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一片浪花拍碎在船頭。
小船輕微地震動了一下,腥鹹的淡藍色海水低吼着衝進船艙。
一片茫茫的海洋之上,一艘表面滿是鏽跡的漁船正艱難地撥開海浪,緩緩前行。
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小船正中央,用手搖晃着船槳。
船艙內,兩個女孩相對而坐。
「你平時游泳累了的話,在哪裏睡覺呢?」池慕雲問。
「有時會在島上,有時會在深海的洞穴里。」
沙麗輕輕靠在船艙上,臉色輕鬆,「我在海水中也可以呼吸,所以海底和陸地其實對我來說都一樣。」
「怪不得你的皮膚這麼白,還這麼細膩,像魚一樣。」
池慕雲羨慕地說。
說罷,她還伸手摸了摸沙麗的胳膊。
女孩之間,保養皮膚永遠是一個可以聊的話題。
聊了一會兒,沙麗忽然笑了聲:
「呵呵……我們已經到達了這條航線。」
她環顧四周,似乎認出了什麼。
「這裏到處都是茫茫的大海,你是怎麼辨認方位的?」
莫雲聽到她的話,便放下船槳,也坐在了船艙另一邊,好奇地看向她。
「不一樣的。」
沙麗搖搖頭,解釋道:
「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海水的顏色,氣味,還有濃度,都不一樣。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這裏我非常熟悉,所以一點微小的細節就足夠了。比如說,這片海域下方經常會有鯨魚活動,它們會有獨特的氣息和波動,很容易察覺。」
「好厲害……」
池慕雲讚嘆道。
「不過,在這種航線上,漁船的頻率也不高吧。」
莫雲看着一望無際的海面,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紅彤彤的肌膚,這是被陽光照射太久而形成的,因為體質原因,幸好沒有脫皮。
從那座島嶼離開後,他們一行人就乘坐這條小船,漂流了大概三天時間。
最終在沙麗的指引下來到了這裏。
此刻頭頂的陽光熾熱,海面反射着陽光,迎面不斷有海風吹過,海浪時不時地濺起,讓他們偶爾感覺到一陣清涼。
「有時候一天有好幾艘,有時候好幾天都沒有一艘。」
沙麗搖搖頭,「不一定的。」
「希望我們運氣好一點。」莫雲感慨道。
「咦?好像有船來了。」
沙麗愣了一下,伸手指向遠處。
莫雲看過去。海平面上,出現了一個隱隱的黑色輪廓。
「嗚——」
隔着上百米,響亮的汽笛聲就傳入他們的耳朵里。
「太好了!」
池慕雲興奮地站起身來,揮舞着手臂。
莫雲卻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於激動,而是轉過頭看向沙麗:
「這次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
沙麗抿嘴一笑。
「也是。」
莫雲也微微一笑。
「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沙麗向着兩人告別道。
「再見!」
「再見!」
莫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擁抱了沙麗一下。
他感到女孩的皮膚溫暖又細膩,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麼,等我去找你們玩哦!」
沙麗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祝你早日找到父親的筆記。」莫雲遲疑了一下,又叮囑道:「還有,如果真的遇上了秘教的人,不要貿然行動,可以聯繫我,我一定會來幫你的。」
「好。」
沙麗盯着莫雲漆黑的眸子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俯身向後倒去。
她就像一條歸家的海豚,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鑽入海面之下。
片刻後,她秀麗的臉龐又露出水面:
「再見啦!」
她笑着對莫雲揮揮手,接着轉身,消失在海面上。
莫雲凝視着那塊海面,怔怔看了一會兒,緊接着,巨大的汽笛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一條漆黑的巨輪航行在海面上。
這是一條貨輪。
接近小船時,它仿佛行駛在海面上的一座大山。
龐大的身軀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漁船被一大片陰影籠罩起來。
池慕雲震撼地抬頭,望着貨輪上五顏六色的集裝箱。
「喂!」
她猛地跳起來,朝着貨輪甲板上的人揮手,大喊。
甲板旁邊的欄杆上,幾個看起來像是水手的人,正扶着欄杆遠眺海面,看到莫雲和池慕雲兩人所在的小船上,立刻激動地揮舞着手回應,有人從欄杆旁離開。
不一會兒,巨大的貨輪緩緩停下。
「刷!」
一道繩梯從甲板上扔了下來。
「太好了!終於看到正常人了……」
池慕雲激動道。
「嗯,這幾天真不容易。」
莫雲也感慨了一句。
踏上甲板後,迎面走來幾個穿着藍色水手服樣式的年輕人。
他們看起來都是歐洲面孔,皮膚都是古銅色,顯然都是久經日曬的老水手。
「hello,wecomefromchina!」
莫雲走上前去,開始用半生不熟的英語與對方打招呼。
對面的一位老水手點點頭,熱情地說:
「commentas-tusurvécu?」
莫云:「???」
片刻後,他尷尬地說:
「idon''tunderstandwhatyousaid.」
對面的年輕小伙子又換了一種口氣:
「oletkokorealainen?」
「我來自古老的東方,是龍的傳人。」
見到對方完全聽不懂,莫雲忍不住感到心裏有點崩潰。
不過,大學時期他也自學過一點法語。
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話,但他感覺對方的發音有些像法語。
於是他勉強地試探着說:
「bonjour.」(你好)
對面的小伙子精神一振:
「bonjour.est-cequetuparlesfran?ais?」
(你好,你會說法語?)
莫雲愣了一下:
「justeunpeu.」
(只會一點點。)
雖然只會一句半句,但這已經足夠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異國他鄉,能碰上說母語的朋友,確實是一件感人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一位水手找來了另外一名華裔水手。
他們終於可以正常交流了。
「所以你們在一座島嶼上生活了七天,又在海面上漂流了三天?」
水手驚訝地問。
「是的。」
莫雲此刻的鬍鬚已經有些茂密,頭髮也亂蓬蓬的。
雖然外表憔悴,但他的眼神卻依然堅定且自信。
「我見過很多倖存者,他們都有着堅定的意志,以及和你一樣堅定的眼神。」
水手敬佩道。
「如果沒有她,或許我也堅持不下來。」
莫雲搖搖頭,看向身旁的池慕雲,又將目光投向遠處平靜的海面。
「呵呵……」
水手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這艘貨輪開往哪裏?」莫雲問。
「你的運氣不錯,我們的目的地,是你的家鄉!」
華裔水手笑着說,「當然,也是我的故鄉。」
「太好了!」
莫雲和池慕雲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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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貨輪上安頓下來後,洗了澡,換上了水手送給他們的衣服。
這一天,他們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無盡的海面。
「我想寫首歌。」
池慕雲用手指有規律的敲擊着欄杆。
「寫歌?大概需要什麼步驟?」莫雲好奇地問。
「先要想好歌詞,然後去想演唱的旋律和節奏,然後去做伴奏,編曲。」女孩笑了笑,「最近我正在學習用軟件編曲,等回去之後,我一定要把這首歌寫出來。」
「歌名呢?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這首歌的名字就叫荒島求生。」
池慕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啊,期待能聽到。」
莫雲笑道。
「寫好之後,我會先發給你聽的!」
女孩說。
莫雲點點頭。
「這一次,我的父母應該也很擔心吧……」
池慕雲望着頭頂湛藍的天空。
「或許吧。」
莫雲若有所思。
「不過,我並不討厭現在的生活。」
她轉過頭,嘴角上揚。
「我也是。」
莫雲與她四目相對,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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