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趙福瑞直接被氣笑了,咬着牙,狠狠的拍了兩下自己大腿,「他真是好得很!」
「爹,您彆氣,福成叔也是一時着急迷了眼,您…多勸勸。」
趙善州哪裏不知道自家爹是真生氣了,趕緊湊過來勸,結果話到嘴邊,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沒將話說明白。
趙善州跟着心裏嘆了口氣,這事,真不好勸啊!
同時他忍不住心裏埋怨起趙福成,你說說,干點什麼不好,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單說他們上哇村的魚,那是他們趙氏一族的事嗎?
涉及到整個上哇村,村裏的鄒里正還特意叮囑過,趙福貴居然還敢頂風犯事。
什麼魚臭了做個添頭,說的好聽,不就是變相壓低魚價。
也不動腦子想想,整個村子的魚價都一樣,偏你壓低賣出去,那村裏的其他人家能樂意?
這事啊,趙福成做的也忒不地道。
屋裏,四人全都愁容滿面。
尤其是趙福瑞,他作為趙氏一族的族長,不僅要考慮趙氏一族的利益,也要顧及村里其他人家的反應。
事已經出來,不出意外,很快鄒里正就會上門找他們趙氏一族討要說話。
想到這,趙福瑞恨恨的又拍了兩下大腿。
這趙福成,當真可恨的很!
「族長,」趙福祥瞄了眼臉色陰沉的趙福瑞,心裏琢磨了好半晌兒才道,「當務之急,咱們趙氏一族還是要拿出個態度來。」
不然等鄒里正找上門來,他們趙氏一族才是真的難受。
「二哥,你說的對,」趙福瑞雖被趙福成的事差點氣暈過去,想罵死對方,但他還是有腦子的,眼下最重要的事也不是追究趙福成的責任,而是如何解決趙氏一族的麻煩。
「鄒里正在任,已有五年,是最最公正一人,想必他也不會不聽咱們解釋。」
趙福祥對他們上哇村新上任的鄒里正感官不錯,雖說鄒里正一家是本村人,但自從他上任以來,處事公正,並不偏頗。
他們趙氏一族在上哇村的處境比之之前,也在慢慢好轉。
眼下雖出了趙福成的事,但到底與他們整個趙氏一族無關,想必鄒里正哪怕心有不滿,也不會遷怒趙氏一族。
就是苦了趙福瑞,身為趙氏一族的族長,不免會受些兒埋怨。
「嗯,鄒里正公正,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我身為趙氏族長,里應承擔責任。」
趙福瑞對於自己受苦倒沒什麼抗拒,既當了族長,享了好處,出了事,也是他應承擔的責任,沒什麼好辯解的。
遂點了點頭,算是認可趙福祥剛剛說的一番話。
「只希望福成這次能夠長長記性,可一不可二,這事終究不是好事,一旦磨光了鄒里正對咱們的好感,我們趙氏一族在上哇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趙福瑞這番話說到了三人的心坎。
包括趙福祥在內三人都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哎,自從四十年前來到上哇村後,時光荏苒,矛盾越大,他們趙氏一族也不好過了。
李氏聽見牛車響動,趕緊從廚房出來,走到門口才一抬眼,就見趙善川和趙善河兩兄弟正趕着家裏的牛車進門。
「老二,老三,咋就你們兩個回來,你們爹和你們大哥呢?」
明明早上是四個人出的門,結果晚上只有兩個人回來,李氏有些兒不解,遂開口問出聲來。
趙善河正打算卸下牛車上那些兒裝魚的空木桶,直接灌了一耳朵李氏的話音。
剛想回嘴,又想到剛剛他爹對他的厲言警告。
趙善河一激靈,趕緊縮了縮脖子,低着頭沒敢搭話。
一旁的趙善川趕着牛車,兄弟二人面對面站着,他倒一差不差的將趙善河的臉色變化盡收眼底。
眼見着老三不說話,趙善川理了理手上的物件,在李氏耐性耗盡前,趕緊扯着嗓子回了句,「娘,爹和大哥去了族長家,說一會兒回來。」
至於他們去族長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趙福祥已經交代過了,趙善川也不敢和李氏透露分毫。
李氏得了回話,知道兩人去處之後倒沒多想,左不過是因為某些兒事。
往常又不是沒去過,不過今兒倒是奇怪,都這麼晚了,該吃晚飯的時候還往外跑,李氏低頭嘟囔一句,又回了廚房。
見李氏人走了,趙善川和趙善河兄弟二人齊齊對視一眼,而後紛紛
鬆了口氣。
呼
還好還好,他娘只是隨便問了一嘴,沒有繼續追問。
不然這事要瞞着李氏,也不容易。
