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相視許久,程旬旬什麼都沒說,只冷笑一聲,二話沒說就轉身進去,兀自開始收拾起東西。【全文字閱讀】周衍卿只站在一側。雙手背在身後,面帶微笑的看着她,並沒有上前阻止。
程旬旬將自己的東西,全數掃進了行李箱裏,她要蓋箱子的時候,周衍卿上前一步,伸手擋住,程旬旬咬牙用力的往下摁,力氣方面程旬旬一個女人自然是比不上男人力氣大,可她足夠執着。弄了半天索性鬆開了手,迅速站了起來,然後整個人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使勁的往下壓。
「你拿了我的衣服。」周衍卿仍然單手撐着,臉上的表情未變,那口氣聽起來風輕雲淡,並沒有半點要阻止她的意思。
程旬旬是背對着他的。看到他此時此刻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但她幾乎能夠猜到他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讓他再看自己的笑話,站了起來。笑說:「這么小氣,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你搶了我全部的東西,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好一件衣服就這麼斤斤計較,真是有意思。」
周衍卿輕淺一笑,蹲下了身子,翻開了箱子,將他的衣服拿了衣服,輕輕的拍了兩下便丟在了床上,程旬旬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胸口憋着的一口氣更甚了。
周衍卿說:「我倒是不介意你拿走我的東西,就是怕你在整理行李的時候,看到這個會想起我,念念不忘我的好,然後就找這種藉口再來找我。」
他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最開始程旬旬接近他的時候,就是拿了他的東西。程旬旬終是忍不住心頭的一口惡氣。揚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周衍卿迅速擋住,並轉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側目看了她一眼,說:「想打我」
「你不該打嗎耍了我那麼久,是不是很好玩你一早就知道我就是唐未晞了,你還裝作失憶不認識我,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周衍卿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彎身坐了下來,「我這不是配合你嗎你到我身邊來也是有意圖的不是嗎你不是裝的也很像嗎咱們彼此彼此。」
程旬旬哼了一聲,「彼此彼此說的可真好聽,請問我有搶你的身家財產嗎我有讓你坐牢蹲監獄嗎還有,我騙過你的感情嗎你簡直就是個人渣」
周衍卿抿唇不語,沒有半分惱怒,臉上掛着淡笑,對於她的質問和辱罵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於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沒有。他越是這樣淡漠如常,程旬旬就越發無法忍受,那種感覺好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難堪又無地自容。
她立在原地,瞪視了他好一會,一咬牙彎身弄好了自己的箱子,提着東西就打算離開。
「你走不了,現在誰都不會送你下山,不管你能出多少錢。」
程旬旬咬了咬牙,說:「不用你來提醒我,你這個混蛋」
周衍卿低笑了一聲,說:「其實我特別不明白你在氣什麼,是你主動接近我的,也是你自己主動要上我的床,這整個過程中我並沒有強迫你,我不過是順着你的意願往下走。你來到我的身邊不過是要報復,我似乎沒有那個義務由着你來報復我吧我很好奇,你現在那麼生氣的理由是什麼是覺得我就應該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着玩讓我愛上你,然後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讓你成功報復我」
「還是說,你自己又玩認真了,才會這樣惱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帶着笑意,程旬旬只覺十分刺耳,所有的話歸結成一句,不就是自不量力咯,這麼多天他不過是陪着她玩一玩咯。
程旬旬聞聲挺直了背脊,微微的眯了眼眸,站在房間門口,良久沒有反應。半晌,她才忽的笑了起來,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認真我每天只要一照鏡子,腦子就會便的特別清醒。對你認真,真是笑話。我惱怒是因為我從一個耍人的人,變成了被耍的那一個,這樣的轉變,想必換了誰都不會覺得很開心吧。」
「說起來,你的膽子也夠大,明知道我到你的身邊意圖不軌,你竟然還讓我跟你同床共枕,還把你的兒子交給我照顧,你就不怕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讓你死不瞑目嗎那可是你跟你親愛的安盺生的孩子。我告訴你,我恨你,同樣也噁心安盺,你兩生出來的玩意兒我更是討厭。我不是好人,我腦子和心理都有病,不但想讓你死,更希望你們一家人一起都去死」
程旬旬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像個充滿怨氣的婦女,再加上她現在剛起來,整個人還蓬頭垢面的,就更像一個怨婦了。
「嗬,你可玩的真開心跟前妻上床,是不是特別刺激」
周衍卿聞聲笑了笑,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深不可測,眸色中帶着一絲探究,好一會,才拍了拍手,說:「確實有唐家人的風範,心夠狠,就是還不夠淡定。你要報復我,我認同了,讓你到我身邊來報復,是你自己沒這個能力,不能怪我吧。」余溝邊才。
程旬旬感覺自己氣的快要爆炸了,恨不得上前抽他兩個耳光。
周衍卿仍然淡定,雙手交握搭在了膝蓋上,說:「我想問你個問題,你那麼恨我,討厭我,那我跟你生的孩子,你會要嗎」
