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飛艇之後,顧晗晗把名片交給大衛,說:「謝少爸爸給的。他說他現在就不來見你了,等到哪天萬一你需要他幫忙,打給他,他一定會來見你的。算是用來感謝在這件事裏你對他寶貝獨生子的保護。」
「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吧?我也不太拿得准,」顧晗晗攤手,「地球藥霸,就是這麼任性!」
「哦,」她撓了撓頭,從指環里拿出紅船授權的文件和執照,「他還送了我這個,紅船航線上二十年的運營特許權,你要分嗎?這個咱倆分——其實也不完全是送給我的啦,這算是對實驗室的投資,寰宇也是我們宏觀治癒波研究項目的股東——」
大衛連忙說道:「不用了,你就不用分給我了,我的可以都給你。」
「這多不好意思……」顧晗晗赧然,她真的只要收點兒治療費就可以,從沒想過要坑走病人的全副身家。
大衛看着顧晗晗純真嬌俏的少女情懷,感覺則美好極了。在他過往二十來個年頭短暫又漫長的人生中,有誰曾想要像她這樣把什麼分給他呢?真正在一起的兩個人原來是這樣,把你的給我,把我的給你。他們在一起分一樣東西,他們是自己人!
這一刻的親密和柔情直擊大衛的心房,現在,他終於相信,顧晗晗會是自己的,她開始愛上他了,伴隨着黃金宴會之後的風雲起伏,遊俠在她的世界中慢慢褪色終將徹底消失。現在,是他們在一起了。
大衛隨手將名片交給加爾,然後順勢牽起顧晗晗的手。「回去吧,」他說,「飛艇上的設備有限,時間太長對烏契的身體恢復並不好。」
顧晗晗心裏就犯起了遲疑,本來她並沒有將烏契帶到衛城大衛家裏的打算。但今天來取晶片實在太突然了,顧晗晗本來就準備不足。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而烏契取出晶片後反應這樣大甚至陷入昏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這些都讓顧晗晗措手不及。
但顧晗晗只遲疑了一霎也就認了。一則飛艇已經在朝衛城杜蘭家府邸飛了,臨時說要掉頭未免古怪。再則小孩好端端地被她從學校接出來,送回去地時候就昏迷不醒,這怎麼交代得過去?而且家裏有沒有醫生,有醫生好用不好用她完全兩眼一抹黑,送回去了萬一不行她可就要當場抓瞎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既然飛艇已經往衛城飛了,顧晗晗也很樂意順手推舟給安東尼一點壓力——讓你個狼心狗肺黑心腸的負心漢背着姐出去勾三搭四!小心姐連娃一起帶走,以後永遠不回來了!
回到杜蘭家的府邸,又是一番忙碌。顧晗晗很難像一個真正的衛城貴婦那樣心安理得地將生病的小孩全然丟給醫生和保姆,非要守在旁邊才肯放心。
醫生把烏契從飛艇挪到杜蘭家設施完備的專業監護室,剛剛安置進配製好的治療液里,烏契身體又出現高熱,他的身體比起醫生慣常處理的超能力者孱弱得多,於是比高燒比預計更早來臨,並且溫度驚人,瀕臨崩潰,於是只好緊急調整配方。醫生迫於顧晗晗在場的壓力,用了許多並非必要的特效藥,但縱然是這樣,等溫度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穩定下來,夜也已經很深了。
顧晗晗這半宿,心臟跳動頻率和焦慮程度隨着烏契的體溫起起伏伏,過山車似的,實在是體味足了當媽的滋味。現在,看到烏契浮在休眠液里睡着的模樣,終於鬆了一口氣。疲倦隨後襲來,在加爾的提醒下,她記起自己該去注意一會了。
離開監控室之後,顧晗晗沒有立即去睡覺,她心裏還惦記着謝少的事,於是強打精神,揪住加爾陪自己一起去看謝少。累得家族事務局長只好趕過來陪他們。
杜蘭家的牢房在府邸的西北面,外表是一棟不起眼的灰撲撲小樓,隔一座花園挨着主宅氣勢磅礴的西側翼,像挨着月亮的小星星。但顧晗晗進去之後,才知道上窮碧落下黃泉,像是進了黑暗精靈的巢穴。伴隨着高速下墜的電梯,巨大的穹頂之下,無數光亮從一層層梯台射出來,猶如繁星閃爍。
「衛城所有的牢房都是地牢?」為了緩解緊張,顧晗晗跟加爾閒聊,「裁判所是在地下,這裏也是在地下。」
「是的,小姐,除了神殿正式的真理法庭是在金海,其餘都在地下。」加爾於是就便給顧晗晗解釋了光明牢籠和府邸私牢之間的區別,並且告訴顧晗晗像杜蘭家這樣一座宏偉的地下私牢是只有千世之家的荊棘枝家族才可能擁有的。
這話毫無疑問聽得顧晗晗直翻白眼——濫用私刑還能這麼自豪?