「快快快,咱們快把木桶卸下來,嘶,趕了一天路,可真是快要累我了。」
趙善河一邊揉着肩膀,一邊呲牙咧嘴,臉就跟抽筋一樣。
今兒因為趙福成的事,他們賣魚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雖魚肉腥氣大,又不好吃,但魚肉也是肉,比之一般的野菜卻是有足夠的營養。
尤其家裏生了孩子的人家,用魚燉湯下奶,那是最好不過。
但可惜的是,今天魚肉的價格被趙福成一家子攪和了,過來買魚的人不是想壓價就是想便宜。
誰的錢不是錢,大家過的都不容易,想着能便宜一些兒就省一些兒,也是正常。
但眼下魚肉已經是最低,腥味大的,更是花上六七文便可買上一條四五斤重的河魚,腥味小,也不過會貴上三四文錢,就這樣幾乎白給的價格,若是在降,他們連辛苦錢都沒得賺。
所以不得已,他們四人也只能分頭挑着魚去周圍賣。
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才將今天帶出去的河魚賣出去,雖然麻煩了許多,但卻比其餘人家將賣剩下的魚不得不拉回來要好太多。
當然,這樣一來,他們也耽誤了不少功夫,最直接的便體現在了他們回來的時間上。
趙善川和趙善河兩人到家的時候,掛在天上的太陽只餘下了一小半兒,剩下的那大半部分則完全沉了下去。
等到趙善川和趙善河兩人將牛車上的木桶整理下來,又將家裏的老黃牛拉進牛棚餵上草料,天兒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只餘下天邊飄着的那層淡淡的夕陽餘暉。
李氏還在廚房忙碌。
今時不同往日,程氏因為饞嘴臊得慌離開了廚房,劉氏和袁氏先是在河邊撿了一天的魚,跟着回來又收拾了整個院子的魚乾,累的不行也早早的回了房休息。
李氏一個人要做一大家子的飯菜,時間上自然緊張,眼下又沒有人幫忙,以至於一直在廚房忙碌不得閒。
不過好在飯菜也差不多已經弄好。
李氏擦了擦腦袋,扭頭瞄了眼已經黑下來的天兒,跟着將陶釜里蒸的粟米飯盛出來放好,又給鐵鍋添了把小火,確保鐵鍋里的魚湯不至於涼下來。
尋摸一周,李氏又搬了個小木凳出來,自己坐在廚房門口,一邊留意鍋里的魚湯,一邊留意門外的動靜。
趙福祥和趙善林父子回來的時候,天兒徹底黑了下來。
院子周圍灰濛濛的,只能看清人影輪廓,卻看不清人臉。
李氏對兩人是熟悉的。
看着趙福祥和趙善林父子從門口進來,李氏「蹭」的一聲,從坐的木凳上站了起來,「當家的,老大,你們回來了。」
「回來的正是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正好吃飯。」
「水都備好了,乾淨的換洗衣服也都放在屋裏。」
「當家的,老大,你們先回屋歇歇腳,解解乏,順便換身乾淨衣服,等會兒出來吃飯。」
李氏一溜安排下來,既妥帖又舒心,趙福祥趙善林父子具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尤其是趙福祥,年紀大了,在精力和體力上,自然比不得自己的三個兒子,加之又走了一天,雙腿又酸又麻,難受的很。
「嗯,我先回屋歇歇,吃飯時記得叫我。」
趙福祥回了李氏一嘴,而後帶着趙善林,一起進了他和李氏住的正屋。
正屋又敞亮又大,眼下只住趙福祥和李氏兩人,老兩口平日舒心得很。
李氏將準備好的衣服和清水全都放在堂屋後面,一塊用草簾隔開的隔間。
類似於現代的「澡堂」。
之前趙善川和趙善河回來的時候,也是在堂屋清理的身子,換的新衣。
眼下輪到了趙福祥和趙善林父子,兩人也沒有矯情,乾脆利落的擦試了身體,然後痛痛快快的洗搓一番,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出來。
跟着兩人扭身去了屋子休息。
趙善林想着馬上就要吃飯,也沒特意回自己的小家,而是選擇直接留下來陪趙福祥。
父子二人坐在炕邊,又聊起了之前在趙福瑞那裏說的事。
趙善林高興地說,「爹,族長那裏,肯定會記着咱們的好,到時候家裏買地,也能順暢些兒。」
趙福祥的兒子們已經長大,大多也已經成家
立業,這裏面出生的孫子孫女更是不知凡幾。
人口多了,他們老趙家也面臨了其他人家的窘境,地里種的糧食要不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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