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點。」伊芙琳看着身體明顯有些緊繃的嘉文,說道:「哎,你就是警惕得有些神經質了,你看,我們有着種族血脈上的聯繫,我又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絕對不會對你亂來的,如果我真的要對你不利的話,又何必救你呢?況且以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我要對你不利的話用最直接的方式就行了,不用浪費口舌絞盡腦汁搞陰謀……這麼多充分,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放下戒心嗎?放鬆點,這裏不是野獸橫行的世界,你沒必要表現的如此格格不入的,如果要融入這個社會,就要把心態放平和。「
「不,不好意思……我很少人交流,還不習慣……」嘉文似乎也發現自己表現的太過警惕,神經質了。
的確如伊芙琳所說,如果她真的要對他不利話,根本不需要浪費任何口舌,浪費時間耍什麼陰謀詭異,直接用實力碾壓就行了,更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救他一命。
救命之恩,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表達善意的了。
「很少與人交流?不習慣?」伊芙琳就像是滴着雨露的鮮花,顯得更加嬌艷了:「不對吧,趙信總管對我說過,你是一個十分陽光活潑的少年……」
的確,與趙信,拉克絲,奎因他們一起,嘉文是非常陽光,活潑,幽默的,根本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段光陰,都是明媚的。
「你認識趙信總管?」嘉文問道。
伊芙琳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和趙信大人是朋友,我怎麼會『恰巧』出現在這裏,恰巧救了你的性命,恰巧我們兩個身上都有精靈血脈,還恰巧邀請你到命運之符工作?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恰巧。」
「對,哪裏有那麼多恰巧。」嘉文跟着重複道,宛若雕塑般稜角分明的面容上浮現陽光笑容,他終於肯定伊芙琳的確是對自己心懷善意。
「笑的真好看。」盯着俊美面容上那抹陽光的笑,伊芙琳嘖嘖讚嘆,「不愧是擁有偉大光精靈皇族血脈的男人。雖然我知道你的身上不僅有光精靈血脈,還有蠻族那野獸般暴戾的血脈,可我還是覺得你陽光開朗的一面,比野蠻霸道的一面帥多了,或許這就是血脈上無可抗拒的吸引吧。」
「等到你來我那裏工作,我相信像你這種與人類社會格格不入的特質很快會得到改善。你會越來越善談,越來越陽光的,偉大的光精靈血脈皇族血脈本來就該陽光開朗的,這是你的天性。」伊芙琳微笑道。
嘉文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你那裏工作,就是為了讓我變得陽光善談,接觸和融入正常社會的人際關係?」
伊芙琳搖頭道:「這只是一個很小的方面,讓你來命運之符,可不僅僅是學人際關係這些淺顯的東西……」
嘉文試探着道:「比如?」
伊芙琳道:「比如我不讓你來命運之符工作的話,你很快就會因為沒錢吃飯餓死。我尊敬的皇子殿下。」
這個回答很現實,卻十分具有說服力,嘉文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他很餓,可是沒錢,在這個由金錢構成的社會中,任何東西都是可以與金錢掛鈎的,特別是食物。
這裏不是他從小長大的城堡,也不是擁有一切權限,可以無限享受物質的戰爭學院,獨自一人來到這裏,沒有人會無條件提供他的衣食住行,若要保持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就必須親自去賺錢。
飢餓,第一次讓嘉文感受到了金錢的必須性和實用性。
「這是趙信總管的安排吧?」嘉文問道。
嘉文考慮不到金錢方面的問題,可是像趙信這種有着豐富生活閱歷,在不同社會形態生活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作為光之盾皇室的私人總管,把皇室繼承人生活上的瑣屑照顧得無微不至是最基本的職責。
陽剛成熟的趙信總管,可是擁有着一顆細膩的女人啊。
想到趙信,嘉文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不是安排,是請求。」伊芙琳糾正道,語氣中自然流露中老闆式的倨傲和強勢,「沒有我的允許,沒有任何人能將人塞進命運之符,哪怕趙信總管也不例外。能讓趙信總管請求才有的機會,我想你應該明白,在命運工作機會的多麼難得了,所以你可要用心學,你相信你會學到很多東西。」
「嗯。」嘉文點點頭。明天去命運之符上班,那是肯定的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不能拒絕,也不應該拒絕,況且,命運之符,這四個字組合在一起,就已經足以神秘詭異,讓浮想聯翩了,「我想問一下,命運之符,究竟是做什麼的??」
「等你來到命運之符,你就會知道了。」伊芙琳賣關子道:「你會發現那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工作,也有一種很有意思的工作氛圍,因為那裏有個很有意思的人。」
嘉文何其敏銳,皺了皺眉,問:「很有意思的人?」
「對。」伊芙琳回答的很簡潔,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詭異莫測,就像一個醞釀這什麼惡作劇的頑劣兒童,這種表情出現在散發着強勢,幹練,如叱咤風雲的女老闆的她身上,讓嘉文怎麼都覺得有些奇怪。
看着伊芙琳嬌艷臉上的怪異笑容,嘉文有些不安地問:「是誰?我認識?」
「明天你來就知道了。」伊芙琳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移話題道:「現在這個時刻,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處理這個被冷落了好久的可憐的小吸血鬼嗎?」
聽了嘉文和伊芙琳的對話,伊蓮娜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而是面如死灰。
命運之符,趙信總管,寡婦製造者,精靈血脈,皇子殿下……每一個詞彙都如重錘一樣,敲擊她的心臟,伊蓮娜非常清楚這些詞彙所代表的力量,那是常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此時此刻,伊蓮娜終於明白,自己刺殺的這個人,居然是一個精靈皇子!
