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公冶賢衛還是雲依蘿,都明白自己的兒子毅力非尋常修士可比,否則根本無法從天雲山一直支撐到現在。
然而,夫妻兩人也不明白,自己的兒子還能支撐多久?
直到翻了無數典藏,掉了多少頭髮的大長老公冶玉明突然想起了什麼......
第二天還沒等到辰時,便來找公冶賢衛,看着他說道:「公子這是被魔氣所傷,生機缺失,絕非單單靈藥所能醫治。」
「怎麼說?」公冶賢衛一聽有希望,聲音瞬間大了許多。
大長老嘆道:「要麼我帶着他去鳳凰城的大佛寺見老和尚,要麼把老和尚請來秋雲山,以無上的佛法,消去他傷口上的魔氣......」
雲依蘿聞言搖搖頭:「不能讓無忌離開秋雲山,請老和尚來秋雲山吧,我們願意承擔他提出來的條件。」
這些日子,不知將公冶賢衛的頭髮熬白了多少,原本只是中年模樣的掌門,竟然有了一絲滄桑之意。
他的想法跟自己的夫人一樣,這個時候,自然不敢讓公冶無忌再出門冒險。
想了想,看着大長老公冶玉明說道:「不能冒這個險,派人去鳳凰城吧。」
雲依蘿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往後五十年,都不許他再離開秋雲山了。」
大長老想想也是,他也不知路上一番折騰,公子還能不能受得了,甚至能不能活着趕到鳳凰城。
想到這裏,便悠悠地嘆道:「誰去都不合適,便由我
前往吧。」
這一日,秋雲山的大長老頂着漫天寒風,匆匆往鳳凰城而去。
直到大長老離開,未時一刻之時。
公冶仙夢才帶着一個自天雲山活着回來的修士,進了爹娘的客堂。
這傢伙也是一個怕死之人,跟十幾個同伴一樣,在秋雲山尊者長老們最後出手之際,他們一直躲在廣場上的人群裏面。
如此,秋雲山最後也只有這十幾個怕死的傢伙僥倖逃脫,一路冒着風雪,回到了秋雲山。
當公冶仙夢一臉愁雲,當公冶賢衛聽到太上長老於天將台上身死道消,秋雲山無一個尊者長老活下來。
連着已經突破了尊者限制的呂中雲,和公冶繼民也死在湖邊之後。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瞬間染紅了胸口的白袍。
雲依蘿也驚叫一聲,差一點便跟自己的男人一樣......最後還是公冶仙夢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她憋在胸口的鮮血,才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揮揮手,公冶仙夢讓來報信的弟子先行離開,這才開始輕聲安慰起自己的爹娘。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公冶仙夢煮了一壺靈茶,給爹娘奉上,兩人緩緩喝了一杯靈茶之後。
公冶賢衛才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道:「早知如此,又何必想着去吞併天雲聖地?」
這個時候的雲依蘿,才想起每一個修士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活着,不好嗎?
秋雲山數十位尊者境的長老,一個已經入聖的太
上長老,兩個踏破了尊者境的大修士,就這樣葬身於天雲山了......
捧着一杯靈茶,公冶賢衛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卻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如此。
一道戾氣轟然自心底衝出,從他心口迸發,直入全身經脈之中。
公馮賢衛全身一震,如陷魔境一般望着客堂外大吼一聲,竭盡一身之力,欲要一劍斬出。
最後卻被雲依蘿的一聲嘆息打斷了。
「咔嚓!」一聲響起,卻是公冶賢衛身下用鐵木做成的椅子,散
落一地,碎成了無數的殘片。
剎那間,呆住了公冶仙夢一聲驚叫:「父親,你想要做什麼?」
雲依蘿拉着自己的女兒,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來,腦海之中全是一片空白。
感覺到秋雲山就要塌了下來,將她埋在萬丈深淵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不知道痛苦了多久,還是公冶仙夢最先清醒過來。
抱着母親的胳膊安慰道:「母親不要太過傷心,至少大哥已經回來,二哥已經給我娶了一個苗疆的聖女做嫂子......」
一直到酉時,回過神來的公冶賢衛才跟雲依蘿說道:「吩咐下去,秋雲山即日關閉護山大陣,一切,等大長老回來再說。」
雲依蘿點了點頭,跟公台仙夢說道:「這事,先不要告訴你大哥,讓宗門裏的人也不要亂議。」
公冶仙夢哦了一聲,想了想回道:「等大長老回來,先解決哥哥的麻煩,再
說吧。」
這一夜,後山禁地的公冶無忌吼了半夜,公冶賢衛守着一盞孤燈,坐到天明。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對秋雲山的列祖列宗。
只是為了一些私心,連太上長老也葬身他鄉。
而秋雲山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真要認真追究起來,他真的想不到這個責任究竟應該由誰來承擔?
自己的大兒子?
可是他已經受到了命運的懲罰,眼下生不如死,就算殺了他,又能如何?
一切,只能等着公冶玉明,回來再說了。
連天雲山的掌教大人都身死道消,他又能說些什麼?畢竟,這可是秋雲山殺上門去的結果。
能怪誰?
......
