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164章裙帶升遷

    三天之後，馮春波就見到了楊娟的丈夫馬鳳海。他是在市委組織部見到馬鳳海的。這天上午，馮春波正在與開發區的另一位副主任劉振林商量着工作，忽然接到電話。電話是市委組織部辦公室打來的，讓他和劉振林上午十點前到市委組織部開會。馮春波問什麼會？下通知的人說不知道是什麼事，只是告訴他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孫明軍讓通知他們的。馮春波本想再問一句還通知了哪些單位，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去了。因為，這個時候一個念頭忽然湧上了心頭：可能是楊娟的丈夫來報到了。三天前的那個晚上，楊娟安排了一場同學小聚會，這個時候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忽然召集開會，能有什麼事呢？把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一想，自己的猜測也就**不離十了。

    等他和劉振林來到市委組織部的小會議室，果然看見小會議室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孫明軍，另一個他卻不認識。

    孫明軍給他們作了介紹，果然不出馮春波所料，這個人正是楊娟的丈夫馬鳳海。馬鳳海看上去清清瘦瘦的，戴着一副近視鏡，麵皮白淨，乍一看，完全不像一個官場中人，倒像是一個知識分子。只是他的眼睛在看人的時候有點躲躲閃閃的。馮春波和劉振林都分別與馬鳳海握了手，寒暄了幾句。然後落了座。孫明軍開門見山地說：「馬鳳海同志調過來擔任開發區副主任，到今天為止，開發區的領導班子配齊了。今天，本想陪着馬鳳海同志到開發區去，可是韓市長有急事抽不開身，就讓我把你們兩位叫過來，待會兒咱們到湖城賓館去吃飯，韓市長中午也在那兒陪客，他也過來與大家見個面。」

    孫明軍說完這些話，把市委的任命文件遞給了馮春波。馮春波接過來，拿眼睛掃了一下，心中不由得一凜，因為他見那個文件上分明寫着「任命馬鳳海同志為湖城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第一副主任」。這也就是說，馬鳳海這個後來者排名在副主任劉振林之前。他沒有把文件遞給劉振林看，而是默默地放在面前的會議桌上。其實，對馬鳳海的任命，劉振林遠比馮春波更關心。他見馮春波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他裝作無意地往文件上掃了一眼，他的臉色變了一變，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湖城賓館是湖城市委、市政府定點招待單位。中午，孫明軍與馮春波、馬鳳海、劉振林在湖城賓館的一個包間裏，舉行了一個小型聚會。大家坐定之後不久，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開發區黨工委書記韓平軍也過來了。韓平軍自然坐了主位。從韓平軍的言談中，馮春波聽出來，韓平軍對馬鳳海是很重視的。過了不長時間，市委副書記許志剛和組織部部長馬其虎也過來了。他們雖然都是過來坐了一會兒，與大家說了幾句話，喝了幾口酒。但是，從這個陣勢中，馮春波和劉振林都看出來了，馬鳳海的面子可真是不小，一個副縣級幹部到任，組織部破例招待，而且市委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組織部長都來陪酒。這的確是很少見的。如果說韓平軍作為開發區黨工委書記，他過來見一面，喝一杯酒，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許志剛與馬其虎過來，就讓人不由得對馬鳳海刮目相看了。

    這裏邊到底有什麼玄機？馮春波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這裏邊一定是有名堂的。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今後的工作中，與馬鳳海打交道，還必須要小心謹慎。此時劉振林的心裏更是五味雜陳，這個馬鳳海新來乍到，不僅排名在他的前面，而且還得到了市委市政府領導的高度重視，他忽然之間就有了一種很悲涼的情緒。

    許志剛和馬其虎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他們都還有應酬。過了一會兒，韓平軍也走了。房間裏就又只剩下了孫明軍和馮春波、馬鳳海、劉振林四個人。馬鳳海倒是左右逢源，誇誇其談，一會兒感謝孫部長的盛情款待，一會兒又說起了他妻子楊娟與馮主任的同學情誼，一會兒又說工作中還要劉主任多多支持。孫明軍畢竟置身事外，他也是談笑風生。可是馮春波和劉振林卻因為各懷心事，一直調動不起情緒來。

    酒局結束以後，馮春波和劉振林回了開發區，馬鳳海卻留在了湖城賓館，他要在第二天由組織部副部長孫明軍送到開發區正式上任。劉振林是坐着馮春波的車子來賓館的，回去的時候，兩個人仍然乘坐同一輛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開發區，下了車，劉振林往副主任辦公室走去。馮春波本想叫他一起到自己辦公室里去，安撫一下他。可是一時間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他還不知道這個馬鳳海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個時候自己說多了反而不好。回到辦公室，他剛坐下，梁思思就進來了。梁思思給他泡了茶，又問：「馮主任，您是不是稍微休息一會兒？」