怎麼會這樣……
伊蓮娜心如死灰。
伊芙琳指着伊蓮娜,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理她呢?」
「處理?」嘉文明顯愣了一下,如果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毫不猶豫地用最果斷凌厲的方式將對方殺死,可現在有伊芙琳在身邊,生命肯定不會再受到威脅,野獸般兇狠的本能也被人類善良所取代,一直之間,嘉文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伊蓮娜。
殺掉?
看着伊蓮娜有些可憐的模樣,嘉文真的生不出任何殺心。
「一個如此危險,想要置你於死地的吸血鬼,你該不會不知道如何處理吧?」嘉文不知所措的反應,讓伊芙琳有些驚奇。
伊芙琳說的有些含蓄,但嘉文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
她要他殺了她。
的確,一個如此危險,身手超卓,又一心想要殺他的吸血鬼,直接殺掉是永絕後患的最好處理方式。
雖然伊蓮娜想要殺他,她表現出來的懦弱,狠辣都是嘉文十分厭惡的,可是直覺卻告訴他,伊蓮娜不是一個壞人,在她那或懦弱或狠辣的偽裝里,隱藏着某些高貴而偉大的東西。
懦弱狠辣與高貴偉大是如此的相互矛盾,嘉文卻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從未錯過,就像他的直覺鎖定伊蓮娜是刺客一樣。
「我感覺,她並不是一個壞人。」嘉文說道,語氣神態是青少年特有的,善良與柔軟。
伊芙琳覺得很好笑,道:「她當然不是壞人,因為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個吸血鬼。」
這是一句十分幽默的話,可是嘉文並沒有笑,而是認真地道:「我的意思是,她的心地並不壞。」
「噗。」伊芙琳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一個行事老辣的刺客,一個靠吸食人類血液為生,並且想要殺你的人,心地不壞?」
「對。」嘉文認真地說道。
「什麼原因讓你有這樣判斷?」伊芙琳說道。
「因為她要殺我。」
「你說她心地不壞,是因為他要殺你,你確定你不是在講笑?」如果不是嘉文的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伊芙琳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笑話。
嘉文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措詞,終於找到了一種不那麼讓人誤會的表達方式:「我是說,我是一個對殺意非常敏感的人,殺意是真實也是最強烈,也是最容易暴露本質的,在她刺殺我的過程中,在她刺殺我的過程中,我能從她的劍中,感覺得出…隱藏着什麼…」
說到這裏,嘉文聽了下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用語言來清晰的表述自己的感覺。
「誒。」伊芙琳嘆了口氣,道:「其實她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殺你,是你的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善良若是用在錯誤的地方,就會是罪惡。」
伊芙琳說的很道理,讓嘉文無言以對。
「看你的樣子都是下不了手處理她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我來幫你處理吧,順便讓你見識一下聞名大陸的暗精靈刑法藝術。」
伊芙琳的面容仍然嬌媚,不過那嬌媚下,已經慢慢的瀰漫出一種森然寒意,性感,傲慢,殘忍,殺意凜然,這些暗精靈的特質正正稍稍顯露了出來:「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呢,為什麼她要殺你,以你的身份,在帝都德邦沒人會,也沒人敢殺你才對,她不可能是弗拉基米爾派來的,因為弗拉基米爾絕不會這麼愚蠢。這麼說,她殺你,是因為她個人原因,她應該是不知道你身份的……皇子殿下,看來還真的像你所感覺的那樣,她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不過……」伊芙琳攤開雙手,看着自己纖長美麗得宛若藝術品的手,一邊向伊蓮娜走近一邊道:「在暗精靈的刑法藝術面前,沒有人藏得住秘密……」
一步,兩步,三步,如貓一樣優雅的步伐,也如貓一樣性感身姿,如貓一樣的嫵媚的笑容。
可是對於老鼠來說,再優雅的步伐,性感的身姿,嫵媚的笑容,都是恐怖。
在伊芙琳面前,伊蓮娜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貓逼到死角,無路可退的老鼠。
伊蓮娜沒有後退,也沒有逃跑的意思,因為沒有必要。
在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
真的要在她的酷刑下把自己深藏的秘密說出來嗎?如果他們就此遷怒菲奧娜,那麼這麼多年的忍受與苦難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件事不可以和菲奧娜扯上關係!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反抗不了,那就不反抗,掙扎是徒勞的,那就不掙扎。
那就——去死吧。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沒有人能在他們的嘴裏撬出秘密,那就是——」伊蓮娜蒼白的臉上浮現一個慘然堅定的笑,「死人。」
人這個音節剛吐出,伊蓮娜就用自己手猛然插向自己的心臟!
