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238章拉二胡的女孩

    馮春波剛剛喝了一口茶，就見服務小姐領着一個身材苗條、長相漂亮、身穿紅色旗袍的女孩子走進來，穿旗袍的女孩子拿着一把二胡。她沖馮春波和梁思思微微一頷首，然後就走到了演奏台上。梁思思對馮春波說：「秦曉梅小姐是湖城大學音樂學院的高材生，主攻方向就是二胡演奏。」

    馮春波本來對音樂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自從在大學的時候，在一次聯歡晚會上聽了一個音樂系的同學演奏的《二泉映月》之後，他被這首曲子深深地打動了。從那以後，他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首二胡曲。

    馮春波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懷着一顆虔誠的心靜靜地等待着。秦曉梅調了調弦，開始演奏。曲子開端是一段引子，它仿佛是一聲深沉痛苦的嘆息，仿佛作者在用一種難以抑制的感情向我們講述他一生的苦難遭遇。仿佛在樂曲開始之前，作者已經在心中默默地說了好久了，不知不覺地發出這聲嘆息，樂曲如同一個老藝人，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徘徊，流浪，而又不甘心向命運屈服。他在傾訴着在所處的那個時代所承受的苦難壓迫與心靈上一種無法解脫的哀痛，他在講述着他辛酸悲苦而有又充滿坎坷的一生，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作者心中的真摯感情。馮春波完全沉醉在樂曲營造的氛圍中。在一次次幽咽的傾訴之後，樂曲終於到達了高chao，馮春波仿佛可以聽到阿炳從心靈底層迸發出來的憤怒至極的呼喊聲，那是阿炳的靈魂在疾聲呼喊，是對命運的掙扎與反抗，也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昂揚的樂曲在飽含不平之鳴的音調中進入了結束句，而結束句又給人一種意猶未盡之感，仿佛作者仍在默默地傾訴着，傾訴着，傾訴着……

    秦曉梅的演奏結束了，馮春波卻呆呆地坐在那兒，依然沉浸在樂曲之中，好像那支曲子依然在他的心頭演奏着。梁思思看着馮春波，見他的臉色憂鬱，眼眶竟然有些潮濕。秦曉梅仍然坐在演奏台上，梁思思不知道是該鼓掌呢？還是繼續等待着馮春波。過了一會兒，馮春波終於醒過神兒來，他沒有鼓掌，因為這個時候再鼓掌，顯然是不太合適的。他微微欠了欠身，衝着演奏台上的秦曉梅點了點頭，表達了他的敬意。秦曉梅完全能夠懂得馮春波的心意，她的家在農村，從小過着清苦的生活，但是她喜歡音樂，在上初中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聽到了二胡獨奏《二泉映月》，她立刻就喜歡上了這支曲子，也正是這支曲子改變了她的命運。她沒有聽從家人和親朋的的勸告去考更好找工作的專業，而是考入了湖城大學音樂學院。為了能夠掙點錢交學費和維持生活，她曾經到過很多酒店、舞廳演奏，但是，從來沒有人讓她演奏她最喜歡的這曲《二泉映月》。今天這是第一次，她知道能來菁英會所消費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這些人大多並不喜歡那些悲悲切切的樂曲。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人要聽《二泉映月》，這讓她內心有一些激動，等她演奏完成，沒有掌聲響起來。她從馮春波的神態中看出來，客人已經完全融入到樂曲之中了。這讓她心裏對這位客人很感興趣。這個時候，梁思思說話了，她說：「馮主任，你還想聽什麼曲子？秦小姐可是咱們湖城大學的高材生，她可並不是每天都有空過來獻技啊！」

    馮春波知道秦曉梅既然利用課餘時間出來，為客人演奏樂曲，肯定是家裏並不富裕，需要自己來掙學費和生活費。演奏的越多，掙錢也就越多。於是他就說：「秦小姐就選自己喜歡的曲子演奏吧。」

    秦曉梅仿佛完全能夠明白馮春波的心思，她就開始演奏自己喜歡的曲子。

    馮春波慢慢地喝着茶，聽着秦曉梅的演奏。正在這時，韓晶晶進來了，她沒有打斷秦曉梅的演奏，走過來，坐下。馮春波沖她點了點頭，她也沖馮春波點了點頭，兩個人就算打過招呼了。

    秦曉梅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她見到韓晶晶進來，在演奏完一支曲子之後，她沒有接着演奏下一曲，而是停下來。韓晶晶說：「我與馮主任相識多年，竟然不知道你這麼喜歡二胡獨奏。是不是讓秦小姐接着演奏，咱們一邊欣賞樂曲一邊喝茶聊天呢？」

    馮春波說：「聽着天籟之音，怎麼能聊天呢？」

    這個時候，秦曉梅說話了，她說：「我一連演奏了幾支曲子，有點兒累了，想下去休息一會兒，如果客人需要，可以再讓人召喚我的。」

    馮春波讀懂了秦曉梅的心思，她是在聽見馮春波說不能一邊聽曲子一邊聊天之後，主動提出來要休息一會兒，給馮春波和韓晶晶、梁思思留出說話的時間。馮春波沒有想到這個女孩這麼乖巧懂事，心裏不由得對這個女孩特別的喜歡。他的喜歡是一個父輩對女兒的喜歡。他說：「秦小姐既然累了，就下去休息一會兒吧。」

