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河東節度使同李天保之間發生戰爭,雙方大戰十來天,李天保不敵河東軍,最後棄京城而去。.xs.com京城易手,河東軍入駐京城。京城老百姓,凡是有點能力的紛紛逃離京城。原本繁華雍容的京城,幾乎快變成一座死城。
因李天保逃離京城,原先林月音同李天保之間約定的半年之期自然作廢。而且在林月音的示意下,公佈了張貴妃過世的消息。李天保聽聞此消息,據說大醉一場,感嘆紅顏薄命。卻絕口不提要為張貴妃報仇的話。可見李天保的處境不太妙。
五月初,爭吵了將近一個月的大周天子人選終於出爐了。在林月音的強勢干預下,外加漢王的銀彈攻勢,漢王嫡次子,也就是漢王的第三子,年僅十歲的劉淵繼承孝昌帝的帝位,成為大周歷史上第十四位帝王,也是大周流亡小朝廷的新主人。與此同時,林月音被冊封為聖賢皇太后,漢王則搖身一變成為攝政王,總領軍國大事。
蕭太后則變成聖母太皇太后,奈何已經偏袒的蕭太皇太后無法出席她的冊封大典。另外,漢王雖然成了攝政王,總領軍國大事,但是實際上軍權依舊掌握在林月音的手中。就連文臣們,在遇到大事的時候,也得看林月音的心意行事。
至於小皇帝劉淵,才十來歲的年紀,屁都不懂,乖乖的做一個吉祥物就可以了。
也是在五月初,大周東邊突然冒出一支強軍,其聲勢之浩大,簡直是世所罕見。短短數月時間,已經攻克五州二十縣。而且對方的策略是打下一個地方就經營一個地方,將佔領區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變成自己的兵源和財庫。此舉無疑彰顯出這隻橫空出世的強軍,爭霸天下的野心。
更讓人疑惑的是,這支強軍的首領姓劉,單名一個炬。同建武帝廢后衛氏所出的幼子同名同姓。這是巧合,還是隱藏着巨大的陰謀。在建武帝晚年,先是太子被廢,接着元後衛氏被廢,還被打入冷宮。同時被打入冷宮的還有衛氏年僅四歲的幼子,皇十二子劉炬。一個月後,廢太子身死,沒過兩天,冷宮被一場大火毀去。廢后衛氏同幼子劉炬雙雙葬身火海。自此之後,世上再無廢后衛氏以及皇十二子劉炬。數年過去,連記得劉炬名字的人也變得寥寥無幾。
若非這橫空出世的劉家軍,若非他們的首領就叫劉炬,任何人都不會再想起幾十年前那一幕,還有那個年僅四歲就葬身火海的皇十二子劉炬。
這支劉家軍出現得蹊蹺,戰鬥力卻讓人無法忽視。他們不僅同李天保作戰,還同河東軍寧王軍以及朝廷軍作戰。總之在大周這片土地上,凡是不肯投降他們的武裝力量,統統都是他們的敵人。這支軍隊不僅能打仗,而且軍紀嚴明,裝備完善,據說就連餉銀也能按時發放。總之,就是一支有勢力又不差錢的軍隊。
漢王劉炙對此憂心忡忡,好幾次都想單獨找林月音商量一下對策,卻始終開不了口。
倒是林月音在漢王劉炙找來之前,已經先去見了蕭太皇太后。
蕭太皇太后的身體,經過太醫們的精心調養,已經有了起色。比如蕭太皇太后已經能夠開口說話,雖然都是一個字接着一個字的往外蹦。
林月音就坐在床邊圓凳上,還替蕭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又詢問過太醫還有寶和公主,得知情況不錯,林月音高興地笑了起來,「恭喜母后。相信再過一段時間,母后的身體就能徹底好起來。」
蕭太皇太后也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身體能夠早日康復。整日裏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日子,她真的已經過夠了。
林月音揮揮手,所有人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如今的林月音儼然是說一不二的主,任何人都不能挑戰她的權威。等人都出去後,林月音才直言問道:「母后可記得劉炬?」
蕭太皇太后的神情先是有些迷茫,劉炬,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是誰來着,好像是個小不點。長什麼樣子,卻完全記不起來。
林月音只看蕭太皇太后的表情,她已經瞭然。然後她繼續說道:「大周的天下已經成了群雄逐鹿之地,不僅有寧王的叛軍,河東軍,李天保這些反賊,如今又橫空出世一支劉家軍的軍隊。這支軍隊的首領就叫劉炬。正是母后所想的那樣,火巨的炬。我聽聞這個名字同早年夭折的皇十二子的名字一模一樣,甚至還有人做出大膽的猜測,此劉炬便是彼劉炬。我心中疑惑頗深,故此來請教母后。」
「不,不……可能。死了,全都死了。」蕭太皇太后一雙眼睛赤紅,猶如地獄裏鑽出來的惡鬼一般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死了,都死了,知道嗎?」
林月音微蹙眉頭,「母后真的確定死的人是皇十二子劉炬。我找宮中的老人打聽過,說是冷宮着火,等撲滅後,只從裏面搬出幾具快被燒成焦炭的屍體。雖然其中有一具屍體的確是個四歲小男孩,但是誰也不能確保那具屍體就是皇十二子的遺體。最後還是建武帝下旨,才終結了此事。母后,我想知道,這裏面是不是有別的內情。那具屍體果真是皇十二子劉炬的嗎?」
「當然!」蕭太皇太后擲地有聲的說道,她不允許任何人懷疑這個結果。將幾十年前的事情翻出來,林月音是何用意。難道就因為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就要草木皆兵嗎?
