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一醒。」
路遙想了想,放下手裏的工兵鏟。
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吊在後面的那塊照片並無異響。
三人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裏面,不復之前調皮。
一開始,路遙能繩索把照片綁在身上,可這幾個貨老是鬧騰。
稍有鬆懈,就喜歡整點花樣活。
要麼從照片無意掉落地上,要麼企圖爬出來,麻煩得很。索性,路遙就吊着他們,一有動靜隨時都能聽到感覺到,相當方便。
搖晃了幾下昏厥過去的宋芸竹,她才漸漸從昏迷中清醒。
宋芸竹迷迷糊糊睜開眼:「這是哪,你是」
在她即將第二次走尖叫、翻白眼、昏迷的流程,路遙眼疾手快,按住她肩膀推到牆上,努力使其保持身形的平衡。
直到,宋芸竹看清來者是路遙,眉頭直擰,心理情緒相當之複雜。
合着,那個行走在黑暗中的怪物就是路遙這傢伙。
這人真就跟他粉絲說的一樣,真的很無聊。
非但沒有死,還有閒心整這麼一出。
「喂,我說路老師你是不是太過分了。」見到來者是人,她胸口的無名之火不請自來。
「怎麼了?」路遙撓撓頭,一臉不解。
「大晚上你穿這衣服是想怎樣?」宋芸竹柳眉倒豎。
路遙擺手,實話實說:「屋裏挺冷的,加件衣服不是很正常嗎?」
「還有,電梯的警示牌是不是你放的,什麼意思。」
「很明顯,電梯壞了,將就一下紅顏料不行嗎?」
「那門上的那些東西是什麼?」宋芸竹嗅了下手上的味道,強烈嗆鼻得緊。
「防狼噴霧,還能是什麼。」路遙笑而露齒,得意的搖了搖手裏的黑紅瓶子。
「防狼噴霧,你一男的用那個幹嘛?」宋芸竹面露鄙夷。
路遙半真半假的解釋:「你還好意思說,當然是找你嘍,你又不在房間,我只能一間一間排除,次數多了就忘了哪些找過,哪些沒找過。」
臨了,他端詳了宋芸竹一眼,補充道:「說了你也不懂,你用不上。」
「你。」宋芸竹猛蹬了他一眼以示回敬。
路遙更是無語,這小丫頭別看弱不禁風的,跑起來可真快,一眨眼人就沒了。
好不容易來回走動,微信步數起碼兩萬起步,終於找到人了,平白無故還挨一頓罵。
哼,女人真麻煩。
還好這次算他機警,帶上了這瓶氣味強烈的噴霧,在路過的每個門上都做好記號,不然隨着房間的變動,他還真不一定能這麼順利的找到宋芸竹。
在這間宅子裏待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危險。
經過路遙大規模的篩選房間,可以確定的是豪宅里的每一間房間都存在流動性。
這裏每一間房隨時都會被替換。
這既是說,即便是大門處,打開進去後才發現這極有可能是廁所。
而且所見的那些門窗都打不開。
並非表面字面意義上的打不開,而是因為房子裏的結構會被替換掉,門如此,窗戶亦如此。
你以為你在開窗,搞不好是在砸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總覺得在這裏待着,怪怪的。」宋芸竹緩過神來,抱緊雙肩。
路遙說得對,從她打開門起,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冰冰的寒流,比之白天的冷氣更足。
剛剛她一路逃命,已經渾然一身大汗,這會兒被再三驚嚇,涼意更甚,現在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達極限。
路遙見狀,指了指身上血跡滿滿的袍子。
「不要。」宋芸竹果斷拒絕。
「我是說你別想打我這身衣服的主意。」路遙呵呵冷笑了一聲。
這可是他從電梯間裏扒下來的,那具吊死在電梯上面那玩意的麻布孝服。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一路拿着也挺麻煩,他索性久直接穿上了,還真別說,披上以後宅子裏的冷氣頓感減少。
這也算是他辛苦的戰利品,怎肯輕易贈人。
「門好像被鎖上了,一時半會我們都走不了,在這等着吧。」喃喃自語時,路遙忘了一眼窗外。
只有一絲微光泛起,大致再有一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屆時正好任務完成。
他沒得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都撐到了這裏,卻不知道觸發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這會兒凶宅已經被
鎖住,任他們誰都出不去。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宋芸竹一直好奇這個問題。
「你說這個?」路遙舉了舉手上的綠光火燭,「人點燭,鬼吹燈。堪輿倒斗覓星峰。」
宋芸竹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沒什麼,驅邪用的,非我盜友,說了你也不懂,我帳篷就在樓下,去那等吧。」
她不知道的是,路遙兌換的這支「人點燭」其中大半的恐懼值都是從她身上薅的。
當然,是無意的。
連路遙都沒想明白宋芸竹為什麼會被嚇成這樣。
