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之滴血默示錄 第四十二節無法結束的毀滅

    狹窄的教學禮堂的地下室空間擠進了很多人。燈光有點昏暗，幾隻黑色蛾子繞着火把飛來飛去，猛的一撲，化做了灰燼。眾人的神色都慌張不已。角落裏的洛傑蹲在地上，他表情生硬，嘴角還時不時的抽搐幾下。當艾斯跨進地下室的時候，人們都主動讓出了一條道路。

    陰暗的角落裏有一具屍體蜷縮着，一雙死目瞪着門口，似乎死前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屍體皮膚乾癟，乾枯的部分已經全部脫落，只露出黑色的骨骼。左手緊緊地抓着一張羊皮捲軸，想必死前也不願意放棄這樣東西。

    艾斯將他手中的羊皮捲軸扯了下來，放在桌子上。

    「是馬丁……，我的上帝！」奧德里奇導師哭着叫喊着。

    「一定是這個傢伙搞的鬼！」洛傑指了指地上的馬丁。

    艾斯沒有回答。在燈光的映襯下，他仔細看了看那張羊皮捲軸。捲軸上用油墨胡亂畫着一些符號，憑藉艾斯的認知，他知道那是一個黑色鍊金術，也就是通常被煉金界所禁忌的：人體鍊金術。或者應該還不止，因為有一些符號艾斯無法理解，或許是還不完整的原因。

    艾斯放下羊皮捲軸，拿起桌子上的一本破舊日子，一邊的鵝毛筆似乎墨水還未完全乾透。

    日記上字跡端正，記錄着：

    ……

    10月10日

    終於我回到了奎恩，我熱愛的故鄉。在眾多人的眼前，我成功了。奧德里奇導師興奮的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手裏傳遞過來的熱量，和他心裏的熱情是一致的！我成了紅人！

    10月12日

    完了，我似乎無法控制這種精神力了。在那個傑姆身上的煉成陣似乎真的不是我想像中那麼簡單，它帶給了我巨大的精神魔力，卻也隨着它的巨大越來越無法控制。昨天那個女惡魔又去殺人了。

    10月14日

    真是太糟糕了，不會有人懷疑我吧？已經引起了協會的恐慌了。

    10月15日

    太亂了！我無法控制了。如果能找到那個老頭就好了，我真想問問他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不過，恐怕沒那種可能性，看他一身海盜的打扮，是不會懂得這麼深奧的東西的。罷了，罷了。

    10月16日

    見鬼，那人真是英魂不散啊！我怎麼又遇見那個叫艾斯的人了？我總覺得他很不尋常，希望別留下什麼把柄！

    等，不對，一切都失去控制了，誰能幫幫我，我覺得渾身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在我的皮膚下面，救命……

    艾斯將日記遞給了一邊的年輕鍊金術師科林。看着手中的筆記，科林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對於他來說，眼前的一切就是非法煉金最好的驗證。

    如同預言被證明了一般。

    他一口氣讀完了日記，忍不住哀聲長嘆道：「真可悲，難道他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站在地下室的眾多鍊金術師們都露出了悲傷的表情。畢竟馬丁也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分子，他們的一位朋友，與他們一樣擁有相同夢想的一位道友。古堡外的大雨終於停止了。爬山虎抖擻了精神又開始漫漫擴張領地，欲掩蓋每一塊黑色的磚瓦。整個協會都沉浸在了黑色的悲哀中，古老的城堡好似一位原本面容光潔的貴族變的蓬頭垢面。陰鬱的心情籠罩着每一張臉孔，每一個人的心。

    艾斯拿着羊皮捲軸離開了地下室，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天色也微微發亮，山中的空氣異常的清冷。艾斯呆呆地站在巨大的榕樹下，手裏拿着羊皮捲軸。他的心情複雜。

    不久前，索維婭又和他見了一次面。她在談話中問及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關於南迪的死因。艾斯並不想迴避什麼，因為這已經是無法隱藏的事情了，但是他不希望索維婭將這件事情看的太深。

    留在對逝去者的回憶中只會失去自我，永遠找不到方向。就同當時的自己一樣，將那一段記憶當作了生命之海中的一座小島，雖然離開它面對的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但是如果永遠不離開，就永遠看不到遼闊的地平線。

    不過，艾斯將南迪留下的數字遺言告訴了索維婭，希望她可以有什麼見解就告訴他。兩人的談話非常密切，當時站在一邊的洛傑幾乎覺得艾斯就是另外一個人——溫和，親切，讓人難以忘懷。

    艾斯將捲軸遞給了同樣站在榕樹下的洛傑，語氣溫和地說道：「這張捲軸不完整，或許說是繪製者誤人子弟吧。」

    那張捲軸繪製的雖然很細緻卻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那個煉成陣沒有「出口」。鍊金術者都習慣將煉成陣分成三個部分：「門」、「影子」、「出口」。所謂門就是進入的權利，出口當然就是指安全離開的方式，而影子就是指反噬力。這張捲軸上的煉成陣就是缺少了「出口」，所以勢必註定無法結束。

    無法結束，即毀滅。

    「誰這麼缺德？」洛傑不假思索就罵着。

    「我覺得繪製者也未必知道這個結果。或許可以說，他也是一個無知者。」艾斯用手摸了摸榕樹粗壯的樹身，就好象摸着某個人的胸膛。

    洛傑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捲軸遞迴艾斯。忽然，艾斯發現在捲軸的一角還有幾個字。那是用細線縫上的字，因為一直卷褶已經模糊不容易辨別。他眯着眼睛仔細的盯着看了一會，終於看清了那幾個小字：

    「卡卡里特.戈爾.馮4月沉睡海峽」

    「你發現什麼了？」洛傑好奇起來。

    「似乎……有些線索。」

    洛傑看了看字，依舊不明白艾斯的意思。艾斯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有些笑意道：「名字地點有了，還有這線似乎只有在航船上才可以看見，用來縫製粗帆布。」

    洛傑抓了抓頭髮道：「這麼說，我們想知道來歷的話就只要找到這個人嘍？而且這個人一定和水手有關係。」

    艾斯點了點頭。

    遠處，一個倩麗的身影正緩緩走來，她臉上帶着百合般的笑顏。她朝艾斯深情地一望，脈脈含情。

    「一會兒走嗎？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她的聲音很純，沒有一絲雜音。

    艾斯點了點頭。

    吉雅輕輕地揚眉一笑，她覺得這個已經足夠了。眼前這個男人，外表雖然內斂，其實內心卻是溫柔如同一位聖者。她很滿意地伸出手碰了下艾斯的掌心，然後毫不猶豫的緊緊地握住了那一隻溫暖而可靠的手。

    「走吧，我叔叔請我們去城裏美餐觀光，呵。」

    艾斯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天空。溫和的陽光已經透過雲層，一絲絲的放射出來，絢爛刺眼。

    奎恩宏偉神聖的大教堂里，哈瑞斯.海勒又站在了大殿前。他臉色陰沉，雙眉緊鎖。最近的計劃接二連三失敗了，他心中有些煩躁。

    「居然有人可以毀滅莉莉絲級別的吸血鬼，太奇怪了。」他喃喃自語。

    原本他計劃今天將結果向上通報，結果發現那一股黑色氣韻直衝天空。隨後根據眼線的消息，計劃失敗了。

    「艾斯.塞坦尼爾……，是我太大意了。有必要向銀輝閣下稟報這個人。」他氣憤地緊緊捏起拳頭，轉身走向巨大的十字架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