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之王座 第十八節月光

    喬戈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那隻龍爪升高，把仙迪的身體甩落下來。還是薇兒迎上去接住仙迪，把她送到喬戈面前。

    喬戈努力地想要堵住仙迪胸前那幾個汩汩噴血的大洞，可終究只是徒勞；他茫然四望，希望有人能告訴這又是一個錯覺，可看到的只是悲切和同情；他想要吶喊想要咆哮，可是脫口而出的卻只有一個詞：「仙迪，哦，仙迪，仙迪仙迪仙迪。」

    仙迪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喬戈完全手足無措，只能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他跪在地上，用仙迪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可是眼淚依然如泉水一樣從指縫裏噴涌而出。他不停地低聲念着：「哦，仙迪，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可怎麼辦。」

    仙迪大睜着雙眼，努力擠出最後一絲微笑：「喬戈，你看，今天的月亮又圓又大，好美。」

    當最後一根藤蔓被斬斷，骷髏和殭屍團團圍了上來，骨龍的翅膀帶着呼嘯的風聲席捲而來，薇兒擎起大劍，莎羅舉起法杖，把孩子們守在當中，準備做最後的一博。

    叮的一聲響，從人群的最中心，傳來豎琴的聲音。

    喬戈把大睜着雙眼，一動不動的仙迪柔柔地抱在懷裏，輕輕撥動着琴弦。

    清風浮月影，夢醒方覺遲。月動影相隨，情義我心知。

    披上月光，今夜，你是我的新娘。任紅燭灑淚，喜燕鬧房，我只想好好的看着你，你的輕顰淺笑，你的娥眉粉腮，今夜，你是我的新娘。

    披上月光，今夜，你是我的新娘。任日月穿梭，歲月荏苒，我只想靜靜的看着你，你的幸福歡樂，你的痛苦憂傷，今夜，你是我的新娘。

    月光，是一麯酒釀；月光，是一抹惆悵；月光，是雨花下的傘；月光，是燈影中的窗。月光，是曾經的模樣；月光，是青春的飛揚；月光，是相聚的歡暢；月光，是離別的哀傷。哦，月光，哦，我的淚光；哦，月光，哦，我的新娘。

    隨着曲調越來越高，喬戈的聲音卻越來越平靜，四周的骷髏殭屍全部爆成粉碎，連骨龍都不得不退出老遠躲避這一輪衝擊波。

    朵蘭站得離喬戈最近，她清楚的看見喬戈先是從口角溢出血來，然後眼睛鼻子耳朵一起往外滲血，觸目驚心。他的血一點點滴到懷裏的仙迪身上，倒把仙迪的衣服染得更紅了。薇兒回頭看見這番情狀，臉上滿是不忍。

    骨龍圍到拉特洛利身邊問道：「將軍，那傢伙的技能太詭異了，怎麼辦？」

    「怎麼辦，繼續給我沖啊。」

    「你不是一直教我們小心小心再小心嗎？恐怕那傢伙又有什麼陰謀吧。」

    「怕什麼，你看他琴弦都斷了，還能有什麼把戲，馬上要天亮了，趕快把事情辦完收工回去。」

    兩條骨龍一條幽靈龍從三個方向把人類團團圍住，準備一個俯衝攻擊就把殘存的抵抗力量全部絞殺乾淨，這時，從九天雲層上面傳來一個雷鳴般的怒吼：「誰敢傷我的女兒？」

    拉特洛利全身顫抖了一下：「這聲音，不好，是雷霆劍聖。」

    隨着吼聲，月光下憑空出現一把闊如山脈，頂天立地的巨劍，輕輕一划，就把一隻骨龍砍成兩半

    拉特洛利大叫一聲：「快逃。」從口裏吐出個捲軸，身前立刻出現一個傳送門。

    另一隻骨龍正要急飛過來，卻被巨劍輕輕一拍，拍成了無數粉末。

    拉特洛利也顧不了那麼多，直接縱身就往傳送門裏跳，莫漢在他腹中拼命地喊着：「哥哥，救我救我。」莫根用盡全身力氣追過去，卻只看見在傳送門關閉之前，巨劍斬落的半條骨尾。莫根急怒攻心，昏了過去。