    秦曉梅走後，馮春波卻久久不能把情緒調整過來，只是在默默的喝茶。韓晶晶和梁思思也都不說話，就只是這麼靜靜地陪着他。過了好大一會兒，馮春波忽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着這一聲嘆息，他好像把鬱積在心中的苦悶都宣洩了出來。他的臉上竟然有了笑容，他笑着說：「你們都這麼忙，竟然都過來陪着我聊天，這不耽誤了你們的經營嗎？」

    韓晶晶說：「這個會所也凝聚着你的智慧和心血，從開業到現在，你這是第一次來這兒，我和思思怎麼能不過來陪陪你呢？」說到這兒，她忽然抿嘴一笑，說：「依依本來也要過來的，卻臨時有事拌住了腳。看來你很有女人緣啊。」

    這句話讓馮春波感到了一絲窘迫，他說：「晶晶，你怎麼也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韓晶晶卻一本正經地說：「我這可不是開玩笑，剛才秦曉梅在臨走的時候，看你的眼神也是有些異常的。」

    馮春波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他說：「晶晶，這種話可說不得，人家還是個孩子。」

    韓晶晶說：「秦曉梅也是個苦孩子，說心裏話，我很喜歡她。我在了解了她的家庭狀況之後，曾經提出由我來供她上學，可是她卻沒有答應。這是個很懂事又很有志氣的孩子，她只想憑自己的勞動獲得應得的報酬。她的歌唱得也很好，待會兒我們可以讓她來唱一首歌的。」

    其實，剛才馮春波在聽了梁思思對秦曉梅的家庭情況介紹以後，曾經動過一個念頭，那就是拿出一筆錢來資助秦曉梅上學，現在聽韓晶晶這麼說，只好打消了自己的那個念頭。

    三個人轉變了話題，說了一些別的事情。韓晶晶忽然問：「馮主任，我聽說你近期要到香港去考察一個項目？」

    馮春波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說：「晶晶，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

    韓晶晶笑了笑，說：「你別忘了，來這兒消費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啊，我這兒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個情報集散地啊。今後，你若想了解什麼信息，盡可以到這兒來。」

    馮春波笑着說：「你這是一箭雙鵰啊，既給會所拉來生意，又從我這兒得到別人想要知道的信息。你們倆可真是賺錢有道啊！」

    沒等韓晶晶說話，梁思思搶着說：「你可這是冤枉我們了。我們怎麼會從你這兒套取信息來告訴別人呢？」

    馮春波見梁思思着急了，立刻收住了話頭，不再說下去。

    韓晶晶卻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馮春波說：「是有這麼回事，我要到香港去考察一下康明藥業集團，他們有意要到開發區來投資辦一家分公司。」

    韓晶晶說：「不過，我好像聽說這個康明藥業集團的水很深，你可要小心，千萬別着了道。」

    馮春波的心裏「咯噔」的一聲，本來他就對這件事有些不託底。現在聽韓晶晶這麼說，心裏不由得打起鼓來：難道這裏邊真的有什麼問題？可是，這是市委記黎平親自安排的，他不能不去。不但要親自去，而且還要積極與人家合作。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完全被動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來，默然了片刻，他說：「今天咱們不說這個話題了，到時候我加倍小心就是。」

    梁思思讓服務小姐把秦曉梅叫來，請她為馮春波唱一支歌。秦曉梅問馮春波喜歡聽什麼歌？馮春波說唱什麼都行。

    秦曉梅清唱起來，竟然是歌曲《二泉映月》，只聽秦曉梅唱道：

    聽琴聲悠悠

    是何人在黃昏後

    身背着琵琶沿街走

    背着琵琶沿街走

    陣陣秋風

    吹動着他的青衫袖

    淡淡的月光

    石板路上人影瘦

    步履遙遙出巷口

    宛轉又上小橋頭

    四野寂靜

    燈火微茫映畫樓

    操琴的人

    試問知音何處有

    一聲低吟一回首

    只見月照蘆狄洲

    只見月照蘆狄洲

    琴音繞叢林

    琴心在顫抖

    聲聲猶如松風吼

    又似泉水匆匆流

    又似泉水匆匆流

    憔悴琴魂作漫遊

    平生事啊難回首

    歲月消逝人煙留

    年少青絲

    轉瞬已然變白頭

    苦伶仃

    舉目無親友

    風雨泥濘怎忍受

    榮辱沉浮無怨尤

    榮辱沉浮無怨尤

    惟有這琴弦解離愁

    晨昏常相伴

    苦樂總相守

    酒醒人散餘韻悠

    酒醒人散餘韻悠

    莫說壯志難酬胸中歌千首

    都為家鄉山水留

    天地悠悠

    唯情最長久

    共祝願

    五洲四海烽煙收

    家家笙歌奏

    年年歲歲樂無憂

    年年歲歲樂無憂

    縱然人似黃鶴

    一抔淨土惠山丘噢

    此情綿綿不休

    天涯芳草知音有

    你的琴聲還伴着泉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