靠着系統版面不斷傳來的「收到來自宋芸竹的恐懼值60點、70點」,短短几分鐘內竟然平白無故收到了兩千來點。
路遙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這才趕忙尋了過來。
就出現了以上那一幕。
看來,只能歸咎於女孩子膽子比較小吧。
在系統商店兌換了這樣東西後,凡是燭光照映之處都屬於安全區,可保一時平安,憑藉着這跟火燭,他硬是在樓上樓下來了個七進七出,竟毫髮無傷。
還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遺失已久的帳篷,仍舊停在了一樓處,只要記清帳篷旁邊門的記號,就可不費力的找到長廊,確定樓層。
如此在才好在天亮之後從宅子裏逃出去。
宋芸竹簡答收拾一番,順便撿起剛剛因慌張而落下的手機,現在上面已然一片黑屏。
信號明顯被隔絕,就像宅子裏的電力一樣,消失得莫名其妙。
不過這倒也好,要是讓觀眾看到路遙現在這身打扮,只有兩種結局,要麼進局子,要麼就只能進院子。
帳篷旁邊,路遙端坐在敞簾處,那根「人點燭」以緩慢的速度一點點消耗着滾燙的蠟油,將正處敞篷範圍都包裹進來。
宋芸竹則是躲進敞篷避寒,不時的打幾個冷擺子。
看得出來,這一晚上跟空氣的鬥智鬥勇,耗盡了她生平所有膽量。
這不,就旁邊這位的打扮,有誰還能睡得着。
咔咔咔
路遙保持姿勢不動,目光所及處的牆壁有了一絲龜裂痕跡,一條歪曲的縫隙正向四面八方蔓延開。
只是在經過燭光照耀處,速度減緩了不少。
可隨着第一塊裂縫的凸起,這種漣漪似的傳播跡象就不再受控,好好的一面牆壁,頃刻間變得千瘡百孔。
這種變化並非一處一地,凡路遙得見,必然涌破出大小不一的龜裂紋路。
「不對勁。」
只要路遙還沒瞎,自然已經注意到周邊豪宅的變化。
房內所有的器物、建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老化,開始留下腐朽的氣息。
路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出了電梯後,出來他便見到了那個詭異的世界,他腦海中的時間飛速倒流。
記憶緩慢勾勒出那個被遺棄的地方,消失的房主,絕望的掙扎,那一幕猶如電影放映,重新浮現在路遙腦海里。
植被,隨着牆壁的老化而陪同着枯萎,前一秒綠油油的葉子承起花兒開得正盛,後一秒隨即垂下高傲的頭顱,蔫巴巴躺在花壇里。
其實仔細想想,無論是照片裏這幾個倒霉的房主也好,他們不擇手段出沒相框,在房子裏亂轉,在電梯間興風作浪,卻也都只局限在房子裏。
說到底,也只是小打手。
路遙握緊火燭,打量起一處已經風乾的衛生間,水管已經停運,說起來,早晨在他剛進來時,身上那張救贖符紙竟然瞬間自焚,這實在是不太科學。
其後,便發生一連串奇怪的靈異小現像,真是耐人尋味。
「竹子,你還記得我叫你的時候是哪個點嗎?」路遙突然看向敞篷。
這麼突然一問,一般問題宋芸竹當然不可能馬上記清楚。
但恰好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對了。
她被吵醒以後,因為害怕那個恐怖的敲門聲,跟直播間互動時,驚嘆於夜貓子之多,還特意看了一眼時間。
「三點四十六分,在你敲門沒多久後。」宋芸竹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
路遙重複了一遍:「三點四十六分,哈哈,三點四十六分。」
時間向後延了。
那說明他的推斷正確,在這間房子裏有扭曲時空的能力。
因為當時他同樣計算着時間,就在敲門時,他明明記得,是在三點半前後,他一共敲了五次門,前後不過五分
鍾,怎麼可能差得這麼大。
在之前一直沒猜到,路遙一直沒想過這種可能,一個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的可能。
「為什麼我一進屋符紙就自燃了?再然後,水管爆裂,電燈燒毀,這之間好像存在某種聯繫。遺像中的這幾個人,為什麼遲遲不出房子?在我敲門之後,那詭異的模仿說話聲似有所圖。」
到現在,一條邏輯清晰的事件線已經出來了。
難道說
路遙迅速翻看了一眼系統任務介紹。
凶宅生存計劃:冷氣肆溢的凶宅不時傳出駭人的尖叫,自來水管道流淌着猩紅的液體,濕漉的腳印遍佈房間,打開門後卻空無一人,隱藏在暗地的眼睛無處不在,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它的注視之下。
打開系統,開頭的幾個字迅速入眼。
「冷氣肆意的凶宅不時傳出駭人的尖叫」
系統顯示的這個尖叫是個動詞,承接之前的凶宅。
靠,原來如此。
悟到了真正含義後,路遙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他構思創作小說的想像力,跟眼前的發生的事比起來,貧瘠得一文不值。
陳其靜在他來時,似乎提到過,有一位瘋了的房主僥倖逃生後,嘴裏一直念叨着「活了、活了」,那可不是慶幸自己活了下來。
而是在說,這間羈押着他們的房子。
活的,它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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