程旬旬嗤笑一聲,轉身面對他,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諷刺,道:「別說是跟你生孩子了,我根本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如果有呢」
「那我也會把孩子打掉,跟你生孩子我噁心」
周衍卿笑着點了點頭,說:「記住這句話。」
默了片刻,他又側過了頭,看着程旬旬氣的煞白的臉色,笑道:「看樣子,你是真的很恨我,那這是不是能說明,有多恨就有多愛」
程旬旬聞聲微微愣了愣,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最後她什麼都沒說,只輕蔑一笑,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開門走了,房門關的震天響。
程旬旬是真的憤怒,這是她第一次對周衍卿產生這樣厭惡至極的情緒,她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對周衍卿的那些恨意,大多是一個旁觀者對這件事的打抱不平。她對周衍卿的了解,多數是從陳聿簡嘴裏知道的,而小部門則是自己了解的。
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對他的感覺,到了現在已經沒辦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對過去對周衍卿沒有記憶,但她對周衍卿是有感覺的,並且那種感覺很強烈。有時候強烈到讓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那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知道什麼是喜歡,她喜歡陳聿簡,這點她不否認,但這種喜歡她可以控制多少,完全的保護好自己,起碼要讓她看到對方比她用情要深的時候,她才會願意表達。對於周衍卿卻不同。
這世上最難以控制的就是感情,但凡是能夠被控制的情感,只能說明你愛的不夠深,愛的沒那麼認真。
周衍卿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把了她身上的衣服,讓她無地自容,討厭他更討厭自己。她一分鐘都不想跟周衍卿呆在一起,
程旬旬的步子不停,在電梯口等了幾秒就覺得不耐煩,直接提着皮箱走了安全樓道。
雪是停了,但外面結冰的現象卻更加嚴重,程旬旬不管不顧拖着皮箱就沖了出去,結果在門口轉了一圈又走了回來,問了一下前台的人,這裏是否有車可以下去。
對方的回答是沒有,沒有上來的車輛,也沒有下去的車輛,讓她耐心的再等一等,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有可能通車。
程旬旬現在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一根筋怎麼都轉不過彎來,她聽不得別人跟我說不行不能沒有,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下山,無論如何,她不信沒有辦法。
「沒試過你們怎麼知道不行」
前台的小姑娘倒也耐心,好聲好氣的說:「小姐,現在路面結冰,開車很危險的,再說還是山路,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們是不會安排車子讓你下去的。」
「那除了開車之外,就沒有其他方法你跟我說,步行下山要多久」
「這個」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門路,程旬旬一喜,說:「你說,我今天一定要走。」
「小路是有一條,走快點的話大概兩個多小時就能到下山村,到了那裏應該會有辦法回去。只是這是天氣好的情況下,現在這種天氣,我就不太確定了。」
「你給我指路。」
「程小姐」
「讓你指你就指,廢話那麼多。」
最後那小姑娘還是給她指了路,還給了她一個登山棍,程旬旬只拿了貴重的東西,就把皮箱寄放在了旅店,到時候讓他們郵寄回去就行,反正裏面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物品。
就這樣,程旬旬裹上了圍巾出發了,出門之前,正好看到周衍卿從電梯裏出來,身後跟着幾個人,應該是他的助理之類了,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認真,程旬旬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的出了旅店,按照小姑娘說的,就上了路。
然而,山路的險峻是她萬萬沒料到的,開始開行,周遭有茂密的樹枝,而且這條路一定有很多人走過,那一個個的深坑,走起來還挺方便。
山路茫茫,程旬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又冷又累又餓,兩隻腳已經麻木的沒什麼感覺了。下面的路有點險峻,程旬旬停了一會,在光禿禿的岩石上坐了一會。
正準備繼續的時候,手臂忽然被人扣住,她奮力掙扎,腳下滑了一下,身子一晃悠,便反手握住了身後人的手,以此來穩住自己的身子。等站穩了,看到身後的人,眉頭一皺,猛地推開,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你想死啊。」
「我死不死要你管我要是死了,你該開心了。」程旬旬仍然嘗試着往下走,但石頭路上有冰,很滑,旁邊又沒有搭把手的地方,確實很容易摔下去,程旬旬煩躁的爆了句粗口。
「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稱心如意是嗎」
「是啊」程旬旬怒吼了一聲。
周衍卿伸手再次把她拽了回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看着很嚴肅,「我可不敢讓你死,你要死換個時候死,我可不想承擔這個責任。」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一張臉已經凍的紅彤彤的了,喘着氣,說;「你給我一張紙。」
「開玩笑嗎」
「我親自給你寫個字條啊,這樣的話,我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承擔什麼責任再說了,我跟你又沒關係,我死了由你什麼事」
「你爸是俞學鈞。」他說。
程旬旬一聽,再次用力的掙開了他的手,「嗬,說了半天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根本不是由着我來報復你,你是有目的你以為我那麼傻,四年前把唐家都給了你,這一次你還想拿下盛鼎,你簡直是在做夢」
