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囉罰曳,數怛那怛寫。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盧吉帝、室佛囉……」
深夜,堀川高中。
放學時間後,在校的學生全都已經回去。
在學校準備的燈光照射下,空地上金閣寺僧侶依舊在念誦着經文。
篤——篤——
「師兄,現在輪到我來主持法事了,校長已經為我們在禮堂準備好了齋飯趁現在還沒有冷掉,去填一下肚子吧。」
從學校禮堂方向走出來,一個僧侶對着一直坐在空地前敲打木魚的師兄說道。
「那就麻煩師弟你了。」
聽到僧侶的話,敲打木魚的金閣寺僧侶信正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轉動自己發酸的手腕對着師弟道謝了一聲,接着才將手中犍稚遞交給對方。
「這是我應該做的。」
接過信正遞來的犍稚,在一旁的僧侶小聲回了一句。
因為天蓋的關係,他的絕大部分面孔都被遮擋在陰影當中,只露出一小部分的嘴巴。
扭動自己因為長時間盤坐而發僵的身體,信正從位置上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金閣寺僧侶們,只見他們一個個都盤坐在周圍,雙手合十低聲念誦《大悲咒》。
轉身對着辛苦的同伴合掌示意了一下,信正這才邁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學校禮堂的方向走去。
而隨着信正的離開,手持犍稚的僧侶在他的位置上坐下,舉起手中的犍稚敲打着木魚。
篤——篤——
配合着身後的經文開始低聲念誦起來。
伴隨着空地中不斷傳來的《大悲咒》,信正邁步走進了禮堂。
因為只是臨時放置為金閣寺僧侶所準備齋菜的關係,整個禮堂並沒有打開太多的燈光,只在角落位置亮起一盞孤零零的燈,在那裏準備着信正等人的齋菜。
「大家,都還沒有吃過飯嗎?」
來到準備好的齋菜旁,信正有些意外的看着桌子上絕大部分都擺放完好的齋菜餐盒。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最後一個過來的人。
卻不料,除了他之外,還剩下這麼多師弟沒有吃飯。
「那得趕緊吃了,不能讓其餘的師弟餓肚子。」
想到外面還有這麼多師弟沒有吃過,信正的內心湧現出幾分歉意,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盒齋菜,清淡的齋飯讓人提不起太多的食慾,難怪叫自己的師弟只用墊肚子來形容。
雖然,在日本,因為流派的不同一部分承襲制的僧侶或者說坊主,可以喝酒吃肉甚至結婚,對於絕大多數森規紀律不用遵守,但是那僅僅只是一些小寺廟,僧侶的身份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家族產業,而並非信仰。
但是,對於金閣寺這樣正統的寺廟來說,戒規還是存在的。
打開手中的餐盒,拿起裏面的筷子小聲禱告一句。
信正夾起一塊豆腐,正打算往自己的嘴裏送去,突然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氣味飄進了他的鼻尖。
「這是,什麼味道?」
皺着眉頭,停下手中的筷子。
「難道是哪裏死了老鼠。」
信正的腦海中浮現這樣的念頭,頓時感覺到食慾大減。
嗒嗒嗒——
然而,就在信正心中猜測這一股腥臭氣味原因的時候,突然從禮堂中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
「是誰?」
聽到腳步聲,信正下意識的扭頭,看着禮堂陰影中所出現的若隱若現的影子。
皺着眉,試探着問道:「是哪一位師弟嗎?」
他以為,是那個休息來填肚子的師弟。
嗒嗒——嗒嗒——
然而,面對信正的詢問,陰影中的身影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而是繼續邁着沉悶的腳步上朝着僧侶所在的位置靠近過來。
伴隨着這不斷響起的腳步聲,信正臉上的疑惑更加深了幾分。
「是堀川高中校方的施主嗎?」
不過還是繼續壓着內心的不解,繼續詢問道。
「……」
只是,不管禮堂里的信正如何的詢問,出現的身影都沒有任何的回答。
它只是踩着沉悶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朝着僧侶所在的位置走去。
就這樣,在不緊不慢的的移動中。
在禮堂微弱的燈光映照之下,信正終於看清楚了來者的全貌。
然而,這一結果非但沒有幫助信正解惑,反而讓他臉上原本不解的表情變得扭曲而驚駭。
只見,禮堂燈光下所出現的赫然是一具活着的石膏雕像。
雕像脖子上光禿禿的沒有腦袋,手持一把鋒利的砍刀,朝着信正一點一點的靠近過來。
雖然沒有腦袋,但是信正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一具石膏雕像的目標赫然就是自己。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
看着這一具活着移動的石膏雕像,信正臉上一直保持的淡然表情蕩然無存。
手中的齋飯翻到在地上,灑滿禮堂地板。
而信正則不斷的搖着頭,一臉驚慌失措的朝着身後的位置退去。
「難道堀川高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這一切真的都是鬼神在作祟!」
嘭!
惶恐中,信正倒退的身體撞到了講台邊沿,然而他本人卻根本無暇顧及這一切。看着眼前揮舞着鋒利砍刀,不斷朝着自己靠近過來的無頭雕像。
信正伸手觸碰到脖子上的佛珠,這才驚醒過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
手握佛珠,嘴中大聲念誦心經,企圖用佛法來抵擋鬼神。
然而,任由信正如何念誦佛經,面對的無頭雕像就仿佛沒有任何的影響,繼續邁動沉悶的腳步聲朝着他一點一點的走近。
「沒有用,佛經沒有用!」
看到自己最後希望也破碎,信正的臉上不由流露出絕望的表情。
絕望中,他的目光掃過禮堂講台的角落,在那裏似乎有幾具熟悉的屍體倒在那裏。
「那是……」
看着這些屍體,信正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只是,沒等他說些什麼,無頭雕像就已經來到了他面前,舉起手中的砍刀揮舞而下。
「啊!」
「……悉囉僧、阿穆佉耶,娑婆訶。娑婆摩訶、阿悉陀夜。娑婆訶。者吉囉、阿悉陀夜。娑婆訶。波陀摩、羯悉陀夜。娑婆訶。那囉謹墀、皤伽囉耶……」
篤——篤——
禮堂內,傳出信正悽厲的慘叫聲。
空地上,圍坐在一起的金閣寺僧侶卻仿佛彷若無覺一般的繼續着念誦口中的《大悲咒》。
面前,手持手持犍稚的僧侶敲打木魚,從他的脖子上有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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