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禮抽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里,等他走近了,才開口,道:「回來了。..」
宋羲和站在沙發後側,說:「爸爸,你等我?」
「是啊。」
他餘光偏見茶几上的信封,不由蹙了一下眉,心頭不由一沉,幾乎能夠想像到信封里裝的是什麼。
宋培禮側目看了他一眼,見着他微變的臉se,揚了揚下巴,說:「先坐。」
宋羲和沒動。
靜默了一會,宋培禮才再度開口,說:「看樣子,你已經猜到我等你是因為什麼了。那麼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照片。」他說着,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信封,直接丟向了他。
宋羲和立刻接住,草草看了一眼,沒有任何意外,裏面是他跟唐敘的照片,甚至還有一些特別親密的,甚至有幾張還是他們在家裏的時候,沒有拉窗簾導致被偷拍,從這些照片可以明顯看出來,這個偷拍的人跟了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偷拍本領很高。
他皺了一下眉,將這些照片緊緊的攥進了手心裏,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事已至此。他反倒是變得冷靜了,說:「你想跟我說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宋培禮的口吻嚴厲。
他聳了聳肩,揚了揚手裏的照片,說:「有了這個,還用的着我來細說嗎?」
宋培禮的臉se變了變,他並不算是個很開明的家長,不過兒子在找對象方面,他並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最起碼,總該是個女人!他怎麼也接受不了,照片上兩個男人恩愛擁抱親吻的畫面。
更無法接受的是,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兒子,一個最讓他放心,讓他覺得驕傲的兒子!他一共三個兒子,一個已經死了,一個愛上仇人之後跟他對着幹,而現在唯一一個讓他比較放心的,竟然是同性戀!他怎麼承受得住這種打擊!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你承認?」
「是,照片上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喜歡男人,這沒有錯。」
「這還沒有錯!喜歡男人,虧你還說的出口!」宋培禮蹭的站了起來,指着他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
宋羲和反倒是淡定,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說:「那不然,你想怎麼樣?我對女人沒興趣,你還能強迫我跟女人上床?如果你只是需要我幫你傳宗接代的話,現在的醫學很發達,你可以隨便找個人來代孕,我可以提供精子。如果對方不在乎守活寡的話,我也不介意你把人家接進宋家,做我名義上的太太,但你別指望,我會對她有任何感情,甚至於演戲,我都不屑。」
「其實我們宋家也不缺後人,不是有個宋諾嗎?既然這件事已經被你們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幫周衍卿做事了。」
宋培禮皺了一下眉,問:「什麼?老四讓你做什麼?」
他聳肩,說:「沒什麼,你現在不是跟他鬧翻,逼着他跟程旬旬分手嗎?可小諾是他們兩個生的,總歸是千絲萬縷的關係纏着,你活着的時候能分開他們,但只要他們活的比你久,他們遲早還會在一起。不是嗎?除非,你不讓程旬旬活着。」
宋培禮聞言,眼眸微微動了動。宋羲和立刻捕捉到他眼神的異常,眯了眼眸,說:「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這件事不需要你來管,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從明天開始給我去看心理醫生,知道你這毛病好了位置!」
「我沒病,我也必須要看什麼心理醫生,愛一個人跟性別沒有關係,這不是病!是你不懂,也不會明白。」宋羲和挺直了背脊,將那些照片放進了口袋裏,說:「我想,我可能不太適合待在家裏了,我以後會減少回家的次數。還有。你最好不要用對付老四的方式來對付我,沒用。除非你滅掉全世界的男人,不然沒了唐敘,我還是會帶另一個男人回來見你和我媽。」
他在說『我媽』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他幾乎不用猜,都能知道宋培禮一定不會把這件事跟何嘉莉說,因為不想讓她難過憂愁,很多事情宋培禮都喜歡背着她去做,不讓她知道,更不想讓她擔心。
很典型的報喜不報憂。
其實,這麼多年下來,他們要打拼,要建立人際關係等等,一步步過來,日子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過。需要向現實妥協的很多很多。不知道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知道的人自然會理解宋培禮現在的極端。這麼多年過去,他最想要的是一個和睦並整整齊齊的家,但誰都明白,在他有生之年,恐怕永遠也做不到整整齊齊,只是他過於偏執,到了今天已經開始偏激了。
「你有本事就給我再說一遍!」
「說一百遍都是這個答案。」
他的話音剛落,宋培禮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一下扔了過去。所幸宋羲和的反應比較快,迅速一閃身,卻沒能倖免被水潑到的下場。
「你這個不孝子!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你就不怕媽聽到嗎?」宋羲和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蹙眉,見着宋培禮臉se大變,一隻手捂着胸口,百年緩和了語氣,快步走到他的身側,扶住了他,說:「你打我罵我怎樣都可以,但你也要理解我,這個社會並沒有規定我不能愛同性,起碼我沒有跟仇家的人糾纏不清,不是嗎?」
