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然而,他下一秒就聽到了身後潭沉月傳來的疑問。
他轉過頭去,有點迷惑:「不是要去看師尊麼?」
然而,當他看到潭沉月的面容的時候,才有點呆呆地愣住了,說到一半的嘴巴,也合不攏了。
潭沉月的眼眶有點紅。她輕輕咬着下唇,不自然地垂下眼瞼:「現在,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去看望他老人家。」
「如果,師尊在天之靈看到現在的我們,他肯定會很不高興吧。」她的聲音好像有些嗚咽,但好像又努力忍住了,卻越讓人心生憐憫。
溪紫石看着阿甜,心裏更不是滋味。
兩個人緊緊依偎着,默默地看着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故地。山端漸漸霞光清明,層雲再聚。
「阿甜,再忍耐一段時間。」
忽然,溪紫石溫柔地低下頭,溫聲細語地說。
「等我還清影主最後的恩情,我就去請求永遠離開九徹梟影。」他憐愛地看着自己最愛的人,好像一隻脆弱的蝴蝶,「自那以後,我們就雙宿雙飛,四海為家,再也不受任何束縛。」
潭沉月輕輕靠在他的肩頭,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點了點頭。
知道她心情終於有所平復,溪紫石心裏也好像放下了一個包袱,舒緩了很多。
深吸了一口氣,他感到頭腦一陣清涼。鬱郁蔥蘢的青崖書院,仍穩穩地佇立在環霧當中。
一連數日,奔波不息。山野叢林間,賦雲歌依循線路飛馳如電,誓要救出一品紅梅。
這幾日來他走了不少彎路。只因黑水天壘是九徹梟影的隱秘據點,幾乎無人知曉。賦雲歌只能邊走邊問,隨處留意。
神行術的境界在實踐中得到了提升,賦雲歌現今已經能駕馭得得心自如。
泥土飛翻,這叢林似乎剛下過雨。
瀰漫着土腥的氣味,賦雲歌守心如一,全身氣勁悉數調運到雙腿,不覺疲憊。
忽而,他的鼻尖冷然一肅。
立即停步,他的目光露出警覺,環顧着四周的一切。
空氣里,遊蕩着一縷可疑的血腥味。
他調運真氣凝聚,流入七竅。霎時,聽覺更為靈敏,他瞬間察覺到了背後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細微的祟動聲響。
「何必躲躲藏藏,現身吧。」他頭也不回,保持着高度的冷靜,淡淡地說。
猛地,從後面草叢飛躍出一個張狂的殺手。他的雙臂環繞着幾個碩大的銀圈,披頭散髮,形似野人。
賦雲歌只看了一眼他頭上髒兮兮的那條黑布,就知道了他的來頭。
頓時三分守勢褪去,賦雲歌發散氣勁,凜然無懼。
那人的招式原始而狂野,不問是非,立刻撲向賦雲歌的身軀。
眼神一緊,賦雲歌同時出掌,蘊含着熊熊內力。兩人肢體一交撞,登時高下立判,那野人翻滾着摔在地上,但眼神卻越來越憤怒。
那幾個銀環就算他的武器了。只見他熟練一抖,兩隻銀環落入手裏,他接着大吼一聲,再朝賦雲歌殺去。
賦雲歌撿起一根零落的樹枝,上面還沾着濕潤的泥土。他信手揮灑,一條條尚未成型的風勁隨手而出,已經頗有意態。
風勁急襲,打斷野人的怪招。他不勝氣惱,長嘯兩聲,再也不管什麼招式,直接衝過去要跟賦雲歌拼命。
輕哼一聲,賦雲歌眉頭緊皺,同時一招上手,泰然應對。
突然,就在兩人雙招即將交會的一剎那,一條青銅禪杖倏忽破林而來!
那野人似乎感到一陣源自心底的恐懼,稍一遲鈍,賦雲歌的樹枝已經撥開了他的銀環,挾帶真氣刺入心腑。
與此同時,青銅禪杖也逼殺而至,正中野人後腦。頓時血漿四濺,那野人立刻暴斃,帶着最後一點力道,摔在土地上。
賦雲歌順勢抽身,丟掉手中樹枝。
青銅禪杖順利誅殺邪惡,便立刻插入地中。賦雲歌看着這個意外的援手,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但很快,那禪杖的主人,就自遠處慢慢走來。
碎葉沙沙,那名高僧的腳步輕緩,好似清風。
「千年石上古人蹤,萬丈岩前一點空。明燈懸照常澄亮,不勞尋討問西東。」
伴隨禪心綸語,沉穩僧影,步步踏來。
青銅禪杖似有感應,倏忽飛起,凌空旋轉,躍入眼前高僧手中。
懸燈澄明,宛如梵音拂過。眼前高僧一身簡樸,滿袍朗風,慈悲面相,頗似菩薩垂首,卻在眉間又多了幾分威嚴與剛正。
「貧僧,懸燈寺,懸燈武僧拜謁。」僧人見到賦雲歌,先行作揖,「方才舉動,多有冒犯,望施主切莫見怪。」
賦雲歌看着他,有點驚訝。他雖然之前聽說過三教的傳聞,但下界天很少能夠見到。像現在這樣親眼看到佛門高僧,他還是頭一次。
「沒事。這是九徹梟影的同黨,死亦不冤。」賦雲歌看着地上死狀悽慘的那個怪人,抬眼又說,「只是沒想到,九徹梟影竟然能拉攏到這種未開化的人。」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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