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下,漆黑的河流像是靜止了流動。
被一條突然冒出的大河擋住了去路,而且還是在這種荒蕪平原的情況下。
誰都會覺得此寓意代表着不詳。
顧安耳邊更是仿佛聽到了夜鴉的悲啼。
唐烈站立在河流岸邊,蹲下身子,死死盯着河水。
平靜的河水就像一面鏡子,光滑平整,但是看不到倒影。
可能是光線太暗,又或者被什麼所污染,被侵蝕,失去了原本的清澈。
顧安這時候默默斜睨了一眼旁邊的韓老財,尋思着要不要讓它跳下去看看。
畢竟殭屍王刀槍不入,又不懼怕詭異最拿手的精神攻擊,是探路的最佳幫手。
「噗通……」
顧安在分身之時,河水突然傳來一些動靜。
好像什麼巨物砸在了水中一樣,然後,一雙青紫色的手臂突兀的從河水中升出,直接抓住唐烈的腳腕,要將他拉扯下去。
唐烈沒有什麼防備,就這麼蹲守在岸邊,面對襲擊,他愣了一下,然後就看着那雙手抓住他的腳腕。
不過,不管這雙手怎麼用力,也無法將他拉入水底。
這畫面看上去還有幾分諷刺。
顧安不由得一笑,這河中的詭異還真沒點逼數了……
唐烈這時候也是簡單粗暴,他直接猛地抓住這青紫色的手臂,然後用力一撇,這雙手就以一種極為怪異的角度彎曲了下去。
剛剛還很平靜的河面這時候也沸騰起來,水中傳來一聲聲動靜,那被唐烈抓住的雙手,似乎在瘋狂掙扎着,想逃回去。
唐烈猙獰一笑,平時,顧安看他時,都覺得他的笑容很和善。
但是如今面對這個襲擊他的詭異,他的笑容,簡直比鬼還可怕……
顧安莫名的有些同情這個招惹到唐烈的詭異,能想像到此時這個詭異的絕望。
岸邊,唐烈在撇斷那雙詭異之手後,他還是沒有放手,而是像拎沙包一樣,硬生生將一個皮膚青紫,披頭散髮,那凌亂的頭髮下露出一雙泛白眼珠子,好像水鬼一樣的玩意從河裏硬生生拽了出來。
「原來是這麼一個玩意。」
唐烈拎着這個詭異,往自己這邊靠近了一下,還特意貼近臉打量了一會,嘴裏發出一聲嘲諷。
接着,他升出另一隻手,毫不留情的在顧安面前表演了一個手撕詭異的畫面。
顧安是見識過唐烈對待詭異時的那些暴躁手段的。
可以說,詭異遇到唐烈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霉。
不過,這個被拽出來的詭異在掙扎時,一些河水灑落在岸邊。
然後,那些水滴沒有干竭,而是以一種很快的速度朝着顧安這邊蔓延着。
水滴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顧安面前。
等水滴靠近之後,顧安明顯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陣涼意。
耳邊仿佛有人在輕語,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訴說,或者更像是在邀請他去河裏坐一坐。
這是專找軟柿子捏?
顧安不動聲色,就是黑着一張臉。
這鬼東西不去找唐烈,也不找韓老財,偏偏就盯緊了自己,很明顯,就是覺得自己是他們中最弱的。
顧安微微眯眼,一隻手慢慢拔出菜刀,二話不說,轉身就是一刀劈下。
唐烈之前手撕詭異的名場面再次出現,這個出現在顧安身後,準備搞偷襲的鬼東西,直接被菜刀劈成兩半。
誅邪和菜刀合力,顧安也算得上是可以在普通詭異群里大殺四方了,厲害一點的費點時間也是可以解決的。
「就這?」
一刀解決掉這個不長眼的傢伙之後,顧安再次嘲諷了一遍。
而那個河水好像也發現這次都是硬茬子,不好惹,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它們好像都慫了,這個時候過河應該沒什麼問題。」
唐烈在那裏指着河面嘀咕着。
顧安點點頭,然後朝着韓老財擺手示意了一下。
韓老財現在多多少少也掌握了一些默契,聽到顧安的話後,立刻往河水一條,沒有半點猶豫。
然後整個身子就平躺在河裏,面朝底下,背脊為船板。
顧安和唐烈先後踩在韓老財這鋼鐵一樣僵硬的背脊上,眺望着無際河水。
韓老財立刻朝着對岸游去。
這跳河只能用長來形容,但並不寬。
韓老財不過在往前遊了一會功夫,顧安就已經看到對岸了。
這期間,河水裏還是有不少水鬼一樣的鬼東西圍攏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吃了教訓,它們始終不敢上前,就默默在一旁圍觀,然後又散去。
「連鬼都欺軟怕硬,這世道……」
顧安看着這一幕,不由得瞥了瞥嘴。
「嘩啦嘩啦……」
鐵鏈撞擊的聲響在河面上另一頭傳來。
這河裏有船隻?
