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國 第四百二十五章 這對君臣都是戲精
「你當年很會騙人。」姜藥一邊整理梅玫凌亂的頭髮，一邊說道，「現在想起來，你裝的可真像，我那些年還很感動。」
「算了。你雖然是虛情假意，可畢竟在我身邊演了十幾年，演的還那麼逼真,算是陪着我長大，也夠辛苦了。」
「我總不能用怨恨給你陪葬。你雖然不是個好女人，可到頭來，我還是不能不管你的後事啊。」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你葬到那個小院,其實也挺孤獨，到時只剩你一個了。」
「今日有我葬你。他日,我姜藥或許死無葬身之地無人安葬，未必比你強啊，這日後之事，只有天知道！」
「只有天知道！」
姜藥擦乾淨梅玫嘴角的鮮血，搖頭苦笑。
少年心緒如潮，感慨萬分，放下了過往，原諒了死前的梅玫。
最後，姜藥將梅玫的屍身收入指環。
從此，世上不再有梅玫的存在……真情假意也好，是非善惡也罷，都隨着她的死而碎裂，隨風消逝。
留下的，只有那曾經段歲月，曾經那個人存在的記憶。
處理完梅玫的事情，姜藥再次回到擂台,發現古拉已經身魂俱滅。
就是他的人皮，也被當做投名狀剝了下來。
這個大血魔死的極其慘烈。然而報應不爽的是，他生前用這種方式,弄死了數以百計的神洲修士。
這種毫無人性的邪物竟然差點當上聖子，可見三個所謂聖人是何肺腑，是多麼冷血無情。
翼聖對姜藥點點頭，「藥兒，你果然沒有令為師失望。」
終於在姜藥面前自稱為師了。
中西東三位聖人，一邊暗罵古拉無能，一邊驚訝姜藥竟然能勝出。
早知道，就不搞什麼生死決了。
這下可好，再也沒了出使血魔世界，結盟血魔的合適人選。
好在，就算沒有古拉，這事也能繼續推進。大不了，他們自己來。
「姜藥，你贏了決鬥，就是天平神教的聖子。」中聖的聲音傳來，他戴着面具，看不到神色。
但是姜藥肯定，三位聖人的臉色，都不會好看。
他們雖然拋棄了古拉，卻不可能對姜藥心生好感。說到底，聖子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只是，聖子的權柄夠重，值得姜藥暫時客串一回棋子。
呵呵，他最早還是青祿的棋子呢。
「謝聖人。」姜藥拱手行禮，「屬下一定以神教大業為己任，兢兢業業為神教效力。」
中聖說完，祭出一支金色的令箭，帶着肅殺之力，緩緩飛到姜藥面前。
「姜藥，這是聖子令箭，用來統率神教五旗、四殿、八點檢、九思使、三十六壇！用來調集神庫資源！懲處教眾！」
姜藥固然不是他最滿意的人選，但姜藥的能力和天資，也足以擔任聖子之位，有利用的價值。
在幾人心中，所謂聖子就是一個大管家，代替他們處置日常教務的工具。少主云云，只是說來好聽罷了。
其他不說，神教的頂級大事，比如戰略意圖，就只有幾位聖人知道，聖子沒有資格參與頂層決策。
神教老人當中，不少人都是戴着面具的人，名字也是化名。可是他們的真實身份，也只有幾位聖人知道。
聖子還是不知道。
除此之外，神教還有一批神秘的「特使」，不屬於五旗四殿，不屬於三十六壇，而是直接屬於幾位聖人。
比如：奪舍了林嬋兒的鬼燈娘子。
這群特使，聖子同樣不知道，更無權管。
西聖等人之所以不控制聖子的魂魄，是因為聖子畢竟地位尊貴。若是控制聖子的魂魄，那麼豈不令神教上下寒心？
只有奴隸才會被控制魂魄。連聖子都是奴隸，那麼神教職位還有誰爭？大家還有上進心麼？
所以，天平神教固然用魂契控制了大量奴隸，但大多數有教職的骨幹又不是奴隸。
聖子雖然只是個『管家』，可仍然有很大的權力。
比如，可以調用五旗主和四殿主之外的人力資源，還代管神庫的資源，代管神教五旗主和四殿主之外的賞罰之權，任免黜置之權。
甚至，可以佈置很多任務，發佈聖人不反對的各種命令。
姜藥心知肚明，面露喜色的收下聖子令，「謝四位聖人信重！」
秦宇看到聖子令箭，心中感到很是鬱悶。
他曾經當了二十多年聖子，可竟然沒有得到聖子令！
也就是說，他其實沒有得到聖子的所有權力，之前只是跛腳聖子。
為何姜藥當了聖子，就有聖子令？
秦宇轉而一想就明白了。
這肯定不是三個老東西更信任主公，而是因為，他們現在更忙碌！
他們一定在忙着處理更多更迫切的大事，親自管理教務的時間比以前更少，所以才捨得賜予主公聖子令。
若是換了以前，他們同樣不會賜予聖子令。
