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者們進入聖喬納斯中學的第一天是周四,而已經定下來的測試時間是下周二,也就是說他們在這個副本中明面上的第一個劇情節點就在四天後。
四天後的測試,校長大概率會回校,而學校也會根據這次測試的成績給出一個畢業名額的傾向,這其中,大部分的學生已經被淘汰了,畢竟他們在學校里生活了三年,老師們對他們的成績幾乎了如指掌。
可轉學生,也就是推演者們扮演的角色還留有一線希望,他們在過往學校的成績雖然已經記錄了檔案,但誰也不能清楚過往的學校里教育能力如何,發生過哪些事,轉學生轉過來之後又適應得怎麼樣,說不定成績就能突飛猛進。
所以這次測試將會是學校里原本的高材生們和轉校生們的戰場。
第一天晚上在宿舍里交流匯總過所有的信息點之後,時間來到了第二天。
上午的課程是語文,生物,政治,歷史,虞算是一次性又多見到了四個奇形怪狀的老師,他們各有各的瘋法和惡意,有一位同學在生物課上不幸中招,之後便缺席了三四兩節課,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裏。
中午去食堂搶了飯,那些學生們的體力完全不足以撼動這次進入的幾個推演者溫青槐這個例外是被趙一酒背着一同跑進食堂的。
頂着一眾學生的目瞪口呆,他們如願以償地最先搶到了墜鳥窗口的飯菜,但曲銜青卻中途拐了彎,故意落在了人流的後面,堪堪排在墜鳥窗口中後段的位置。
等紅袖章們氣勢洶洶地湧入食堂,她突然當着一個紅袖章的面皺起眉頭,用周圍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這邊的飯太難吃了,我要換一家。」
之後她就在後面人狂喜的眼神里主動走出了排隊的隊伍,隨意換了一個窗口,聽見她說話的紅袖章學生目光凝在她的背影上,嘴角不由自主湧出僵硬而瘮人的笑容。
她的舉動也被最先打好飯回到座位上的四個推演者看見了,趙謀神色一沉,轉頭望向虞幸,發現虞幸面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變得凝重了很多:「這是在幹什麼?」
溫青槐和趙一酒也不知道,但這兩個人一個和曲銜青不熟,另一個本身表情就很少出現變化,聽見趙謀小聲的問詢後,他們也等待着虞幸的回答。
虞幸輕笑一聲,聳聳肩:「她有她的計劃,不必太過擔心。」
「你和她比較熟,能洞悉她的想法,但總是對我們打啞謎也不太好。」溫青槐溫和的笑着,卻帶出了一些不贊同的語氣,「大家都在這個副本里,一旦後面需要合作,我們對她的想法一點也不知情,會壞事的。」
「那回去跟你們說。」
食堂里人多眼雜,而且離他們很近的位置就有一個紅袖章正在巡視着,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吃完午飯,按照慣例學生們要回寢室午休,但眾人的學習壓力其實並不大,並沒有普通學生那樣熬夜學習,以至於需要中午補覺的狀況,他們還是在學校里到處逛了逛,試圖觸發一些特殊事件。
剩下最後的半小時時,他們回寢室換下午的課本,虞幸就順便將他猜測的曲銜青的異常行為原因告訴了他們。
「她有一個室友比較怪異,沒有在教學樓里出現過,甚至讓曲銜青在第一天的中午就察覺到了那些帶有異常的紅袖章們的行為模式,並有意模仿。所以我認為她那個室友應該是一個紅袖章女生,但出了意外無法繼續學業。」
虞幸一邊收拾課本,一邊流利地說:「那麼事情就比較簡單了,可能的走向也就幾個,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帶紅袖章的學生都因為吃了食堂里那些不對勁的窗口的飯菜而逐漸開始異化着,他們現在還有自己的思維和行為能力,但如果異化到了一定程度……」
「就會變成怪物。」趙謀接上了回答,因為他聽着聽着突然覺得這個流程非常熟悉,和他們推演者不是一模一樣嗎?