林月音心中的確有很深的懷疑,她懷疑當年那具屍體根本就不是劉炬,真正的劉炬早已經趁着大火的時候被人安全帶離了皇宮。可是林月音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了解此事最為詳細的。莫過於蕭太皇太后。當年那件事情,蕭太皇太后是直接受益人,連帶着她的兒子也順利登基,也就是孝昌帝。若說這場冷宮大火同蕭太皇太后沒關係,林月音死也不相信。換做是她,處於蕭太皇太后當年那個位置上,也會想辦法斬草除根。
林月音面無表情的說道:「母后,這個劉炬來得很蹊蹺。不僅如此,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個劉炬也就二十*的年紀,同皇十二子一般大小。」
「荒謬!」蕭太皇太后急促的呼吸着,「死了,全都死了。不准糾纏。」
林月音抿唇點頭,「母后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得不謹慎對待。若這個劉炬果真是皇十二子,那咱們可要早早做好防備才是。」
蕭太皇太后的手突然動了,猶如神助一樣,死死的抓住林月音的衣袖,「他已經死了,懂嗎?」
林月音點頭,「我懂!此劉炬非彼劉炬。」就算兩個劉炬是同一個人,對外也不能承認。不承認對方的身份,對方想用建武帝嫡次子的身份做文章,其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林月音尋找真相的決心。
林月音看出蕭太皇太后的情緒不對勁,不敢多留,急忙起身告辭。
林月音走出臥房,命寶和公主用心照顧蕭太皇太后之後,便藉機將蕭太皇太后身邊的宋嬤嬤給叫走了。
宋嬤嬤是蕭太皇太后身邊的老人,早年蕭太皇太后還是建武帝身邊的嬪妃時,宋嬤嬤就伺候在蕭太皇太后身邊。也就是說,當年建武帝廢太子廢皇后,以及冷宮大火一些列事情,宋嬤嬤都有親自或者間接參與進去。要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宋嬤嬤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宋嬤嬤在面對林月音的時候,表現得很冷靜。她已經年過半百的老人,幾十年下來,經歷了無數的大事小事。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輕易挑動她的內心。
林月音對宋嬤嬤的態度很客氣,先是招呼她坐下說話,接着又寒暄了幾句。見宋嬤嬤態度不冷不熱的,林月音才幹脆進入正題。林月音直言問道:「嬤嬤對廢后衛氏了解得多嗎?」
宋嬤嬤那張僵硬的老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絲可疑的波動。
宋嬤嬤不卑不亢的說道:「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老奴實在是記不清楚,恐怕幫不上太后的忙。」
林月音輕聲一笑,「無妨。哀家對那個時候的事情很好奇,故此想通過嬤嬤了解一二。哀家聽聞,廢后衛氏攜幼子劉炬住進冷宮不到一個月,冷宮走水,那母子二人紛紛葬身火海,此事當真?」
「此事自然是真的。仵作驗身,還有建武帝的旨意,自然做不得假。」
「可是如今天下卻冒出一個名叫劉炬的男人,年齡同皇十二子一般大,領着一支軍隊四處攻伐,大有改朝換代的能力。這讓哀家不得不多想,此劉炬莫非是彼劉炬?」林月音死死的盯着宋嬤嬤。
宋嬤嬤的眉眼動了動,眼神也跟着閃了閃,貌似被觸動了心事,還是想起了什麼關鍵的事情。宋嬤嬤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根本不可能,實在是荒謬。太后不能因為兩人姓名相同,就認定那個反賊劉炬是建武帝的十二子。此事絕對不可能。」
「嬤嬤如此篤定,莫非嬤嬤有什麼證據確定那具屍體就是皇十二子的?」林月音似笑非笑的問道。
「此事無需任何證據,早就蓋棺定論的事情,為何在時隔二十幾年後,又被翻出來?分明是別有用心的人在攪亂渾水,想為反賊取得名分大義。哼,別說那反賊不可能是皇十二子,就算是那也是廢后的兒子,根本不能算是建武帝的嫡子。」宋嬤嬤一臉義憤填膺,顯然是被氣壞了。
林月音冷冷一笑,「先帝也不是建武帝的嫡子,但是依舊坐上了皇位。」
宋嬤嬤大驚失色,「太后此話何意,莫非是在懷疑先帝得位不正嗎?真是荒謬,先帝得位乃是有建武帝的遺詔。此事無從辯駁。」
「哀家沒有否認先帝的正統,只是不太贊同嬤嬤之前的說法而已。如果此劉炬果真是彼劉炬,那他的身份可比那什麼廢太子遺孤來得名正言順多了。就連如今的天子,怕也要讓其三分。畢竟論血緣,論正統,誰又比得上建武帝的嫡子。嬤嬤,你說對不對?」林月音好以整暇的盯着對方。
