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370好一會,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力抱在一起。
地方是別人的,在這裏,卻沒有任何人敢過來打攪他們,就連俞霏凡也在最初時遠遠躲開了去,只等他們自己商量好,究竟要回學校,還是要去哪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子衿才深吸了一口氣,從名可的頸窩裏抬頭,垂眸一看,她眼裏有淚,只是努力忍着。
這副畫面頓時讓他心裏暖了起來,他探出長指將她眼角的淚拭去,聲音終於尋回了一絲絲明朗:「都過去了,十幾年前的事情,我幾乎已經淡忘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名可知道,他一直沒有淡忘,一直把這事藏在心裏。
「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只是想和你解釋清楚,我為什麼現在決定喜歡你。」他又舊話重提,執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昨天晚上在南宮家的後院裏……」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垂眼看着她,看得認真而仔細。
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名可那張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了點點暈紅的氣息,他昨晚不僅差點吻了她,還……還對她起了衝動。
霍地,她睜大了眼眸,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一臉錯愕。
他昨晚……對她起了衝動……
「所以我決定喜歡你了。」他又握了握她的小手,目光柔和了下來:「我想,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對其他女人有感覺了,你說,我要是不喜歡你,不和你在一起,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她下意識縮了縮手,這個說辭明明讓人很難以接受的,但,她卻在最短的時間裏接受下來了,只是還不敢確定,他這樣的喜歡,究竟有多喜歡。
「北冥夜去了東方國際。」他忽然說。
一聽到「北冥夜」這三個字,名可一張小臉頓時有蒼白起來。
在她想要從他掌中把自己的手抽回去的時候,他卻再次一下握緊了她:「他這一去,至少半個月不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要不要給我機會將你解救出去。」
掌中的小手軟軟的,但很明顯,半點力氣都沒有,他輕嘆了一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但,我有信心,這半個月裏一定可以改變你對我的看法。」
她還是有點昏昏乎乎的,仿佛很多事情全在一瞬間集中在一起,一時半會,她根本理不清。
最終她還是上了慕子衿的車,讓他把自己送回學校。
今天是周一,有課,慕子衿早在清晨的時候就給肖想去了電話,說她身體不好要帶她去醫院看看,也就是感冒之類小毛病,讓肖想給她請假。
車子快要到學校的時候,名可又有點退縮了,她現在這模樣真的很糟糕,這次北冥夜發了狠,狠心折磨了她整整一個夜晚,如今身體露在衣服外頭的肌膚上上,青青紫紫的全是他或是啃咬或是掐出來的痕跡。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瘋狂的一面,就算是上回在他的辦公室里,也不像昨晚那麼恐怖。
他可怕的一面,總是在不斷刷新記錄,以至於有時候名可想想都有點後怕,自己居然在他身下活過來了,真的很神奇。
車子在學校後門最角落的街頭停下,她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看出她的遲疑,慕子衿關掉發動機,側頭看着她:「是不是怕回去被你的同學看出什麼?」
她愣了愣,才緩緩點頭,別過臉看着外頭街道上的景致。
每次談起這些問題,人總是覺得特別難堪,尤其慕子衿還明擺着說了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她這麼髒的身體,他居然還能「喜歡」,思前想後,總是覺得很無力。
慕子衿不想逼她,她坐着,他便也安靜坐在駕駛座上,只是偶爾看看她,更多的時候是和她一起看着街道上的車流人群,沉默。
也不知道維持着同一個動作坐了多久,名可終於開口打破了僵局:「我其實……其實真的配不起你。」
「這話是北冥夜說的,還是你自己的心裏話?」他眸光沉了沉,輕聲問。
提起那個混蛋,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慌了慌,半晌,才又說:「他有這麼說過,我自己……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堅強去面對這個問題,也面對他。
回頭迎上他的目光,她努力平靜道:「我是他的女人,這身體不知道已經被他要過多少次,這種事情早晚會別曝光的。你是慕氏二少爺,和我在一起不僅會影響你和他的關係,要是他真的發了狠,或許……還會影響到慕氏和帝國集團的合作。」
這種大集團,同樣在東陵,說完全沒有合作是不可能的,上回他們一前一後告訴她明年華蘭街的房價會暴漲這事上,她就可以看出,這兩家真的有合作關係。
為了她,真的不值得。
「你沒必要覺得對我愧疚,那天晚上你也下海去救我了,不是麼?」反正她人還活着,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事,就當是過去,抹去不說了。
「以後呢?你還想回到他身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靜在聽她說,然後,平靜地與她商量。
「會……會還清的。」雖然直到現在還只還了九牛一毛,但,總會有還清的一天。
「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他的手從方向盤裏離開,在她躲避之前,用力握上她的小手:「二十億,我替你去還,就算你不願意做我女朋友也沒關係,就當我們是普通朋友,等你以後有了錢,再慢慢還給我。」
「如果……我一輩子都賺不到那些錢呢?」這早就是她想過的問題,二十億,就算給她三輩子的時間,她也不一定能賺回來。
「那就肉償。」感覺到她的手頓時涼了下去,他搖了搖頭,一絲苦笑:「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真的被他嚇怕了,連玩笑都開不起。」
「別開這種玩笑。」她悶聲說。
「好,我不開玩笑。」他看着她,認真地看着:「我或許會回慕氏上班,以後……我會儘量給你介紹點生意,讓你早點賺夠錢,還給我。」
名可抬頭看着慕子衿,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可是……「你不是……一直很抗拒回慕氏麼?」
