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天晚上宿管查寢的時間。
完成了懲罰,順便幫女宿管雕刻出了一隻非常完美的木雕嬰兒的溫青槐和趙謀看着女宿管從一樓開始敲響宿舍的門。
得到允許之後,他們沒有跟女宿管再待在一起,而是迅速地通過樓梯回到寢室,因為在分別時女宿管笑着說:「如果待會兒我去你們宿舍時,沒有看到你們兩個,就當做你們故意在外面玩咯?」
典型的什麼都知道,卻還是要用這個威脅他們趕緊回去,好像之前不讓他們回去的人不是她似的。
趙謀敲響了宿舍的門,裏面傳來虞幸帶着些許笑意的聲:「是誰?」
「德里克和溫特。」趙謀道,「我們幫宿管姐姐做好木雕上來了。」
就在這一瞬間,走廊上原本亮着的燈突然熄滅,趙謀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旁的溫青槐立刻反應過來:「時間到了要熄燈。」
雖說不少學生甚至通宵學習,但他們也只能等查過寢之後開着枱燈看書,對此宿管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走廊上的燈是會按照原定時間關掉的。
「快進來。」寢室的門被打開了,虞幸站在門口握着門把手,他後面有着枱燈亮着的痕跡。
溫青槐反而警惕起來,怪只怪走廊燈熄滅的時間太巧合了,他問:「我弟弟叫什麼名字?」
「山姆。」打開門的虞幸沖他笑了笑,「沒什麼好擔心的,宿舍比較安全,快進來,一會兒宿管過來就不好了。」
趙謀一臉思索地點頭,推了推眼鏡,邁步走進門:「的確,有問題進去再說吧。」
溫青槐:「……」
他就這麼看着假虞幸和假趙謀一本正經地欺騙着他,還自以為配合的天衣無縫。
「快點進來呀,再磨蹭真來不及了。」趙謀進入寢室之後轉身皺眉,「你忘了那個宿管怎麼說的,要是上來之後感覺我們還沒進來,會當我們是玩到了熄燈時間。」
「可是我弟弟叫羅伊,你們快滾吧。」溫青槐毫無感情地戳穿了假趙謀,與此同時往左右看了看,真沒想到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不僅面前的門壞了,連旁邊的趙謀也被替代了。
「呵呵。」門內的兩個假人不約而同發出了瘮人的輕笑,他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門關上,溫青槐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我不是剛剛才補上懲罰的嗎?為什麼這麼快又遇到了鬼影……他狐疑地想着,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這是對熄燈後還在走廊上的學生的新懲罰。
女宿管對他們確實沒有抱什麼好意,拖着時間故意讓他們又多違反了一條規則,表面上是給了他們時間回寢室,實際上他們會在走廊被鬼影纏住,無論是上了鬼影的當被鬼影殺死,還是時間久了,被來查寢的宿管抓住,都是原本可以避免的無妄之災。
正想着,黑暗中傳來一聲沉穩的問詢:「溫特?你還在不在我身旁?」
是趙謀的聲音,溫青槐想了想,回答說:「在。」
說完那一瞬間他就原地蹲下,默默感受着黑暗中氣流的涌動。
他的頭頂上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劃了過去。
「你不在呀。」趙謀的聲音就在他的正上方,如果不是趙謀恰好彎腰,又恰好將頭懸在了他的上方位置,就只能是有個東西從天花板上面倒吊着下來,溫青槐愣是給這種感覺驚出了一身冷汗,「去哪裏了呢?」
這次不是認人的騙術了嗎,難道我被兩隻鬼影同時攻擊了?
