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庶女姐姐 第28章剪不斷母女情意深

    河邊的「鬧劇」很快結束,黛水見傅家小姐被小郡王救起後便向鹿意道別了,鹿意要把傘借給她回去,她自然不肯,連推帶塞硬是回拒了。

    黛水回去的路上心頭有如釋重負之感,她一直潛意識裏覺得傅想容的事情自己也有一份參與,如今她平安回來,自己就可解脫了。

    只是,適才河邊傅想容梨花帶雨的模樣仍在心頭盤旋,依着她所說,原來她當日是同自己借住在家中的遠房表兄一道兒私奔去了,只是後來,那位膽小如鼠的表兄竟然在聽聞錦衣衛插手後丟下她獨個跑了!且不說他是怎樣知曉錦衣衛在尋找他們,單說這表兄身為一個男人,還有沒有一點擔當了,與貧窮的你私奔是多麼難的決定,如果不愛你怎麼肯跟你走......

    傅小姐是錯信了人,現下她這事老百姓家不知道,消息靈通的世家卻不是聾子,若是小郡王嫌棄了她,她是自此再也嫁不到好人家的,這樣與人私奔的女子,哪家敢娶回去當媳婦?也虧得了這位小郡王,如鹿意所說,倒真真是個痴情種子。

    天空裏細雨濛濛,飄在面上十分舒服。

    黛水走到廊下避雨,拍了拍身上水珠,待碰觸到腰間的香包時她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木星讓。

    說起來,當時急忙間用一塊質地那麼好的羊脂白玉去抵債果然很傻呢,擺明是自己虧了呀。黛水摳門起來是錙銖必較的,她揪着眉頭平復了好一時,好在木星讓於她而言意義非常,當初倘若沒有他,她要何年何月才能抵達大名府呢?吃什麼,穿什麼,會不會遇到歹人小命休矣?真是多虧了有他。

    黛水抿抿唇,卻不知道木星讓這會子在做什麼,束煙那麼機靈,他就算性子再悶,也總有人逗他樂的罷。思及此,她唇角彎起了道小小弧度,眼見前方便是靜室了,忙肅容提裙輕手輕腳溜了進去。

    本以為室內和自己離開時一樣,哪想一抬眼便見正中坐着手捧茶杯的寧氏,黛水嚇得腿一軟,視線環視了下,室內卻不見五姑娘和其他僕婦。

    寧氏啜了口茶,素服淡妝,聲音里辨不出喜怒,道:「你去了哪裏?」

    黛水這回是虧心,鵪鶉似的上前福了福身,不過打心裏說她並不像二姑娘和五姑娘那麼懼怕主母,畢竟這是自己親生母親,她顯然也是依仗着這一點,才敢如此不守規矩。

    「我不曾去哪裏。」黛水嘴唇動了動。

    寧氏細眉微揚,聲音沉了些,再問道:「不曾去哪裏卻是哪裏?」

    她兩手絞了絞,隱去了自己遇到鹿意這事,真真假假地回道:「我知道今兒晚上要去廟前的小河放河燈,也是在這裏實在無趣,這才提前去河邊看看。不信母親請看,」她抬起繡着米白珍珠的繡鞋,「我腳上還有方才在河邊沾到的泥土呢,當時正好下雨了,還好...還好我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您不用太擔心我。」

    「誰擔心你。」寧氏被說中了心事,嘴上卻不肯承認,冷冷哼了聲,復道:「我撤了你的管教嬤嬤並不是默許你無法無天,你如今看着是小,可也十歲了,有些地方十歲便議親了也是有的。如今一年大,二年小,再過幾年給你說親,你總擅自跑出去萬一壞了名聲可怎麼好?哪家敢娶你這樣的小姐回家去?」

    寧氏心中長嘆,這個女兒的身世不簡單,且她如今年只十歲,眉眼間卻隱隱都是她生父的氣韻,來日容貌自不必說。只是,她卻不想靠賣女兒來攀高枝。一個庶女,若是尋常官宦人家,長得次便也罷了,隨意嫁了了事,若不幸生得花容月貌,是決計要被這家送於王府勳爵之家與人為妾的,能有好日子過?

    黛水是寧氏的親生女兒,她對神秘的前夫又情義未斷,說虧待這個女兒是不會的。

    寧氏的打算,黛水身份上是庶女,便是來日長成後容貌不輸如今名遍大名府的傅想容,她也只會把她往遠處嫁了,明珠蒙塵也罷,尋個家底殷實的普通人家,遠離政治繁華中心,平平淡淡過一生,就是她的造化了。

    黛水乍然聽母親說「嫁啊娶的」卻不羞澀,她不禁想起鹿意在河邊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管他幾年後還記不記得她,記不記得這些話,她如今心中卻覺出幾分踏實來,對母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婚姻大事,急也急不得,怕也怕不來。」

    寧氏聞得此言卻不說話,只看了她一眼,低頭喝茶了,黛水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卻忽然說道:「有一件事,本不想這麼快就來問母親意見,不過......」她在袖攏里握了握拳頭給自己力量,「母親還記得,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兄長麼?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找到哥哥了,我可以,跟哥哥走嗎?」

    「什麼!」

    杯盞陡然碎裂在地,片片碎瓷如雪,寧氏的手微微抖動着,她霍的起身狠狠盯住她道:「盼兒,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你、你莫非——找到他了?!」