「為了你啊。」慕子衿的長指在她手背上敲了敲,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笑得無奈:「人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中是不是?我一直恨他們母子倆,但,他們始終是我的家人。」
她沒有說話,卻下意識回握了下他的手。
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讓慕子衿眼底的黯淡頓時消失,人也徹底明朗了起來:「如果將來你當了我媳婦,那你的債務自然就不用償還了,想想,其實還是很划算的是不是?」
她還是不說話,眼底的幽黯卻明顯也散去了些。
慕子衿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柔和:「趁着他不在,這段日子好好複習,先認真考完試,其他的,以後再說好不?」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頭:「好。」
考試,其實不遠了,好幾門課已經考完,等徹底結束也就一個禮拜左右的事。
她一直有複習,對考試倒也不擔心,只是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它就不存在。
不想,它還是在那裏,早晚有一天,還是要面對的。
「我現在不想回去,今晚……就當我還在生病,我讓肖想幫我把書本拿出來,你幫我想個藉口將她打發好嗎?」她現在這個模樣真的不能讓肖想看到,她一定會抽絲剝繭把所有事情問個清楚明白不可的。
對着肖想的時候,她真的不想說太多謊言,但,總是不得不說。
等名可打過電話之後,慕子衿果然下了車,去了指定的地方等着,沒過多久,便拿着滿滿一袋書回來。
「今晚打算住哪裏?」他上了車,側頭看着她:「要不,住我的公寓?」
「我……」
「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把車子開動起來,在前方路口掉頭,他熟練地將車子滑入主幹道上,才又認真地說:「你住酒店我一定不會放心,少不得又要去陪你,萬一又被人拍到你和慕家二少爺進酒店,對你真心不是什麼好事。」
名可不說話,他便繼續說道:「就算沒有被記者拍到,酒店就那麼點地方,還只有一個房間,要逞獸性,在酒店更有氣氛是不是?」
她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萬一他一定要跟着去,到時候孤男寡女的,更恐怖。只是……「你那公寓……」
「除了我沒有任何其他人……咳,我的意思是,不會有不相干的人打攪你,如果你怕,晚上我把房門鑰匙給你,你自己拿着鑰匙鎖門睡覺。」
「會不會有後備鑰匙?」
「會。」不留一條後備的,萬一她在房間裏出了什麼事,他怎麼進去幫忙?
名可一窘,頓時無語了起來,就算真的有,有必要跟她說得這麼清楚麼?這人,真的不會撒謊。
「怎樣?」慕子衿側頭看了她一眼,還在勸說:「我公寓很安靜,很適合溫習功課,我也是個安靜的人……」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變得話多了很多?」她靠在椅背上,輕吐了一口氣。
心頭的鬱結微微舒緩了點,人也明了起來了。
慕子衿有點語塞,他的話變得多起來了麼,為何自己沒有察覺到?
眼底忽明忽暗地,不知道有些什麼東西從眸子底下淌過,他看着前方的路,半晌,才淺淺笑了笑:「還真的沒有注意到。」
……名可沒想到,慕子衿那公寓居然是一室一廳的,想着他是慕氏二少爺怎麼也不至於這麼窮,住這麼點大的地方,進去之後才發現,公寓真的不大。
一個房間一個大廳,廚房浴室倒是一應俱全,但,只一個房間,難道他從未想過將來有一日,這裏會來客人麼?
又或者說,他真的沒有想過。
為了不讓名可局促不安,一進來慕子衿便言明,今晚自己住在大廳,絕對絕對不會趁亂對她做什麼。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如今名可心裏真的很慌,在這種事上,只要看到男的都會慌。
慕子衿沒有為難她,從房間裏收拾了點東西,再把自己的筆記本拿走之後,他便一直待在大廳里。
房間有浴室,名可洗澡什麼的全都可以在房間進行,根本沒必要離開,所以她鎖上了房門,整個天地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空蕩蕩的,她沒有半點不安的感覺,反倒心安了起來。
不要任何人,只要她自己,這個世界便會變得安全,再也不會有人把她捆綁起來,不會有人完全不顧她的身體是不是可以承受,整夜整夜地要她,整夜整夜折磨她……
只要一閉上眼,北冥夜那張汗濕的臉依然能清晰在腦海里浮現……
一想,整個人頓時又冷了下來。
洗澡的時候,看着鏡子裏頭自己那具糟糕的身體,她有時候真的會想,她為什麼還可以活着,在他那般摧殘了之後?
活着,真是個奇蹟。
收拾好心情,她才拿了書本坐在書桌前,努力讓自己冷靜,安心看了下去。
期間慕子衿來找過她一次,不過是給她拿了兩瓶礦泉水過去,他才剛轉身離開,還沒來得及出門,她便又已經投入到複習中。
給她拉上房門的時候,回頭就看到她看書時認真的模樣,從那個角度看去,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卻能看清她長長的睫毛。
這女孩,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出眾,雖然也算得上是個美女,但絕對不是一眼就讓人覺得傾國傾城的那種。
但,第二次看到,第三次看到,總是讓人發現,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美。
沒有什麼比耐看的女孩更讓人賞心悅目的,驚喜每一次都會出現,每一次,都覺得越看越有味道。
他回頭看着她,眼底依然是讓人難以看透的幽黯,只是在走了出去,為她關上房門的時候,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幽幽響起,聲音很輕很輕,幾乎已出口便已經消失不見。
名可還是聽見了,在他將房門關上的時候,她回頭,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微微發了一會呆。
他很好,或許正因為太好,註定這個男人不可能屬於自己。
她現在這樣……
心頭微微被揪了下,北冥夜的影子始終揮散不去,就算她在慕子衿面前可以明朗地說一句,自己要重新開始,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北冥夜給她帶來的陰影還是抹不去。
抹不去的,一輩子都抹不去了……
名可在慕子衿的公寓裏住了兩天,期間他出去過,一去就是大半天,唯有名可自己一個人留下來,依然待在房間裏複習。
冰箱裏有他買回來的速食東西,餓了她便隨意弄一點,兩天,也就湊合着過了。
第三天上午考高數,名可回去的有點晚,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剛進教室便響鈴了。
要考試了,肖想看着她進門,很多問題想要問,卻始終找不到機會。
考試結束之前,名可提前交了卷,之後便直接從學校後門走了出去,正要打電話給慕子衿,問問他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接她,不想,一抬頭便看到遠處拐角處他的車子的影子。
他是剛到,還是一直停在這裏,等了近兩個小時?