「我也說了,你們要我生孩子,我可以找人幫我生。我的另一半不過是個男人,難道還犯法嗎?我一直以來都聽你的話,也非常尊重你,難道你就不能尊重我一次嗎?」
宋培禮剜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要我怎麼尊重你,怎麼理解你!我可以理解世界上所有的同性戀,但我就是不能理解我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你明不明白!你應該是正常的!我們大家都是正常的!我可不想以後對着一個男人叫兒媳!我絕對不能接受!」
「我很正常」
「不用再說了,你當我是你爸的話,就去給我看心理醫生。」宋培禮沉了臉se,非常執着。
「爸」
「明天我會找人給你安排。」
宋羲和沒跟他吵,但也沒有妥協,二話不說就走了,不管宋培禮怎麼叫都不回頭。
宋羲和沒有把照片的事情告訴周衍卿,不過他不說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只是這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跟程旬旬復婚。
中午他就離開公司,去瑞景接了程旬旬,找了家餐廳隨意的解決了午餐,然後去了民政局。
車子停下,程旬旬沒有立刻下車,慢慢的解開了安全帶,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卻又什麼都不說。
她表現的很明顯,周衍卿都不需要費勁去猜想,他解開了安全帶,說:「有什麼想跟我說的?這一步,我們之前就已經說好的,不是嗎?而且你已經給宋培禮打過電話了,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難道你想反悔?還是說,你不信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有點怕。」
「怕宋培禮?」
她輕點了一下頭,說:「如果讓他知道你這麼做了,會不會」
「他不會知道,你不用擔心。我說過,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你怕就代表你不信我,或者不相信我的能力。」
程旬旬側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虛,立刻就轉開了視線。周衍卿微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無名指上的戒指,說:「除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只是暫時對我妥協,等小諾回到你身邊,你就打算帶着兒子,甩了我?然後改嫁。」
「沒有。」程旬旬立刻否認。
「否認的那麼快,心虛啊?」
「你」她瞪了眼睛,數秒之後,便轉開了頭,擺擺手,說:「算了。不跟你多說廢話了,我們還是去復婚吧。」
說完,她就抽回了手,開門下了車。
周衍卿微微一笑,便也跟着下來車。
十幾分鐘之後,兩人便又成了合法夫妻,證件上的照片,重新拍了一次。拍照的時候,程旬旬不免想起了以前,當初他們第一次來這裏畫面。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掛着明顯的笑容,目光望着鏡頭,跟以前不一樣。
周衍卿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去,低聲說:「看鏡頭,微笑。」
兩人出了民政局。程旬旬看了一眼結婚證上的照片,片刻便將結婚證放進了包包里,說:「你還要上班,就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誰說我要回公司了,今天也算是我們結婚,那麼大的日子,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眯了眼睛,問:「你要帶我去哪裏?你先說,我想想要不要去。」
「放心,你一定會很喜歡。」說完便不由分說直接將她塞上了車。
今天的天氣不錯,藍天白雲,陽光也不會太刺眼,程旬旬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側頭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景物。
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車子停在了一家私人婚紗攝影工作室門口,櫥窗里模特身上的婚紗,非常亮眼。每個女人,都抗拒不了婚紗的誘惑,別人喜歡,程旬旬也喜歡。
她結過一次婚,卻沒有穿過婚紗,唯一一次穿婚紗,還是孫杰給的。不過她也沒有穿着婚紗進入教堂。
周衍卿帶着她進去,店裏沒有別人,顯然周衍卿提前說過,經理親自過來,說:「周先生,您交代的婚紗已經到了。」
他輕輕的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腰。將她推到了前面,說:「去換吧。」
程旬旬回頭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對着她微微一笑,便由經理領着去一旁的休息區。
婚紗是特別定製的,非常合身,她站在鏡子前,唇角微微上揚,旁人還未說話,另一邊的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周衍卿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從裏面出來,他低着頭弄着自己的袖扣。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程旬旬不得不承認,周衍卿長得真的好看,現在的他比過去多了一份成熟和沉穩,魅力只增不減。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在周衍卿的身上充分的體現了。
他弄完袖扣,抬頭的瞬間,程旬旬立刻轉開了視線,低頭弄自己的裙擺。
周衍卿走到她的面前,說:「領子好嗎?」