這也太倒霉了吧溫青槐並不覺得這些東西應該圍攻他,皺着眉,試探地伸出手,十分大膽的打算往上摸。
就在這時,寢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了。
「溫特小心,快進來!」這一次開門的還是虞幸,虞幸似乎也看不清漆黑一片的走廊,正眯着眼睛在黑夜裏尋找,「我聽見蜘蛛結網的聲音了。」
溫青槐沒說話,而是果斷地將手伸到頭上,什麼也沒摸到。
但他的動作被開門的虞幸捕捉到了,虞幸鬆了口氣:「你在這裏啊,快點過來,你頭上!」
「我弟弟叫什麼名字?」溫青槐面無表情地問。
「羅伊啊,不是,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搞這個?」開門的虞幸似乎有些不解,伸出手來就要把溫青槐拽進去。
「拉倒吧,其實我才是弟弟,我哥就是德里克。既然不清楚我們這些轉學生的底細,就不要再費這個功夫去演了好嗎?」溫青槐迅速地躲開了這一拽,他站了起來,「我」
話音未落,眼前的光亮像泡沫一樣碎裂,耳邊,趙謀沉穩冷靜的分析着:「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應該不敢給我們開門,羅伊應該在裏面想辦法,只可惜他們得快一點了。」
溫青槐發現聲源在自己的右側,確實是剛剛熄燈之前的站位,就好像是剛才看到的兩波鬼影攻擊都只是幻覺,而趙謀由於看不見他,壓根沒有發現他已經被攻擊了。
溫青槐懶得陪這些東西玩來玩去,他直接了當地問:「德里克,你猜我到底是你哥哥還是你弟弟?」
黑暗中的東西:「……」
一時之間,它好像不太敢回答了。
但是不回答其實也就代表着答案錯誤,被同一個問題耍了三次,黑暗裏的東西在沉默之後發出了尖細的動物一樣的叫聲,顯然十分惱怒。
溫青槐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他在各種推演里見到的騙人鬼多了去了,這些鬼一看就沒有經過反詐騙app的打擊,騙術還是相當的拙劣,根本造不成威脅。
想必攻擊時間應該快要結束了,副本里的懲罰總要給活路的,既然鬼影渴望的是他走進那扇門,那麼他堅持不進去就是一種勝利。
正等待着,溫青槐突然感覺到胳膊被人抓住了,他的眼神瞬間凜冽起來,極具技巧性地打算掙脫。
可他沒有掙脫開來,抓住他的那隻手力氣很大,角度也很刁鑽,最重要的是帶着一種冰冷和不容置疑。
「誰?」溫青槐隱約覺得這和騙人鬼真的不一樣。
「酒。」回答他的是趙一酒極具特色的陰鬱聲線,凍得他打了個哆嗦,對方沒有說副本里的角色名,也沒有說全名,而是選擇了「酒」這個讀音最容易引起誤解的字,哪怕是鬼影們聽見了準備效仿,或許也不會猜到是喝酒的酒,而不是數字9。
「等等,我弟弟是誰?」溫青槐察覺到自稱酒的人好像正要把他往某個地方帶,他謹慎起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沒有弟弟。」趙一酒語氣中橫着些許不易察覺的不耐煩,「我哥已經進去了,現在我帶你進去,閉眼。」
溫青槐猜測這是真的,於是配合的閉上了眼。
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失重,腳下的地面好像消失了,但他也沒有下墜,而是被胳膊上的那隻手帶着,在某個奇怪的介質裏面漂浮着往前。
一秒鐘之後他的腳重新落到實處,閉着的眼皮上感受到了外界燈光的刺激,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寢室的公共區域,桌上亮着一盞燈。
趙謀和虞幸坐在桌子旁邊,目光全都注視着他。
抓住他的趙一酒眼中有一點猩紅之色,把人帶到之後立刻放手,有點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好險。」虞幸嘴上這麼說着,臉上卻沒有多少覺得驚險的神色,「還好陰影當中酒哥的能力會加強,他可以使用影子巫師的力量短暫的在陰影里來回了。」
「我被鬼影攻擊了,還是個智商不太高的鬼影,整整三次。」溫青槐這麼說着,不由自主地看向趙一酒逐漸褪去猩紅的眼睛。