白雪城梅園的李修元,卻不知道秋雲山公冶家的恨,全都記在了自己身上。
只因僥倖回到秋雲山的那十幾個傢伙,也從天雲山的長老口中。
從一幫弟子的閒談中,得知這傢伙十幾年前,就已經反出了天雲聖地。
而李修元則是債多不愁,這也是他不願意拖累天雲山兩個師尊的結果。
為此,他這次回來甚至讓樓蘭的司徒天行放出風去,殺人無數的瞎子,這次竟然跟天雲聖地的兩位師尊脫離了師徒關係。
原因無他,只是在生死之際,兩位師尊都沒有為他出手。
而在天下修士聽來,這好像是一個最能讓他們信服的理由。
換作是自己,都快要死了,兩位師尊還在那裏看熱鬧,只怕是自己也會跟那瞎子一樣生氣。
就在司馬靜雲
找人搭好了木棚,壘好了灶,置辦好了年貨。
離大年還有三天,時近午時。
梅氏帶着小蝶兒,敲響了李修元一個人所在小院的大門。
而這個時候,李修元正斜倚窗前,看着院子裏的一株寒梅發呆,想着小蝶兒和雲青冥為何還不下山。
卻沒想到一襲紅裙,罩着花布棉襖的小蝶兒,已經脆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師傅想我沒?我和師弟兩個師尊都來了,她們正在收拾屋子,準備吃飯呢。」
小蝶兒拉着李修元的手,往客堂里走。
梅氏問道:「先生飯菜送去哪?」
李修元淡淡笑道:「送來我這裏吧,一會請他們過來這裏。」
就在梅氏離開之後,小蝶兒咯咯地笑道:「小蝶兒穿了師姐從銀川城買的紅衣裳,師尊也是,只可惜師傅你看不到。」
李修元搖搖頭,微微一笑:「只要看到你,師傅就很開心。」
兩人回到客堂坐下,不等雲
天虹和老和尚三人過來,手一晃卻是一塊透着古樸之意的玉佩出現在李修元的手中。
輕輕的,李修元說道:「當初在芙蓉鎮你將那古玉還給了赫連明月......這玉是我在黑風沼澤中所得,估計也有千萬年的歷史......」
拉過小蝶兒的手,李修元繼續說道:「我現在也沒搞明白其中的秘密,只能讓你以後慢慢去發現了。」
小蝶兒驚呼了一聲,摸着手裏的古玉,咯咯笑道:「想不到師傅一直記着
芙蓉鎮上的事情。」
「那個女人當初師傅不喜歡,所以小蝶兒也不喜歡......」
還沒等她說完這句話,手裏的古玉化為一道金光,「嗖!」的一聲,沒入了她的身體,直往神海而去......
「啊......它鑽進小蝶兒的腦袋裏去了,跟上一回一樣......師傅,這也是一塊寶貝嗎?」
小蝶兒看着空空的小手,驚叫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從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沒理過我,或許它一直在等着你吧?」
李修元淡淡一笑,跟走進客堂的老和尚起身揖手行禮。
說道:「我以為前輩會比我來得更早一些,沒想到這梅花都開了。」
老尚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下,指着拉着雲青冥的小手走進來的雲天虹笑道:「這師徒兩人捨不得梅山,就多待了幾天。」
「師傅我來了。」
雲青冥跑過來拉着李修元的手笑道:「我和師姐怕山上的桃樹被大雪壓壞,等着紫衣師姐回來,交代之後......」
雲天虹哈哈一笑:「桃樹哪有這麼精貴,可這兩個傢伙非說師傅種一回不容易,非得讓紫衣每天替她看一眼。」
正說話時,梅氏張羅着把飯菜送了進來。
李修元揮揮手:「先吃飯,吃完了讓你們師姐帶着去逛逛......再不來,白雪城的商家都要關門了。」
小蝶兒拉着雲天虹的手笑道:「師尊,師傅給了我一塊古玉,那傢伙鑽
進了小蝶兒的神海。」
雲天虹聞言一愣,脫口問道:「哪來的?」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食無言,寢無語,先吃飯。」
老和尚微微一笑:「師妹......」
還沒等他說完接下來的話,雲天虹頓時嚷嚷道:「知道了,吃飯。」
......
收到消息來到梅園的司馬靜雲帶着小蝶兒,陪着雲天虹去逛街。
李修元將雲青冥留在了家中,說是逛街可以明天再去,先陪師傅煮茶。
老和尚等着李修元煮茶,自然不想去逛街,他的事情全都有師妹安排,用不着他來操心。
一邊煮茶,李修元一邊拿出玉瓶放在雲青冥的面前。
「師傅這是什麼寶貝?」
雲青冥一見,頓時忍不住伸出小手,嘿嘿笑道:「我還以為師傅只是給了師姐寶貝,把弟子都給忘記了。」
嘆了口氣,李修元摸着他的腦袋笑道:「你也知道師傅只是一個窮人......這是在那黑風沼澤中斬了一條蛟龍,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的零食嗎?」
「啊......弟子最喜歡了,謝謝師尊。」
還沒等老和尚明白過來,雲青冥便撥開玉瓶的蓋子,像喝靈酒一樣,將一道不死龍魂吞了下去。
然後摸着肚子笑道:「等弟子恢復了以前的修為,就自己去找東西吃。」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笑道:「沒想到,你這黑風沼澤之行,倒是替我這兩個徒兒撿到了寶貝。」
搖搖頭,李修元
不以為
然地回道:「要說最大的寶貝,卻是公主在那石碑世界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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