程旬旬聞聲,往他的領子上看了一眼,伸手整了整,說:「好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目光,她立刻低眸,說:「你要做什麼?」
「拍照,我們之間連一張婚紗照都沒有怎麼行。」他抬手弄了一下她的頭髮,笑說:「好了,你去化妝吧,我等你。」
程旬旬抬起眼帘,同他對視片刻,不等她開口。周衍卿說:「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婚禮,最好的婚禮。」
她的眼眶微微發熱,終了什麼都沒說,低頭提起了裙子,跟着工作人員走開了。
周衍卿收回了手,雙手插進了褲子口袋,透過鏡面,看着程旬旬離開的身影。
程旬旬化妝的時候,周衍卿就坐在她後側的位置,正好從鏡子裏可以看到,不過他大部分之間都低着頭在看報紙,偶爾才會抬頭看她一眼。
今天一整天,婚紗工作室里的所有員工都為他們兩個服務。
程旬旬原本以為周衍卿只是帶着她來這裏拍一套婚紗照,可是她還是想錯了,他們只拍了幾張照片而已,周衍卿就帶着她離開了工作室,甚至沒有讓她把婚紗換下來。
周衍卿帶着她去了一處教堂,車子停在教堂門口,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你別動。」
他下車,親自過來給她開了門,然後十分紳士的伸出了手。
程旬旬雙手捏着婚紗的裙擺,無法形容她此時此刻內心的感受,她看着他伸過來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掌上還有薄薄的繭子,摸起來有些粗糙。他無名指上那枚戒指很明顯,程旬旬感覺自己手心出汗,莫名覺得有些緊張,又有點想哭。
周衍卿安靜的站在一側,動作保持不變,也沒有催促,就這樣安靜的等着她。
半晌,程旬旬才暗暗的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後牢牢被他握住,同樣她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下了車子。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眯起了眼睛,正好這樣可以掩飾她微微發紅的眼眶,她咧着嘴笑,說:「幹什麼?」
「先練習一遍,等以後高朋滿座的時候,我怕你怯場。」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說『以後』兩個字,她的心裏總控制不住覺得酸澀,眼睛微微發熱,迅速的轉開了頭,只咯咯的笑着,不說話。誰知道,他們之間還有沒有以後,即便有,這以後又是什麼時候呢,或者還有沒有以後高朋滿座之時。
這教堂外面都是經過精心佈置過的,程旬旬挽着他的手,緩步走到教堂門口,周衍卿伸手推開了門,裏面同樣是被精心佈置過的,忽然響起了音樂聲,坐在椅子上穿着小禮服的禮儀齊齊起身,開始撒花瓣。
程旬旬噗嗤笑了起來,轉頭看了周衍卿一眼,說:「真老土。」
「是嗎?那你喜不喜歡?」
她只吸了吸鼻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隨即,周衍卿便挽着她走向了站在盡頭的神父。
兩人面對而站,互相拉着彼此的手,當神父開口的瞬間,程旬旬的眼眶便不自覺的紅了,她緊緊抿着唇,強忍着眼淚,努力的同他對視。
周衍卿說:「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不管是健康還是疾病,我都愛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程旬旬看着他,淡淡的重複了他的話,「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眼淚終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周衍卿低頭,輕輕的吻在了她的眼睛上,吻掉了她的眼淚,最後才落在她的唇上。
雖然有人看着,不過這一次,程旬旬沒有絲毫避諱,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回應着他的吻。
晚上,周衍卿還安排了一場非常浪漫的晚餐,在欒城最豪華酒店頂樓,他包下了整間餐廳。整個餐廳的工作人員只為她們兩個服務。
由着高興,兩人還喝了點酒。
不過這麼一來一往的,竟喝的沒了節制。
程旬旬用酒杯貼着微微發燙的臉頰,看着燭光下周衍卿的臉,還有他仿佛閃着光的眼睛,已經喝掉第三瓶紅酒了,程旬旬有些微醺,她說:「老實說,今天這一出,你準備了多久?」
「很久。從我的記憶喚醒開始。」
程旬旬淺淺的笑,抬手擦了一下臉頰,說:「你說。小諾會接受我嗎?我有點怕。」
「會,起碼不會很難接受。」
她側過頭看着窗外的夜se,看着這個繁華的城市,沉默良久,說:「你姓宋,我姓唐,我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能。」
她輕笑着,說:「我想羅密歐和朱麗葉那時候也認為他們能在一起,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姓氏,會讓人討厭。如果我姓程,你姓周,是不是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惜,這個世上永遠沒有如果。」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吐了口氣,笑說:「周衍卿,你幹嘛要做那麼多,我難得那麼堅定。本來,我真的決定帶走小諾之後就消失的,永遠的消失,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讓你們永遠都找不到我們,消失於人海。」眼淚打濕了睫毛,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周衍卿聞聲,沒有說話,只微笑着低了一下頭,然後喝了一口酒。
沉默良久,程旬旬復又開口,聲音帶着一絲哽咽,說:「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行了吧?我不管你姓什麼,我不管以前我外公和你爺爺發生過什麼,我不管你父親對我做過什麼,我不管你最後還會不會來找我,我一定等你,好了吧?你開心了吧?」
她像是賭氣一般,連氣都不喘一下,說完了這一番話。