名可開門的時候,慕子衿正靠在椅背上,耳里塞了耳麥,不知道在聽什麼。
等到她打開車門進來,他才驀地被驚醒了似的,將耳麥摘下,側頭看着她:「怎麼樣?考得如何?有沒有把握通過?」
「應該不需要補考。」她淡淡回應着,對於考試的事情,始終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明天考什麼?」他把車子開動,緩緩滑入車道。
「大學語文。」大一的課程最滿,科目也是最多,明天上午考完語文,下午就是哲學,後天再考一門政法,這個學期的科目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等會送我回公寓,我要看哲學書。」她說,語文她一點都不擔心,就怕哲學的東西沒有記清楚。
慕子衿不說話,只是不疾不徐在開車。
沒過多久,名可的電話響了,一看,不出意料果然是肖想打來的。
「我在車上,嗯……和子衿在一起……是,過兩天……我在看書,你發到我的郵箱,回頭我會看……知道了,真的沒事,沒有……他很好,沒有欺負我,真的……」
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才將肖想哄好,她揉了揉眉心,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車子停下來了。
看着慕子衿從車上下來,繞到她那一側為她把車門打開,她眨了眨眼,一臉訝異:「不是要送我回公寓嗎?」
「你這兩天每天都在吃速食東西,這麼吃對身體一點都不好。」慕子衿見她沒有任何動靜,便牽了她的手,將她牽着下了車:「今天帶你去吃一頓好的,吃完再送你回公寓。」
名可本來還想的,她時間不多,真的需要回去看書了。
大學語文,高數,英語,這種課程還可以靠平時積累,但,哲學政法這種課程都需要死記硬背的,平時上課基本上都在暗地裏忙活自己的事情,哪裏有好好聽課?這時候不死命背書,真怕考試過不了關。
不過,見他已經牽着自己走近飯館的大門,她也就不抗拒了。
飯總是要吃的,吃了兩天速食,胃一直不怎麼好,出來好好吃一頓也好,總好過回去繼續吃泡麵之類。
坐下來後,名可點了一份焗飯,一杯咖啡,看起來心情還算不差。
慕子衿倒是要了不少其他菜式,等待飯菜送上來的時候,她問:「你這兩天看起來也似乎挺忙,已經回慕氏上班了嗎?」
「你終於開始主動關心我了。」他揚唇淺淺笑了笑,接過侍應送來的咖啡,端起來嘗了一口,濃眉微微蹙了蹙,才將被子放下,看着她:「最近是在上班,不過不是慕氏。」
名可沒有繼續問,也學着他那樣淺淺嘗了兩口咖啡。
口感還不錯,他為什么喝起來時皺了眉:「不喜歡?」
「一般。」咖啡也就是一般的咖啡豆煮出來的,或許因為價格不高,所以品質也就那樣。
名可環視了四周一眼,目光才落在他臉上:「其實你沒必要為了遷就我,來這種地方。」
不是說這種地方不好,其實,對她來說真的很好了,但,似乎不太適合他這種太子爺。
「不是你說不願意去高級餐館麼?為了未來老婆高興,只能委屈自己了。」慕子衿雖然這麼說,但唇角眉梢藏着點點笑意,倒也看不出來有多委屈。
倒是名可聽了他的話後,目光幾不可見地黯淡了下:「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未來老婆……這種笑完,她開不起。
「那好吧,以後我們還是去高級餐館,也好讓你早點適應適應。」他似乎聽不懂她的話那般,盯着她有點消瘦的臉,劍眉又微微蹙了下:「比起剛開始看到的時候還要瘦,這兩天跟着我真的受苦了,要不,你回慕家住吧。」
正在喝咖啡的名可差點被他的話嚇得一口咖啡噴在桌子上,跟他……回慕家?她沒有聽錯吧?
「我說的話有這麼讓你難受麼?」看她現在是什麼表情?「我家裏人都見過你,也都對你滿意得很,尤其是柔姨,基本上每天一通電話過來,要我帶你回家,你說,我怎麼拒絕?說我老婆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還不想……」
「子衿。」她咬了咬唇,放下杯子瞪了他一眼,聲音冷淡了下去:「別再開這種玩笑,我不喜歡。」
「那我不開玩笑。」他唇角笑意斂了去,忽然隔着桌子執起她的小手,用力在掌心裏握了握:「可可,現在和你說兩句認真的,好不好?」
「不好。」她一點都不想聽,總覺得,他那些所謂的認真的話,她不適合聽。
「但我想說。」她想把小手抽回去,他便握得更緊,完全不給她任何退縮的餘地:「等你考完試,我帶你回家見見我家人,然後約個時間,讓我爸和柔姨見見你爸媽,我們談談我們結婚的事情。」
「子衿!」這話說得太嚴重了,連戀愛都沒談過,怎麼忽然就三級跳,往結婚這個層面跳去了?他在想什麼?
