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官軍大營,蒙古大帥吉仁泰營帳之中。
吉仁泰飲干銀杯中的酒,斜眼看着跪在面前的高麗人朴德琢。
「土台子堆起來之後,你帶人攻城門!」
朴德琢連忙點頭,他如何會打仗,但是軍令如山不可違抗。
高麗不過是貧瘠小國,大遼大金強盛之時他們都得俯首稱臣,到了大元朝自然是奴才的命。
當然,高麗人自稱性情剛烈,蒙古崛起之時也曾全國抵抗。
策略是打不過就降,然後接着反,於是蒙古人接着殺。
實在是被殺怕了,到後來高麗國主幹脆把國內主張反抗的大臣都殺了,對大元俯首稱臣,認大元乃是宗主之國。
歷代高麗王都是迎娶蒙古公主為後,派世子進大都為質。
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不過這種恭順只是表面現象,待到自家主子衰弱的一天,則是這些奴才反咬一口的時候。
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隋唐之時不必說了,有明兩百餘年,高麗貌似恭順,實則野心勃勃。
李氏朝鮮更是篡奪王位,不尊宗主。
而後,則是雲南王數次征討,實在是將之打怕了,才是花了大價錢買通宦官,獲得天朝冊封。
沒能老實幾十年,便是開始蠶食遼東,不斷吞併女真部落人口土地。
佔領後迅速從國內大量移民,先是拓展到圖們江,而後甚至是推到鴨綠江一帶。
這朴德琢乃是高麗大族的庶子,仰慕天朝文化,所以花錢買了個官做,這才是第一次上戰場。
當然,朴德琢也有他的一套,自己不會打仗,可以讓手下人衝鋒,自己縮在後面主持大局。
只要自己口號喊得響,錢給的多,手下人自然是滿足了。
王猛正在城上吩咐防務,下令各部精銳駐守城頭。
守城的都是老兵混合着新兵,這一場仗打下來,也是一次練兵。
王猛令胡惟庸主持後勤,種種守城的軍械打造、後勤糧草的分配……
而王猛自己則是調動守城的佈置,城牆不但是牆,城門樓下面還有藏兵的地方,可以供將士們修整。
胡惟庸這個文士,則是甩開膀子,大聲呵斥着,調動守城的軍械、後勤。
守城的滾石、擂木、熱油、金汁熱糞都是胡惟庸一手操持,他也顧及不得有辱斯文,忙的熱火朝天。
當真是一把屎一包尿,準備去餵城外的敵軍。
王猛還需要在城頭上隨時調節,主持換防,調節城上的薄弱之點。
突然,城下有一員敵將在喊話:「大元世襲千戶圖圖木在此,城上的敵軍只敢暗箭傷人,可敢出城與我大元勇士一戰?」
頓時,城上所有將領的目光望了過來。
王猛也是從城頭探出頭,看着城下的一個留着絡腮鬍子的大漢,此時一手牽着韁繩,一手痴一柄宣花大斧。
此人正是昂起腦袋,一番耀武揚威,更是神采飛揚!
「若是不敢,不若是跪下來喊我一聲爺爺,倒是能放你一馬。」
說着,這圖圖木雙眼更是露出不屑之色,一口濃痰朝着城門方向一吐,好似是一個鬥勝的公雞。
周勇聽得有人侮辱自家大哥,頓時怒髮衝冠:「哥,讓俺過去取了這廝的頭顱,閣下耳朵下酒。」
孫驍也是滿臉惡煞:「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如此猖狂,哥,讓俺去,包管一刀砍下這廝頭顱。」
其餘的眾將也都是囔囔着,要出門迎戰。
王猛看着眾人的模樣,頓時一搖頭,到底是少年人,這般容易被激怒,還是需要歷練。
又看到城下的大公雞千戶將軍,王猛頓時樂笑了。
當真是以為小說話本嗎?還敢來斗將。
吩咐左右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想同咱斗將!」
「來人,準備一桶大糞,潑下去,滋醒這廝。」
周勇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繃不住了。
「大哥,當真是要餵他這個,豈不是便宜他了。」
孫驍更是哈哈一笑:「讓俺來,燒燙些,俺要親自餵他一桶熱的,哈哈!」
圖圖木還在城下叫罵:「城上的主將,你要是個爺們,就出城和圖圖木勇士大戰三百回合……」
城上的孫驍,舉起一桶大糞,哈哈一笑:「孫子,爺爺請你吃一桶熱的!」
「千戶大人小心……」
親兵一聲驚呼,只見城頭一道黃了吧唧的液體,當頭澆下。
長年刀尖兒上打滾的本能反應,圖圖木調轉馬頭,堪堪避過。
饒是如此,頭臉手上也被淋了許多,頓時一股腥臭瀰漫開來,聞之欲嘔吐。
從軍多年他怎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不罵了,打馬逃回本陣。
王猛搖頭,目光一寒:「還想跑?」
說着,抬手舉弓,頓時弓弦成為滿月。
只聽見一聲厚重的撥弦之聲,一箭好似流星,朝着圖圖木的後背而去。
利箭直愣愣的貫穿這廝的背脊,從前胸穿出。
圖圖木應聲而倒,臨死之前依舊是渾身帶着惡臭,此所謂是遺臭萬年。
「大總管神射!」
「大總管神射!」
朴德琢看此一幕,頓時心中一寒,連忙脫下身上顯眼的大紅色的披風。
讓自己穿上和自家親衛相似的衣服,裏面穿上重重的護甲,護住要害。
等會兒衝鋒的時候,可不能暴露出來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即便是衝到後面,也會讓這神箭手尋找到自己,一箭射死。
吉仁泰看到圖圖木落馬,頓時罵了一聲:「沒腦子的廢物!」
又是吩咐左右親衛,過去把圖圖木的屍體拖回來,
左右的親衛明顯是有些猶豫,也不知道是害怕被射,或者是嫌棄圖圖木身上的惡臭。
……
官軍的土台子工事越搭越高,周邊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屍首。
有幹活太慢被官軍砍了的,還有被城上弓箭射死的。
一下能死透還好,剩下半口氣的哀嚎聲,聽得瘮人。
王猛在城牆上聽着,面不改色,絲毫不曾動容。
城下高麗人朴德琢虛心請教幾個漢人千戶,如何攻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要知道這些世襲的漢人千戶,從小就只學打仗殺人,堪稱是戰場上真正的行家裏手。
在蒙古鐵騎腐化之後,這便是大元鎮壓天下的主要力量,深得主帥吉仁泰的看重。
這些年鎮壓高麗的便是這些漢人軍閥。
朴德琢同樣是千戶,但是彼此的地位完全不同,朴德琢的態度擺的很是端正。
「張君,等到我回來,我府上的那兩名高麗歌姬就送給張君了,都是處子之身,還請張君多多請教。」
張順元頓時眼睛一亮,高麗出美人,朴德琢府上的那幾個歌姬他可是很眼饞的。
「咱們兄弟,何必說這些,哥哥就給你說一說等土台子搭得夠高,大帥的蒙古、色目弓箭手會上台放箭,壓制城牆上那些南蠻。到時候你選一隊精兵盾牌護住頭頂,衝到城門下,記着,多帶猛火油,到時候放火燒……」
朴德琢聽得其中關鍵訣竅,眼睛不時閃過一道精光,猛然的點點頭。
心中卻是決定等會讓幾個親衛換上自己的行頭,自己混在人群之中,更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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