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學生說了,不用......」孫賢隨口就想要拒絕,可是他猛然回過身來,想到韓度說出的數字,忍不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多,多少......先生說的是多少?」
「五千貫。」韓度神色淡淡的說道。
五千貫,在韓度看來,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價格。雖然孫賢的想法很好,而且也切實的解決了這裏面的一些難題,總的算來他造出這東西的技術並不低。
而且韓度也是有意鼓勵孫賢這樣的人,多想多造一些有用有價值的東西出來。書院的先生大多都是只會一心埋頭研究學問的人,對於什麼經營之道根本就沒有一個懂的。韓度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們,學的數理化並不算擺在那裏好看的,而是能夠為他們帶來巨大的收益的。
如此一來,有了孫賢這件事當頭,其他人也會看到這裏面的巨大好處,應該會有更多的去嘗試發明什麼。
發明家,多麼一個令人神往的稱呼。曾幾何時,這個稱呼可是與財富金錢掛鈎的。
光憑愛好,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越來越多人求學數理化當中,只要財富,體面的生活,才是對人最大的引導。
「太多了,太多了,不瞞先生,買這對東西學生花了三十貫,若是先生非要給錢,那就給學生三十貫吧。」孫賢原本都決定送給先生的,既然先生非要給錢,那就把花銷的錢補給他就好。
至於什麼五千貫,孫賢根本就沒有想過。
韓度看了孫賢兩眼,直接說道:「你不要以為我出五千貫是虧了,告訴你虧不了,只要你答應就好,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這......孫賢在聽先生說要給他五千貫,買下他的這個東西的時候,真的是覺得先生是不是想要救濟他,才想出這個藉口。孫賢家境雖然不怎麼樣的,但若是韓度真的是打着救濟他的打算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現在聽到韓度不是這個意思,孫賢的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而對於五千貫的巨款,他也是頓時心熱不已。畢竟五千貫啊,他一輩子都未必能夠掙到這麼多錢。在京城裏面,上好的宅子都能夠買下一座,還能夠剩下足夠一家人吃喝的錢。
孫賢就要點頭答應下來,忽然旁邊傳出一個蒼老洪亮的聲音。
「慢着!」
孫賢頓時抬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頭髮和鬍鬚花白的薛祥,正腳下生風的快速走過來。
「見過副院判。」孫賢連忙拱手一禮。
韓度看着薛祥到來,心裏猛然湧出一股不妙的感覺。走上前面對薛祥,韓度笑了笑問道:「老大人怎麼有空閒來了?」
薛祥自從辭官之後,就被韓度給弄到了書院裏面。因為年紀的關係,韓度也沒有給他分什麼任務,只希望薛祥能夠盯着書院,不讓書院出什麼問題就好了。
因此,薛祥根本就不忙,閒暇時間一直都是比較多的。
韓度明知故問的意思,就是不想薛祥來橫插一手,打擾自己撿便宜發大財。
薛祥冷哼兩聲,對於韓度的奚落毫不在意。他太了解韓度了,他第一次和韓度做交易就被坑的不輕。從那個時候開始,只要是涉及到和韓度的交易,他就極為小心。
現在聽到韓度想要買下孫賢的技術,薛祥聽聞的瞬間就覺得韓度又要發財了,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胆的發財。
這還得了?無論如何,薛祥都不會眼睜睜的將這個虧吃下去。
於是,他便急匆匆的來了,剛好在緊要關頭將孫賢叫住。
「孫賢,你是書院的先生,既然你想要賣掉你的這個技術,那是不是應該優先賣給書院呢?」薛祥理都沒有理會韓度, 笑眯眯的看着孫賢問道。
孫賢頓時有些愣住,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韓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管是韓度,還是薛祥,他一個都惹不起,他能說些什麼?
