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魔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聖丹斯在白山城
「這實在太出人意料了！」米菈居住的白山城晨曦旅社特級英雄套間內傳出了查理激動無比的聲音。
在門外的楚千城和伊萬互相看了一眼。
伊萬笑了：「瑞曼先生實在是一個激情澎湃的傳記作家。難怪他書上的人物一個個都栩栩如生，充滿了感染力。」
「他沒看到他收稿費的時候，那樣子可比現在激動多了。」楚千城冷冷地說。他伸手就要去敲房間裏的門。
「在那麼多的蟲族首領當中，你們偏偏選擇了這一隻特種蟲潮元首。而在這麼多蟲母級異蟲當中，聖丹斯偏偏讓這隻異蟲半死不活，在你面前露出了殘留的人性，讓你認出自己的父親。這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
查理的嗓音近乎撕裂，仿佛這夢幻般的情節讓他感到顱內高峰。
楚千城的手被伊萬一把攥住了。他將整個人貼在了門上，恨不得把耳朵直接穿進去。
「在我最失落，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我意外地完成了畢生的夢想，我看到了父親，並讓他作為一名人類而非蟲族而死。這樣，他終於可以和母親團聚。而我也完成了自我的救贖。我從童年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我終於可以無憂無慮地呼吸荒原上的空氣了。」
米菈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哀婉而淒切。
伊萬貼在門上，眼睛裏噙滿了感動的淚水。楚千城絕望地看着他。他感到讓查理自選一款路燈樣式的夢想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這正是我想要尋找的！我一直在尋找聖丹斯同意敢死計劃的原因，我終於找到了。結合他之前的宣稱，為了世間一切美好而戰，從水晶宮之戰就開始困擾我的，聖丹斯的心路歷程終於清晰了！他是一個覺醒禁衛軍……」
「他是覺醒禁衛軍？」
「他同時是一個蠻荒浪子。他追隨紅女王，也是蠻荒浪子性格的延展。而在覺醒者當中，他的追求得到了升華，從對女人的佔有和玩弄升華到了對世間一切美好的守護！他一定是看出了你自尋死路的性格趨向性，在戰鬥過程中特意為你尋找父親。他選擇了這隻特種蟲潮元首，並將你的父親特意放到你的面前，讓你解除心結！」
查理激動得嗓音分叉。
「他……是這樣做的嗎？他有這個能力嗎？」米菈難以置信。
「當然！他可是聖丹斯。在水晶宮的時候就曾經大戰蟲王松島正道。在現場，親眼見的！他的那身衣服就是我提供的！」
「等等，我怎麼沒看到這部分？」
「在後面，最後幾章里。接下來在懸崖市，他幹掉了仲裁者蟲王。這個你不知道，我很快就會發表。在蠻荒林莽，他幹掉了賽博蟲王，這是第三個蟲王。以他與蟲族戰鬥的豐富經驗，如果人類里還有誰能夠分辨出哪個蟲子是你父親，那必然是聖丹斯。」
查理信誓旦旦地說。
伊萬震驚無比地看着楚千城。他信了！楚千城用力搖頭。伊萬卻固執地點頭。查理的邏輯是無敵的。連楚千城都認為如果人類里有人這能認出米菈父親，那肯定是他。問題是，誰能認出這個呀！
「難怪我會遇到這麼巧的事……」米菈嗓音沙啞，「我以為這是命運的安排。」
「你這麼說是沒有錯的，是命運安排你和聖丹斯相遇。等一下，為了進一步證明我的推論，我需要確定一下，你的身世在戰鬥之前是否跟聖丹斯說過？」查理謹慎地問。
「嗯，我給他看了我全部的履歷，包括我的不幸遭遇和黑暗童年經歷。我希望他能夠完全信任我。」米菈回憶着。
「這就對了。他從那一刻開始，已經在為你做安排。」查理無比篤定。
「這……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你千萬不要以為聖丹斯喜歡你，或者愛上了你。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唯一效忠的對象只有紅女王。他只是把自己升華了的人生目標向你的身上做了延展。你，還有所有和你一樣在蟲族壓迫下掙扎求存的少女們，都是他守護的對象。這就是聖丹斯，覺醒禁衛軍，蠻荒浪子，模範蠻幫成員，追光者！」
「你這第四部什麼時候出？」
「敬請期待吧。米菈閣下。我想在追蹤聖丹斯的人生軌跡過程中，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我要把他守護世間一切美好的歷程，盡付筆端。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類都能夠觀賞到這偉大的冒險。」