    馮春波的辦公室是里外套間，外間是辦公室，裏間是休息室。馮春波看了梁思思一眼，他看出來，梁思思的眼裏有一種**，並且那**是那麼明顯。他趕緊半垂下眼睛，說：「嗯，我稍微休息一下。謝謝你了，小梁。」

    梁思思多麼希望馮春波還像以前那樣叫她一聲「思思」啊。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這是一種奢望。自從她離開河風海韻娛樂城，住進了許志剛給她買的那所秘密住宅以後，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獲得馮春波的愛了。今天她見馮春波喝了酒，她很想能夠與馮春波坐下來說幾句話。她並沒有想得到很多，只要馮春波能夠讓她坐下來，與她親熱地說上幾句話，她就心滿意足了。可是，馮春波卻沒有與她重敘舊情的心思。她的心裏感到一陣悲涼。但是，她並沒有怨恨馮春波，畢竟自己只是一個風塵女子。現在雖然有了一個正式的工作，還是副科級幹部。但是她卻很清楚，自己的這一切是怎麼來的。想到這兒，她默默地退了出去。梁思思走後，馮春波卻沒有去休息，而是坐在沙發里，一邊喝着茶，一邊想着心事。

    一個下午，馮春波沒有見到劉振林。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劉振林來到了馮春波的辦公室。他進來後，坐在那兒，沉默了好長時間。馮春波說：「振林啊，今天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馬鳳海的妻子雖然與我是高中同學，但是我對馬鳳海並不了解。我看他絕非池中之物，他來這兒，或許只是一個跳板而已。」

    馮春波說的雖然含蓄，劉振林卻理解得很透徹。他說：「馮主任，我與你也算是老相識了。我的為人你是了解的，我平時從不背後說別人壞話。可是，今天我要說一件我剛剛聽到的事。馬鳳海之所以得到如此重視，都是因為他的妻子楊娟。」

    馮春波有點不解，他看着劉振林，劉振林繼續說：「他的妻子楊娟早就與許書記有了關係。因此，他才能夠調到咱們湖城市，也才得到了破格提拔。我之所以告訴你，是想提醒你，在工作中要多遷就一下馬鳳海。免得惹得許書記不高興，給你帶來麻煩，也給咱開發區帶來麻煩。至於我，你放心，我並不太在乎。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認真對待工作的。」

    馮春波忽然明白了，許志剛是分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那麼，今天中午，馬其虎與許志剛一起過去陪酒也就不難理解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雖然楊娟長得很漂亮，但她畢竟已經三十多歲了。再說，即便沒有年齡的因素，她也遠不及梁思思長得俊俏。可是許志剛怎麼就被楊娟給迷住了呢？他早就聽說許志剛在這一方面是很出格的，可他沒想到，許志剛會連一個有夫之婦也不放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又想起了梁思思，他想，如果不是因為許志剛有了新歡，他還不一定放梁思思出來工作。現在，梁思思能夠出來工作，也是一件好事。但願許志剛能夠放過梁思思。這樣，梁思思也好找一個歸宿。可是，怕的是許志剛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他在心裏長嘆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對劉振林說：「振林啊，這些道聽途說的話，就到此為止，千萬不要對別人說了。」

    劉振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對坐着，馮春波端着茶杯，卻忘了喝。劉振林只是一個勁兒的抽煙。過了好長時間，劉振林才說：「馮主任，我不是有意打聽馬鳳海的事情的。是我的一個在市委招待所的朋友在知道了馬鳳海來開發區任職以後，給我打來了電話，告訴了我這些事情。我也有點不相信，可我的朋友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就看見許書記和馬鳳海的妻子楊娟一起住進了湖城賓館。我來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想貶低馬鳳海，而是要提醒你今後在工作中要注意一些事情。」

    其實，剛才劉振林已經表達過相同的意思，馮春波當然理解。他本想說點什麼，想了想，還是什麼也不說。他感到心裏一陣陣的刺痛。楊娟可是他高中時代暗戀的人啊！沒想到，她一旦踏進官場，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馬鳳海知不知道呢？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烏紗帽是靠妻子這麼給他掙來的，他會怎麼想呢？他們的夫妻關係會怎麼樣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