宋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強自鎮定下來,「娘娘一定有辦法,對不對?娘娘也不能坐視此事不理,否則對咱們就大不利。」
林月音嘆了一聲,「哀家之所以請嬤嬤敘話,打聽當年的事情,就是為了解決此事。若是那人用劉炬的身份做文章,本宮在不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如何做出合理的應對?所以還請嬤嬤對哀家坦誠以對,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唯有如此,哀家才能想出最好的辦法來應對。」
宋嬤嬤一臉糾結,矛盾。林月音也不催促她,只等她想明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宋嬤嬤一咬牙,說道:「廢后衛氏的的確確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因為在火燒起來之前,衛氏已經受了必死之傷。至於皇十二子,當時只不過是一個才四歲的小孩,根本翻不起風浪來,故此誰也沒有將他放在眼裏,也沒人去關注他的行蹤。等到大火被撲滅,雖然從廢墟中找出了一具四歲小孩的屍體,可是沒有人能夠確定那就是皇皇十二子。」
原來如此!林月音沉吟片刻,問道:「事後你們有採取補救措施嗎?」
宋嬤嬤哆嗦了一下,面露痛苦之色,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很不好的回憶。只聽她說道:「事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曾派人秘密尋找皇十二子的下落,下令一旦找到,便格殺勿論。不過一直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直到建武帝過世,先帝登基,太皇太后才終止了這個命令。至此,大家都默認了皇十二子是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如此說來,那個反賊劉炬還真有可能是當年漏網之魚。」林月音似笑非笑的說道。
「是又如何。只要娘娘不承認他的身份,他就是說破天也無用。」宋嬤嬤冷着臉說道。
林月音笑了笑,「嬤嬤你說,劉炬什麼時候會表明身份?他此舉是要爭奪天下還是要報仇?亦或是兩者皆有。」
宋嬤嬤眼中閃過心虛,轉眼又變得怨毒,「無論他想要什麼,娘娘都不會讓他得逞,是不是?」
林月音哈哈一笑,「嬤嬤說的極是,無論如何,哀家都不能讓他得逞。」
林月音預估得不錯,劉家軍的首領劉炬很快就朝全天下公佈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廢后衛氏同建武帝的嫡次子,也就是當年傳聞葬身火海的皇十二子。他是如何逃脫那場大火,並且還有了如今這樣強大的勢力,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他以正統血脈自居,告誡天下人,識趣的就趕緊投靠他。頑冥不靈,想同他作對的人,遲早會被他剿滅。
這是一份宣言,更是*裸的威脅。
流亡小朝廷內的文臣們為了此事快吵翻了天,林月音下令,以廢后衛氏的身份做文章。從沒聽說過,廢后的兒子還能以正統血脈自居,簡直是荒謬。生母都被廢了,又何來的嫡次子?真當天下人是蠢貨嗎?還是當建武帝當年的那份廢后詔書是玩笑。而且劉炬自陳身份,完全是他自說自話,可沒得到天下人的認同,更不可能得到流亡小朝廷的認可。除非他拿出鐵證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結果那個劉炬還真的拿出了鐵證,一是他出生時,建武帝曾下了一道聖旨,關於對他的封賞。另外一份鐵證,就是廢后衛氏的親筆血書以及廢后衛氏的印章。這兩份證據,足以說明劉炬的身份,的的確確是建武帝同廢后衛氏的兒子。
林月音沒有全盤相信,卻也沒有如最初那樣全然否認。就算那個劉炬不是真的,至少同真正的皇十二子有着極為密切的關係。
