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之王座 第六十節大敗

    在這樣的水澤里，宿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有人都只能趴在馬背上睡覺，而馬只能站着睡覺。古都對自己的騎術沒有那麼高的信心，乾脆把自己綁在馬背上面，居然也能睡得香甜。

    一天如此，兩天如此，第三天很多人都熬不住了，坐在馬上就打起了哈欠，光頭漢子忍不住問道：「蓋亞老爹，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啊？」

    蓋亞摸着鬍子，眯起眼睛道：「到了，馬上就到了。」

    光頭漢子往前使勁看：「馬上到了？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呢？對了，漢默爾呢？我好象昨天就沒看到他，這麼危險的地方還出去採藥啊？」

    蓋亞的笑容有點淒涼：「採藥麼？不需要了，以後都不需要了。」

    就在這時，前面發現了一個大漩渦，上一刻附近的死水都被漩渦吸進去，下一刻卻又全部吐出來，還隨之吐出來許多無可名狀的東西。

    大公爵看了一會，發現蓋亞離漩渦比較近，提醒他道「蓋亞老爹，不要太靠前了，這漩渦有點危險。」

    蓋亞沒有理他，卻加速向漩渦馳去，大公爵高聲叫道：「攔住他。」

    等到弓騎兵反應過來，射出幾支稀疏的羽箭，蓋亞已經衝到了漩渦周圍百米。他鄙夷地看了看作勢要衝過來的騎兵們，大聲道：「人類侵略者們，你們搶奪我們的土地，拆毀我們的房屋，焚燒我們的親人，踐踏我們的尊嚴。今天，我要代迪雅城，呸，看你們取的這破名字，我要代我所有的鄉親們宣示我們的憤怒。」

    大公爵冷哼一聲，蓋亞隨之一震，口鼻狂噴鮮血，大公爵怒道：「難道你自己不是人類麼？為什麼甘心為虎作倀？」

    蓋亞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慘笑着道：「人類？象你們這樣的人類，我不是，也不屑是。」

    他從口袋裏抓出幾隻菩薩蟎，低聲念道：「菩薩蟎，菩薩蟎，菩薩捨身飼虎狼；你再猖，你再狂，教你頃刻入黃泉。」說完，他狠狠地把幾隻菩薩蟎捏得粉碎。

    從漩渦露出的洞口傳出一陣好象毒蛇吐信的嘶嘶聲，緊接着從中撲出茫茫多一大片白骨甲蟲，順着菩薩蟎的殘留氣味撲向仍在慘笑着的蓋亞，幾乎是一轉眼就把他咬成一副站立着的骨架。

    白骨甲蟲意猶未盡，繼續撲向不遠處的玄甲騎兵。騎兵們大驚，揮舞手中的武器擊打，可是效果不大。不時有騎兵被白骨甲蟲咬下馬來，還沒落到水面就已化成了骨架。

    古都見勢不妙，奮勇運起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法力，在法杖頂端點起一圈光明火焰。白骨甲蟲似乎很畏懼這點火焰，紛紛避開，古都連忙撥馬往回跑。

    大公爵又驚又怒，運劍一轉，雷光激射處，各處的白骨甲蟲象下雨一樣墜落。

    人類騎兵剛剛穩住陣腳，從地底深處傳出一個沉悶的聲音：「是誰在吵醒我的安眠，恩，有人類的氣息，還有光明的味道，我恨光明。」

    隨着聲音，原本平靜的水澤出現急劇的起伏，某處深陷，某處高聳，不一會竟然從水澤里立起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看起來似乎剛才很多人馬都是站在他的身上，那個大漩渦就是他吞吐着的大嘴。

    不少騎兵從巨人身上跌落下來，有的完好無事，有的卻粉身碎骨。等退出一段距離再看，大家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巨人身高數十丈，遠遠望去好象一堵城牆似的，他的身軀是由無數的屍體縫製而成，青色的、紅色的、褐色的、白色的屍塊隨處可見，在薄薄一層破爛的裹屍布下，到處可見若隱若現掙扎嘶吼的人頭。他的左手只見骨節，右手卻比左手巨大數倍，他的頭也是半邊完好半邊破爛，成群結隊的白骨甲蟲在他腮幫處的破洞裏鑽進鑽出。