韓度見薛祥想要和自己爭,頓時怒了,好不客氣的說道:「薛老大人,這是孫賢自己的東西,和書院有什麼關係?凡是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他都要賣給我了。」
「要賣給你,那就是還沒有賣給你嘛。」薛祥笑眯眯的臉色不變,輕飄飄的撇了韓度一眼,「買賣嘛,老夫還是知道的,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價高者得。」
韓度聞言哼哼兩聲,抬手指着架子,不屑的說道:「的確是價高者得。不過,老大人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知道有什麼用處嗎?而且實話告訴老大人,這東西現在還不夠完善,想要真正變成一件成品工具,還需要繼續完善才行。
不是我看不起書院,你就算是將這個買下,也不會有絲毫的價值。」
薛祥沒有被韓度的話給嚇到,雙手攏在一起老神在在的說道:「老夫的確是不知道,不過老夫只要知道你無利不起早便是了。你若是想發財,那就必須給書院分一杯羹,否則你一文錢都別想賺到。」
「你究竟想要怎樣?」韓度的臉都黑了
下來,怎麼感覺自己遇到了老痞子一般。
薛祥笑了笑說道:「你不是要五千貫買下孫賢的技術嗎?這五千貫書院和你一人出一半,以後賺到的錢也是二一添作五如何?」
「做夢!」韓度勃然大怒,兩千五百貫就想要分走自己一半的利潤,這老小子人長的丑,想得倒是挺美的呢。
和這東西的收益比起來,兩千五百貫算個屁啊。
韓度的態度沒有讓薛祥不高興,反而是讓他眼睛一亮。二千五百貫都買不到一半的股子,那說明這個東西的價值在韓度眼裏,要遠遠超過五千貫啊。
「那老夫就退一步,四成。」
「不行,最多一成。」韓度勃然反對。
薛祥聞言頓時不滿了,指着韓度罵道:「都是出一樣多的錢,憑什麼你要拿走九成?」
「那書院可以一文都不出,五千貫我全部出了。」韓度冷笑兩聲,巴不得把薛祥給踢出去。可是,韓度自己心裏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祥當然不同意,厲聲說道:「老夫再退一步,書院一文錢不出,佔三成。」
「想得美!」韓度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了。
薛祥揮手止住韓度的討價還價,冷冷的說道:「那換一換如何?書院出這五千貫,你一文錢不出,拿三成乾股,怎麼樣?」
薛祥直接朝韓度喊:將軍!
還真的把韓度給難住了,沉思片刻,韓度捫心問自己,願意只拿三成股子嗎?當然是不願意的。
韓度咬牙一笑,嘆聲說道:「薛大人還真是寶刀未老啊,一刀看在我的要害上。」
「少拍馬屁,老夫這輩子聽過的馬屁,比你吸的氣都多。該怎麼選擇,痛快的給老夫一個準話。」薛祥滿臉不耐的朝韓度揮手,催促道。
「好,就依了老大人。五千貫我出,書院佔三成。」韓度把話說完,泄氣似的恨恨瞪了薛祥一眼。
薛祥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確是應該高興啊。一毛不拔,就從韓度的嘴裏活生生的摳出三成來。而且看韓度連白拿三成都不甘心,雖然他還想不到這東西有什麼用處,但是利潤肯定不低,要不然韓度不會如此緊緊捏着不願放手。
孫賢和其他人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孫賢,他到現在都還是一幅如墜雲海幻境的感覺。
五千貫就這麼到手了?
生意談妥,韓度又和薛祥熱絡起來。現在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自然不會有矛盾。
「孫賢。」薛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帶着你的人,全力助韓度將這東西儘早造出來。」
早一日造出來,便早一日賺錢。書院現在雖然有着玻璃產業,並不缺錢,但是薛祥還是覺得錢多一些,有備無患才好。
「是。」孫賢心情激動的連忙答應道。
有了副院判的這句話,那就說明他的五千貫是少不了的了。
薛祥吩咐完之後,便腳步輕快的轉身離去。
韓度恨恨的瞪了薛祥一眼,不過事已至此,韓度也不在糾結什麼。薛祥有句話說的很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這東西給完善造出來。
招手將孫賢叫過來,和他談論道:「用人拉繩子不行,太簡陋了,改成絞盤吧。而且你這樣單柱的也不行,應該改成兩邊雙立柱......」
韓度提了些要求,和孫賢討論了幾日,才總算是將這東西定型下來。
最終這東西高達三丈有餘,橫跨數丈,人站在下面便能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人覺悟到自身的渺小。
龍門吊!
看到全貌的時候,韓度也終於是想起這東西的名字了。
林墨看到也是極為的震撼,到現在他都有些難以置信,這是他親手鑄造出來的龐然大物。
沒有辦法,要造這龍門吊,就需要大量鋼鐵鑄件,這個事情只有林墨能做,也只有他才有鑄造構件的經驗。
韓度便直接將他從軍器局找來,專門負責構件這一塊。
「好了,咱們試試吧。」韓度目光掃視了眾人一圈,笑呵呵的說道。
「是。」孫賢比任何人都要激動,這東西雖然和他曾經做出來的差距極大,可以說是被該的面目全非。但是最重要的東西,還是他的做出來的那些。
隨着鐵鏈被絞盤嘩啦啦攪動,一個鋼鐵製作的大箱子裝滿了石頭,被緩緩的吊起來。吊到最高位置之後,另外一個絞盤開始攪動,箱子在龍門吊上面平行來回移動,順暢無比,沒有絲毫滯礙。