盯着她分明被嚇到的小臉,那雙眼眸睜得大大的,一臉震撼,這模樣實在可愛得緊,他不由得笑了笑,聲音也柔和了下來:「我要讓你徹底擺脫他,所以,我要和你結婚。」
聲音雖然輕柔,但卻認真,容不得她有半點懷疑。
名可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在聽到他提起「他」的時候,整個人莫名又冷了幾分,就連慕子衿都能感覺到,她的小手變得冰冷了起來。
慕子衿看着名可,眼神從未有過的認真:「這事最好的辦法,要是你成了慕家的媳婦,就算他再野蠻,也不至於會為了一個女人和慕家徹底鬧起來,我和他……」
微微停頓了下,他才繼續說:「我和他總算是有幾分情義,已經是十幾年的朋友,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一定不會和他鬧僵,他始終是我的朋友……可可,我希望這點上你不要介意,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但拋開這點,他其實是個不錯的朋友,值得深交。」
名可還是沒有說話,或許潛意識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北冥夜這個人,交朋友一定是不錯的,尤其當他認定你是朋友之後,你做任何事情,只要別踩到他的底線,他都可以任你胡鬧。
雖然和他相處的日子不長,但她看得出,他絕對是個重情義的人。
只是,就像慕子衿說得,就連她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大概只是因為她運氣不好,特別特別不好吧。
「可可,嫁給我好麼?」手忽然被握緊了下,他掌心的溫度將她渙散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一怔,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小手還是想要用力抽回,但他不允許,她抿了抿薄唇,一絲為難:「子衿,你不要這麼衝動。」
「我沒有衝動,我已經想了兩天兩夜了。」他還是用力握緊她的手,雖然現在似乎真的不是一個求婚的好時間,但他並沒有放棄:「我從來不會衝動做事,如果你夠了解我,一定會知道。」
「我和你之間根本沒有太多太深厚的感情。」她不怕把話挑明了說,明明這就是事情,兩個人相識才多久?尤其她兩天之前還在北冥夜身下,被他……
他怎麼說也是個男人,怎麼可能不介意這種事?
「有些事情,緣分這兩個字會讓你覺得奇妙。」他盯着她,目光晶亮晶亮的,那雙眼眸如同兩壇清澈的泉水,似一眼望到底,但又因為太過於清澈,反倒讓人看不透:「我就是認定你了,結婚,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他想事情想得太簡單,又或者是太瘋狂了,這個時候……求婚?太兒戲。
雖說在東陵,只要滿十八周歲就能訂婚,二十周歲就可以結婚,但,她還是個學生,結婚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上的事,遙不可及。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還有兩天你就會考完試,等你考完的那天,給我答案。」他的聲音又緩緩傳來。
名可真的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一直難以回過神。
求婚,還要她考完試就給他答案……是他做事的風格向來這樣,還是今天吃錯藥了?
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不料一把低沉的聲音忽然便從遠及近傳來過來:「我沒有看錯吧,你們兩個……這算是在談戀愛?」
聲音不算熟悉,卻也似乎不陌生……
名可抬頭便對上東方辰明暗不辨的目光,直到他恨自來熟地拉了把凳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才想起來這個人自己在哪裏見過。
東方集團的太子爺,那天在宴會上他們見過,他……不僅認識慕子衿,也認識北冥夜。
一想到他和北冥夜或許關係不錯,她立即驚了下,下意識沿着圓桌往慕子衿身邊靠去幾分。
「怎麼?怕我?」東方辰很快便注意到她對自己的抗拒,他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忽地傾身向前向她靠近:「那不是夜那個小女人麼?怎麼會和子衿在一起?還有,你們剛才……」
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一轉,他故意裝出一臉震撼:「你們剛才手拉着手,在談戀愛?這事,就不怕被夜知道?」
本來只是一個玩笑,沒想到名可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手一抖,桌上的咖啡杯立即被她打翻過來,更沒想到的是,她似乎完全被東方辰那話給嚇到了,就連打翻的咖啡向她身上滴去也沒有注意到。
「快起來讓開。」一旁的慕子衿立即拉着她站了起來,等侍應過來將東西收拾好,才拉着依然驚魂未定的人兒坐回到椅子上,他摁着她的肩頭,聲音極度輕柔:「這事我會處理,不要怕。」
「我……」名可抬頭迎上他柔和的目光,很想跟他說一句「我不怕」,但她說不出口。
但凡牽扯到北冥夜,她就怕,很怕很怕,怕得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幾乎要忘記了。
慕子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正巧侍應將飯菜送了過來,他把勺子塞到她手裏,柔聲安撫:「快吃,等吃完了我送你回公寓繼續看書,事情,等考完試再說好不好?」
拿着那把勺子,她始終沒有看東方辰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讓北冥夜那張汗濕的臉從自己的腦袋瓜里被屏除出去,她才低頭,一口一口進食,不再理會其他人。
東方辰一直看着慕子衿,看到他溫柔地伺候一個女孩子,又聽到他這麼溫柔的聲音,兩顆眼珠子幾乎要因為震撼而滾落在地上。
等名可安安靜靜吃飯,明顯不願意打理他們,他才看着慕子衿,眼底的笑意散去,表情也難得正經了起來:「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誰?」
「她是我未來的老婆。」慕子衿瞟了他一眼,給名可碟子裏送了幾塊嫩肉,才又看着東方辰:「吃過了沒有?要不要一起?」
「不要。」這才幾點?剛剛是一點,這算是早餐還是午餐?他沒有這麼晚吃早餐的習慣,寧願不吃,更沒有這麼早吃午餐的怪癖。
目光依然落在慕子衿側臉上,他已經和名可一起開始吃飯了,似乎也不怎麼想理會自己,心裏一沉,頓時有點不是滋味了起來。
慕子衿過去沒什麼朋友,也不愛說話,整個人安安靜靜的,甚至,嫌少會有笑意,就算是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他和連城也是最安靜的兩個,但現在……
剛才在外頭看到他,他幾乎認不出來那個含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對面的餓女孩子,抓着她的手含情脈脈不知道在說什麼的男人,真的認不出來他就是慕氏的二少爺。
他從來不知道他居然也會喜歡來這種簡陋到可以說得上不堪的小餐館,喜歡吃這一類一點都不精緻的飯菜,喝這種完全沒有任何香氣的咖啡,更不知道他原來對女孩子也有感覺……
他的病什麼時候好的?小時候的陰影,現在都徹底被治癒了嗎?只因為這個女孩?