因為靠近鬼物而積累着異化度,人格異化度達到一定的峰值,就會從人類變成無可挽回的怪物。
「沒錯,曲銜青的寢室里應該已經有一個女生變成了這樣的怪物,所以被允許不去教室,但曲銜青一定從這個怪物身上了解到了紅袖章的一些特權和信息,所以,當她刻意表現出異常的行為,去模仿紅袖章的時候,意味着……」
虞幸收拾好課本,把書包往背上一背,準備出門:「她已經決定通過取得教師好感,以及和紅袖章學生建立聯繫,而成為一個新的紅袖章。」
「喂喂……」溫青槐的臉色變得糾結起來,他聽着虞幸滿不在乎的語氣,有點遲疑自己之前收集到的關係圖信息,「她變成紅袖章,代換一下,不就是她會在這個副本里人格異化度暴漲,直到變成怪物嗎?」
趙謀卻在這時找到了二者的不同:「等等,其實也不對,人格異化度異化的是我們的精神,通過精神方面的污染,把我們由內而外變成怪物,這個副本里紅袖章們因為吃東西而遭受的污染,則是身體上的,是身體先因為異物融入而崩潰,最後反過來影響精神。」
「雖然正常的食物攝入是這麼個流程,但你怎麼能確定這些食物里隱含的那些鬼物的污染氣息,不能直接影響精神呢?」溫青槐十分嚴謹,「退一步說,不管是先精神還是先身體,曲銜青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啊!」
「噫……」虞幸已經將手搭在門把手上準備開門了,聞言回過頭來發出了一聲單音節。
然後才笑眯眯地安慰道:「擔心是好事,但照你這麼想,曲銜青是個傻子嗎?她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危險的境地?」
那必然不會。
溫青槐下意識在心中回答。
她可是一個人孤身一路晉升到了現在這個實力的,論孤狼,她就是整個推演系統內所有人當中的佼佼者,又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
「會做出這樣的決策,只是因為察覺到了紅袖章的污染規則後,她察覺到了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虞幸不再多說,開了門便出去了,走廊上還有從其他寢室里出來的學生們,都準備前往教學樓里,一時間,有些喧鬧的聲音便闖入了打開門的寢室。
「……我懂了,這波她在大氣層,我在地下室。」趙謀扯了扯嘴角,伸手推着眼鏡,也跟着出去了。
溫青槐平靜下來,面無表情地吐槽着:「我也懂了,這是你們團隊內部的小秘密是吧。」
明顯就是有和曲銜青有關的情報,他們不願意當着自己這個外人的面明說出來,所以就只告訴他不必擔心就可以了。
再一次充當着純純背景板的趙一酒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句話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有他們破鏡小隊的人知道,曲銜青的邪異恩典改造的是她的靈魂,將真正的她封閉到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裏,而平時活動的只是一具軀殼,受到她靈魂的操縱。
簡單的來說就是正常人的靈魂裝在軀殼之中,曲銜青的靈魂則漂浮在軀殼之後,正常人操縱身體是本能,曲銜青操縱身體卻需要靈魂像控木偶一樣拉扯軀殼,相對應的,由於靈魂和身體的分離,施加在身體上的痛苦傳不到靈魂體上。
食物針對身體的污染當然也不會影響真正的曲銜青,曲銜青說過,不論她的身體受到了多重的傷害,只要有鬼氣進行彌補就能恢復。
擁有着這個優勢的曲銜青,決定在副本中偽裝成一個被影響了的紅袖章,從而得到紅袖章的特權,為他們提供另一個層面的支持和保護。
只不過目前為止唯一具有私隱安全的地方就是寢室,曲銜青一直沒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向他們說出自己的計劃,因為外界到處都是眼睛,也可能到處都是耳朵。
交流方面的顧忌就只能交給虞幸和她的默契來彌補了。
這是曲銜青的能力核心,也是一個絕不能在現在泄露出去的情報,否則,某些早就想殺了曲銜青卻一直疑惑於殺不掉的絕望級推演者,定會找到針對這種能力的方法。
溫青槐也不能成為這個被泄露的例外,以防萬一,除了隊裏的人,誰也不能說。
「難得我還真心實意地為臨時隊友感到擔心,感情淡了,不,是從來沒有深過。」溫青槐嘀咕了一句,帶着錯付了的悲傷前往了教學樓。
虞幸並沒能正常地上到下午的課,因為他和趙一酒在踏進教室的瞬間,等候多時的物理老師便看向他們,假惺惺露出關切的表情,詢問他們的精神狀況,然後提到了心裏輔導的事情。
「第一節是物理課,第二節是你們班主任強尼的課,我已經和你們班主任說過了,我給你們做個主,一二兩節課你們就去心理老師那裏和他談談吧。」
年輕的物理老師每一句話都在將他們往心理老師的方向推去,這迫不及待的樣子,甚至讓虞幸都開始期待起來,校醫室里究竟有可怕?