其實這份身份證明,相比起其他人來說,對流亡小朝廷的影響有限。不管怎麼樣,劉淵的天子身份毋庸置疑,任誰也不能說劉淵得位不正。真正受到影響的,一是寧王叛軍,相比起橫空出世的劉炬,寧王那點皇室血脈根本不夠看。另外就是河東軍手中的廢太子遺孤。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遺孤,連正兒八經的身份證明都沒有,同建武帝的嫡次子相比,分量上一下子就分了高下。為此,河東軍和劉家軍之間打了好幾場遭遇戰,雖然戰爭規模不大,但是足以說明,雙方之間為了名分大義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天下局勢紛亂無比,大周天下被打成了一個篩子,南陳自然不會放棄如此良機,悍然發兵佔領了大周在邊境上的幾座城池。
流亡小朝廷除了發發文章討伐外,實在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措。打仗,兵力有限。支持邊軍,要錢沒錢,要糧草沒糧草,僅僅只能在精神上還有名分上做出支持,給邊軍將領各種升官封賞,希望他們能夠領兵堅持戰鬥。至於戰爭所需要的物資,就地征討,總不至於餓死。
流亡小朝廷的所作所為讓人齒冷,卻也是無可奈何。身為太后的林月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時間變出可以支持幾萬大軍作戰的糧草。更何況,為了不激怒蜀中當地的老百姓,為了長治久安,林月音還不能對蜀中大肆徵收糧草稅收。
總之一句話,林月音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時間已經到了盛夏,林月音穿着輕薄的夏裝,翻看着各地送來的軍報。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總體是壞消息多於好消息。林月音暗嘆一聲,光靠容玉一人練兵打仗,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可是想要找到合適的人選幫容玉分擔,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好在蜀中平穩,外面的戰爭還不會影響到當地的農業生產。等到秋天收穫時,相信庫房將被糧食堆滿。這樣穩定持續的發展只要能堅持個兩三年,林月音有信心擴軍兩倍,順利打回京城。
林月音揉揉眉心,問一旁的杜安,「裴顏卿是不是在劉家軍,替劉炬出謀劃策?」
杜安張張嘴,好一會才說道:「奴才不知?」
林月音冷冷一笑,「或許本宮該換個問題,裴顏卿同劉炬究竟是什麼關係?當年劉炬逃離皇宮,裴家在其中擔當了什麼角色?」
杜安依舊回答不知。
林月音哼了一聲,「那你告訴本宮,裴顏卿那般喪心病狂,斷送大周江山,斷送先帝血脈,是不是在替劉炬報仇?」
杜安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如此好奇,不如親自詢問裴太傅。相信裴太傅很樂意回答娘娘的問題。」
「杜安,你是不是篤定本宮不敢殺了你?」
「奴才不敢。」
「你仗着有裴顏卿撐腰,便不將本宮放在眼裏。本宮問你的問題,你是一問三不知。你眼裏可有本宮?」林月音滿臉寒霜,一副隨時要殺人的樣子。
杜安哆嗦了兩下,「奴才絕不敢忤逆娘娘。實在是娘娘的問題,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自從來到娘娘身邊伺候,裴太傅那邊的消息,除非有人主動告知,奴才實在是無從得知啊!尤其是那什麼劉炬,在此之前,奴才從未聽說過。所以奴才根本不能肯定,裴太傅是不是在劉家軍效力。也無從知曉裴太傅同劉炬之間有沒有關係。」
林月音一臉煩躁,「什麼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杜安委屈得很,卻無從反駁。
就在十天前,劉家軍大敗河東軍。河東節度使帶着廢太子遺孤狼狽逃竄,劉家軍順勢接手了河東軍降卒,並接手了河東軍的地盤,入駐京城。照着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劉家軍還真有可能打下這個天下,成為這片土地的新主。屆時流亡小朝廷還有機會從劉家軍手中搶奪這個天下嗎?林月音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疑慮和不確定。
張永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高聲喊道:「娘娘,田婕妤不見了,她逃走了。」
荒謬,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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