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錢寧看到張春的時候,不得不在心裏佩服他是條硬漢子。
張春耷拉着頭,他的左手五根手指裏面已經插滿了竹籤,一條腿向着一個奇怪的方向扭曲着,敞開的胸膛上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烙鐵的印記,。
「他情況怎麼樣?」錢寧問正在行刑的那些錦衣衛。
「這位大人,您是?」
「這是廠公給我的腰牌」錢寧把從苗逵那裏拿來的腰牌遞過去
一個千戶接過那個腰牌,看了看,然後說
「他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估計快招了」
「廠公讓我單獨問他點事情,你們先出去」
那個千戶看看錢寧,然後對其他人說
「那這裏就拜託大人了,我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們」
錢寧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慢慢的走到張春面前,低聲的呼喚着
「張大人,張大人,你醒醒」
張春艱難的睜開眼睛,沙啞着嗓子說
「這麼快就又要用刑了,讓爺們喘口氣不行嗎」
「大人」錢寧向門外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
「張大人,我是太子派來的」
「呵呵,硬的不行來軟的,想誆我是吧」
「張大人,時間不多了,無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太子那裏正想辦法救你,可是我得告訴你,這個案子上面盯得很緊,我們錦衣衛還有很多手段沒用呢,那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張春抬頭上下打量着錢寧,過了好一會才苦笑着搖搖頭
「這兩年舒服的日子過多了,怕疼了,要是早兩年我在九邊的時候,你們問不出來」
「張大人,你要知道,如果你說了,死的就不只是你,還有你的家人,還有武軍都督府里無數的軍將,就是太子那裏恐怕。。。」
「我知道,可是我熬不了太久了」
「張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死?」
張春笑着看看錢寧
「呵呵,我明白,其實我就沒想過還能活着出去,從我剛被抓的時候起,我就想死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那如果現在有這個機會呢?」
張春笑笑
「死現在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
「張大人,一會兒我會送你回牢房,我的短刀就在我的有靴子裏,大人保重」
「既然你是太子的人,替我傳兩句話給太子,我在天上看着他,讓他記得答應我的事情,還有現在我死了,我那兩個孩子想必可以進太子爺的童子軍營了,希望太子爺替我好好教導教導他們」
「大人放心,這些話我一定帶到,大人走好」錢行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下,然後起身大聲的對外面說
「來人,打開他的手鐐、腳鐐我要送他回牢房」
當夜,張春在回牢房的路上搶奪錦衣衛的兵器自殺身亡。
。。。。
「公公,這就是那張春的供狀」苗逵遞給王岳一張紙
王岳趕忙接過來,一看,愣住了,又看了看這張紙的背面,然後又反過來,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苗逵你好大的膽子,敢拿一張白紙戲弄咱家!」
「公公恕罪,那張春在三個時辰前自殺死了」
「什麼?他死了?!你們。。。你們到底怎麼做的事情?!」王岳更加生氣的說
「公公且息怒,小的以為那張春死得好」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王岳指着苗逵的鼻子說
「公公,依着屬下看那張春只怕不會開口說什麼,而且如果拖得太久了,只怕太子、五軍都督府得到消息,我們就更不能用邢了,如今他死了,小的有幾個手下非常的善於模仿別人的筆跡,而且張春的死外面還沒有得到消息,我們完全可以替張春寫個供狀,然後找他按手印畫押就可,等那供狀遞到皇上那以後,我們在說張春在牢裏羞愧自殺。。。」苗逵心想不知道錢寧教他的這些話能不能蒙過去。
王岳一愣,微微的點點頭,可內心深處總覺得好像疏忽了什麼。
苗逵又遞過去三張紙,笑笑
「這是那張春招供的三個供狀,不知道公公對哪個更滿意呢」