她要把自己的心臟血捏爆!
這一擊如此迅猛果決,以至於嘉文根本沒反應過來。
不過這並不代表伊芙琳沒有反應過來,她不但反應了過來,還行動了起來,整個人如同幻影般瞬間出現在伊蓮娜面前,穩穩握住了伊蓮娜那隻插向自己心臟的手。
「想死?」伊芙琳湊近伊蓮娜,語氣柔媚的令她毛骨悚然:「這世上滿是生了病還不想死,在病床在苦苦掙扎的的人,自殺未免太奢侈了。」
原來,在她面前,連自殺,都不能夠嗎?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過於想死,卻不能死。
伊蓮娜道:「殺了我吧!」
「哎呀。我可沒說要殺了你。不要把我說的這麼殘忍嘛,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不要告訴我是弗拉基米爾指使你的,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況且,這是嘉文來帝都的第一天,弗拉基米爾應該不知道他來到了德邦才對。」
「不過我只想,人只有在無法忍受的痛苦的刑訊下,在被痛苦折磨至崩潰的狀態中,才能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說出來,所以——」伊芙琳嬌艷嫵媚的臉上出現一絲歉意,「請你品嘗痛苦的盛宴吧。」
說完,伊芙琳纖長的十指開始在伊蓮娜身上活動起來。
伊蓮娜的清秀的臉立刻變得扭曲起來,那是只有劇烈的痛苦才會出現的神色,仿佛在她身上活動的,不是十根美麗的手指,而是燒紅的烙鐵!
……
……
十分鐘後,伊芙琳才停了下來。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可以撐過我的第一輪刑訊,意志還真是頑強啊。看來我要拿出看家本領了。」看着在自己一輪刑訊下來,緊緊咬着牙,全身都被冷汗時刻,仿佛溺水中剛撈起,奄奄一息的伊蓮娜,伊芙琳顯得有些吃驚又有些興奮。
伊芙琳摸了摸自己精緻耳垂上的耳釘,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工具箱,顯然耳釘是一件極其罕見的空間魔法裝備。
「剛才那只是開胃菜哦,現在,真正的主菜要開始了,迎接痛苦的盛宴吧。」說着,伊芙琳開打了工具箱。
在看到工具箱裏面的事物時,嘉文的脊背冒起陣陣寒氣!
那是一套小巧精密,閃耀着銀白色冷光的刑訊工具!
「這個女人,是惡魔……」
眼睜睜地看着伊芙琳用那套精密的小巧的刑訊工具在伊蓮娜身上嫻熟地操作着,悽厲的尖叫,血腥,施行者嬌媚興奮的面容,受刑者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林林總總的交織在一起,旁觀者的嘉文都感到了一種莫大了精神壓力,整個心都仿佛被什麼堵住了,難受之極。
又是十分鐘後。
看着如被割斷了喉嚨後,四肢在地上反射條件似的抽搐,在受到了極刑後依然沒有鬆口的伊蓮娜,伊芙琳忍不住道:「真是了不起。」
她的面容和語氣都沒有先前的嬌媚,而是一種像數學家遇到一個經典的數學難題那樣肅然的認真。
伊芙琳很清楚暗黑刑法藝術的恐怖,那是暗精靈流傳的藝術,聲名威震整個大陸,這種刑法,不是用痛苦兩個字都能形容的。伊芙琳的技巧可說是登峰造極,她可以將對方每一寸身體的痛苦都最大限度的熬出來,並精確的控制着對方不會因為這種痛苦而死亡,游離在痛苦死亡的邊緣界限中。
哪怕意志在堅強的人,在她這極刑下,也會成為崩潰,成為一堆爛泥,將所有秘密都傾瀉出來。
這麼多年來,也從來沒有人能在她的暗黑藝術下守口如瓶,堅持這麼久。
可是這個伊蓮娜,實力卑微的吸血鬼,居然硬生生撐了過來,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堅持?
伊芙琳忽然很想知道,她那凌駕於生命和痛苦之上的堅持,究竟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能凌駕於生命和痛苦之上的東西,都是值得尊重的。
所以伊芙琳收起了她的輕佻,變得認真,專注。
她麻利地收起那套令人望而生畏,樣式繁複的精密工具,從空間耳飾中取一個手指般大小的瓶子,瓶內盛裝銀白色的金屬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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