「他這個屬於正常情況。」趙謀察覺到溫青槐隱含的疑慮,開口解釋,「有時候使用超過他掌控的能力,他的眼睛就會變紅,這一點以前的直播里出現過,不知道你看沒看。」
他說的是死亡平行線里快要結束的那個階段,但其實那時候的觀眾基本上都沒有看見趙一酒的眼睛,因為虞幸用布條蒙得很及時。
「陰影穿梭還需要藉助一點那個的力量。」趙一酒也補充了一句。
「那我大概沒看過你說的直播,但是能提到直播兩個字,我信了。」被關在門外的可憐捲毛小哥終於放鬆了下來,「剛才熄燈,從裏面看是什麼樣子的?」
「沒什麼特別,其實就是聽到一聲敲門響,我問了一句誰,就熄燈了,再之後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就猜到是鬼影根據規則正在攻擊你們。」虞幸十分無奈地攤開手,「我也不好在這個時候開門,只能拜託酒哥。」
為了不讓兩個「文職人員」被困在外面,他本想短暫地讓鬼酒出來將人帶回,可趙一酒說他不用轉換厲鬼狀態就可以做到,只是在待趙謀的時候因為不熟練而稍稍地花費了一點時間。
然後去帶溫青槐就輕鬆多了。
幾人沒交流幾句,外面的黑暗中就傳來一陣奇怪的爬行聲音,他們噤聲,對視一眼,關了公共區域的燈,各自回到了自己被帘子隔開的小隔間,把隔間裏的枱燈也關掉,鑽入被子裏。
「查寢。」門外傳來女宿管甜美的聲音。
沒人應她。
睡覺就該有睡覺的樣子。
寢室的門鎖被鑰匙捅了進來,鑰匙轉動之間,鐵門發出輕微的聲響。
「四個人都到齊了嗎?」黑暗中女宿管的眼珠發着白色的光亮,推演者們聽見的爬行聲,也隨着女宿管的進來而越發明顯。
虞幸將自己平攤在床上,被子拉了一半,他的帘子只拉了一半,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外面的一截地面。
他聽見女宿管一個人走出了一群動物的爬行動靜,從宿舍的門那裏繞着四個隔間挨個查看。
她在趙謀和溫青槐的隔間門口停留的時間尤其多,像是不甘心這兩個人真的在她規定的時間內進入了宿舍。
又轉了一會兒,她來到了虞幸的旁邊,虞幸半眯着眼,很快看見了一片裙角。
女宿管站在他拉了一半的帘子前,透過沒拉的那一半看着虞幸的臉。
「吱。」
就在這時,虞幸敏銳地聽見了一聲,隱藏在爬動聲中微小的老鼠叫。
老鼠?
他尚且不知道趙謀和溫青槐在底下做木雕時發現了什麼,只在聽見老鼠叫聲的那一瞬間,想到了那些爬行聲的由來。
那是鼠群。
女宿管走路卻發出了鼠群的聲音,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這位聲音甜美的宿管姐姐,可能本體就是一群老鼠的結合。
這所學校讓一群老鼠做宿管,恰好作為夜行生物,可以完美的在樓內各處分散掌控學生動向,只要有違反校規私自出門的學生就必然會被抓住。
他靠近值班室時聽見的啃食木頭的聲音也有了解釋,女宿管根本用不着刻刀,在沒看見他們之前,她就是在用牙齒啃咬刻木雕的木頭。
「人數齊了。」最後宿管隱含着遺憾地在公共區域裏宣佈,帶着她的老鼠們,離開宿舍,並且重新關上了門。
她一定知道這房間裏的四個人都沒有睡,只是沒有一個願意搭理她,因為在她看向虞幸的時候,虞幸也沒有閉上他的眼睛。
只是查寢的時候沒睡着並不違反校規,所以她不能借題發揮。
四人依舊躺在床上沒有動,直到外面的爬行聲和越來越遠的敲門聲徹底消失,從原路返回了樓下,他們才很默契地翻身坐起。
「真噁心,其實我從小就討厭老鼠。」趙謀感嘆地說。
「我也討厭,但是我喜歡蛇,我的蛇可以幫我吃老鼠。」溫青槐接話,貌似有些懷念他平時戴在脖子上的小綠蛇掛件。
「這所學校本來就沒幾個正常人,有些是鬼物,有些是怪物,現在還有動物」虞幸沒發現自己貌似抖了個冷幽默,他打了個哈欠,「正好現在終於安靜了,宿舍里是這所學校相比起來最有私隱的地方,我們把今天收集到的信息匯總一下。」
雖然一天之內有很長時間他們都是待在一起的,但以聖喬尼斯中學的這個情況,只要分開,基本上都能得到不同的信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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