「哦，那……你搞快點。」
套房的自動門打開，查理雙眼通紅，激動無比地走出門。
楚千城和伊萬尷尬地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他。
「哦，聖丹斯！你又完成了一個偉大的冒險！」
查理毫不猶豫地一把抱住楚千城，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
「請放心，我會把這場冒險的明線暗線都理清楚，完完整整地記述在我的第四部傳記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迴響！你可以永遠相信查理！」
查理激動地說。
「……」楚千城渾身發冷，僵硬地站立。
查理鬆開了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我要去工作了，這將是一個難眠之夜。」
他飛一樣地跑掉了。楚千城抬手想要抓他，但是放棄了。他抬手的姿勢有點像是在揮手作別。
米菈站在門內，怔怔地看着楚千城。
「你和瑞曼先生關係很好啊。」米菈淡淡地說。
「他們是水晶宮的戰友，情同手足。他在戰後還特意讓我打聽瑞曼先生的去向。對他擔心的不得了。他到白山城就是特地找瑞曼先生的。」伊萬笑着說。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找我的。」米菈笑了。
「對對對，哎呀，你看我這腦子！」伊萬機敏地一拍額頭，「聖丹斯就是來找你的，什麼瑞曼先生，我糊塗了。」
伊萬用力推了一把楚千城，將他推進了米菈的房間。
「我還有點事，我要去找艾莉和圖靈先生，隊長和娜塔莎，你們先聊着，待會兒我來找你們。」伊萬和查理一樣飛速消失了。
米菈看着尷尬的楚千城：「來都來了，坐會兒吧。」
楚千城摘下禮帽，回身把門關上，端端正正地坐到米菈的對面。
「米菈長官……」
「叫我米菈好了。」
「我想要澄清一下，我沒有尋找特種蟲潮元首的特殊能力，也沒有找到你父親的能力，這些全都是偶然的巧合。」楚千城嚴肅地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米菈微笑着點頭。
「你明白就好。」楚千城鬆了口氣。米菈能夠在如此機緣巧合之下解開心結，他自然高興，但是他也不想要莫名其妙地成為米菈自我救贖的恩人，從而和她扯上任何關係。她的身份背景屬於追光陣線，無法劃歸到巴斯城陣營，而且她現在也退居二線了。這樣的人很難再和她有任何其他的合作。
「我辭職的消息傳到你那裏了嗎？」米菈關切地問。
「嗯，我知道了。」楚千城簡單地點頭。
「所以我可能無法從軍部領到足夠的補貼來還我僱傭你的佣金。」米菈平靜地看着楚千城。
「你可以在黑網註冊傭兵，做一些我們巴斯城在上面發佈的任務，靠佣金來還債。我特意減少了一點金額，不會為你造成太大的困擾。」
楚千城將一個寫着數字的紙條從兜里掏出來，推給米菈。這是他思前想後定下的佣金價格，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幫助米菈減輕對自己的負疚感，同時也不會拖太久。以米菈的能力，很快就能償清。
米菈拿過紙條看了一眼，微笑着點頭。
「謝謝你。」米菈望向楚千城。
「嗯？」
「我殺死父親之後，作為持炬人的精氣神徹底消失了。」米菈輕輕嘆息一聲，「我遞了辭呈是因為我知道以我的狀態，再去指揮部隊會誤人誤己。但是，我陷入了自我懷疑的迷茫中，無所事事，不知道明天該去哪裏，做些什麼。」
「這很正常。一直壓在你心頭的重擔消失之後，你需要找機會放鬆一下，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這是人性的剛需。等到你恢復正常後再回歸部隊，對你對追光陣線，都是好事。」楚千城沉聲說。
「所以我才要謝謝你，你為我安排了我正好一直想做的事。」米菈笑着揚了揚手中的紙條，「我一直想要成為一名走在光明與黑暗邊緣的傭兵，經歷一些有趣的冒險。現在蟲潮褪去，我有了機會，又有了目標，我這一段本來應該空蕩蕩的人生，會變得非常充實。」
「很好。我需要去找我的同伴匯合了。那麼米菈，再會吧。」
楚千城乾淨利落地站起身，和她握手。在查理一頓抒情感慨之後，和米菈的任何進一步交談都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他只能儘快抽身。
「再見了，聖丹斯，很高興能認識你。」米菈深深地看着他，和他握手作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