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晨光穿過木門的縫隙進來,落在張文的腳尖前。
「朱哥,嗚嗚嗚~」小雲抽抽搭搭,趴在朱大腸已經腐爛的屍體前。
腐爛的屍體味道不是那麼好聞的,而且朱大腸的魂魄被牽走之後,屍體的臭味似乎加重了許多倍。
小雲抬頭看向張文:「他是不是沒機會還陽?」
「有的。」
張文肉疼的一笑:「為了保他的命,可花了我不少錢呢,怎麼可能不還陽?」
「錢……?」小雲猜懂了張文是怎麼說通的鬼差。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錢可通神,佛祖都要香火錢,更何況是勾魂的鬼差。
體系再怎麼嚴密,想鑽漏洞當然還是鑽得了的,更何況在張文向九叔打聽過後,發現地府就是個漏洞百出的體系。
否則也不會出現惡人轉世還做人,善人卻城孤魂野鬼的事,也不會有楚人美害七十口人無鬼差來管。
「阿文叔叔。」
「怎麼了?」
「你的牙。」
剛才張文吃泥同鬼講鬼話,牙上粘滿了泥巴。
漱口時二叔公也起床來,
張文說道:「二叔公,事已經成了,鬼差說朱大腸實際上還有四十多年的陽壽,但是還陽不成,因為他的軀殼已腐。」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穿白孝的小云:「但他們說,可以讓朱大腸借屍還魂,只是何時借屍,何時還魂屬於天機,不能泄露,他們只說朱大腸不會喝孟婆湯,等還魂之後,可以自己尋路回來,我托鬼差帶話,讓大腸回來時直接去任家鎮找我。」
任家鎮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比辛辛苦苦來朱家鎮要簡單許多。
「借屍還魂,唉」
二叔公搖頭:「朱大腸借屍還魂,但我朱家確實斷了香火。」
魂魄借軀殼存活,但血脈傳承卻斷了。
事已至此,卻沒什麼好說的。
「你為大腸費心盡力了,我沒教錯你。」二叔公欣慰說道。
「他走時可曾和你說過什麼?」
張文回答道:「托我好好照顧小雲嫂子,等他日再見。」
「小雲……」
二叔公欲言又止。
「二叔公,若是朱大腸再還陽回來,他們能否再做夫妻?」
「能,卻不能在朱家鎮。」
二叔公說道:「小雲嫁的是朱大腸。」
他意思是,小雲嫁給了朱大腸,借屍還魂後的那人卻是其他人,小雲和他一起,違背常倫,會被戳脊梁骨的。
能做出這個退步,已說明二叔公並非老頑固,不只在乎朱家的名聲,也為小雲的未來着想。
天大亮,朱大腸下葬。
張文為朱大腸上香,鞠躬。
而小雲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不知是在哭朱大腸之死,還是哭自己的命運。
畢竟這個時代,嫁給一個男人後,就是自己的一生,如今小雲的一生已經斷了,從此之後她便是寡婦。
張文已經安排好了任家鎮的相關事務,便不急着回去。
朱家大院恢復往日的生活。
二叔公將張文呼喊到身前來:
「畫符你學不好,估計天資所限,我還有法事,請神,風水,就都教給你吧。」
沒了朱大腸,二叔公年事已高,更不關心極樂號的生意,就張文一個記名弟子,便只惦記着教好他。
「風水,大可看山嶺走勢,觀測地形,小能看房屋佈局,計算禍福。」
「宅屋也分陽宅陰宅。」
二叔公在前走,張文跟在身後細細聽着。
但二叔公講的極為籠統,大多數是經驗之談,只是不時的點頭,更多時候會搖頭,再詢問二叔公。
所謂風水,觀察是一方面,還要巨大的知識儲備,
到朱家鎮的土地廟前停下來。
二叔公問道:「你看這土地廟有什麼問題?」
「背北朝南,前面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張文仔細打量:「而且土地爺是神……二叔公,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此處是地煞位。」
二叔公說道:「亂葬崗,萬人坑等冤魂不息之地便是地煞位,易有邪物滋生,所以才請了土地爺來鎮壓。」
「風水你要學的還久,我卻沒那麼長的命教你。」二叔公說道:「你粗有涉略,免得被人糊弄了便好,還是專心修煉,人最忌所學雜而不精。」
張文倒不怕雜而不精,只要他不停的練習,便永遠沒有上限,尋常人一輩子難以到達的程度,他只需要固定的次數鍛煉,看得到頭,多學也能精。
但他只能點頭稱是。
到了晌午,二人回到朱家。
「二叔公,阿文叔叔,你們回來了。」小雲起身道:「我去做飯。」
沒人覺得小雲留在這裏不妥。
張文想勸對方不如改嫁,何必守寡,卻也知道思想固定,不能改變。
小雲手藝不錯,女孩早當家。
若不是當初朱大腸的父母頗有財產,小雲父母高攀換了個指腹為婚,也就換不來如今朱大腸的媳婦。
但朱家沒落之後,小雲父母卻為了名聲沒有取消婚約,也是封建陋習,白白坑害了自家女兒。
吃過飯,小雲自覺去洗碗。
張文繼續跟着二叔公看風水。
白日看陽宅,夜晚看陰宅,二叔公恨不得一股腦將一輩子的經驗全都塞進張文腦內。
張文囫圇吞棗,只能死命記住,留待以後仔細回算。
床前點上蠟燭。
張文剛脫了衣服,準備上床打坐一陣子便睡覺。
卻有一聲呼喚。
「隊長~,隊長~」
鬼影一晃,出現一大一小兩鬼。
「大寶小寶,找我有事?」張文笑問道。
「是明叔讓我們來傳信的。」
「道友說了什麼?」張文問。
「今天有人撞邪,大鬧史府,把史公子打了一頓,而且不停的問王姑被關在哪兒。」
「王姑!」
張文跳下床:「那人呢?」
大寶回答:「已經被劉二隊長抓起來關進牢房了,但是附身的那個鬼卻跑了,明叔說對方道行不低。」
「那就難辦了。」張文又問:「可曾去找過九叔?」
「劉二隊長去找過,但九叔接了生意,已經離開任家鎮有幾天了。」
張文點頭:「你回去讓茅山明道友守着祠堂,然後讓劉二去通知鎮長,說除了茅山明道友之外,其他人不論是誰都不准去祠堂,還有,安排劉二等幾位隊長,去茅山明那裏拿符,每人一張!」
「是!」
大寶和小寶模樣滑稽的敬禮,隨即化成一道陰風消失。
「阿文…叔叔?」
聽見呼喊聲,張文才發現原來門口有人影,是小雲,但不知道她在門口聽了多少。
張文打開門,看着穿白孝的小云:「大嫂,還沒睡?」
小雲低着頭,說道:「我聽見你房間裏有人說話,便來看看。」
「只是一些晚上才能出現的朋友。」張文解釋道。
「晚上才能出現的……朋友」小雲臉色一變。
她心中有了猜想。
小雲想走,卻又強行止住腳,說道:「二叔公說明日有個宅子要看風水。」
「明天啊…」
任家鎮一事宜早不宜遲,但張文也不想放棄學習機會。
「哎,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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