顧安聽着這聲音覺得有些耳熟。
扭頭望去,隨着那船隻的靠近,床板四周閃爍着綠色的火焰,將整個船體清晰的展現出來後。
顧安的表情也漸漸凝固起來。
幽靈船?
古老、破舊,搖曳的鬼火,被風吹動的船帆,還有那悽厲的尖叫,幽怨的哭泣,和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這熟悉的場景顧安怎麼可能會忘記。
他腦海中瞬間想起代號為023號的空間裂縫。
也是他第一次出道進入的裂縫,在那裏遇到了幽靈船。
如今幽靈船突然出現在這裏,他自然又聯想到當初的那一幕。
為何這裏會有幽靈船?它和裂縫是想通的?
倒是有這個可能,畢竟聯邦都能直接和另一個星球想通,這裂縫和這條河相通也不是什麼怪事。
幽靈船正朝着這邊靠近。
它的速度很快,至少比韓老財在水裏遊動的速度要快得多。
轉眼之間,它已經近在咫尺。
看着龐大的幽靈船橫擋在身前,擋住了韓老財的去路,顧安和唐烈都警惕起來。
「怎麼做?」
唐烈輕聲問着顧安。
還沒等顧安回話,那床板上又傳來一陣鐵鏈聲響。
這次,是一道鐵鏈製成的梯子,它從床板上落下,看上去像是人為扔下來的,但是顧安一直盯着上面看,並沒有看到什麼人為的痕跡。
那閃閃的鬼火給他提供了足夠的視線,能清晰的看到鐵梯上面的鏽跡。
而且一些鏽跡還有一些干竭後印在上面的血液。
兩種不同的顏色混合在一起,成了暗褐色。
搭配鬼火的主調,顯得更加陰森可怕。
顧安看着鐵梯許久,然後輕聲道:「上去看看。」
幽靈船既然出現在這裏,擋住自己的路,那肯定是沒有辦法迴避的,而且它也沒有直接撞過來,沒有採取什麼攻擊,這說明它是有規則的,不是那種看到勝利就亂殺的詭異。
所以幽靈船更多的像是一種事件,而不是單純的詭異。
顧安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起身沿着鐵梯往上攀爬。
後面的唐烈連忙跟上,再接着,韓老財也從水中立起身子跟在最後面。
鐵梯不長,顧安很快就攀爬到甲板上。
甲板空蕩蕩的,除了那些鬼火之外,只剩下孤零零的船帆,還有那無人推動卻自轉的船體中樞控制器。
上一次登臨幽靈船時,這上面可是有位少女,還擺脫自己去幫她尋找丟失的魂魄。
不過這魂魄現在是找到了,但是顧安壓根就沒想過歸還。
畢竟,哪有把自家妹子送給別人的道理。
「哥哥,好熟悉的感覺啊……」
很少會說話的阿溟突然出現了,她趴在顧安的肩膀上,雙眼迷茫的看着幽靈船,左右四顧,像是在打量着什麼。
顧安看到這一幕,莫名的有些擔心阿溟會不會記起什麼,倒時候這份一家人歡歡樂樂的平靜生活是否會被打破……
於是,他扭頭看了眼那個鐵梯,尋思着要不要下船算了。
不過這個想法剛剛升起沒多久,整個幽靈船突然又動了。
它的任務似乎就是為了接待顧安等人,然後送他們去另一個地方。
顧安立刻打消了下船的心思。
心裏充滿了好奇。
這幽靈船要帶自己等人去哪?
