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空的旅者 第五十三章 風暴當中的不從之神

    暴風雨仍在肆虐

    夜晚的山野，本應當是寂靜而幽深的，大部分的生命在這個時候都會陷入沉睡當中，積蓄精力以面對明日的生活。

    幽暗的森林當中，點點火光照亮了這裏，灼白的火焰在堅實的木材上燃燒，將周圍的水汽驅散掉。但可惜風勢和雨勢太大，原本似乎能夠無止境燃燒下去的白色火焰已經逐漸的熄滅，山谷間只留下無數的焦灰和一陣怪味。

    磅礴的雨水從天際傾瀉而下，就連剛才灼白火焰摧毀這片森林的慘象都在這一刻全部被清洗，站在這裏只能看到遮蔽一切的雨幕。

    一個少女正行進在叢林當中，也不因為雨幕的阻擋而失去自己行進的方向，一刻不停的疾行着。少女似乎還想嘗試用飛翔的魔術，但因為感受到這裏的風有些異樣，最終還是選擇更加穩妥的方法。

    數分鐘之後，少女冒着大雨終於來到一處戰場。這裏之所以被稱為戰場，是因為這裏能夠看出各種力量交錯之後產生的各種碰撞。足有小轎車大小的巨大足跡，徹底碳化的土壤，被狂暴力量席捲而折斷的巨木和岩石，甚至某些角落中還能看到並未完全融化的冰晶。

    超越人的力量被展示在這裏，僅僅是殘留下的痕跡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戰，但這裏仍有一個少年背靠着一個岩石，臉上雖然有些疲憊，但看見少女的那一刻就喊道：

    「莉莉也回來了啊。」

    少年看着少女安然無恙的模樣，似乎鬆了口氣。雖說他對於那些麻煩的火焰還是有幾分把握接下來，但如果當時莉莉亞娜也在一旁，那麼想要保住兩個人就比較麻煩了。當時他也只能匆匆忙忙的叫莉莉亞娜離遠一些而已。

    「恩……哥哥……那位沃班侯爵好像走了？」，少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了一下。

    要知道沃班的凶名在整個歐洲可是流傳了兩百多年，所有誕生在歐洲的魔術師無一不畏懼他的。能夠自由駕馭狼群，呼喚暴風雨，召喚死者之僕從，具有能夠讓人鹽化的魔眼，一切加在一起，給予了所有歐洲魔術師一個巨大的壓力。

    當然這種威懾在歐洲的兩位新王，『黑王子』和『魔術王』的誕生之後，這位王的威懾就沒有以往那麼駭人了，但所有的魔術師都會記得這位王，駕馭着暴風雨摧毀了達爾瑪西亞的港口城市的強者。

    而如今，少年能夠完好的站在這裏，身上也沒有嚴重的受傷跡象，這讓少女以為少年擊退了那位凶名在外的王。

    「恩，因為兩個人再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甚至有死去的危險。那個和老狼一樣精明的傢伙有着非常敏銳的感知啊……或者說是某種直覺才對，總而言之是不勝不負啦。」，少年坦言道。雖然當時兩個人都處於咒力枯竭的狀態，但辰估計着那個老傢伙還留有數種應對方法，辰當然也有着操控空間的力量，繼續爭鬥下去只會讓事態更麻煩。

    「誒……但哥哥還是好厲害啊。那位王……可是有着最凶名頭的人物哦。」，少女如此的說道，又走了過來似乎想要扶起坐在地上的辰。

    「啊……上次遇見的羅濠教主也是和那位一樣的存在啊，都是弒神兩百年有餘，在權能的力量上有着壓倒性優勢的怪人。」，少年似乎注意到兩個人被淋濕的樣子，稍微將手一揮，銀色的光芒將兩個人包裹起來，他一瞬間對這裏進行了異空間化，但這次的動作要比以往都慢上一些。

    雨水再也無法觸碰到這裏，略微灰寂的空間內，只能看到銀髮的少女和坐在地上的少年。

    「哥哥……」，少女顯然是注意到辰身上的灼傷。要知道弒神者的體質和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更何況辰的身體比弒神者的還要強上許多，即便是這樣，硬生生承受能夠焚燒大地的火焰，也讓他陷入重傷當中。

    「嘛……因為現在身上的咒力還沒恢復……想要修復身上的創傷還有些困難……不過只要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就能復原了。」，辰輕輕的將手搭在身上被燒焦的肌肉和皮膚上，似乎說着和自己不相關的話語，就像是受傷的並不是他一樣。

    莉莉亞娜不再說話，伸出手施展治癒的術式，似乎想要將少年身上的燒傷祛除。但糟糕的是，因為弒神者體質的特異性，即便是治癒性的術式他們的身體也是會削減，以少女此時的魔力根本無法讓少年的身體開始復原。

