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泰和從沒見虞菁這麼傷心過,他也什麼都不知,就知道這小兩口之前好好的,現在突然就分居、鬧離婚了。
被傷害得很深的,明明是他!
秦南潯很不滿虞泰和的指責。那件事,他誰都沒告訴,被妻子背叛畢竟是件很丟臉的事。
就連虞泰和,他也不打算告訴。
「叔,也沒什麼事。」
「秦南潯!我要聽實話!那是我閨女!你這樣欺負我閨女,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能不管?!」虞泰和惱了,態度不客氣地揚聲道。
他心裏當然是偏向於女兒的,而且,現在的虞菁為秦南潯改變了許多,是個好女人。
「叔!路川你知道吧?!虞菁為了幫他,不惜偷我家的絲綢工藝秘方給路川。還好我有所防範,提前用贗品調了包。不然,秦家老字號的招牌在上次的比賽里就被砸了!」秦南潯隱忍着心頭的痛,對虞泰和義憤填膺道。
虞泰和愣了,秦南潯一臉苦笑,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苦不堪言的,唯有妻子的背叛了。
「南潯!你有證據?!你親眼看到菁菁偷秘方了?!如果沒有,我不信!」虞泰和回神,一臉嚴肅,幾乎跺着腳道。
秦南潯苦笑,「她之前一段時間和路川十分親密,路川在比賽上參展的作品也和我的外觀上,一模一樣。她之前以借書給路川看為由,把秘方拿走了。秘方除了我,只有她知道在哪。」
「你有監控,拍到她動秘方了?!」
「沒有。我家沒裝監控。」
「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就懷疑我女兒偷了你家的秘方?!」虞泰和惱火了,對秦南潯咆哮道。
「叔!她自己都承認愛那個路川了?!她自己都承認了!」秦南潯冤枉地反駁,聲音也很大,心氣得在顫抖!
虞泰和同樣。
但是,他氣的不是虞菁而是秦南潯。
「秦南潯,我自己的閨女是什麼樣的脾氣,我這個為人父的當然明白。我家菁菁以前是拜金、媚俗,年少的時候也多情、花心!但她現在是個知廉恥、懂榮辱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虞泰和斬釘截鐵道,他死也不信虞菁會出賣秦南潯,他看到的是,那個曾經刁蠻任性的小女兒,因為秦南潯,漸漸地改變,對秦南潯的愛和護,早就遠遠超過了她的所有親人。
到頭來,還被秦南潯這樣冤枉!
虞泰和的斬釘截鐵,有那麼點震住了秦南潯。
但是,虞菁說過的那些話,還在揪着他的心。
「叔……」
「難怪菁菁那天質問我,連我都把她想成她媽一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了嗎?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你誤會她和路川有什麼,但是,你沒相信她的人品和她的改變!秦南潯,你捫心自問,你究竟相信過菁菁沒有?還是一直像防賊似地防着她?!」
虞泰和擲地有聲地問。
秦南潯表情複雜,目光遲疑。
虞泰和點頭,「她和路川,當年是被我們拆散的,路川跟她分手那晚,出了車禍,左小腿廢了。菁菁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最近才知道。她質問過我,不覺得良心不安?我想,她對路川,頂多是愧疚吧?!你要是跟我說,她和路川舊情復燃了,我能把頭砍給你!」
秦南潯眨着眼皮,仍然說不出話來。
「或許,你誤會他,有你自己的合理判斷。看來,你對菁菁,還是沒什麼感情,強扭的瓜,到底是不甜。也罷,等菁菁回來,你們還是去把這婚給離了吧!正好,你們婚禮都還沒辦,悄悄地領證,默默地離婚,對各自也影響不了啥。」虞泰和嘆了口氣,看着秦南潯,認真道。
「叔!」對她,沒感情?!秦南潯差點就反駁了出口!
虞泰和挑眉,「讓你們離婚,你不甘心啊?南潯,夫妻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很容易出問題。就像我當初跟你許阿姨,有誤會了,正好第三者插足,結果,散了……等後悔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遠遠看着她……幸福……」
虞泰和說話時,眼眶泛紅,恨自己曾經糊塗。
「南潯啊,你好好想想吧。我一直擔心路川會回來報復菁菁,或許,這次的事,就是他的計謀。但那小子當年是真愛菁菁的,出租車還沒挺好,他就衝下來了,因為菁菁追出租車追下了很遠……」
虞泰和說這些,也有點「欲擒故縱」的意思,故意刺激下秦南潯,逼他認清楚自己的心。
「如果真是小人的計謀,那麼,你就真冤枉菁菁了。你為什麼冤枉她?是不是在你心裏,她就是那樣的人?如果是這樣,那菁菁豈不是很委屈?你不愛她,也不能這麼傷她呀!」
見秦南潯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的樣兒,虞泰和又說了句。
虞菁那麼傷心,顯然是秦南潯冤枉她了。虞泰和在心裏嘆息。
也怪他,當年糊塗,做了錯事,現在都報應在女兒頭上了。
——
秦南潯從虞家出來,一個人開着車,心亂如麻。
他回到家,去了書房,打開柜子,拿了那隻箱子,鎖被撬了,裏頭的那本假秘方,如他所想,沒了。
樓下的門鈴聲,剛好響了。
秦南潯下樓,到院子裏,發現有快遞員在大門外,手上拿着包裹。
「先生您好,有虞菁的包裹。」
秦南潯開了門,簽收了虞菁的包裹,看了快遞單,寄件人一欄沒留名,包裹很沉。
備註一欄寫:書。
秦南潯回到屋裏,拆開了包裹,果然是一摞有關於絲綢的書籍。
是她之前借給路川的,他一本一本地檢查,在中間,看到了那本假秘方。
頓時,心口一沉!