為了一個女孩,還是自己好朋友的女人,他真的改變了這麼多?
東方辰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名可身上,她和慕子衿一樣,都在低垂頭顱吃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像個木偶娃娃。
子衿願意談戀愛,願意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他比誰都高興,可是,對象卻是名可……
如果他沒有記錯,北冥夜那天親口說過這女孩是他的人,就算他自己說了要追求名可,那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說說,夜的女人,誰敢碰?
子衿為什麼偏偏喜歡上這女孩?
慕子衿和名可的這頓飯很快便宣告結束,因為只為了吃飯而吃飯,飯間並沒有誰多說話,所以,進行得很快。
飯後,慕子衿見東方辰依然輪流看着他和名可在發呆,他牽着名可站了起來,對東方辰說了句「你來結賬」,便帶名可離開了。
等東方辰反應過來的時候,侍應已經拿了賬單等候在他身邊,而慕子衿和名可,早已經不見了影蹤。
他低咒了聲,丟下兩張百元鈔,迅速便追了出去,可惜,慕子衿那輛車子剛剛離開,轉眼已經走得沒了影。
剛才,他說要送名可回公寓,是他的公寓麼?
……慕子衿確實把名可送回到公寓,但卻沒有和她一起上去,只說自己還有事,把鑰匙交給了她。
名可下了車,慕子衿也下來了,在她走進小區之前,他將她拉了一把,拉到懷裏用力抱了抱:「別介意東方辰那傢伙說的話,事情我會處理,不用擔心,安心考試就好。」
名可的雙手下意識抵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是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那句「安心考試」,讓她整個人從剛才因為東方辰的出現所帶來的寒意中抽離,人也慢慢暖和了起來。
有個人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不用再怕北冥夜,只要安心考試,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眼眶微微濕潤了下,她發現才這麼短短几天,自己對這個男人似乎真的有了那麼點依賴了。
「晚上……什麼時候回來?」她問完,才發現自己這麼問似乎有那麼點噯昧,忙別過臉想錯開目光,他卻把她的臉捧了回來。
「有個美女在家等着,我一定會儘快回來。」低頭,完全沒有任何預警的一吻落下。
名可卻在他即將要吻上自己唇瓣的時候,下意識側過臉躲了去,那一吻落在她臉上,她有點微愣,回頭對上他幽深的目光,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會等。」慕子衿終於放開了她,看着她走進小區,才回到自己車上,將車子駛入車道,慢慢駛了去。
名可回頭的時候,還能看到他車尾的影子。
她說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感覺,和慕子衿的感情是什麼時候起來的?為什麼會發展得這麼神速,居然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她更說不清自己和北冥夜的關係,以後,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擺脫北冥夜的糾纏?可是,他們的協議還在,他依然是那個在東陵可以隻手遮天的男人……
慕子衿的車子在一座大廈的停車庫停了下來,剛下車,尾隨了他許久的東方辰便迎了過來:「究竟怎麼回事?」
慕子衿淡然看了他一眼,眼底早已沒了剛才對着名可時那點溫柔:「什麼怎麼回事?話說清楚。」
「該說清楚的是你。」東方辰走到他跟前,見他又恢復了過去的清冷和淡漠,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剛才對着那個女孩的時候,眼裏哪有半點冷清的影子?現在這樣,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要懷疑剛才那個究竟是不是真的他。
「夜的女人你都敢碰,你瘋了嗎?」如果不是子衿習慣性不喜歡和人接觸,相處了這麼多年他清楚得很,這時候,他真的恨不得過去,用力搖醒他:「天底下這麼多女人你不喜歡,為什麼偏偏要動他的人?你難道看不出來,夜這次對這個女孩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他鎖了車,舉步往停車庫外頭走去:「夜夜折磨,不管人的意願,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甩開,這點不一樣是麼?」
東方辰微微愣了下,北冥夜的做法他確實不懂,也看不透,看似在意,又似完全不在意,看着憐惜寵溺,又似殘暴不仁,他真的不懂。
但,懂不懂是一回事,名可始終是北冥夜的人,慕子衿就不應該碰!
「別走,把話說清楚。」他一步跨到慕子衿跟前,擋了他的去路:「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你只是想讓那個女孩遠離夜是不是?」
「曾經是。」他擋了他的路,慕自己只好停了下來,對上他的目光:「可可很好,值得更好的人去憐惜。」
「你覺得你就是那個更好的人?」單純說是為了憐惜那個女孩,他怎麼也不相信。
「至少我不會讓她陷入莫大的危險中。」
「那你難道看不出,夜最近頻頻和其他女人交往,甚至還帶了另一個女孩回帝苑,就是為了保護名可麼?」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北冥夜願意為一個女孩費心思,難道這不就是對名可的特別之處?他又有什麼資格說北冥夜不珍惜那女孩?
