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辰指着身前的地面,就像主人在給自己的狗狗發號施令。
說實話,帕拉丁聽到這個要求不僅沒覺得難堪,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如果只是下跪,那倒也沒什麼,他已經三十多歲,馬上就四十歲了,早就不是那種死要面子的傲氣少年。
如果人格受辱能換來家人平安,跪就跪唄,有什麼不能跪的?
帕拉丁沉聲問道:「你說話算話?」
葉凌辰聳聳肩,微笑說:「大庭廣眾之下,本公子還能騙你不成?」
「好,那就這麼說定。我跪了,你就放走我的家人。」帕拉丁說完,當即準備跪下去。
然而,他剛彎下膝蓋,衣領突然被人抓住,難以下跪分毫。
只見身旁的近衛緊緊抓着他,咬緊牙關,眼神無比冷冽,周圍的將士們也側目看着他,都是同樣的神情。
帕拉丁如夢初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意識到了葉凌辰的險惡用意。
如果是平時,他給葉凌辰跪了也就跪了,跪一下又不會掉塊肉,只要能把家人換回來,有什麼恥辱是不能忍受的?
但現在不一樣
帕拉丁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副將制服,還有腰間懸掛的主將令牌。
現在,他是以官方立場和葉凌辰對話,身份是告死軍團副將,而且是代掌主將之職,統領全軍。
他現在代表不是自己,代表的是整個告死軍團,也代表背後的奇諾。
如果他跪了,那就意味着整個告死軍團都在向葉凌辰下跪
告死軍團是多古蘭德正規軍,王國軍中紀律森嚴,追求榮耀,多古蘭德立國至今514年,政局起起伏伏,軍團更迭交替,凋亡的軍團可謂不計其數,淹沒在過往的戰爭中。
然而,不管是哪支軍團,誤入圈套也好,被敵人設伏也好,在全軍窮途末路之際,向來都是主將帶着部下拼盡全力殺出重圍,將象徵傳承的軍旗送回王宮,保留重建的火種。
如若突圍無望,主將就會帶着將士們英勇就義,伴着軍旗長眠。
當然,也有一些將領不願看部下白白赴死,選擇向敵人投降,但他們卸甲的時候都是昂首挺胸,就沒有哪支軍團是跪着的,這是屬於月桂花的驕傲與尊嚴。
如果帕拉丁現在向葉凌辰跪了,告死軍團將成為多古蘭德立國514年來第一支向遠東皇朝跪俯的軍團,全軍上下將就此淪為笑柄,走到哪都被人所不齒,唾棄,從今往後尊嚴喪盡。
一個人可以不顧自己的尊嚴,是傲是辱,那都是個人選擇,別人無權指手畫腳。
但一支軍團不能
軍團是集體,是成千上萬將士組成的集體。
你不要尊嚴,其他人要。
帕拉丁被將士們冷冽的目光注視着,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仿佛一堵牆壓在心口,讓他喘不過氣,身上也是忽冷忽熱,豆大的冷汗不停從額上溢出。
「看來我說得還不夠清楚。」葉凌辰突然手一動,在小女孩臉上割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稚嫩悽厲的哭喊響起,血很快流滿了她的臉和脖子。
「不!不!」看到女兒被這樣傷害,帕拉丁作為父親心都碎了,他帶着哭腔趔趔趄趄上前,腿止不住發軟。
就在帕拉丁手足無措,幾近失去理智時,妻子的哭喊聲響起:「帕拉丁!你不許跪!」
帕拉丁呆滯地抬起頭,看向妻子。
女兒在身旁被凌虐,帕拉丁的妻子也已經淚流滿面,但她的眼神和聲音都充斥着毫不動搖的堅決:「奇諾執政官待我們家不薄,我們本來就沒怎麼好好報答過他,現在他把軍團重任託付給你,你如果辜負他的冀望,對得起他嗎?!」
「那麼多將士跟着你,願意和你一起出生入死,你現在要給敵人下跪?!他們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
「你今天但凡敢跪,就算把我救回去,我也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看到曾經小鳥依人的妻子現在像潑婦似的怒吼,帕拉丁已是淚流滿面,腦海中不斷浮現着相伴走來的一幕幕,從追求到蜜月,從成婚到生女,從家境落魄到平步青雲,無論是剛在一起的艱苦日子,還是到後來發家致富,他們的初心始終未變,一直不離不棄陪在彼此身旁。
往事如刀一般,割在帕拉丁的心頭
葉凌辰面露冷笑,看出這女人死意已絕,從她身上撬不開什麼口子,就準備繼續拿更脆弱的小女孩開刀。
「嗤」葉凌辰手握寶刀,又在小女孩臉上割出一道豁口。
小女孩疼得滿頭大汗,嗓子都哭啞了:「爸爸救救我我好痛嗚」
婦人一路陪着帕拉丁走到現在,大風大浪都已見過,懂得丈夫的難處,有捨生取義之志,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
然而,小女孩不過十歲出頭,還是天真懵懂的年紀,哪能懂得那些虛無縹緲的大義?
她只知道,以前自己生病的時候,不管身上哪裏疼,只要告訴爸爸,爸爸就會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幫她把那些痛痛的東西趕走。
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痛,痛到鑽心,小女孩的第一反應就是向爸爸求助。
看到死志已決的妻子,還有嚎啕大哭的女兒,帕拉丁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咬緊牙關站在原地,哽咽着看兩位家人。
最終,他眼中仿佛有什麼情緒潰散了,不停喃喃哭咽着「對不起」。
看到帕拉丁的眼神,妻子知道,丈夫下定決心了,她抿着嘴唇用力點頭,淚落如珠。
帕拉丁緩緩後退,眼中湧現起濃濃的恨意,直勾勾盯着葉凌辰,身後的告死軍旗似乎也因此飄揚得更加猛烈,扭曲的陰影在地面狂舞,宛如死神張開利爪。
告死軍團將士們的殺意隨之沸騰,氣氛猶如水泥般壓抑渾濁,讓人喘不過氣。
葉凌辰已經看懂了帕拉丁的意思,他也着實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是個狠角色,居然能為了軍團狠下心放棄妻女。
當然,有上官姐弟和百名二爪金龍在旁,葉凌辰根本沒有懼意,他抓住小女孩的頭髮,用膝蓋頂着她的背將其按到在地,寶刀架上喉嚨,姿勢就像在殺一隻雞。
葉凌辰露出猙獰的笑容:「帕拉丁,睜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看你是怎麼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往後餘生的噩夢裏,這一幕都會永遠糾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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