他屏息。
腦子還是轟然炸開,耳邊嗡嗡的。
冷靜!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是虞菁偷給路川的,路川這麼堂而皇之地,用快遞的方式寄過來,什麼目的?
明知道她出國了,還要寄來家裏,是不是別有用心?
如果不是虞菁偷的,路川故意讓他誤會,那寄回家裏來,就更明顯了!
好像是故意讓他知道,更加相信是虞菁偷的似的……
——
虞菁剛遊歷完一所大學,在一家咖啡廳窗口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即使澳洲現在是春天,她仍然覺得寒冷,雙手捧着杯身度暖。
不想回國,當然,那個人也不可能找來。
她像只鴕鳥,躲在沙漠裏,不敢回去面對他。
其實她根本沒做那些事,根本沒犯錯,到頭來,好像犯了什麼大罪了似的。
因為在秦南潯面前,本來就自卑,所以,他那麼想她,她心口的傷被戳到了,才會這麼敏感、痛苦。
非常後悔當初那麼欺騙秦南潯,逼着他娶了她。
現在,他心裏肯定在回想她以前是有多可惡吧?
路川又發來了短訊,提醒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沒回復過,滿腦子都是秦南潯,別人,她心裏已經容不下。
——
路川料到秦南潯會找他。
地點,他選的,在無人的江邊。
秦南潯的suv斜着停在欄杆邊,他穿着一身深色西服,面對着江面,今天無風,渾濁的江面,波光粼粼。
聽到腳步聲,秦南潯沒回頭。
路川在他身側斜後方站定。
「把書和那本假秘方寄到我家,就不怕我告訴虞菁,讓她懷疑你?」秦南潯沒轉身,仍然背對着路川,揚聲問。
路川微笑,「秘方是誰偷的,對於她來說,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懷疑是她偷的。」
秦南潯霍地轉身,目光犀利,看着一臉陰沉笑意的路川。
確實是路川的計謀!
他中了他的離間計!
雙拳緊握,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
「看着她那麼愛你,對你死心塌地的。我還以為她找到什麼良人了呢,原來,不過如此。」路川無所畏懼,笑着道。
「秘方是你偷的?!你怎麼知道放在哪的?!」秦南潯咬着牙問。
「是誰偷的,誰給我的,不重要了不是?重要的是,你一直防賊似地防着自己老婆,對她一直持懷疑的態度不是?」路川笑着道,心臟也在撕扯,「我這條腿是廢了,配不上她了,不然,早就把她搶回來了!」
秦南潯惱羞成怒,揪住了路川的衣領。
「怎麼着,做了壞事,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兒?!」他瞪着路川,咬着牙道。
路川還是笑,「拿到那本所謂的秘方時,我就知道是贗品。去參賽,是為了報復路家。對,我私心裏是想她離開你,我以為,在你誤會了她之後,她會在傷心之餘,回到我身邊,但她沒有!」
秦南潯懵了,虞菁說,她對路川舊情復燃了,他就信了,實際上,那些都是,氣話吧?
手漸漸地鬆開,路川後退,「既然不愛她,就別霸佔着。自然會有人愛她、護她一生!」
也只有在秦南潯面前,他才能說出對虞菁的愛,在她面前,他因為自己的殘疾,壓根說不出口。
「她以前雖然看起來很壞,也刁蠻、任性,但我愛她的真實!你看看她現在因為你都變成什麼樣了?委曲求全、自卑可憐!」路川又嘲諷了句,轉了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秦南潯的身影晃了晃,見路川上了車,那輛奧迪調了個頭,隨即,揚長而去!
起風了,江風吹着他的臉,伴有潮濕的令人心情惆悵的味道。
路川的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
也清楚,虞菁對他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她對路川沒有舊情復燃,更不是他說的,想的那樣!
是他,誤會她了。
摸出手機,看着手機里虞菁的號碼,他正要撥過去,想到了路川的那些話。
他秦南潯以前是不喜歡虞菁,嫌她煩,鄙夷她拜金、花心,但這個路川,以前就愛她,在他眼裏,那個虞菁很真實。
秦南潯不禁捫心自問,他真的愛虞菁嗎?
沒有答案,若愛這個妻子,為什麼那麼懷疑她?
——
歸期到,若不是公司需要她,鴕鳥心態的她,還真不想回國。
最近反覆在做一個夢,夢見秦南潯拉着她去民政局離婚。
怕回國,其實是怕離婚吧?
一身黑色風衣,戴着黑色英倫風禮貌的虞菁,拉着行李出了閘機。
來接她的是虞泰和。
「都讓您別來了還來!腰好啦?!」虞菁上了駕駛位,不讓虞泰和開車,對他責備了句。
虞泰和坐後排,一臉和藹的笑,「開個把小時的車算什麼!你回來,老爸高興,生怕你不回來過團圓節!」
虞菁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排頭髮花白的爸爸,鼻頭有點酸。
「哪敢不回來!我媽最近找你了嗎?」
杜靜曼自那次後,就沒打電話也沒找過她,有點反常。
「她找我做什麼?!對了,菁菁啊,南潯誤會你的事,有真相了!」虞泰和沉聲道,虞菁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緊又鬆開。
「是他誤會你了!路川搞的鬼!」虞泰和又道。
題外話:
今天先一更,第二更會很晚,也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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