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波雖然還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職務沒變,但是級別變了,他交往的圈子也在悄悄地變化着。.org雅文吧他不僅與湖城市裏的一些領導走得更近了,也與省里的一些官員搭上了關係,尤其是與省政府副秘書長蘇俊明的關係也更加深厚了。就在馮春波上了一個台階,由正處級提拔為副廳級以後不久,蘇俊明也得到了提拔。省政府有9名副秘書長,第一副秘書長兼任省政府辦公廳主任,是正廳級。林翰在做常務副省長的時候,蘇俊明就是他的秘書,已經是省府政府副秘書長了。原來的省長鄭伯明本來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再往前一步,要當省wei書記的。可是,後來由於受到了一個貪腐案的牽連,功敗垂成。多虧上邊有人說了話,到省政協擔任了主席。他的秘書歐陽青原本是省政府副秘書長兼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在鄭伯明到政協當主席之後,他卻沒有動。這在官場中是很少見的,一般情況下,某一個領導出了事,他的秘書是很難倖免的。可是,歐陽青竟成了一個例外。這就不能不讓人們刮目相看了。在鄭伯明到省政協之後,歐陽青繼續做省政府副秘書長兼省政府辦公廳主任,並且繼續做了兩年多。從省政府辦公廳放出去,還能到省地稅局這樣的實力部門當了局長。這在官場中是很少見的。
歐陽青調走之後,蘇俊明很順利地當上了省政府第一副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
馮春波在知道蘇俊明得到了提拔的消息之後,立刻去了省城,到了之後,給蘇俊明打電話,在表示了祝賀之後,說自己正好在省城,不知道能不能晚上與蘇俊明聚一聚。蘇俊明當然心裏很明白,馮春波是為了向他表示祝賀而專程來省城的。這樣一來,他雖然這幾天早已安排得滿滿的,但是人家誠心誠意地趕到省城,自己總不能讓人家希望落空吧。於是他就與馮春波約定晚上在省城的海藍大酒店見一面。可是,蘇俊明晚上早已答應了別人,是不能辭掉的。他就對馮春波說:「馮主任,我晚上已經與別人約好了在海藍大酒店聚餐,這樣吧,我讓方友華去訂一個房間,你們倆先吃着,我先與幾個朋友應酬一下,然後再到你那邊去,咱們好好喝幾杯。」
馮春波趕緊說:「怎麼好意思讓友華破費呢?我過會兒就到酒店,訂好房間,專等秘書長。」
蘇俊明也沒有馮春波爭執,他只是說:「好吧。.org雅文吧晚上見。」
掛了電話,馮春波見天還早,本想去見一個同學,轉念一想,今天誰也不能見,否則,人家執意要留自己,自己怎麼說呢?還是誰也不見了吧。於是,他讓王曉民開車到一家咖啡店,進去要了幾杯咖啡。傍晚的時候,他便去了海藍大酒店。
沒等他到酒店,就接到了方友華的電話,方友華已經在海藍大酒店訂好了包間。馮春波來到海藍大酒店的時候,方友華已經在那兒等着他了。
兩個人來到包間,方友華問馮春波願意吃點什麼?馮春波說:「友華老弟,今天我是來給秘書長祝賀的,不知道秘書長喜歡吃什麼菜?你是應該知道的,還是你點吧!」
方友華笑了笑說:「馮主任,你遠來是客,自然是按照你的喜好來點菜合適,你就不必推辭了。」
馮春波點了幾道菜,方友華又要了兩瓶茅台。方友華說:「我姐夫那邊還有一個酒局,咱們不必等他了,咱就先喝着。」
馮春波想了想,也覺得方友華說的是實情。如果兩個人就這麼幹坐着等着,也沒意思。不如慢慢的喝着酒,聊着天。等菜上來,兩個人斟上了酒,邊喝邊聊。
一個多小時以後,蘇俊明過來了,落座之後,蘇俊明說:「馮老弟,對不住了,讓你久等了。」
馮春波雖然與蘇俊明已經有了一定的交情,但是這個交情卻遠沒有達到互相之間可以稱兄道弟的地步,蘇俊明可以稱呼馮春波「馮老弟」或者是「春波老弟」,但是,馮春波卻還不能稱呼蘇俊明為老兄。馮春波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官場中,很多時候,上司為了表示與下級的關係親密,或者僅僅是為了表示大人物的虛懷若谷、禮賢下士,或者乾脆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擺架子,往往會對下級有這樣比較親熱的稱呼。但是,作為下級,你卻不能順杆爬,在你與上司的關係沒有打打足夠的深厚程度時,你順杆爬了,上司就會覺得你有點狂妄,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馮春波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早已經放棄了自己知識分子的那股清高之氣,或者說是把自己的孤傲清高深深地隱藏了起來。他趕緊說:「秘書長這是說哪裏的話,我知道秘書長在省長身邊,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蘇俊明接過馮春波的話頭說:「是啊,還是春波老弟善解人意啊。很多人只看到我整天跟在領導身邊,看上去好像是風光無限,但是,只有局中人才知道,作為領導的秘書,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的。你壓根就不該像普通人那樣去奢望什麼星期天、節假日,你的時間全部是領導的。秘書是什麼?秘書就是領導的影子。一個影子能有自己獨立的時間和空間嗎?沒有。春波老弟也是做秘書出身,對咱們這一行其實是很理解的。可是有很多人就不能夠理解,約你吃飯,你不去,人家就會說你翹尾巴。說實在的,一個秘書,說得不好聽,就是一個稍高級點的僕人,有什麼值得翹尾巴的?這幾天之所以能夠有時間出來和朋友聚一聚,是因為林省長能夠理解,他這幾天給我放了假,除了正常的上班時間,其餘的都由我自己支配。能遇到這麼一個體貼下屬的領導,也是咱們做秘書的福分啊。」