    另一邊，皇宮裏的僕役看見斐迪南大公爵天還沒亮就在御花園的空處舞劍，正在暗中讚嘆，忽然看見大公爵雙目流血直挺挺的倒地，慌忙把他送進靜室休養。

    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山頂，把狼籍的戰場染成一片金黃。

    經歷了一場死裏逃生，所有人都累得幾乎虛脫，癱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喬戈輕輕地從懷裏掏出條雪白的手帕，輕輕地擦去仙迪臉上的血污，輕輕地合上仙迪的雙眼，輕輕地抱起仙迪向山崖邊走去。

    薇兒感覺自己持劍的手痛得象斷了一樣，但還是默默地站了起來，默默地擋在喬戈的前面。

    喬戈看着薇兒，眼裏滿是酸楚：「薇兒，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可是，現在，我的心裏只有仙迪，只能有仙迪。我張開眼，閉上眼，都會看見仙迪對我笑着說『這次，又是我把你推開的』，我的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仙迪怕黑，怕孤獨，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冥界，沒有我在她身邊，她會害怕的。」

    喬戈慢慢地繞過站着不動的薇兒，輕輕道：「薇兒，幫我一個忙，幫我把豎琴還給我的老師，納木納大師。」

    高崖的風吹動仙迪的紅髮，從來都是活潑好動的她此刻如熟睡般安靜，喬戈痴痴地望着臂彎里的姑娘：「仙迪，你看，今天月亮又圓又大，好美。」

    在喬戈縱身躍出的一瞬間，薇兒緊緊地捂住了臉：「傻瓜，我也喜歡你。」

    莫根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看見黛拉正在和大家一一道別，莎羅對薇兒道：「人類世界太危險了，我必須馬上把黛拉送回草原，就不陪你們回城了。」

    朵蘭正在感傷地看着黛拉，思考着臨別的贈語，緹緹飛過來拉着她道：「朵蘭，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說。」

    緹緹拉着朵蘭遠遠地走開，忽然一下撲到朵蘭肩上大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朵蘭正在疑惑，緹緹繼續哭道：「本來我是可以驅散仙迪的衰老狀態的，可是我看不慣她對薇兒姐姐的態度，看見她變得又老又丑就高興。本來我是想過一會就幫她驅散的，可沒想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朵蘭想了一會：「其實也和你沒多大關係，大家都看到了，仙迪姐姐是被骨龍殺死的。」

    「如果她沒有衰老，反應就不會那麼慢，就不會被骨龍抓中；如果她沒有衰老，她就不會對自己沒有了信心，總是纏着喬戈。是我害了她，對不起，對不起。」緹緹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

    過了很久，緹緹才抽泣着對朵蘭道：「朵蘭，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更加不能告訴黛拉，好嗎？」朵蘭很堅決地點頭答應。

    一行人在半山腰見到了棄馬而上的玄甲騎兵團。

    得知噩耗，安迪哭昏過去好幾次，還是古都鎮定地安排人把薇兒他們送回了烈風城。

    回到團里，一群擔心了兩天兩夜的婆娘們紛紛全來認領自己的娃，還把薇兒好生埋怨一頓，只有若爾娜大嬸靜靜地靠在門框上叨叨地念着：「我的小莫漢呢？我的小莫漢回不來嗎？我的小莫漢就要見不到他的媽媽了嗎？」

    莫根跪在若爾娜身前大哭：「娘，是我沒用，我把弟弟弄丟了，你打我吧。」

    薇兒從若爾娜的背囊里抱出多洛，順手交給了朵蘭，她輕輕地摟住若爾娜，不一會就從她的懷抱里傳出低沉的哭聲。

    多洛在朵蘭懷裏左顧右盼，樂不可支，忽然看見垂頭喪氣的溫克特，便狠狠一巴掌拍去，然後撫掌大笑。

    佩洛沒有對薇兒多說什麼，只是叫她多做精神力的鍛煉，當薇兒問起下一步的安排時，佩洛看了她一會，搖搖頭走了。

    葛登自從下山以後就不再說話，好象被嚇傻了一樣，薇兒幾次找他談話都得不到回應，只好在自己的小屋裏給他也安頓了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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