西聖道：「我等平日無暇管理神教之事，聖子位高權重，你好自為之。一般的事，你可自決之。若是大事，不可擅自處置。」
東聖手一揮，賜下幾道符文，「這是我三人的通訊符文，若有大事，便以此稟報。」
說起來，姜藥雖然當左點檢幾年了，卻還沒有三聖的「手機號碼」。
這可不行，不好對領導匯報工作。
中聖再次說道：「姜藥，秦宇是之前的聖子，熟諳事務，你可讓他幫你。他也是明國之臣，一明一暗都是你搭檔。凡事，要和他多商量。」
他不認為秦宇是真心投靠姜藥，因為他不知道兩人在沙漠的經歷，更不知兩人在後世的奇特交集和緣分。
所以，他有充足的理由認為，秦宇這個有野心的前聖子，不可能對姜藥當聖子沒想法。
既然如此，就用他來制衡姜藥。
說實話，中聖的想法很好，也很符合一個上位者的手段。實際上不光是他，就是其他所有人，也不相信秦宇真心為姜藥效力。
在他們看來，秦宇是以神教思明使的身份出仕明國，不是以個人身份投效姜藥。他與姜藥的君臣關係，只是表象而已。
兩人相互利用罷了。畢竟，秦宇之前才是聖子。換了是你，你能心中不怨？
可問題是，秦宇是真心為姜藥效力的啊！
此時，姜藥聽到中聖的話，轉頭看了秦宇一眼，欲言又止，臉上的笑容多少有點勉強。
雖然他掩飾的不錯，但明眼人還是能看出，他不願意秦宇幫他，不願意和秦宇分享權力。
很明顯，他對秦宇有提防之心。
但是，姜藥還是拱手說道：「屬下遵命，以後無論是明國，還是神教事務，晚輩一定多和秦宇…思明使多商量。」
說到這裏，他又對秦宇說道：「思明使，這以後的教務和國事，思明使可要多多輔佐本座啊。」
思明使，輔佐，本座，這三個詞，姜藥的語氣明細加重，意思不言自明。
委婉的提醒秦宇，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輔佐本座。
秦宇露出神色莫名的笑容，綿里藏針的說道：「屬下恭喜聖子。聖子放心，既然聖人有令，那屬下以後會更勤快，聖子不要嫌棄屬下多事才是。」
姜藥點頭笑道：「那就辛苦思明使了，一切為了神教大業。」
兩人都面帶笑容，看上去很是和睦，但很多人都看出來，兩人是貌合神離，甚至隱隱帶着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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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翼聖石虛，都這麼想。
西聖道：「明國是神教一部，也是對付武閥的利刃，你們放手去做，早日幫神教一統西域。」
「是。」姜藥領命道，「屬下一腳在明，一腳在暗，明為明主，暗為聖子，一定要藉助變法，服務神教大業。」
秦宇也趕緊領命道：「屬下尊命，一定殫精竭慮。」
姜藥忍不住再次轉頭看了秦宇一眼，那目光分明是說，西聖大人叮囑的是我，不是你吧？
秦宇微微一笑，只當沒看到。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心中雪亮。
石虛卻是心中不滿。你們之前想讓古拉當聖子，說不能讓聖子出現強大的對手。可是現在姜藥當了聖子，你們立刻扶持秦宇來掣肘！
這豈不是厚此薄彼？
三位聖人立刻感知到翼聖不滿的目光，都反應過來。
中聖咳嗽一聲，輕描淡寫的說道：「秦宇，你雖然負有輔佐之責，責無旁貸，可還是要以聖子姜藥為主，既要敢於任事，也不能失了屬下本分。」
輕飄飄的一句話，算是給了翼聖交代。
翼聖雖然不滿，可也不能揪着不放。
東聖點頭，「給你們十年功夫，利用變法旗幟和神教高手，一統西域！再取消明國之號，改為天平神國。姜藥，你作為神教聖子，到時就是神國太子。」
姜藥神色一喜，「小小明國之主，朝不保夕，哪裏比得上神國太子？謝聖人！晚輩知道怎麼做了！」
秦宇再次跳出來往自己身上攬，「聖人放心，屬下一定盡心輔助聖子，完成聖人的重任。」
姜藥終於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眾人看的分明。
這就開始明爭暗鬥了啊！
你們斗可以，但要斗而不破，不能撕破臉，起碼錶面要團結。不然，影響的是神教事業。
中聖對眾人說道：「你們聽清楚了，聖子的主要任務，就是借明國和變法旗幟，幫助神教一統西域。」
「武家的敵人是散修寒門，沒有變法凝聚人心，神教就少了反抗武家的大義。」