慕子衿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忽然淺淺搖了搖頭:「你不是都看出來的嗎?既然她對夜不一樣,就更不能繼續待在他身邊。」
東方辰還是不明白,她該不該跟在北冥夜身邊,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見他又打算離開,他依然擋在他跟前,沉聲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小丫頭?」
「沒必要和你匯報。」慕子衿還是想要離開,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也答應過名可要儘快回去,現在,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他在這裏糾結這種問題。
「慕子衿。」東方辰的聲音也冷了,大家這麼多年的相處,感情雖然不見得外露,但卻比親兄弟還要好,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夜很快會回來,頂多過幾天,你和名可同居的事情,最好快點解決掉。」
「我沒打算要怎麼解決,他回來正好,我會將事情和他說清楚。」慕子衿完全沒有受他的話影響,他不再擋着他的時候,他便舉步往出口一直走去:「我和可可也不算在同居,我們分房。」
「你那破公寓只有一個房間。」分房,騙誰呢?只是,好友妻不可欺,就算不是老婆,只是個用來發泄的女人,他也不該這樣。
兩個男共用一個女人,他不覺得髒麼?也不知道夜回來之後,知道了這事會氣成什麼樣。
也不對,北冥夜耳目這麼多,自己女人和子衿都鬼混在一起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難道說,他還同意讓自己的女人去伺候子衿?
「收起你那些骯髒的念頭。」慕子衿側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哼了哼,才大步走出出口,身後,只餘下他淡漠的話語:「我和可可之間還沒有什麼,要是有什麼,我一定不會讓她回到夜的身邊。」
東方溟吁了一口氣,盯着他修長的背影,知道他最近很忙,心裏卻始終是放不下。
怔愣了片刻,始終還是追了過去:「我說,你要是真的好了,想要女人,我給你介紹幾個怎麼樣?保證比起那顆小青菜要好太多。」
「爛青菜麼?」
「慕子衿,別侮辱我的眼光。」再說,名可都是北冥夜玩過的女人了,和他口裏的爛青菜有什麼區別?
光說別人,就不知道說說自己,這傢伙,最近定是瘋了。
兩人進了電梯,一些些爭執的聲音還在傳來:「喂,我說真的,我給你介紹女孩子吧,夜的女人你就別碰了好不好?」
「不好。」
「慕子衿,你別任性行麼?」
「不行。」
「慕子衿!你非要和夜過不去麼?他要是發起瘋,一定會砍了你。」
「不信。」
「……」最後,東方辰只抱怨了一句:「你瘋了!」
名可又在公寓裏住了兩天,每天慕子衿都會送她回學校考試,考完之後和她吃過飯,便將她送回公寓,至於其他時間,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似乎,真的很忙。
有時候半夜三更,她渴了出門打水喝,他還在廳里的桌上打開筆記本做事,她雖然沒問他在做什麼,但也知道,絕對是公司的事情。
可是,他最近並沒有回慕氏上班,說是要回去,但似乎一直沒有再提起過這事。
他……應該是有自己的事業,和慕氏無關。
原來以為真和他所說一樣,是個紈絝少爺,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的,可她漸漸就發現了,這個紈絝少爺,他不再慕氏上班,卻在外頭有自己的事業。
名可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他不說,她也不會主動問,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兩天。
那天是最後一天的考試,回去的時候名可就說了,夜裏不會再回公寓,她身上那些北冥夜留下來的痕跡已經不見,現在再面對肖湘,她也不怕了。
和慕子衿說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在送她回學校的時候,在她下車時忽然說了句:「其實這幾天的生活挺好。」
名可沒敢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就算不問也知道,不過,這不是她能回應的事情。
她還是個學生,還有自己的生活,同居,這種事情說出來都怕被人取笑,她不敢,也沒這個興趣。
不過,在下了車回學校的時候,因為想起他剛才那句話,心情還是莫名沉重了下。
等到他開車從自己身邊經過,在前方路口掉頭往回走,她才忍不住回頭,看着他的車尾發起了呆。
這幾天的生活過得怎麼樣,她說不清楚,只是這個時候忽然就有點糾結了起來,看着他離開,似乎,有那麼一點捨不得。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呢?是他那句「我們結婚吧」,還是那句「安心考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心裏害怕不安的時候,想起他就會舒服些,也會心安些?
子衿……這麼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走進自己心裏的?
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她斂了心神,終於還是邁進了校園。
今天是考試的最後一天,她特地交待過,不讓慕子衿中午來接自己,上午考完她就去了圖書館,中午一個人吃過飯,還是去了圖書館溫習功課。
肖湘知道她有意避開自己,所以也沒有去找她,直到下午的考試也結束,離開教室的時候,肖湘才追了出去。
不等名可說任何話,她便舉起雙手,直接說:「我什麼都不問,真的,我發誓,所以,可可,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幾天了,每天回到教室,一考完試就離開,甚至每次都故意提前交卷好讓她追不上她,她們好歹相處了快一年了,她是什麼樣的性格肖湘清楚得很。
很多事情解釋不來,她索性暫時不解釋了,現在,肖湘也不想聽她的解釋,人回來了就好。
名可其實真的有點頭痛,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但她還是決定好今天不再躲她,要不然她做完試卷就該走了,哪裏還會給機會讓肖湘追上自己。
「謝謝。」她淺淺笑了笑,心情終於明朗了起來。
不用她解釋那是最好不過,畢竟,和北冥夜之前那些事情,她自己也不想提起。
「有個叫丫丫的女孩曾經找過你。」走在林蔭小道上,肖湘忽然說。
丫丫……名可怔了下,有點焦急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找我有什麼事?她是不是又自己跑出來了?」
其實她明白南宮家的人為什麼要將丫丫看得那麼嚴密,這麼大的一個家族,她又是南宮徹的獨生女兒,連南宮烈都是收養的,可想而知丫丫在南宮家的地位有多高。
身份這麼尊貴,自然不能隨便她到處亂跑,萬一碰上綁匪怎麼辦?