    「嘛，這幅身體還真是麻煩啊……」，少年顯然是注意到這一點，稍微苦笑着說道。

    「嗚……」，看着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莉莉亞娜似乎有些氣餒，但看着辰身上糟糕的情況，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不會……不會很痛的嗎？」，少女如此的問道，小心翼翼的幫辰將面龐上的灰土拭去，擔憂的問道。

    「笨蛋，當然會痛的啊……」，少年笑着說道，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像是受傷的樣子。

    實際上他的傷要比現在看上去重的多。因為被沃班釋放出來的火焰當中也是摻雜着神力和咒力的，這些異樣的力量正從火焰中向內侵蝕辰的身體，所以他不得不消耗咒力與之抗衡，這也是他恢復緩慢的原因之一。

    當然，這些事情他並未向少女說明，他不太想讓這個女孩太過擔心，也就默默的這樣堅持下來，當然偶爾還能看到他的眉毛偶然間會忽然抖動一下，估計是因為體內的咒力正在交戰的緣故。

    少女雖然稍微有點好奇，但又沒能看出什麼異常，也就只好默默的呆在這裏，不時的和辰聊着天，似乎也是正在緩和剛才一番激戰的疲憊情緒。

    過了許久，等到天色將明的時候，少年才站起身，身上的咒力衝突已經解決，而他的咒力也恢復的差不多。直到此時他才運轉『神將治癒』的權能恢復自己的傷勢。

    異空間外，磅礴的大雨仍在繼續，因為持續了大半夜的暴雨，原本土質就較為稀鬆的山區已經發生了山洪，泥水混合在一起，將許多道路都堵塞了。

    原本被沃班利用疾風怒濤權能呼喚而來的暴風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着，並且還在不斷的壯大。光從這股暴雨的範圍上而言，這股異常的暴雨比之前沃班控制的還要大許多。

    辰站在巨石的下面，用着感知和靈魂洞徹和解析外界的情況，似乎發覺到了什麼。

    莉莉亞娜似乎也因為靈視的不間斷開啟得知了某位存在的降臨，她轉過頭看着辰，剛想要問些什麼，卻聽到辰的聲音：

    「莉莉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誒？這個……還好啦，因為已經休息了蠻久的。」，少女很是朝氣的說道。因為是身處異空間，不受到外界環境的干擾，實際上她和辰都是出於相對平和的狀態下休息的。

    「是嗎……那麼……準備好啦……這場暴雨，才知是剛剛開始啊。」，辰一聲不吭的解除了異空間化，並且身上有銀光閃爍。兩個人一瞬間就消失在原地。

    更遠處，或者說是天際的更高處，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這裏。

    這裏是處於雲層之間，雖然海拔不一定高的嚇人，但忽然轉換並吸了一口氣的莉莉亞娜似乎有些沒適應過來，過了一陣子才緩緩的看向四周。

    閃光，正出現在無窮無盡的黑雲當中，似乎如同灰霧一般，這裏的能見度很低，但依靠感知的辰卻能清楚的看見一個正站在不遠處的人影。

    健壯的身軀上披着類似獸皮製成的衣物，全身灰褐但卻有着一雙明亮的雙眼，他的形象無所謂美與丑，因為這兩者都能在他身上體現。他的存在要顯著性的異於常人，完全不是那種可能存在於現實的形象。

    「你的確很有耐心。」，少年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聲音中蘊含着咒力，將周圍的雲霧全部喝散。

    「忍耐和修持是獲取智慧的方法，對於這些東西，我非常有耐心。」，雨霧中的那個男子，正如此的說道。

    野性的美感和知性的美感同時降臨在他的身上，雖然有着狂暴的足有撕裂一切的力量，但他雙眸中的閃光和安然的面龐讓人知道他是一個有着足夠耐心和智慧的存在。

    「雙重性質的神……創造與毀滅……」，正在這個時候，直視這位神明的莉莉亞娜忽然獲取了靈視，看見了這位神明過去璀璨而混亂的事件。

    「作為祭祀而言，她的資質也是足夠了啊。」，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莉莉亞娜的狀況，如此的對辰說道。

    「可惜信仰我之本身之人已經消失，多是信仰外相而已，否則招來做我的祭祀倒也不錯。」，男子似乎有些惋惜。

    「如果不出錯的話，你從吉婆娑峰到這裏，已經等待了三個小時了吧？」，辰抬起頭，看着這位有着極大身份的不從之神，多問了一句。

    「是的，我的戰意已經無法抑制了。現世的第一天就能碰到你們這些篡奪神明之權威的凡俗，我之懲戒將以雷霆之勢降臨！」，男子身上的咒力足以讓所有魔術師震撼，這正是降臨於人間的神明，不從之神明。

    「真是沒玩沒了……那麼也不可能休戰了啊……」，辰也踏出半步，屹立在虛空中，盯着面前的人說道：

    「不從之樓陀羅，這應當就是你的真身吧？」

    （ps：樓陀羅的確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傢伙……當然，我指的是他後來的身份是廣為人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