「別說我是個私生女,根本就沒有認祖歸宗,就算我進了俞家的門,你也別想得到半點好處。」程旬旬喘着氣,忽的笑了起來,深吸了一口冷氣,說:「周衍卿啊周衍卿,你真厲害騙我一次,還想騙我第二次那真是可惜了,我沒那麼笨,被你的溫柔鄉騙了一次,還會再被你騙第二次」
「你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溫柔的舉動,都讓我覺得噁心透:「我要是自己掉下來,我就一個人死在這兒了,你會救我你巴不得我死吧,你回來的目的不就是要致我於死地,跟陳聿簡一塊整垮我嗎。」
程旬旬的手被他拉開,指甲刮過他的脖子,留下了四道抓痕,程旬旬仍然怒氣衝天,掙扎了一下,吼道:「你難道不該死嗎你這種人就應該遭雷劈你過的那麼好,那麼風光,簡直是天理難容」
她站了起來,但因為太激動腳下的石子一滑,整個人一下滑了下去,所幸的是周衍卿反應快,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緊緊扣住。程旬旬嚇的鬼叫了一聲,在危險面前終是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牢牢拉住了他的手,說:「你別鬆手你要是鬆手,我變成鬼都不放過你」
周衍卿冷笑了一聲,另一隻手握住了旁邊的樹根,免得自己被她給拉下去,「現在知道怕了」
她抿着唇不說話,只抬頭死死的盯着他,眼眶微微發紅,雙腳小心翼翼的尋找支撐點,可踩一次都是鬆動的石頭,她嘗試了幾次,漸漸感覺到兩人的手在滑開的時候,她的眼淚也終於掉了下來,大叫,「你別鬆手啊周衍卿你這個混蛋,你快拉我上去」
「我的左腳受傷了,沒法子動。」
「你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程旬旬咬牙猛地往上,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手指微曲,想要死死的扣住他的肉,然而還是免不了往下滑。
「你怕嗎」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那淡定的臉,她簡直是要瘋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耍我耍的還不夠嗎你這樣對一個女人,你有意思嗎你」她喊的非常大聲,什麼是鎮定,什麼是形象,她都顧不上了,眼淚嘩嘩流下來,視線模糊了,她沒有多餘的手去擦眼淚,她甚至不能哭出聲音。
「回答。」
「周衍卿」她大吼了一聲,吼的喉嚨都發疼了,喊完之後還有裊裊回音,顯示着這山的寂寥和杳無人煙,片刻周遭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程旬旬深一下淺一下的呼吸聲,她仰着頭,微微張着嘴巴,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程旬旬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滑,慢慢的已經到了周衍卿的手腕處。
她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顫抖着聲音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我怕,我已經怕死了。」
她說着便低下了頭,山坡很陡,程旬旬直往下看了一眼,她連平地都沒有看到,只看到一些石頭,樹枝,還有堆積的雪。
「還罵人嗎」他問。
「不罵了。」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
「你瘋不瘋了」
她吞了口口水,淚流滿面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裏仍然有怨恨,說:「不瘋了。」
「聽話嗎」
「聽話,聽話。」她點點頭,她的手上已經不太有力氣了。
周衍卿往周圍看了一眼,稍稍動了動身子,程旬旬就忍不住叫了一聲,她是真的害怕,正常的人在死亡面前都會特別的脆弱。
周衍卿選好了位置,雙腳用力穩住了自己的身體,鬆開了抓着樹根的手,雙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臂,說:「稍微用點力,我拉你上來。」
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只點點頭,周衍卿倒數了三二一,程旬旬使勁一蹬,周衍卿則用了全力,他的臉色一青,他的腳傷了,他是忍着傷痛,用力把她拽上來的,這樣一來便傷上加傷。但還是成功的把程旬旬拉了上來,她整個人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就保持着這個動作,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周衍卿將她牢牢的扣在身前。程旬旬趴在他的身上,有那麼一瞬間,腦子裏閃過了一個畫面,但只是一瞬間,程旬旬想抓住卻怎麼都抓不住。
畫面里的兩個人似乎也是這樣緊緊的抱在一起,周圍的環境很惡劣,好像是蘆葦叢一樣的地方。這一瞬間,程旬旬的心仿佛被什麼擰了一下,隱隱的疼,有一種特別絕望的難過。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小聲的啜泣着,怎麼都停不下來。
天上的烏雲浮動,忽然淅淅瀝瀝的竟然下起了小雨,當程旬旬感覺到雨水砸在自己頭上的時候,逐漸的止住了哭泣,慢慢的支起了身子,稍稍動了動坐在了他的身邊,仰頭感受了一下,說:「是不是下雨了」
周衍卿現在整個人沉沉的,只應了一聲,並沒有說太多的話。
「我們怎麼辦」程旬旬此刻腦子昏昏的,滿是白點,抬頭往上看了看,說:「要不要叫救命這附近會不會有人」
周衍卿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這地方本來信號就差,可倒霉就倒霉在,這種時候竟然一點信號都沒有,程旬旬沒有注意到他拿手機在看,撲騰了一下,結果撞到了他的手,他沒抓緊,手機便滑了出去,直接掉了下去,很快就看不見了。
他皺眉,有些怒,「你能不能安分點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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