換了是她自己的孩子,換了她家裏這麼有錢,她也不敢讓孩子到處跑。
她現在,真的怕丫丫又獨自一個人跑出來。
「她說她要回西陵考試了,想和你告別。」肖湘看着她,「不過聽說你不在,她就沒讓我告訴你這事,說等你考完試,她自然會找你。」
名可點了點頭,那丫頭人小小的,年紀不大,倒是聽會為人着想。
回西陵考試……原來她那天和自己說的話是真的,等到考試的時候回去考一下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考得怎麼樣。
「對了,現在考完試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帝國集團,跟北冥部長支取資金?」肖湘最近都在想這事,現在還沒有請到南宮烈,她心裏真有點焦急,萬一帝國集團那邊真的執拗於這事,他們的合作真的就難了:「那天你去了南宮家參加派對,結果究竟怎麼樣?」
直到現在,她還沒有聽她說起來那事。
名可看着她,看了好一會,才吐了一口氣,輕聲說:「你那天看到的丫丫,就是南宮雪兒。」
「什麼?她就是南宮雪兒?」南宮雪兒的生日派對肖湘沒有參加,根本不認得那個小女孩子長什麼模樣。
原來南宮雪兒和自己居然曾經那麼親近過,她卻沒有把握好機會,請她幫忙勸勸她哥哥!
肖湘一想起當日自己隨隨便便對待那個漂亮小娃娃的情形,頓時悔得腸子都快要青了,她那會正在愁着不知道名可都發生了什麼事呢,哪裏有心思理會其他人?
早知道……早知道就該好好招待人家的,居然就這麼錯過了。
「不對。」她側頭看着名可,眉眼漸漸亮了起來:「南宮雪兒來找你,只為了和你道一聲別,那……你們感情不錯吧?」
名可抿了下唇,輕吐一口氣:「丫丫說,我們是朋友……別想利用我們的交情,我不想讓丫丫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都有交情了還不好好利用,不傻麼?」肖湘倒不這麼想,反正都是朋友了,請她幫忙說幾句好話而已,這沒有什麼利用不利用的。
「南宮烈大概覺得我是故意接近丫丫的,那天晚上看到我,眼神都有點不太對勁。」見她這樣,名可只能將自己的想法坦誠告知:「我越是讓丫丫開口,他只怕越會討厭我,到時候別說願意和我們合作,只怕連見我一面都不樂意。」
「可是……」話說到這裏,肖湘也開始有點愁。
道理確實是這樣沒錯,那些有錢人家就是疑心特別重,會懷疑名可動機不純也不一定。
尤其那個南宮雪兒年紀才這麼大,說是十四歲,看起來卻像是十二歲的模樣,人小小的,家裏人怕她不懂事,不會識人被人利用,也無可厚非。
「那怎麼辦?」邀請不到南宮烈,北冥先生不願意買賬,事情就只能一直拖着,什麼都做不了。
本來選秀的計劃已經完全準備好,就剩去帝國集團支取資金開始辦事了,現在說南宮烈不答應,事情就不能進行,這事,真是愁死他們一伙人。
「我也不知……」名可的話還沒說話,包里的手機已經振動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子衿選好這個時間來找她,她把手機掏出來,出現在屏幕上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陌生號碼……她的心跳猛地跳樓了一拍,一顆心頓時揪緊了起來。
雖然很清楚這個號碼不是北冥夜常用的那個,但,誰知道會不會是他用別的號碼打給自己?
她不知道該不該接,看着屏幕上那一串數字,人就呆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還是肖湘推着她把她推醒,提醒她該要接電話了,她才下意識把電話接通,但,接通之後卻還是不敢放到耳邊。
她真的很害怕,很怕電話另一頭會傳來北冥夜冰冷的聲音,子衿不在這裏,她真的怕。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依賴上慕子衿了,是他說的,只要有他在,就沒必要怕北冥夜。
可他現在不在……
「可可,你怎麼回事?人家在說話了。」肖湘又推了她一把,電話另一端分明已經響起一個男人低沉的一聲「餵」,她卻還是愣愣的,完全回不過神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因為是在電話里,肖湘也聽不清楚那把聲音究竟屬於誰,只是隱隱覺得低沉磁性還挺好聽的。
名可終於還是把手機放在耳邊,遲疑了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應了聲:「餵?」
對方似乎已經打算放棄了,卻在此時聽到她的聲音,頓了頓,他才說:「你好,是名可小姐嗎?」
聽到他的聲音,名可一顆心陡地輕鬆了下來,雖然也聽不清楚這個聲音屬於誰,但,不是北冥夜。
不是那個讓她害怕到徹夜徹夜睡不着的男人!
「我是名可,請問你……」
「南宮烈。」
對方報了名字,名可手一抖,差點連手機都抓不穩。
迎上肖湘狐疑的目光,她呼吸亂了也急促了,小心翼翼問:「南……南宮先生,你找我……有事?」
南宮先生!這四個字,唬得肖湘頓時睜大了眼眸,連呼吸都不敢大口進行,生怕驚擾了名可手機另一端的人。
南宮先生!試問,她們認識的人當中,還有哪個男人姓南宮?更何況,名可那道震撼的目光已經告訴了她,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南宮烈啊!