「所以，你們要儘量幫助聖子，可以出仕明國朝廷，幫聖子掌握兵馬。」
這就是摻沙子，入侵明國軍政體系了。
但是姜藥毫不擔心。
因為，明國這些年擴張太快，高端武力是在是太缺乏了，底蘊太淺。
若是抗魔大營或者其他超級勢力派出幾個頂級強者，就很可能滅了自己，毀了明國。
而天平神教的高手，剛好可以為他所用。
至於以後…反正在一統西域之前，他還是明國之主。有這十年功夫，足夠他佈置後手了。
按照和秦宇策劃的方案，就是：幹掉聖人，吞掉神教！
大乘強者聽起來厲害的不得了，可是如今仙界中毒日深，他們肯定受到天道規則的壓制，不能全力出手。
若是大乘強者能發揮真正的實力，那還會等到現在？
他們肯定比大聖強，壽命長很多。但在天道規則壓制之下，他們實際能發揮的力量，應該比大聖強不了太多。
姜藥和秦宇仔細推測，得出的結論是，大乘強者能使用的力量不會超過兩成，不能再多了！
他們對大聖的確有很大優勢，但肯定沒到碾壓的地步。兩三個大聖聯手，肯定能對他們產生很大威脅。
這才是真相。
否則的話，神州早就變天了。
所以，若是策劃的好，十年之內不是沒有機會幹掉他們。
幾位聖人難得的囉嗦了一通，這才宣佈姜藥正式繼承聖子之位，然後提前離開，將舞台讓給了姜藥。
雖說三人不喜歡姜藥，可三人也知道，既然用了姜藥這把刀，就要讓他樹立一定的威信。
不然刀就不利了。
四個聖人一走，金木水火土五位旗主和四殿殿主也起身離開。
聖子管不了這九個聖級高階的元老，九人當然懶得聽一個小輩耍威風。
這十三人一走，姜藥頓時抖了起來。
他走到大殿僅次於聖人的位置上坐下，摸着袖子中的毒蛇，咳嗽一聲說道：「本座今日坐了聖子之位，這一下子便空出了兩個五級教職。」
此話一出，很多人的目光都露出期待之色。
「本座之前的左點檢之職空了出來，古拉的司恭使也空了出來。」姜藥面帶微笑，「本座既然是聖子，豈能令教職空缺？」
他看向一個大鬼物，「鬼道長，你是鬼聖修為，也是教中老人了，只是多年在壇主之位上，一直沒有機會升遷。」
「這左點檢之職，就授予你吧。左點檢府，是你的了。」
鬼道人渾身鬼氣氤氳，趕緊陰森森的說道：「屬下謝過聖子。」
等了幾百年，終於升到了左點檢。
說起來，姜藥也算他熟人了。他當年第一次見姜藥，姜藥才是個武真修士。
姜藥根本沒有徵詢眾人意見，有點霸道的直接就升遷鬼道人為左點檢。
「韓魘。」姜藥看向一個臉色發青的女子，「韓壇主，聽說你之前數次阻止血魔古拉殘害女修，本座就喜歡你這個性格，升你做司恭使！」
韓魘頓時露出笑容，「屬下謝過聖子！」
姜藥又看向兩個邪修武仙后期，「你們兩個，身為壇主，不思為神教做事，卻甘為古拉黨羽，抓了數百女修，損害了神教的聲譽！古拉之罪，可都有你們的一份！」
「聖子！」兩個邪修壇主身子一震，趕緊站起來，「古拉之前是司恭使，我等只是壇主，有他差遣，不敢不聽啊。」
「再說，那些女修，並不是神教中人，也沒有太大背景，不會給神教招災惹禍…」
「住嘴！」姜藥怒道，「爾等死到臨頭，還想狡辯活命麼！」
兩人臉色慘變，抗辯道：「聖子大人，古拉之前是聖子人選，他修為提升有利於神教，能用那些女修血肉提升他的修為，不算什麼吧？此事教中道友也都知道，抓她們也不算大錯…」
「不算什麼？」姜藥冷笑，「教中豈能沒有武家奸細？此事能瞞得了外界之人？長此以往，這樣的事情多了，我神教名聲掃地，一旦起事，還有修士雲集相應麼？」
「兩千多年前，我神教席捲天下，靠的是什麼？除了靠六位聖人，就靠好名聲！得到了廣大散修的擁護啊！」
「而你們！你們是在斷神教根本！那古拉乃是血魔，非我同類，你們卻甘作爪牙為他戕害人族！你們是堂堂邪修，也是人族，不是血魔！」
「本座明着告訴你們，今日就拿那古拉黨羽中的大人物開刀！」
「來人！」姜藥喝道。
四個手持骨朵的黑甲男子頓時落到殿上，「聖子請吩咐！」
「拿下二人！」姜藥指着兩人。
「遵命！」四個黑甲男子立即就要拿人。
「聖子！我等是神教老人，你這是公報私仇！」兩人大怒，當即就要反抗。
姜藥祭出聖子令箭，頓時幾道黑光從聖子令上射出，兩人立刻被禁錮。
聖子令，本身也是一件專門的懲戒法寶。
「聖子大人饒命！」兩人直到此時，才知道這個少年多麼霸道。
姜藥一臉獰笑，「你們不能活了！殺！」
「思明使大人救命！」兩人情急之下，衝着秦宇喊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