她轉過頭,看向了周衍卿,兩人目光相觸,對視半響之後,周衍卿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特別好看。
他說:「行,好,我開心。」他這算是回應她的話。
程旬旬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握住了雙眼。
周衍卿放下了酒杯,走到了她的身邊,衝着她張開了雙手,低聲喚了她的名字,「旬旬。」
程旬旬仍然一動未動,周衍卿等了一會,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並將她摟進了懷裏,輕拍她的背脊,無聲安撫。程旬旬將臉頰埋在他的胸口,片刻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兩人就這樣。無聲的互相擁抱。
這天晚上,兩人住在酒店總統套房,借着酒勁幹了不少瘋狂的事情,程旬旬也難得配合度非常之高。這大概是程旬旬恢復記憶之後,兩人最好的一次。
由着宋培禮已經知道了宋羲和的事兒,所以他也就沒什麼顧慮,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關係,尋找唐敘的下落。
然而,周衍卿自然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就找到。
眼看着同宋培禮約定的期限,還剩下四天,程旬旬便開始安排離開的事。當然,做這些事情她都是背着周衍卿的,然而她做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即便不是時時刻刻待在她的身邊,從家裏細微的變化,他都能夠看出來她在做什麼。
這些日子,周衍卿每天都很早就回來,復婚之後,每天都要過一個節日,先是她的生日,然後是他自己的生日,變着法子給她驚喜,又帶着她走遍了欒城所有比較有意義的景點,還刻意留下了他們兩人走過的痕跡。這每天都過的特別充實,行程特別滿,似是想把以後的日子都過了一般。
可惜一天也不過二十四個小時而已,很快就過去了。程旬旬第一次感覺到時間如流水。
這幾天,她跟周衍卿相處的十分融洽,倒不像是老夫老妻,儼然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他們拍的婚紗照被放大,擺在了客廳和臥室內,程旬旬還暗搓搓的保存在了手機里,沒讓周衍卿看見。
陳聿簡這兩天晚上一直跑酒吧,周衍臻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有接。
這天,他看過周衍柯之後,就去了酒吧,進酒吧之前,周衍臻又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照樣沒有接,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放回了褲袋裏。
找了個偏角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瓶酒,便獨自一個人喝悶酒。
然而,他才剛喝了兩杯,就慢慢感覺到了一陣暈眩,四肢有些無力。他的酒量沒那麼差,這明顯是有問題。
他皺了一下眉,放下酒杯想要叫人,卻根本沒人理他。他想站起來,可剛站起來,便又跌坐回了沙發上。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到有人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緊接着他就被人拉了起來。
他想要反抗,可是卻沒了知覺。
等陳聿簡再次醒來的時候,身處一個幽暗的房間,空氣里充滿的潮味,他的頭很痛,身上也很痛。他抬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目光往周圍掃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背對着他坐的男人身上。
「四哥?」他啞着嗓子喊了一句。
「你醒了。」周衍臻回過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你想幹什麼?」
陳聿簡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頭,說:「我沒聽見。」
「是沒聽見,還是不想聽?」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轉開了話題,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右手疼的厲害,他抬手看了一眼,才發現手臂上有很大的口子,很明顯是被刀子劃傷的。
不但手上有,身上也有,他臉se微變。
周衍臻挑了眉梢,冷笑了一聲,說:「你如果不在這裏,你就該去閻王那裏報道了。嗬,不管怎麼說。他們也養了你三十多年,也真是下得了這狠手,對我也就算了,對你也那麼狠。而你,竟然還在猶豫。」
「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善良,還是該說你犯賤。你的親生父母還在他們的手裏,你竟然還猶豫!」
陳聿簡抿了抿唇,低着頭,並不看他,矢口否認,說:「我沒有。」
「我收到消息了,宋培禮這一次,花了大價錢,非要我們死不可。想來現在宋家也是亂的很,我打算走我的最後一步棋。」
「什麼?」陳聿簡抬眸看他,眼裏帶着疑問,這所謂的最後一步棋,周衍臻從來也沒有跟他提過。
周衍臻輕挑了一下唇,哼笑了一聲,說:「你等着看結果就好,你會知道,什麼叫做罪有應得,怎麼開始,就怎麼結束。」
陳聿簡皺眉,「你跟我說清楚。」
周衍卿並不理會他,只兀自站了起來,說:「我要去見暢哥,你現在這裏好好躺着。我要是談好了,咱們都活的下去,談不好的話,咱們連結果都看不到。」
說完,他就直接離開了。不管陳聿簡怎麼喊,他都沒有停下腳步,鐵門關上,陳聿簡還能聽到他從外面上鎖的聲音。
陳聿簡衝過去,用力的拍門,說:「開門!四哥,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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