身和付費醫保狀態,從水面冒出頭吐個泡。
而陸琦穩坐蓮台,也不去追那遠遁的劍光,幽幽飄下來。
「鄭師弟,你看看你惹得好大麻煩啊。好像從你入門開始,我山中就沒有一天消停啊。」
此時這魔道被逐走了,墨竹山的修士都紛紛返回,協助救助被波及死傷的民眾。當然陸琦還是袖手旁觀,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江面上那玄門神君的殘骸。
「剛才我還真沒注意,你是怎麼除掉此人的?」
鄭澤天爬上甲板,舉起手槍,
「師兄可識得此物。」
「秦九給你的?還是你最近見過巨子?」
陸琦一伸手奪過鄭澤天手裏的手槍,感興趣似得翻看,可惜那把槍有指紋鎖可不會走火。
「從一群自稱公司的人手裏得到的,這些人擁有可以輕鬆擊殺修士的武器裝備,我還以為師兄您肯定早就和他們有合作了,所以才邀您相見,還想請你多照顧照顧師弟呢。」
陸琦呵呵笑,「師弟,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們聰明人之間說話就不要那麼彎彎繞繞的了。這玄門的是衝着你來的,不管你拿了人家什麼東西,但既然自己的因果你自己就能收拾掉,師兄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只是這次你把我誆騙到此替你擋災,是欠了我的人情,是也不是?如果師兄要請你幫個小忙。」
鄭澤天面無表情,「請師兄吩咐便是。」
陸琦把手槍往懷裏一踹,伸手把鄭澤天一提,抓到身邊,
「那好,你剛才問是不是我殺了外門弟子教習。不是,但他的屍體確實是我尋着的。而且你還說他盜了巨子的道衣?
呵呵,我可是要接管鐵道院的人了,這盆髒水都被潑在我頭上可忍不得。
你便陪我先往仙衣閣一問,倘若真有這麼件道衣,自當為宗門尋回來的。」
鄭澤天點頭,「就如師兄所言,另外我的槍還給我行不行,都是花錢買的。」
陸琦呵呵一笑,「急什麼,我會賴你小孩東西麼,研究研究,肯定還你。」
於是他架起劍光,帶着鄭澤天直往婁觀城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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