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人間斬太歲 073 水銀瀉地，萬事如意（上）
安兮兮靈體徹底潰散後，眼前幻境隨即消失。
段舍離發覺，自己仍然身在那座小紅樓二層露台欄杆處。
只是小紅樓卻並非位於「安平園」內原址，而是嵌入河灘上那株高達百米的「鬼眼柳」根部，與巨大詭物死死糾纏在一起。
顯而易見，幾日前受煞氣衝擊，誕生出安兮兮靈體的怨物本體，便是她當年居住的那座小紅樓。
怨物能夠成形誕生靈體，需要凝聚原主人足夠強烈的情感或信念。生成的靈體，也多半會將生前心愿，當作最為重要的目標。
安兮兮靈體潰散前，慶幸於最後還能見到段舍離一面，猶自不忘提醒他小心宴王。
足可見當初用情之深，已然銘心刻骨。
適才所見綠柳營幻境，全都是二人初相見時的景致。大概在她心底，是盼望着能永遠活在那段春光里吧？……
段舍離念及此處，心中激盪難以抑制。忍不住周身氣勁勃發，仰頭縱聲長嘯。
長嘯聲中，他眼角餘光覷見一絲異樣閃動。
但不等他反應，神秘九色光芒已主動出擊，將其捕獲開始侵入消磨。
原來是先前曾感應到，控制住安兮兮怨物靈體的閡族秘法魂引。
此時怨物靈體消散，只剩下無知無識的小紅樓本體。那秘法魂引無可隱匿，便欲趁亂返回最初施法的閡族處。
但神秘九色光芒何等霸道絕倫，既然已被它感應到，就再沒絲毫掙扎的餘地。
秘法魂引很快便被消磨殆盡，段舍離似乎同時感應到，薊都城內宴王宮方向，遙遙傳來一股略顯驚慌的惡意。
他想起方才安兮兮靈體所言最後半句：「要小心宴王，他也會許多嚇人的神通……。」
不禁咬着牙冷哼出聲：「嘿嘿，宴王，藏得挺深吶！我還真小瞧了你！」
無論初世還是今生的印象里，段舍離始終都以為，宴王只是個好色無行的蠢貨。
然而現在看來，那背後以閡族秘法魂引，操縱安兮兮怨物靈體與「鬼眼柳」糾纏的，八成便是宴王本人。
甚至招來數萬飛鴉煞屍助陣，也該是閡族秘法的功效。單純怨物靈體，並沒有影響禽獸煞屍之能。
居然把主意打到詭物身上，身為大地使徒，本就不能容他。更何況安兮兮靈體雖未明說，但她原身在宴王宮內香消玉殞，九成九跟宴王脫不了干係！
宴王本人或許在暗世開啟之前，真的只是個好色無行的蠢貨。但眼下他既然能施展出所謂「嚇人的神通」，必定是體內閡族血脈已顯化成形，徹底變為天外異族的緣故。
薊都城內有隨着太歲金書降下的太歲諸族；也有宦者令趙大人為首的天妖一族；現在又加上個徹底變為異族，佔據正統大義名分的宴王。
他此番歸家行事，要面對的竟是三方勢力相爭漩渦。想要順利達成目的，只怕免不了一番龍爭虎鬥！
段舍離回過神，仔細打量周邊情形。
此時巨大詭物「鬼眼柳」上空，已不見了大群飛鴉煞屍。
小紅樓作為怨物本體，雖然很難被損毀。但失去誕生出的靈體，又沒有了飛鴉煞屍相助，恐怕漸漸就會被「鬼眼柳」根系吞噬。
而作為魔神詛咒體系的一部分，任何詭物都不會再主動攻擊入魔之人。
段舍離心懸宴國眾人損傷，立刻閃身朝他們那邊趕去。
結果卻意外發現，情況居然比他想像中要強出太多。
過文亭真不虧其「天下善守第一」的威名。倉促間指揮宴國眾人，掘地防禦先後數萬隻飛鴉煞屍。竟讓他以死三人，傷二十餘人的代價，取得了全殲來襲飛鴉煞屍的驚人戰果。
事情說穿了並不複雜，他只是命眾人掘出上窄下寬的梯形壕溝，再從壕溝內部側面挖出窄洞各自容身。
有「大地行者手札」文字交流，眾人雖各自潛伏洞中，溝通指揮並不為難。
段氏離困入幻境前，消滅了幾千隻飛鴉煞屍，提他們拖延出不少時間。
等剩下那幾千隻飛鴉煞屍來襲，壕溝和溝內藏窄洞已大體挖好。
飛鴉煞屍要襲擊壕溝下洞內之人，便只有先落入壕溝底部，再往每一個窄洞裏鑽。
如此就從根本上，限制住了飛鴉煞屍的飛行優勢和速度優勢，以及數量優勢。
藏身洞內的宴國眾人，只需對付前方鑽進洞內，數量始終有限的來襲目標，自然輕鬆有效許多。
等這批幾千隻飛鴉煞屍被全滅時，段舍離已在幻境中見到安兮兮靈體。
沒了怨物靈體持續召喚，「鬼眼柳」上空那幾萬隻飛鴉煞屍，當即不再與巨大詭物相爭，轉頭直奔附近血氣明顯的大批血食。
宴國眾人有前面幾千個目標練手，已是信心大增，下手愈加熟練準確。
到段舍離從幻境中脫身而出時，前後兩批近五萬隻飛鴉煞屍，竟已被他們盡數斬殺一空。
事後說起來好像也沒多難？但事發突然之際，能立刻想到行之有效的策略，並指揮眾人堅決貫徹執行下來，最終取得輝煌戰果。
過文亭之名將大才，在場眾人無不真心欽佩。
段舍離眼見如此，索性向他討教明日進入薊都行事，該如何才能以較小代價達成目的？
過文亭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文亭有一自創行軍分兵合兵之法，起了個名目叫『水銀瀉地，萬事如意』。
您聽聽看是否合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