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看着月兒氣的笑起來,「你這話也太抽笑了吧,你怎麼不自己去死?」她看着面前的心腹大敵,仿佛一下子也多了幾分的力氣,她索性自榻上坐起身子,因為這段時間的削瘦,眼都有些佝進去的面龐實在是讓人看着觸目驚心,但這會,黃氏的雙眼卻是因為憤怒而在發亮,她瞅着月兒的眼神冰冷,「我記得你以前是一心一意想嫁大少爺的,二少爺這病秧子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吧?」
「他現在也照樣沒入我的眼。」
黃氏閉了下眼,點點頭,再睜開,恢復平靜,「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現在,到底是為什麼?」
自她中毒清醒之後,她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是被月兒給反算計了。
她之前是想用毒,但卻從沒想到害她的性命。
私心裏不過是想着讓她害怕,大病,纏綿病榻一段時間。
最好,從此嚇的不敢在陳府待着就好。
兩人分開,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慢慢的,陳洛北自會把這個人給拋開的。
可她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月兒給反算計了去。
看她現在這情形,難道說,竟是想要自己的命麼?
黃氏揉揉眉心,「你即是沒把他放在心上,你到底想要什麼?」一時間,黃氏真心有些猜不出月兒的想法來。
「我想什麼用不着你管,倒是你,自己求去吧。」
月兒皺眉看了眼黃氏,眸中厭憎一閃而過——
她是真的沒想要這個女人的命。
可如果她再不識趣……
月兒呵呵笑了兩聲,看了眼黃氏,「我給你一天時間,你好好想想吧。」說着話,她轉身,攜了丫頭婆子扭頭走人。
身後,黃氏恨極的聲音響起來,「你讓我死個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她不信月兒喜歡了陳洛南這麼多年,突然一下子就不喜歡了。
可這一切,又是為什麼?
院子內,月兒聽了這話,腳步輕輕的頓了頓,即爾若無其事的走遠。
回到屋子裏,坐在椅子上接過小丫頭的茶,她擺手讓屋子裏的人都退了下去,月兒眉眼裏閃過一抹戾氣。
黃氏問她為什麼,她自己何嘗不是在問自己。
她現在,到底在做的是什麼?
黃氏二少奶奶的身份地位她是半點不曾看到眼裏。
正如黃氏所想,她喜歡陳洛南那麼久那麼久,怎麼可能一下子改變心意?
可一想到陳洛南的身份……
月兒用力的握緊了茶盅,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起青白之色。
陳洛南竟然不是陳家的孩子。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籍着黃氏算計她,利用她早前埋下的一些人脈,直接反算了回去。
黃氏中毒,她也直接服下了自己配製好的毒藥服了下去。
這些天她故意躲在屋子裏不出來,又強自壓着自己的脾氣,接受陳洛北在她身側圍來繞去。
如今,她又巴巴的跑去逼迫黃氏,以期讓她主動求去。
這諸般種種,一樁樁一件件的,月兒閉了下眼,這都是她做的!
抿了口茶放下,她五指微屈,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着。
半響,她用力的握了下拳。
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黃氏走了,她要如何?黃氏若是執意不理她,仍舊待在陳府里。
最後,她想的頭疼,直接砸了一個茶盅。
幾乎是瞬間,她就有了決定——
不管怎樣,黃氏定要先弄走才成,這樣的話,她前進,後退都能有餘地。
**
二房正院。
黃氏坐在椅子上痴痴的笑,如同瘋魔。
一室的丫頭婆子都看的心驚膽怔,有那膽大的上前喚兩聲,「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可惜,沒有人得到回應。
黃氏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當初,就不該貪圖陳家的聘禮,嫁到這個陳家來啊。
如今看,可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命給交待了進去?
主動求去,休離……
呵呵,以着她娘家那些人的性子,不管是哪一種方式,她離了這陳府還有活路?
可讓她死?
黃氏再一次的瘋狂大笑——做一個糊塗鬼,她不甘心!
所以,她為什麼要死?
她明明才是陳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她憑什麼要成全那個女人?
她,不死!
黃氏眼中有憤怒的光芒閃過,她似是被激起心底最後一點的倔強,驀的自榻上起身,「幫我梳洗。」
換了身衣裳,挽發,黃氏起身向外走。
只是走到院門口時,卻被兩名粗使婆子給攔下,「二少奶奶,您不能出去。」
「你們,是老太太的人?」
「回二少奶奶的話,老奴正是老太太派過來守護二少奶奶的。」
其中一名婆子滿臉橫肉,笑起來見牙不見眼,「二少奶奶,您身子骨不好,還是回房好好歇着去吧。」
「你們讓開,我有事要去見老太太。」
「二少奶奶,您身子不好,老太太說了,讓您好好歇着,有事,老奴給您傳過去就是。」
黃氏努力保持的笑臉最終被打破,她臉色鐵青的看着幾個人,「你們這是軟禁我?」
「不敢,咱們是奉老太太的命,為二少奶奶您好。」
「二少奶奶,外頭風大,您請回吧。」
狗屁的風大,柳樹枝兒都一下不動的好不?
