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蒼穹之上的陰霾籠罩而下。
所謂的光明也變得渺小不堪。
正如陳東此時的愁緒,他以為自己的目標是陳家王冠,家主之位的王座,還有那屬於自己和母親、顧清影的萬丈榮光。
可此時陳東才發現,自以為的光明,其實只是陰霾籠罩下的一個小小漏洞。
如今陰霾開始淹沒這道光明。
無形的大手,將這潭水攪動得越來越渾了!
饒是龍老,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和疑惑之中。
勞斯萊斯駛入別墅。
停車後。
龍老沉聲道:「或許,這件事只有老爺清楚了,少爺」
「算了。」
陳東搖搖頭,凝重的臉色忽然釋然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水越來越渾,可再渾,最後拼的也是勝者為王。」
龍老錯愕地看着陳東。
心性這麼快就平復下來了嗎?
饒是龍老,隨着陳東剛才山道上的一聲嘆息,也變得惴惴不安。
直到現在也沒有平復下來呢。
「下車吧。」
龍老攙扶着陳東下了車。
當兩人走進別墅的時候,一樓還是燈火通明。
廚房裏還有動靜。
恰在這時,推拉門開了。
顧清影端着一盅湯走到了餐廳中。
「這都幾點了,還忙?」
陳東忍不住責怪了一句,心疼地看了一眼顧清影還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最近這些時日,接二連三的出事,大家都在煎熬,顧清影也同樣如此。
更遑論,現在顧清影還是個孕婦。
懷孕本身就是痛苦且艱辛的事情,再加上煎熬所承受的疲憊,遠比常人更沉重。
「沒事的。」
顧清影嫣然一笑:「反正時間還早,雨瀾在醫院裏不吃不喝,我和小璐姐燉些參湯送過去。」
這時,范璐也走了出來。
見到陳東正要打招呼,可一看到陳東的臉色,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顧清影走到陳東身旁,抬起玉指颳了刮陳東的鼻樑,笑道。
「哎喲大傻子,別沒事就垮張臉嘛,我哪有那麼嬌氣,現在也需要一點運動嘛。」
「我是擔心你身子吃不消。」
陳東心疼地說,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有小璐姐在,不怕的。」
顧清影笑着說,然後轉身就往廚房裏走:「煲的參湯很多,我給你盛一碗,這可是小璐姐悉心教我,我親手煲出來的,大傻子你得捧個場。」
一番話,也讓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陳東無奈地嘆了口氣,望着走進廚房的顧清影,說不出的心疼。
這個傻子,真的為我承受太多了。
湯很濃,透着濃郁的人參香氣。
看得出來,顧清影是真的下足了心思在湯上邊。
要知道,以前的顧清影可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進了廚房只會燒開水的存在呢。
面對顧清影期盼的眼光,陳東豎起了大拇指,好好的誇讚了一番。
隨即一行四人,便趕往利津醫院。
一路上閒聊着。
顧清影並沒有追問陳東一大早就不見的原因。
這倒是讓陳東安心踏實了不少。
要是讓顧清影知道他跑去陳家殺了個人,在鬼門關上趟了一圈,估計這丫頭又得眼眶泛紅了。
利津醫院。
夜晚讓很多地方安靜沉睡。
醫院卻是個例外。
承載着生老病死的地方,每天任何時刻,都獨有它的「生機」存在。
陳東並沒有先去icu。
而是帶着顧清影等人,先去了林嶺東的病房。
不過九點,林嶺東也並未入睡,正在病房內看着報紙。
「小影煲了些參湯,喝點吧。」
陳東笑着說。
見到陳東,林嶺東有些錯愕。
但轉瞬間,又恢復如常,笑着點頭:「好啊。」
陳東知道林嶺東的神態是因為什麼而變化。
正經的說,林嶺東應該是第一個知曉他的殺意的人。
就在icu前。
陳東揮了揮手,示意龍老、顧清影和范璐先去icu。
等三人離開後,又沉默了兩分鐘,陳東這才笑着開口。
「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回來?」
林嶺東點點頭:「我以為事情會很難纏,你這樣做就算不死也會扒層皮才回得來呢。」
言辭毫無虛假。
身為嶺東地下王,林嶺東對泱泱陳家,也只是知曉得一絲半縷而已。
在他眼中,陳家那就是高居雲端之上的神明。
比較下來,他這嶺東地下王,最多也就是一隻陳家完全看不上眼的螻蟻而已。
「那你當時不阻止我?」陳東戲謔一笑。
「我知道阻止不了你,這也是我跟隨你的原因。」
林嶺東聳了聳肩,眼中浮現出一抹懼意,是回想起當時陳東渾身迸發出那股滔天殺意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換做是我,我也會和你一樣的選擇,只是我倆的兄弟不一樣。」
長吁一口氣,林嶺東落寞一笑:「你和你兄弟,能夠互相赴死,而我和我兄弟,我能為兄弟兩肋插刀,我兄弟卻能插我兩刀。」
「喝湯吧。」
陳東擺擺手,打趣道:「我老婆挺着大肚子熬得湯,以前她可只會燒開水,這回第一次煲湯,喝了必須給五星好評。」
林嶺東洒然一笑,端起湯盅喝了一口,登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很好喝!」
「那就都喝點,我去icu那邊了。」
陳東不再多言,心滿意足的推着輪椅轉身往病房外走。
剛打開病房門,身後便響起林嶺東的聲音。
「嶺東那邊,我已經解決安排好了,從此嶺東再無地下王。」
「很好。」
陳東微微一笑,徑直離開。
林嶺東目光深邃,笑了笑。
他知道,陳東一直在忌憚他嶺東地下王這個灰色見不得光的身份。
不是忌憚他,而是僅僅只忌憚他這個身份而已。
但林嶺東自己也清楚,這個身份威震嶺東,看似光鮮亮麗,被人仰望,實則在大人物,在豪門巨擘眼中,真的不值一提,只是過街老鼠而已。
icu外。
陳東推着輪椅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龍老和孤狼坐在一旁。
而顧清影和范璐,則分別坐在張雨瀾左右。
張雨瀾手中捧着湯盅,卻是失魂落魄,一動不動,滿臉憔悴的厲害。
陳東不禁皺眉,推着輪椅到了張雨瀾面前。
而張雨瀾,卻始終不曾發現他。
倒是顧清影無奈地對着陳東搖搖頭。
陳東看了一眼張雨瀾手中捧着的參湯,分明是一口沒動。
他皺眉道:「你不是在等他醒來,你是在和自己較勁,或者說,你不想等他醒來後,親手為你披上婚紗,讓你手捧鮮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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