馮春波心想,可能是蘇俊明剛剛升了正廳,有人請他吃飯,他安排不過來,或者也有可能他不願意參加某些人的飯局,結果呢?就有人說他翹尾巴。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蘇俊明能擠出時間來和自己喝杯酒,並且還和自己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至少說明蘇俊明對自己的看法是很好的,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當做了知己朋友。否則,蘇俊明是不會說這麼多話的。馮春波沒有接話,只是以一種很虔誠的目光看着蘇俊明,好像是一個很熱愛學習的好學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一位學識淵博的老師一樣。正是馮春波的這種態度,讓蘇俊明很受用。也是他這幾天接連喝酒,有一些累,今天在另一桌上也喝了不少酒。一個人,在官場中混,就像整天戴着一個假面具一樣,戴的時間長了,總會想摘下面具透一口氣的。馮春波也是秘書出身,蘇俊明把他引為同道,再加上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對馮春波的人是很不錯。他覺得馮春波這個人與他有很多相似之處,這才在馮春波面前說了這些好像是發牢騷的話。他從馮春波的眼神中,看出來馮春波對他的話是很贊同的,甚至是有一些崇拜的成分。平時,蘇俊明是很少說這麼多話的,即便是需要說很多話,那也是一些早就構思好的官話、套話,都是一些言不由衷的話。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面對着馮春波,竟然有一種說話的衝動,並且是要說一些心裏話的衝動。他又說:「剛才我說到,咱們這些做秘書的,都是領導的影子。這不僅是指咱們每天都要跟在領導的身後,就像一個影子一樣。更主要的是影子是什麼?是虛擬的,或者說是虛幻的。沒有了前邊的那個實體存在,哪裏還有影子的存在呢?直白了說,因為有了領導,咱們這些秘書才會被人看得起,人們才會買咱們的帳。如果沒有領導,影子就一錢不值了。離開了領導,咱們什麼都不是。」說到這兒,他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說:「春波老弟,剛才我那一番話,聽起來是不是有一些悲觀啊?」
馮春波說:「不,秘書長,我雖然也做過幾年秘書,但是我卻一直沒有您這麼深的體會,更沒有您這樣的真知灼見。」說到這兒,他看見蘇俊明的表情有了一絲絲變化,這個變化雖然很小,但是,還是被馮春波給看出來了。那是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甚至是有一絲絲的失望藏在裏面的表情。馮春波知道,在蘇俊明對自己說了那麼多掏心窩子的話之後,自己如果僅僅是說幾句奉承話,蘇俊明就會多心。人家要聽的並不是奉承話,在蘇俊明這個位置上,他每天都會聽到很多的奉承話,恐怕早就聽得耳朵起了厚厚的繭子。現在,他是要聽一聽馮春波的真心話,至少應該是一些有真實體驗的話。馮春波接着說:「以前我在原平縣給肖書記做秘書的時候,我常常覺得苦悶和彷徨,老是有一種想掙脫出來自己干一番事業的想法。可真的離開了領導,我才知道,獨當一面雖然手中有了部分權力,但是離開了自己的管轄範圍,就沒人買你的帳。甚至就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也不是自己說了算,到處都有人在掣肘。不怕秘書長笑話,有時候回想起來,還真的懷念在領導身邊的日子。」
蘇俊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嗯,春波老弟這些想法我也常常產生,甚至現在也常有這種想法冒出來。不過,在領導身邊,我又感到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又說了一會兒話,蘇俊明就走了,他還要到別的桌上去應酬。他走之後,馮春波和方友華又說了一會兒話,喝了一杯酒,吃過飯,方友華問要不要去唱歌或者是洗洗腳什麼的。馮春波謝絕了,他說很累了,還是休息一下吧。方友華說已經給馮春波定好了房間,就住下吧。方友華走後,馮春波安排好了司機,來到預定的房間,回想着今天的談話,久久未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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