可黃氏抬眼看着定定望着她的兩名婆子,只能咬咬牙,扭身回屋。
坐在椅子上,黃氏的臉色很難看。
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
文蓮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大,隨着她身子愈發的笨重,整個人的脾氣也是逞直線上升。
動不動的就對着陳洛南甩臉子,稍不合心就把人往外趕。
到最後,就連素淺枝兒兩女都有些看不下去,暗自在背后里輕勸文蓮。
當然,說也是白說的。
文蓮直接翻個白眼,一句話堵回去,「你們到底是誰的丫頭?」
兩丫頭再多說,文蓮就一招,抱着肚子嚷疼。
這下子,誰還敢多說什麼?
就是苦了陳洛南。
兩丫頭心疼自家姑娘,可也心疼陳洛南這個姑爺,只能是儘量在兩人中間說合。
這日午後,夫妻兩人用罷午飯在偏廳閒話喝茶,不過是一句話沒順心,文蓮直接就翻了白眼,瞅着陳洛南冷笑不已,「是呀,你們陳家嘛,誰不知道你們陳家兩名大名鼎鼎的少爺,都是痴情人吶。」一個娶了嫡妻入府,卻是冷落多年,由着府里粗使婆子都能給個白眼,嘲笑兩句,另一個則是玩什麼情深義重,竟要休妻另娶。
玩什麼狗屁的情深意重!
說到這些文蓮就覺得窩心,這整個陳府,讓她想想覺得噁心。
她抬頭看向陳洛南,「你到底有沒有和你娘說啊,她肯不肯放過黃氏?」雖然黃氏和她沒什麼太多親近的關係,但畢竟是做了幾年的妯娌,這段時間和她的關係也算是融洽,讓她眼睜睜的看着黃氏突然被關起來,最後莫名其妙的送了命,文蓮覺得自己有些做不到,牙疼啊,「陳洛南,你幫幫她,讓她們和離吧。」
「二弟妹不會肯的。」
陳洛南搖搖頭,看了眼文蓮,不期然的發現她聽到這話直接沉下了臉,「不肯就等着看她死?」
「你別急,這事我不是給你拖了兩個月?再等等,她不會有事的。」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說話不算數啊。」
陳洛南看着她突然展現的明媚笑容,伸手擔捏她的鼻子,「即是我答應的,自是算數。你放心。」
「我也不是想要你做什麼,儘量保住她的命吧。」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夫妻兩人又說了會子話,陳洛南又叮囑了素淺兩句,便去了外院書房。
容顏看着他走遠的背影,撇了下嘴。
最好說話算數,不然,要你好看!
起身去院子裏走了兩圈,文蓮抬腳向院外走去,身後素淺枝兒兩人急忙跟上,「主子,主子您慢點,等等奴婢。」
一行人走出院子,越往前走,素淺兩女心裏越是狐疑。
最後,枝兒忍不住開口道,「主子,這條路……您這是要去哪?」
「去二房。咱們看看二弟妹去。」
「可是少奶奶,大少爺說,您不能過去那裏的——」如今二少爺早就不回二房,那院子說起來還是二房,可卻無疑的成了整個陳府最為顧忌的一處所在,而黃氏,自打三個月前被關在那裏,直到如今,一步都不曾被允許出過房門!
吃喝拉撒都在那僅有的兩間房裏。
黃氏能在這樣的處境下撐過三個月,文蓮想想都覺得是個奇蹟。
耳側,枝兒還不死心的嘀咕,意圖最後勸阻文蓮,「少奶奶,您不能去那裏啊,奴婢可是聽說二少奶奶都瘋了呢,誰都不認識,您懷着身子,若是被二少奶奶的樣子驚到或是傷到,可如何是好?」
「你覺得,你家少奶奶我是泥捏的?」
「……不是。」
「那就別囉嗦,走吧。」
二房的院門緊閉,文蓮走過去,一側有兩名嬤嬤迎過來,「見過大少奶奶。」
「給我開門,我要見二少奶奶。」
「回大少奶奶話,奴婢奉老太太的命令守此地,誰也不許進去。」
「我夫君說,我可以去看的。」
「抱歉。」嘴裏說着抱怨,可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恭敬的樣子。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不能進。
最後,文蓮也只能悻悻而歸。
這下枝兒更是不憤了,「少奶奶,那兩名嬤嬤太可惡了,您只是想進去看看嘛。」
文蓮失笑,「你剛才不還想着不讓我去?我不能進去,你應該高興才對嘛。」
枝兒跺了下腳,「這能一樣嗎?」
「好了,不進就不去,素淺,你去幫我準備些東西送過去吧。」
主僕幾人一行說一行回了院子,很快的,文蓮也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文蓮看着面前的兩名嬤嬤,面色大駭,「你說什麼,二少奶奶怎麼了?」
「回大少奶奶,中毒而死。聽說您昨個兒去看過二少奶奶,所以,老太太請您過去一趟。」兩名嬤嬤眉眼淡淡,低眉垂眼,恭敬里透着幾分淡淡的漠然,「大少奶奶可別讓老太太久等,大少奶奶您,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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