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
老婦人身上的屍斑突然增多。
文酒笙臉色一變,迅速跑到廚房,直接一割手腕,放出半碗血,臉色慘白。
他卻顧不得這些,立刻把碗端給老婦人,把半碗血都餵給了她。
老婦人臉上的屍斑瞬間變少。
「娘,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出去嗎?」
老婦人眼神幽幽。
「總要有人來照顧你呀,娘會老的。」
這句話一出,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的文酒笙,兩眼一紅。
「不會的,娘,笙兒會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就在此刻溫情之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你娘已經死了。」
「誰?」
文酒笙驚駭之下,連忙轉頭。
老婦人周遭更是陰寒,雙手抬起,不知何時,她的指甲變長,閃着黑色幽光。
文酒笙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個俊郎書生模樣的人,正坐在桌子旁邊。
他這時候站起來,手忙腳亂間想抱自己的母親回臥房。
可是因為剛才失血過多,他怎麼可能抱得動老婦人?
反而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好在老婦人動作雖然僵硬,但出手極快,一瞬間就扶好了自己的兒子。
接下來,她一臉兇相,雙手指甲猶如匕首,直接刺向梁度。
可是她剛抬起手,直接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接着發出金石相撞的聲音。
「咖嚓。」
又是一聲骨裂的聲音,但是老婦人毫無感覺,渾不在意。
文酒笙這才反應過來,跑到老婦人身邊,小心翼翼看着梁度。
「你是誰?」
梁度剛要開口回答,房屋外突然一陣腳步聲,原來是隔壁早餐鋪子父女通知了巡夜的城衛。
文酒笙不由神色一變。
不好。
他神情焦慮,又漸漸絕望。
這時候老婦人眼神瘋狂,可是在梁度的注視下,她動也不能動。
「裏面的人聽着,刀劍無眼,你們束手就擒,還有一條生路。」
等了一會兒,看到房間裏面依舊沒有動靜,城衛隊長沒有了耐心,直接大手一揮。
城衛隊長是夜鎮司的鎮衛暫代,畢竟柳城現在這個情況,普通人可鎮不住場子。
整隊城衛向前,隊長更是身先士卒,直接一腳踹開房門,大刀橫在胸口作為防禦。
他嘴裏同時還叫道:「抗拒從嚴……」
可接着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
他永遠忘不了幾個月前,柳城前那一腳定江山的身影。
作為夜鎮司辛泉的手下,他怎麼可能不認識梁度?
「大人!」
他立刻抬手,制止後面進來的城衛。
梁度知道城衛認出了他,便點了點頭。
「這裏有我,你們繼續巡防,馬上天亮了,然後早點回去休息。」
「是,大人。」
城衛對此根本沒有任何質疑,直接帶隊離開,甚至還有些激動。
這就是柳城的保護神!
他在這裏,哪還有什麼詭異敢來鬧事?
文酒笙看到城衛離開,沒有放鬆,反而更為緊張。
能讓城衛問都不問原因就直接離開的男人,怎麼可能普通?
「你母親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
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聽到這個問題,不知為何,文酒笙心裏竟然鬆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袒露心扉,這個秘密讓他也早已經身心疲憊。
文酒笙年幼喪父,母子兩相依為命十多年,一直靠母親做短工維持生計。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去年。
文酒笙去年成功考取秀才,進入縣學,有了助學補助。
再加上文酒笙平時抄書賺點外快,生活開始慢慢好轉。
但幾月前柳城巨變,雖然老婦人沒有死,卻也病躺在床上。
文酒笙之後帶着母親看遍了大夫,卻只能眼睜睜她一天天憔悴,病入膏肓。
那天,他痛苦至極,偷偷躲到一旁暗自神傷,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睡着了。
夢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循環,說他家裏樹下,有座神像,日夜祭拜,可以救他的母親。
醒來後,他就看到懷裏多了一座神像!
文酒笙讀的是聖賢書,子不語怪力亂神,他本能對此排斥。
大夏朝除城隍廟及官府報備道觀和寺廟等外,不得私自祭拜鬼神。
可是,想到自己的老母親,他還是偷偷躲在家裏準備祭拜神像。
可是等他請回神像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母親,早已經躺在床上沒有了呼吸。
悲痛之下,他不禁自責不已,抱着神像哭泣。
「你不是說可以救我的母親嗎?」
他雙手太過用力,竟然被神像邊角刺破,他的血頃刻間就浸染神像。
就在這時,神像突然一陣黑煙繚繞。
緊接着,老婦人就突然睜開眼,還可以下床走路了,就好像從未得病一般。
文酒笙自然是欣喜若狂,之後對神像自然是每日祭拜。
可是之後,神像的音容笑貌,竟然漸漸和他母親越來越相似,這讓他感覺心裏發慌。
而且他母親復活後,身上總有一股怪味,而且隨着時間越長就越濃臭,她身上也多了一些黑斑。
白天,他不敢開窗,因為母親喜歡陰暗潮濕。
他不禁有些恐懼,卻又不敢告訴他人,他只能把母親鎖在家裏,不要出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些動靜,走到廚房一看,卻嚇了一大跳。
他的母親正兩眼冒着綠光,在啃一具屍體,他一想到這幾天家裏突然多起來的肉食,瞬間臉色慘白。
可是,這是他的母親。
之後,也許是心中忐忑,也許是救贖自己的罪孽,他開始幫城衛構建城防工事。
而且,這樣也有理由關閉門窗,白天不讓母親出門。
但是,每天的飯食,他不敢再吃,他吃過一次,鮮美異常,可是想到廚房裏的屍體,他怎麼還敢吃?
時間越長,屋子裏的臭味越來越重,母親的動作越來越僵硬,神像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梁度聽到這,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文酒笙請來的神像。
梁度轉頭看向神像,神像此刻面容栩栩如生,臉上的笑容,讓人遍體生寒。
這神像為何感覺有些熟悉的感覺?
梁度心神一動,神像上的臉突然滿是驚恐,像是活了過來,緊接着一道虛影冒出。
虛渺的面容,恰似老婦人。
「娘!」
文酒笙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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