「阿溟,想到了什麼嗎?」
顧安細細感受着幽靈船在水裏遊動,一邊問着阿溟。
阿溟小臉迷茫,搖搖頭:「想不起來了呢。」
顧安沒說話,就這樣站在甲板上沉思着。
這時候,遺像老人突然冒了出來。
老爺子還是戴着黑帽子,帽檐低垂,他微微抬頭看了眼顧安,表情生冷,然後生出一隻手,摸着阿溟的腦袋瓜子,好像是在安慰着情緒低落的小傢伙。
反之,和面無表情,連一句安慰話都沒有說的顧安比起來,老爺子顯然更加有人情味,順帶着看向顧安的眼神都多了一些嫌棄。
顧安默默看着這一幕,心中吐槽着,我是多餘的?
也不知幽靈船在水裏飄蕩了多久。
漸漸地,顧安感覺到整個船體似乎開始傾斜,往下斜着,但是他整個人站在甲板上卻又穩如泰山。
還真是神奇的現象……
顧安覺得這個和幸福一家人小區有點相識。
「轟隆……」
一聲輕微的響動傳來,幽靈船停止了前進。
似乎到達目的地了。
那甲板上的鐵梯又一次無人揮動的情況下垂盪了下去,懸掛在船身,示意顧安等人離去。
顧安再次帶頭,順着鐵梯往下爬去。
等落地時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地方。
好像一個地下城市。
但是它的建築風格卻很怪異。
有點像是山村野志中記載的那些神邸,但是整體風格又偏向於暗黑。
首先能看到一個入口,好像是高大的城門。
城門是一張鬼臉造型,分別朝着兩邊打開,好像被人拆分成了兩半。
城牆上,一些紙人在那搖搖晃晃着,隨時一副要被風給吹跑的樣子。
每個紙人前方都點燃着一根紅蠟燭。
紅蠟燭很長,但是點燃的速度很快,顧安覺得,是不是這些紙人正在吃蠟燭?
不然正常哪裏會燃燒的這麼快……
還有那城牆,上面的牆磚也都不太一樣,全是鮮紅的,像是被鮮血浸透過,比正常紅磚要更鮮艷無數倍。
城門背後應該就是一個城市,但是光線太暗,顧安看不清裏面是什麼樣的一副情景,只能繼續朝着裏面走去。
既然都選擇來了,那自然沒有退縮返回的道理。
繼續前進,靠近城門時,顧安才發現,這城門兩派,居然還立着兩尊石像。
石像是某種獸類的樣貌,顧安不認得,看上去很兇悍的模樣。
「這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搬回去。」
顧安盯着獸類石像觀察了一會,微微露出一些貪戀。
他覺得這石像應該是好東西,畢竟能拿來鎮守城門的,絕對不會差。
不過也只是說說,真要搬走起碼也等回來的時候再嘗試。
嘀咕了一句之後,顧安就領着唐烈還有韓老財繼續朝着城門背後走去。
至於那剛剛被他嘀咕了一句的石像,那一直未動的眼珠子這個時候突然轉動了一下,一滴滴鮮血從它的眼睛裏流出,染紅了地面。
「這似乎是一個古老的城市,只是被封印在此處,也不知過了多少年……」
入城後,顧安看了眼兩邊,一些建築物都很老舊,只看一眼就給人一種很久遠滄桑的感覺。
這還只是開始。
隨着他繼續的前進之後,整個城市的輪廓也越來越寬闊,他看到的越來越多。
這個城市裏,有很多『人』!
或者說,這不是人,而是紙人。
就像顧安之前在城樓上看到的那些紙人一樣,個個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跑。
這些紙人兩腮腥紅,以一種漂浮的姿態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兩則還有許多攤位。
攤位後的那些老闆和小販們也都是紙人。
這群紙人三五成群,又或者單獨行動,他們有的在對視,有的在走路,形形色色,各表不一。
給人一種在交流感覺。
但是,這個交流是無聲的,因為這個城市即使紙人很多,可從頭到尾,除了孤零零的風聲之外,整個城市內,再無一點聲音,安靜的可怕。
顧安站在城市的中心,以他為中心點,無限往上空衍生,視野逐漸縮小,他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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