事務局長低聲說了一句「到了」,然後電梯就緩緩停下。打開門,顧晗晗一邁出去就叫道:「謝少,謝少,我給你報喜來了。」
謝尚駿正盤腿在地上練一門氣功,聞言一下子竄起來。「總算是見着你了!」他說,「顧晗晗,這麼些天你跑哪兒去了!」
他看了看跟在顧晗晗身邊的加爾副侍從長和家族事務局長先生,還有穿着紅馬甲的獄卒們,於是問:「終於來救我出去了?」
顧晗晗乾笑:「那倒還不是。」
謝大少頓時頹了,把自己百十斤往沙發上一撂,有氣無力道:「那你來幹嘛?」
「別啊,我這不是給你報喜來了麼。」顧晗晗趕緊說,「給你報告啊,今天我見着你爸,咱尊敬的謝叔叔了。放心吧,事情都辦妥了,你配合一下,再耐心呆幾天就能出去了。那什麼,你爸脫我帶話讓你以後遠離宗教毒品和亂交,還讓你沒事多讀點書。」然後就把謝鴻儒的話複述了。
謝尚駿撇嘴,看起來對他爹的話很是不屑一顧。挑了挑,拿了個紅彤彤的太陽果咬得咔嘣咔嘣的,一邊吃一邊問:「那你說的呆幾天就能出去,到底是幾天啊?」
顧晗晗想了想,內心給謝少打了個五折:「怎麼也得十天半拉月的吧……」
「啊?」謝尚駿「呸」地一聲把太陽果給吐了,「這麼久——要了親命了!」
顧晗晗左右看了看,非常的費解。謝少的牢房是一座極寬敞的套房,擺設都很精緻,巨大的空間專門分割了會客廳、起居室、臥室、盥洗間等等區域,甚至還有娛樂室和模擬露台,就牢房來講可以說很豪華了。謝少在裏面吃的穿的用的啥都不缺,顧晗晗實在不明白坐牢能做成這樣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就算藥二代也該滿足了啊!
「寂寞啊,懂不?」謝少愁眉苦臉道,「我不是宅男啊,姐,配倆女僕就能自/嗨!」
顧晗晗笑得直蹬腿。「你爸不是讓你看書嗎?」她說,「那你就看書唄。」
「看書?」謝尚駿為難地搔搔腦袋,「那種老古董的東西我也沒看過呀!」
「你看那個麼,晗晗?」他問,「不然你給我推薦本兒?」
顧晗晗就老實地說:「我最近倒是在看一本《論情婦的自我修養》,你要看麼?要看回來我給你送來。」
謝尚駿竟然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才說:「我覺得好像不大適合我,要不你還是自己留着看吧,給我來本——嗯,《宗教戰爭》。」
顧晗晗又坐下聊了一會兒,解釋一番為什麼不能立即放他出去,另外又給謝少講了跟他爸爸見面的全過程。說到紅船授權的時候,謝尚駿直道可惜——「你怎麼這麼就把他給放了呢?謝鴻儒好容易伸手給辦一回事,你怎麼不好好敲詐敲詐他!你至少得管他再要二十年免費特供的藥哇!人不差藥,知道不!」
顧晗晗心道:這什麼兒子啊,謝叔叔上輩子是毀滅了銀河系了吧!
從地牢出來之後,顧晗晗是真累趴了,連滾帶爬去睡了,連洗澡都是侍女全程代勞的。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感到大衛似乎上了床,吻了她的嘴角,親親密密抱住她。
顧晗晗第二午後才起的床,然後果然接到醫生喜氣洋洋的報告——烏契已經醒了。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被推到花園裏曬太陽,看起來已經完全好了,只是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他的情緒不大好的樣子,有些悶悶不樂。
醫生緊張的解釋說是點擊恐懼和心理陰影還沒消退造成,並稟告說心理治療小組已經準備好,今天就可以開始康復療程。顧晗晗就很熱切地詢問起療程安排,積極地希望自己能在其中起到一點作用。
僕人來報告說安東尼閣下的管家求見,顧晗晗足足反應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是馬修要見她,然後又吃驚了一分鐘,才趕緊說:「快請他進來。」
馬修見到顧晗晗依舊親切高興,但是然並卵,他是奉了安東尼的令來接烏契的。
顧晗晗沒料到這一着,猝不及防,結結巴巴地問:「為什麼呀,烏契病還沒好呢,為什麼這麼急要接他回去?」
「家裏醫生已經都準備好了,小姐放心吧。」馬修正色道,「先生說今天一定要接烏契回家。」
他模仿安東尼的語氣:「先生說,你養過烏契,操心過他的衣食住行嗎?你接送過他上下學,知道他喜歡什麼課程在學校里打不打架?你聽他講過心事,知道怎麼安慰鼓勵他嗎?你除了帶烏契出去玩過一次,想起來了逗一逗之外,你根本就沒管過他!現在憑什麼私自把他接走?」
顧晗晗啞口無言。她本來是想給安東尼一點壓力,結果卻被安東尼毫不留情地一通猛擊打了個暈頭轉向,只好眼睜睜地看着馬修將烏契抱起來帶走。
這一刻,顧晗晗心裏其實是很哀傷的——
這混蛋,等姐將來回家跟你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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