王岳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
「嗯,這件事情你做得不錯,都留下吧,記得保密,還有那張春的死一定要在我通知你之後才能讓外面知道」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
次日清晨,弘治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取消了早朝。
「皇上,張春已經招了,這是他的供狀」
弘治皇帝只看了一個開頭,漲紅着臉在書案上重重一拍,咬着牙說
「這個逆子!他騙得朕好苦啊,他口口聲聲說不想做皇帝,原來都是做戲給朕看,他還想學成祖皇帝?朕就不明白了,朕的江山早晚都是他的,就這麼幾天他都等不得?」
「老奴也沒想到,太子爺怎麼變成了這樣,太子爺這次做的真是太過分了」
「你還稱那個畜生為太子?朕能立他,也能廢他!王岳你帶人去把他抓來!」弘治皇帝大聲的咆哮着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老奴進宮的時候看到太子爺的車架也進宮了,老奴打聽了一下,太子爺此時正在皇后娘娘那裏」
「哼,做賊心虛,他從來沒這麼早進過宮,他是想找皇后娘娘求情?哼,他到是打的好算盤,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這次朕無論如何決不輕饒他,朕要大義滅親!」
。。。
「兒臣,參見母后」李棟裝模作樣的給張皇后行了禮,然後嬉皮笑臉的起身。
「皇兒你可來了,母后正找你有事」張皇后剛剛起身不久,穿着便服,頭髮散開了披在後面,幾個宮女正在後面給張皇后梳理頭髮
「母后有什麼事找兒臣?」李棟問
「你那香皂還有嗎?」
「母后你可別告訴我你的香皂用完了?我記得上次我可是整整運來三大箱啊,就是當飯吃也能吃個把個月。」
「母后這裏還有些,可是。。。哎。。。建昌侯和壽寧侯兩個侯府的親眷,我這做親姐姐的總要賞賜些,」
「母后開心就好,賞賜些就賞賜些,可也用不了那麼多啊」
「可是還有英國公郭勛、成國公朱剛、保國公朱暉。。。」
「母后,你不是想說這些人你都賞賜了吧」李棟哭笑不得的問
「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根本,我自然要替你父皇好好籠絡一下」張皇后不無得意的說
「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您拿着我孝敬您的香皂搞了一次福利」
「福利?呵呵,對就是福利,這個詞倒是很新穎貼切」張皇后笑着說
「那您的意思是我在孝敬您點?」
「皇兒果然聰明伶俐一點就透」
「母后,我那些可都是花錢做的,孝敬您沒問題,可孝敬別人我可不干,要是喜歡讓他們去寶器閣買啊,對他們來說那點錢算什麼?」
「哎。。母后也知道,可是那些人都說了,寶器閣每個月就做那麼點,根本不夠各府用的,只好成天往母后這裏跑,說是來看我,其實還不是為了香皂,母后不厭其煩,所以只好拿香皂買個清閒」
「好嗎,母后您這可清閒了,兒臣可要喝西北風了,要不這樣吧,兒臣專門安排人給他們生產,可價錢上不便宜,恐怕還要比外面貴些」
「貴些就貴些,讓他們出點銀子給皇兒也好」
「可兒臣要先說好了,香皂上刻上各個府的名字,只要市面上有哪個府上的香皂流出,我可不依」
「呵呵,母后明白,還是皇兒想的周到,就依皇兒的意思辦」
「母后,這是兒臣最新研製的香露」李棟拿出一個錦盒,裏面並排放着10個不同顏色圖案的小瓷瓶
這個所謂的香露其實就是香水,用高濃度酒精混合麝香,牛黃,薄荷,樟腦,金銀花。。。等製作而成。
「皇兒,這又是何物?」
「母后,這個可是好東西,不同的瓷瓶底部都有說明,有的塗抹後可以提神清腦,有的可讓身體發出淡淡的花香,有的可以去除體味。。。。。」
「這個豈不是比那個香皂還要神奇」
「母后英明,這個可是兒臣採集日月之精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研製而成,母后你知道嗎,這個外面根本買不到,是兒臣專門孝敬您的,好東西一定要母后先用」
「還是皇兒關心母后!」
「母后,下次再有那些貴婦人們進宮的時候,你也幫我推銷推銷這個」
「呵呵,人小鬼大,你那點心思母后早就明白了,拿我當金子招牌是吧」
「呵呵,還是母后了解我,您先用着,我上父皇那看看。」
「嗯,去吧,你父皇對你也甚是想念」
。。。
李棟剛走到東暖閣門口就被王岳攔住了。
「太子爺,覲見陛下需要搜身」王岳低着頭說
李棟的一愣,緊接着怒火騰的一下子就燃起來了。