「好~」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韓度也在笑着附和着眾人的歡呼。
薛祥的書齋裏面,韓度和方孝孺坐着薛祥對面喝茶。
薛祥笑吟吟的喝了口茶,一邊回味着茶香,一邊朝韓度問道:「現在東西做出來了,你總該說這東西如何賺錢了吧?」
韓度不再瞞着兩人,分別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直說道:「既然老
大人都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吊裝貨物的,難得就沒有上面聯想嗎?」
「少說這些屁話,趕緊說,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薛祥年紀越大,越是喜歡說話直來直去,對於韓度說一半藏一半的行為,他深惡痛絕。
「咳咳,大人應該知道,現在大明每年出海的海商極多。北城外面的碼頭,現在每天堆積的貨物都如山如海一般。這麼多的貨物需要上裝下卸,海商請人裝卸貨物的花費可是不小的。」韓度娓娓道來。
還沒有等韓度說完,薛祥便被點醒過來。湊近韓度,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要賺這筆錢?」
韓度點點頭,證實了薛祥的話。
薛祥見了頓時捋着鬍子,坐直了背脊,往椅子上靠了靠。韓度的這個辦法賺錢嗎?毫無疑問的,當然賺錢。
韓度怕兩人不明白這其中的要害,便繼續解釋道:「海商最看重什麼?不是請人裝卸的價格,而是時間。或許早一日將貨物裝船,海商們便可以一路順風順水直達南洋舊港。但若是遲了一日,那或許就會遇到颳風下雨的天氣,根本就不適合出海。而且這麼一等,說不定少則三兩日,多則十來天。要知道貨物都是一天一個價,這耽擱一天損失的銀子,可比請人裝卸的要多多了。」
「咱們的這東西,不僅裝卸能力強,一個就能頂上百個苦力。關鍵是咱們裝的快啊,一艘船的貨,如果靠人一袋一袋的背上去的話,少說也要三天左右。但是咱們卻能夠在一個時辰之內將貨物裝到船上。這對海商來說,節省的可不僅僅是功夫,而是錢吶。」
薛祥和方孝孺彼此對視了一眼,不僅同時點頭,認可了韓度的說法。
接着,薛祥便問道:「這東西這麼大,那你準備如何將它放到碼頭上?」
韓度心裏早就胸有成竹,見薛祥問起,毫不猶豫的說道:「現在的碼頭肯定是不可能將這東西裝上的,因此,咱們必須要多碼頭進行一定的修改才行。因此,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碼頭給買下來。」
買碼頭?
韓度天馬行空的想法,再一次讓兩人感到疑惑不解。
這個時候的碼頭,根本就沒有私人一說,甚至都不屬於官府的。很多時候,都是覺得這裏靠船方便,便在這裏靠船,然後久而久之,這裏就慢慢地形成一個天然的碼頭。但是要說到碼頭的歸屬,或許只有官府才能夠說是它的,畢竟官府掌握着所有的土地嘛。
「你想要怎麼買?」薛祥眉頭緊皺,有些沉凝着問道。
韓度喝了口茶,語氣輕鬆的說道:「着還不簡單?就像是買地一樣,我去找應天府,將碼頭那塊地給買下來不就行了?」
薛祥聽了眉頭皺的更深,在額頭上擠出深深的溝壑。思量片刻之後說道:「這碼頭是必須要買的,畢竟咱們想要通過這東西賺錢,就必須要有合適的碼頭才行。要不然船都沒有,如何賺錢?」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薛祥轉頭看向韓度叮囑道:「但是這碼頭,不能你去買。」
「為何?」韓度有些不懂薛祥的意思。
薛祥臉上怒氣一閃,破口而出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難得你不知道你在京城裏的名聲嗎?你善財童子別說是買塊地了,你就算是買坨狗屎,別人都會想這裏面是不是藏着金子。」
《基因大時代》
韓度聞言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氣的乾笑道:「有沒有老大人說的這麼誇張?」
「只會比老夫說的更加嚴重,不信你可以去試試。」薛祥沒好氣的瞪了韓度一眼。
便不再理會韓度,轉頭朝方孝孺說道:「買碼頭這件事,就由你去辦了。」
「好的。」方孝孺微微頷首,答應下來。他也覺得韓度不能去買,韓度若是去了應天府找府丞買地。恐怕韓度一開口,應天府就覺得韓度買的地是不是能挖出金子。很有可能府丞就咬緊牙關不賣了,即便是肯賣,那價格肯定也是不知道會增加多少。
沒辦法,韓度的名聲太盛了。
以往韓度做的事情就不需多言了,就那現在來說。當初韓度投下三十萬貫建什麼馬場的時候,被人恥笑不已,甚至還有人整天掛在嘴邊,時時刻刻奚落韓度。
可是隨着馬場的建成,有心人自然能夠算出馬場每天的收益大概是多少。這個數字即便是最小的可能,那也遠遠超過日進斗金。
引得無數的人眼紅。
還不僅僅是如此,不知道是哪個嘴上沒有把門的,喝多了將韓度唆使勛貴買下馬場周邊的土地的事情給抖露出去了。當初那些勛貴買的時候,有一半都是按着市價便買到了,後面的一半雖然價格略有上漲,但是也不算貴,現在看來更是和白撿的差不多。
現在馬場周邊的土地,價格已經是最初時候的十倍不止。而且就這價格,都還遠遠不是頂點,還在止不住的上漲。
有這麼兩件事在前,韓度現在若是站出來想要買那塊地。不說會被多少雙眼通紅的人給盯着,有這塊地的人也根本不會賣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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