    古都**了一聲：「憎惡，憎惡之王。」

    憎惡之王到處看了看，直接向着古都走過來，步伐推起水澤里波濤涌動，如同海潮一般把騎兵們推得人仰馬翻。不懼死亡的騎兵呼號着向憎惡之王發起了衝擊，可是即使是最鋒利的戰斧也只削掉他表面的一層屍塊，憎惡之王順手抓起幾個騎兵輕輕捏死，再往身上一抹，剛剛被削掉的地方馬上又完好如初。

    大公爵連續發了幾劍，可是憎惡之王實在太大了，根本無法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雷霆劍氣也沒能讓他麻痹。憎惡之王一路殺戮着，就地撿起屍體治療自己的傷勢，好象巨型戰車一樣隆隆地朝着古都推過來。古都再也不能承受這樣的壓力，不要命一般打馬往回逃走了。

    大公爵嘆了一口氣，命令吹響了撤退的軍號。

    憎惡之王雖然人高腿長，但是行動速度終究不如奔跑的馬匹，雖然用屍塊遠遠砸死一些，但是大多數沒受傷的騎兵還是安然逃脫了，很快這片區域只剩下一隻怒吼着的憎惡之王和許多身受重傷哭泣咒罵的人類。

    在遠處重新集結好的玄甲騎兵團再次清點人數，雖然只是短短一瞬的戰鬥，騎兵團的減員竟高達六成，大公爵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命令全軍退回陰風城。

    回程是痛苦而又漫長的，不說頭頂幽魂無聲無息的偷襲，腳下浮屍若即若離的誘殺，光是那無從言表的戰敗的沉重感，就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常勝不敗的幻滅，戰友凋敝的痛苦，不少騎兵走着走着就一頭栽下，再也沒起來。

    好不容易走出這片水澤，立即遭到了一群骨龍從天而降的打擊，等到大公爵從後隊趕上來，面前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下一圈屍體。大公爵大發雷霆，巨劍揮過，把飛起的沒飛起的骨龍全部斬殺乾淨，這才安葬同伴建起了一個小的宿營地。

    夜裏，大公爵親自值守，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來犯之敵。古都聽了一夜的電光劈啪聲，居然睡得香甜無比。

    到了早上，古都感覺自己回復了不少法力，正要向大公爵報喜，卻看見隨軍獸醫哭喪着臉在向大公爵報告，前幾天被蓋亞用金線草包裹傷口的那些馬匹，全部毒發身亡了。

    大公爵面無表情地道：「意料之中的事，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兩人一騎繼續出發，沒有馬的人就跟着一起走回去。對了，這兩天，派往陰風城聯絡的斥候騎兵有沒有回來的？」

    得不到肯定的答覆，大公爵的臉上象結了一層霜，他用力抹了抹臉，笑道：「走吧，我看有誰敢來擋我這把劍。」

    雖然沒有了嚮導，不過好在古都還可以感應到大致的方向，一路磕磕碰碰的終於走出幽魂沼澤時，玄甲騎兵團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不到一千匹馬。

    在他們對面，在古都建立光明法陣的灌木叢對面，是散發着濃鬱黑暗氣息的，萊茵哈特親自率領的，烏壓壓一眼看不到頭的，恐怖騎士。

    大公爵深吸一口氣，向着戰場左方道：「大巫妖莫里斯，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戰？」

    空蕩蕩的場景忽然一陣扭曲，現出來一大群金色法袍的屍巫王，當先一個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嘶啞着笑道：「雷霆劍聖，多年不見，你的精神感應看來又厲害了不少啊。」

    大公爵朗笑一聲：「你的空間魔法還不是一樣更加精進，不過麼，要取我的項上人頭，光憑几手魔法可能還不夠哦。」

    莫里斯長嘆一聲：「其實，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大公爵重重地打斷了他：「哼，我的女兒因你而死，現在再說這種話，不是很可笑嗎？」

    「唉，那只是一個意外，你知道人類總是會被情緒左右，所以出現意外也很正常。如果你的女兒不去管那個白人馬，相信她現在還在快樂安全地活着。現在呢，如果可以做出一些賠償來消除你的怒火的話，我很願意那麼做。」

    莫里斯搖着頭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怕你，你的寶劍根本斬不到我。可是同樣的，我也很難置你於死地。我實在沒那麼多時間陪你鬧，我還有很多實驗要做，還有很多生命的奧秘在等着我去探索，因為你這次魯莽的進攻，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恩，這個我也不想追究了。」

    「現在呢，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來搗亂，我也保證放你們所有人安全回到人類世界，從今以後，你做你的大公爵，我搞我的實驗，我們兩不相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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