他在物理老師灼灼的目光中點頭:「好啊,我和山姆都需要心理老師的輔導,昨天晚上我們都沒睡好,在廁所那裏看到的畫面不停地回放在我的腦子裏,我做了好多噩夢,醒了好幾次,他也一樣。」
被迫配合的趙一酒「嗯」了一聲。
「那就讓我的物理課代表帶你們去吧。」物理老師對物理課代表招了招手,「你來,把這兩位同學帶到校醫室去。」
物理課代表忙不迭地答應了,甚至有些高興,因為只要有機會他就想離開座位,不想跟那個被線縫住了嘴巴後變得越來越陰沉古怪的同桌坐在一起,現在他坐在位子上,總感覺下一刻同桌就會抽出一把刀來。
「跟我來,我知道校醫室的位置。」
物理課代表領着二人,在許多同學的默默注視下離開了教室,趙謀很有閒心地觀察了一下同學的表情,發現這些小孩都像在祭奠兩個前往墓碑的可憐蟲。
……
虞幸和趙一酒跟着物理課代表繞來繞去,最後竟然來到了教學樓的頂樓,從樓梯上來時,他甚至看到了通向天台的那道鐵門。
「就在前面了,那個……這條走廊的盡頭看見了嗎?就那間門口貼着紅紙的房間這就是校醫室,你們、你們自己過去吧,我要回去上課了。」物理課代表領着他們來到走廊上,這層樓沒有學生,異常的安靜,三人的腳步也顯得十分刺耳。
看到物理課代表明顯又恐懼起來的眼神,虞幸很懷疑他會被選為課代表,是不是因為老師們覺得他膽子最小,嚇唬起來反應最有趣。
他嘆了口氣,也並不想為難這個學生,雖然對方在上數學課的時候迫於恐懼而做了假證,害的同桌受到了縫嘴的懲罰,但在這所學校里,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才是大多數。
「好的,你趕緊回去上課吧。」他堪稱溫和的回應着。
物理課代表馬上就跑沒影了。
「……這地方這麼可怕嗎。」趙一酒抬眼朝走廊的盡頭看,那裏也就只有這麼一間房間,門上的紅紙十分醒目,風一吹紙張就發出嘩啦啦的響動。
「過去看看唄。」虞幸連聲音都變得愉悅起來,抬腿就往校醫室「沖」。
趙一酒:「……」
行吧,見到了心理老師,指不定是誰更需要對方輔導。
在兩人雜亂的腳步聲中,那張紅紙詭異的平靜下來,靜靜貼在門上。
「心理診室。」虞幸彎腰閱讀紅紙上的內容,「此處接受因各種原因產生心理問題的同學的諮詢,24小時等待同學們的到來。」
他念出紙上的話之後,那張紙突然由四個角和邊緣處被黑色侵蝕,整張紅紙轉瞬就成了黑紙,而紅紙上的黑字則正相反,變成了血淋淋的紅色字體。
甚至連紙上的字都變成了
「治不好的話,就不要想離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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