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之滴血默示錄 第六十二節艾斯的決定

    宏偉皇宮外的噴泉廣場上，一群鴿子飛起來，在空中打了一個迴旋。

    「這麼說，你願意留下來陪我這把老骨頭了？」巴爾克雷芒痴痴地望着艾斯，淚光閃爍。

    艾斯心潮翻滾。

    回想過去，巴爾克雷芒是自己唯一的父親，對自己有着救命之恩以及養育之恩。如他自己所說，當年的那一杯毒藥也許非他本意。那時候正是教會弄權的時期，誰能在那一場戰鬥中獲勝，誰就是教皇。

    但是，巴爾克雷芒卻對自己進行了可怕的煉金實驗。如果失敗的話，自己也不過是一具屍體，如死在實驗室里無數幼小的生命一樣。

    其實，教會才是最可怕的，他們可以用神的言語來腐蝕人的靈魂，他們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批人皮的魔鬼。

    艾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沾滿了無數鮮血，無論是罪惡的也好，無辜的也好，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別人的工具，僅此而已。

    他的眼睛玻璃一樣閃爍着，緩言：「謝謝您，教皇冕下。能見到您還活着，我已經很欣慰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默片刻，「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說完，艾斯向巴爾克雷芒行了一個莊重的宗教禮，轉身朝門外大步而去。

    「艾斯……」巴爾克雷芒眼神呆滯。

    夕陽灑滿了整個高岩石，將皇宮的外表塗上一層薄金。

    雖然銀輝也再三挽留，可是艾斯仍然決定明天就離開。此刻，他漫步在宮殿的走廊上。這裏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小的時候經常來這裏玩。兩旁都是花圃和綠地，雙翼雄師大理石雕像的噴泉依舊那麼雄偉。艾斯駐足在廊椅邊看着遠處。一位黑衣修女緩緩走來。她看起來很老，步履蹣跚。艾斯很奇異的望着她，因為按照禮俗，除非教皇特許，修女一概不得進入此地。

    「您是艾斯閣下嗎？」她的眼神很朦朧卻不頹廢。

    艾斯驚訝的點了點頭。只見那修女掏出一封信交給了艾斯，然後說道：「這個是吉雅讓我給你的。我是她的老師阿加莎。」

    隨着眼睛掃過信箋上的字句，艾斯的雙手微微一顫。

    「親愛的艾斯先生：

    我決定接受神的洗禮成為一名修女。感謝您往日的照顧，請多保重。勿要牽掛。——吉雅」

    什麼？吉雅要做修女？艾斯心中莫名的驚訝，心跳加速。他急忙抬頭看着阿加莎修女問：「她人現在哪裏？」

    「艾斯先生，她已經寫清楚了，請勿掛念。」

    艾斯迷茫的微微點了點頭。阿加莎修女蹣跚着腳步轉身離開，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

    「艾斯先生，那不是吉雅的本意，那是教皇的意思。」她哀怨地轉身望了一眼艾斯，長長地嘆了口氣。

    艾斯心中一震。

    阿加莎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很明顯是說，能改變這個決定的只有教皇，而能讓教皇改變這個想法的應該是他了。

    如果現在去和教皇說這個，勢必會被牽連很多麻煩。

    艾斯猶豫了。

    夜色慢慢降臨，由於氣候變冷，黑夜也變的異常漫長。

    艾斯徹夜難眠。

    是去，還是不去。他在兩者間徘徊不定。自己到底對吉雅是一種什麼感情？是愛情？還是友情？艾斯覺得很茫然，沒有人在此刻可以給他答案。但是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無法將吉雅捨棄。

    窗外枝葉亂舞，化成一道道淡淡的殘影。走廊上一群人抬着一個口袋步履急促朝外而去。艾斯站在高樓的窗邊正好將這一切收在眼裏。隨着那群人穿過中門，拐進了一個僻靜的花園。那裏是園圃花苗的培育地，園丁的住所。

    艾斯覺得這群人行動太奇怪了，於是他悄悄地從門口而出。察覺到四處沒有人，便加快速度朝園丁住所而去。當他到達那裏的時候，那群人正在挖着泥土。他們的動作很迅速也很老練。不一會，坑已經挖好。他們將那個口袋扔了進去然後蓋上泥土，又過了一會就悄無聲息的離開。