「我也需要搜身?」
「太子爺,最近我們收到消息有人要謀反,所以加強了宮裏的警戒,太子爺您多體恤」
「哼!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回了!」
「太子爺且慢,陛下傳召」
李棟冷冷的看看王岳,王岳對李棟的怒視毫不理會,李棟然後慢慢的抬起雙手
「搜吧」
王岳對身邊的兩個太監努努嘴。
那倆個太監得得瑟瑟的來到李棟面前,跪倒在地
「太子爺贖罪」
「快點,沒空和你們磨牙」
李棟進了東暖閣就看見弘治皇帝一臉陰沉的看着他。
剛才的事情已經讓李棟異常的憤怒,完全忘記了先生教給他應該說的話。
看到弘治皇帝這麼看他,李棟也怒視着弘治皇帝。
終於,弘治皇帝大聲的向李棟咆哮着
「你可知罪!!」
「我有什麼罪?」
「你。。。還想狡辯,如果不是早就得知東窗事發你怎會用這樣的態度對朕說話!!」
「我之所以用這個態度和你說話,是因為別人冤枉我可以,可是你作為父親冤枉自己的兒子就不行!」
「我冤枉你?到如今還在狡辯,你自己看看吧,哦,對了我忘記了你得了失魂症,不記得這些字了,好好好,朕今天就親自給你念念這張春寫的供狀!!」弘治皇帝咬着牙念着那份供狀
「太子說弘治皇帝是一個不辨忠奸的皇帝。。太子說他要學成祖皇帝,但是他需要武軍都督府的支持,如果他做了皇帝一定好好犒賞那些幫他奪取大位的功臣。。。。。」
李棟默默的聽着,一直到弘治皇帝念完都沒有打斷他。
「你還有什麼話講!!」弘治皇帝把那張供狀直接扔到了李棟的臉上
「這供詞從何而來?」
「太子爺,那張春已然招供了」王岳在弘治皇帝身後插嘴道
「王岳,我自認為對你不錯,這麼長時間來我也自問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害我?」李棟看着王岳說
「太子爺,這。。。這是從何說起啊,您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怎麼會害您呢?」
「王岳,今爺在這送你一句話,誰讓爺不痛快,爺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你等着吧。」
「皇上您看太子」聽了李棟的威脅,王岳哆嗦了一下,看向弘治皇帝。
「好啊,還敢在朕面前威脅別人,你先想想能不能過了這一關在說吧!來人,把這個無君無父的逆子。。。。」弘治皇帝指着李棟,手指不停的顫抖着「把他。。。把他押回東宮嚴加看守」
外面聞訊進來幾個錦衣衛大漢將軍。
「太子請!」
「等等,老爺子我就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是你冤枉我了?」
「還說冤枉你?今人證物證聚在,還說冤枉你??」
「哈哈哈,好,至少剛才那個供狀里說你不辨忠奸沒冤枉你!」
「你。。。」弘治皇帝已經怒到極點,搖搖欲墜的扶着書案
王岳趕忙過來扶住弘治皇帝
「快送太子爺回宮!」
那幾個大漢將軍趕忙過來,把手搭在李棟的肩膀上
李棟左右甩了甩。
「我話還沒說完呢,今天我說完了,我就不會再來了」
「說,讓他說,朕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咳。。。」弘治皇帝氣的咳嗽了起來
「我聽說錦衣衛里能人輩出,張春既然被錦衣衛抓走了,我想這份供狀能寫成這個樣子就不足為奇了」
「供狀能偽造,人還能說謊?」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張春已然死了!」
弘治皇帝一愣,趕忙扭頭對王岳問
「那張春呢?」
王岳大驚,後背的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心想「太子爺怎麼知道張春死了」
「朕問你話呢!」
王岳趕忙跪倒在地。
「啟稟陛下,那張春已在牢裏畏罪自殺了。」
弘治皇帝皺着眉頭呆呆的看着王岳,一聲不吭。
「老爺子,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
弘治皇帝才反應過來。
「皇兒。。。你。。。朕。。。」
李棟搖搖頭,冷冷的說
「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省的你總是擔心我謀反!」
說完扭頭大步走到門口,李棟沒有回頭,大聲的說
「今天你失去了你最後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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