    黛水被濺下的水濕了腳面,連退了好幾步。

    母親瞬間蒼白的臉色震撼了她,她仿佛又懼怕,又怨恨。

    黛水嘴唇抖了抖,聯想到昨夜偶然聽到的鹿意和鹿泉的隻言片語,再看面前母親,心中不由慌亂起來,話到嘴邊卻換了說辭,怏怏道:「我卻要、卻要往哪裏去找,盼兒是偶然記起來還有這樣一個人,想着...如今在溫府終究有寄人籬下之嫌,況且我的存在......會叫娘親難堪。」


    她這麼一說,寧氏面上神色果然變得不同。

    她有自己的難處,當年拋棄她實在情非得已,然而時過境遷,說再多也抹不平她心中的傷痕。

    寧氏在黛水肩頭撫了撫,像是輕拍着不存在的塵埃,動作又緩又慢,片刻後道:「我希望你一生也不要明白,盼兒,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會不愛你,不疼你......只是當年年紀輕,不懂事,倘若再給我一次機會,盼兒,娘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再不會叫你孤單單一個人,你願意相信我嗎?」

    「再有一次,不會拋棄我...?」黛水怔怔的,她回來這麼久,母女倆從沒有認真說過話,她永遠看不透母親的世界。若說她不愛自己,卻怎麼好吃好喝相待,樣樣周到,若說愛自己,兩人卻不曾交心,她刻意的妥帖也可看作是對一位尋常的遠方來客。

    她沒有安全感,才會在聽到有哥哥後如同攀住了救命稻草,目下聽母親所言,她卻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黛水百感交集,眼眶溫熱,寧氏手指顫動着,忽然捧起她的臉,四目相對,她眼中透着不可回絕的光暈,眼神堅韌無匹,「你記着,沒有人會害自己的孩子。我不管你是否遇到了你哥哥,今後是否有人宣稱要帶你走,都不可輕信。普天之下,只有娘不會騙你,也只有娘是真心為你着想。」

    她眼睛一眨,兩滴清淚滾滾而下,心頭茫茫想着,當真如此的話,當年是怎麼狠得下心把那么小的她丟棄的呢?那時候你便不是一個母親了麼?

    黛水心頭有高聳的牆壁橫桓在她和寧氏之間,被騙過一次,再要相信比登天還難。只是,她到底不是沒有觸動,抬袖胡亂抹了抹眼淚,輕輕道:「我知道了。」

    ***

    隨着夏天過去,夜幕降臨得愈發快,山間風聲蕭蕭,空氣里滿是潮濕清新的氣味。

    用過齋飯後,綠翹捧着小姐心愛的蓮花河燈走到外間,彼時弗蘭正在燈下做針線,她把繃子拍了拍,悶聲道:「姐姐一個人陪小姐去河邊放花燈,可千萬小心仔細......」

    綠翹和弗蘭是互相看不順眼,不過綠翹面子工程做得好,當下只是笑了笑,並不像之前那麼和她起爭執。餘光里見小姐戴好帷帽出來,她忙提起南瓜形狀的小燈籠迎過去,黛水卻掃了弗蘭一眼,「你真的不去?」

    弗蘭捏起帕子咳了咳,低頭道:「怕是昨晚吹了風着涼了。」黛水聽後表示理解,叮囑她多喝水便和綠翹一齊跨出門檻。她們一走,弗蘭哪裏還有半點病模樣,她把繡繃隨手甩開,仰面看房梁。

    要不是怕今晚中元節河邊人太多,主人也可能到場,她怎麼肯一個人在屋裏留守,無趣的很。

    ......

    卻說赫連丞果然如弗蘭所想,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菩提寺外河畔。

    此際錦衣衛千戶鹿泉正滿世界尋他,他卻似猖狂,帶着一名暗衛靜靜在河畔佇立,衣袂紛飛,默然無語間,只為再看唯一掛念的人一眼。

    韶亦看似垂手侍立一旁,實則全身心警戒,手按刀柄,半刻也不鬆懈。突然,他發覺斜前方主人身體微一動,順着目光望去,果然不遠處便是頭戴面紗的少主人。

    涼風不時撩起那片雪白細紗,女孩手捧花燈的甜美笑靨若隱若現。

    赫連丞薄唇微揚,眸光里罕見地升起柔和之意。刀尖上討生活太久,甫一見到她乾淨單純的笑容,叫他如此想要珍惜。他們兄妹,至少有一個能無拘無束地活着。

    收回視線正欲轉身離開,身邊的韶亦卻輕呼一聲,道:「少主人身後是——」

    涼風習習,河面無數小燈幽幽泛光,仿佛開在水中的火蓮,鹿意見黛水放好花燈,便在她身旁蹲下。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頓了頓,穩穩放進她手心裏,「怎麼眼睛紅紅的,小兔子似的,想你娘親了麼?」他聲音里好像調侃她似的,笑容卻意外溫柔,如點漆的眸子,映着河面橘黃的幽光,溫暖,卻顯得如此不真實。

    黛水吸了吸鼻子,她思念父親,但不能告訴他,只模稜兩可地頷了頷首,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問道:「什麼呀?」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呆子。」說着,手癢伸出手指,隔着白紗戳了戳她的臉。

    不遠處,赫連丞面上掠過一線陰影,他摩挲着大拇指上冰涼的玉扳指,語調陰涼道:「這是,英國公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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