    艾斯小心的走到那個地方，朝四處看了看。

    月光婆娑，一縷灰色的煙雲不時的飄過。周圍是一片銀灰色，牆壁四周的琉璃瓦閃爍着星光。

    艾斯蹲下身子，用手慢慢撥開表面的泥土，發現下面的泥土還很疏鬆。於是他用一邊的鐵鍬開始挖了一會，很快那個口袋就露出了一角。

    襯着月光，艾斯仔細看了一眼後頓時心中一驚。

    裹屍布？

    他急忙用手撥開周圍的泥土，將布袋整個拉了出來。

    很明顯裏面應該是個人！

    他迅速翻開布袋，發現裏面裝着一個女人。再仔細端詳那女人的臉孔，他幾乎要叫了出來。

    居然是紅砂！

    艾斯小心地將紅砂平穩的放在一堆樹苗上，然後摸了摸她的鼻子，居然還有一絲氣息。他將一道微弱的治癒之光注入她的身體，他目前只能這麼做，因為光線太強很容易被發現。

    紅砂猛地渾身一陣抽搐，微微張開了雙眼。她的嘴角還掛着一絲鮮紅，渾身也都是傷。她詫異的望着艾斯，露出了幾乎是吃人的表情。

    「艾斯先生……你……你……真的是你！」她一把抓住艾斯的衣領，吃吃地說：「艾斯先生……快……阻止……他們！」

    「你怎麼會在這裏？」艾斯心中也開始焦急。

    「他們……他們在召喚吸血鬼……」

    「誰？你說的他們是誰？」

    紅砂死死地望着艾斯，吃力地張了張口，而手卻無力地滑落，她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紅砂死了。

    又是和吸血鬼有關係。很多年前為了消滅吸血鬼，教會幾乎是傾盡全力，而如今吸血鬼有復活了，這一切只有深入調查才能知道。

    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艾斯抬頭看了一眼迷茫的月光，心中徹底的下定決心。他決定留下來調查這件事情的真相。給自己一個交代，給紅砂一個交代，給所有牽扯到這件事情里的人一個交代。

    當朝霞再一次出現在天邊的時候，艾斯已經站在了教皇巴爾克雷芒的房間門口。艾斯知道，巴爾克雷芒一定還會挽留自己，這是一次留在這裏的機會。

    「艾斯，你真的決定要走嗎？」巴爾克雷芒非常的沮喪。

    艾斯點了點頭，眼神閃出一絲不舍。巴爾克雷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走上一步，伸出了雙手。他顫抖着雙手撫摩起艾斯的臉，撫摸艾斯的頭髮，然後拍了拍艾斯的肩膀：「你比以前強健多了，以前你看起來很單薄，我也放心了。只是……」他的聲音因痛苦而哽咽。

    「只是，下一次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了。」他將手放到胸前似乎祈禱着什麼。

    艾斯雙眼微微濕潤。

    「你就是不願意再叫我一聲父親嗎……」

    艾斯伸出了手，巴爾克雷芒立刻把握住那瞬間。

    他緊緊握住了艾斯的手。

    「艾斯，我的兒子。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握着你的手，帶你走上阿維尼翁的聖階。讓我再帶你走最後一次……」他期待地看着艾斯。

    艾斯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臥室來到二樓走廊，在一群修士的簇擁下上了馬車，直接奔向阿維尼翁皇宮外。

    在阿維尼翁皇宮外朝着山崖一邊有一座古樓。古樓的前面有一排白色大理石石階，那裏被稱作為：「七聖階」。來這裏的任何一名信徒都會來這裏，一邊踏上石階，一邊心中懺悔。

    「艾斯，在你小的時候，我帶你走上這些堅硬的石頭。那時候我告訴你，只要你虔誠，主一定會祝福你一世。來，隨我再踏最後一次……」

    巴爾克雷芒拉着艾斯的手，慢慢地顫抖着步子走上台階。他的每一步都很吃力，周圍的修士和主教們都很悲傷。他們中的一些甚至流下了眼淚，他們被教皇巴爾克雷芒的愛子之心深深打動。

    艾斯腳步也很慢，巴爾克雷芒終究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回想曾經的那一幕，當時的艾斯幼小純潔的心中，早就對巴爾克雷芒抱以崇敬的心情。

    此時此刻，艾斯真心的被他感動了。

    他停住了腳步，身軀有些顫抖。

    「教皇冕下……」

    巴爾克雷芒用頹廢無神的眼神望着，似乎絕望就在他的心中吶喊。艾斯瞬間感覺到了這種超出血脈的心靈溝通，他終於按捺不住張了張嘴道：「父……親……我……」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艾斯！我最親愛的兒子！」巴爾克雷芒幾乎是發瘋了一樣擁抱住了艾斯，他的老淚縱橫在滿是溝壑的蒼老面容上。

    「感謝神，賜予我恩惠……」

    所有在場的信徒們都跪在地上膜拜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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