南宮烈那邊微微頓了下,那把低沉磁性的聲音才又一次傳來:「名可小姐今晚有空嗎?我想邀你到家裏吃頓便飯。」
似乎怕她誤會些什麼,微頓之後,他又補充道:「如果方便,把你們的劇本也拿過來,我順便看看。」
「方……方便,很方便!」名可終於是回過神了,一雙沉鬱了多日的眼眸在頃刻間煥發了神采,轉眼變得晶亮晶亮的:「不知道南宮先生什麼時候方便?我一定會準時到。」
「六點,我六點之後才會在家,不過,五點過後丫丫應該到家了,你可以先去陪陪她,當然,如果你方便的話。」
「我方便的,我也好久沒見過丫丫了,我五點一定準時到。」
「好……」頓了下,他道:「丫丫不怎麼喜歡太多人,如果不介意……」
「我自己來。」不等他說出口,名可立即道。
「好,謝謝,晚上見。」
關上電話後,名可用力深吸了兩口氣,才看着同樣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的肖湘,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南宮烈讓我過去吃飯,還讓我把劇本也帶過去!」
肖湘有幾秒鐘的遲鈍,足足幾秒之後,才忽然一把抱住她,差點把她抱起來扔到半空,如果,她夠力氣的話。
「可可萬歲!可可好神!」
兩個人在小道上高興得一蹦一跳的,完全不顧過路旁人的目光,甚至差點尖叫了起來。
南宮烈居然主動打電話過來,要她把劇本那過去給他看,就這點上,這事情已經成功了大半。
只要今晚說動他,讓他抽個時間和他們一起去帝國集團簽一份合同,這事就算是完完全全成了,他們的選秀計劃也可以立即啟動了。
試已經考完,接下來便是大家都有空的暑假,兩個月,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情!
南宮烈這個電話,簡直就是天掉的餡餅呀!
「四點了!」肖湘在興奮中回過神,盯着一張小臉因為興奮而漲得紅撲撲的名可,急道:「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快點去陪你的小公主,她可是你的貴人啊!」
聽完名可的話,大家都不用言明了,如果不是南宮雪兒在暗中幫忙,南宮烈不可能主動打這個電話。
讓她去陪雪兒,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名可根本不用想的,匆忙回到宿舍里,將書本放下,拿了劇本就要走。
「一定要和他約好時間。」送她出校園大門的時候,肖湘不忘一路叮囑:「對了,不如先問問北冥部長那邊的情況,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然後你再和南宮烈約時間,千萬別在時間上弄砸了。」
北冥洵南宮烈,兩邊都是重量級人物,可不會有誰願意委屈自己的,能委屈的就只有他們這些小蝦米,不過,北冥洵那邊似乎好說話些,先和他商量下也是應該。
因此在名可坐上了出租車之後,便直接撥通了北冥洵的電話。
果然北冥洵還是很好說話的,說時間上隨她定,只要到時候提前通知他,讓他調配好工作時間就好。
簽一份合同,用不了大家太多的時間,這事並不難。
一路上心情有幾分雀躍也有幾分忐忑,但想到丫丫,名可便又心安了。
好幾天不見,她確實也有那麼點想這小丫頭,不知道她考試考得怎麼樣?有沒有掛科?這次回來後心情有沒有好些?
就這麼想了一路,半個小時後,南宮家到了。
南宮雪兒還沒有回來,傭人把她請到大廳里等着,聽說雪兒的飛機剛到,現在正在回來的途中,名可有點百無聊賴的,便在院子裏逛了起來。
一路逛着,一不小心便逛到了後院。
這裏,那天晚上慕子衿帶她來過。
想起他對自己說的話,他過去的不堪和失落,再想到這幾天他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時眼底的明朗和愉悅,忽然,真有那麼點想念了起來。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找她,如果他來找自己,她該怎麼跟他說?
拒絕他的求婚,拒絕同居,還是連交往也拒絕?
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迷迷糊糊往前院返回,不經意間,又來到了那天晚上北冥夜抱着她跳下來的地方。
抬頭一看,雖然只是在二樓跳下來,但,二樓真的很高,比一般的房子都要高,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跳,他居然毫髮無傷,甚至唇角一直掛着淺淺的笑,完全不在意那般。
倒是她這個被抱在懷裏的人被嚇了個嗆,嚇得差點失聲尖叫了起來。
她知道那個男人厲害,可他為什麼一直要那樣對她?如果不是有那麼多的強迫和折磨,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認識,她想,換了自己只是個和他見過幾次面的普通人,她或許真的會被他吸引,就如同所有看不清他的本質,只看到他表面那層光環的那些女孩子一樣。
像北冥夜那樣的男人,真的有資格吸引一大批女人,可是,她們都看不清他這個人,不知道他背後那些手段竟是那麼可怕的。
那個男人……真的很可怕……
心裏又被狠狠揪了起來,每每想到他,總是感覺不安,一顆心總是會被揪緊。
是害怕還是什麼,她已經完全說不清楚了,只知道,一想到他心就會疼,就會不好受。
「可可姐姐,你怎麼到這裏來了?」一把清脆的聲音將她渙散的思緒拉了回來。
名可心裏一怔,一抬頭,便看到一身粉色裙子的丫丫一臉笑意,正在向她走來:「我聽傭人說你來了,還有點不敢相信,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在這裏。」
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小女娃,名可還是有點怔愣,片刻之後才回神:「你……不知道我來?」
南宮雪兒眨了眨一雙圓溜溜烏黑亮麗的眸子,抬頭盯着她:「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本來打算讓你休息一天,明天再找你的。」
名可明白了,讓她來這裏真的是南宮烈的意思,和丫丫無關,但,如果不是丫丫跟他說,他為什麼會主動找她?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南宮雪兒牽上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前院走去:「如果不是你也要考試,我都不想回去考試了,家裡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好玩,真想快點回東陵找你。」
「你……在西陵家裏的時候,你哥也陪你回去了?」名可垂眸看着她,問。
「是啊。」丫丫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垂頭顱專心走路:「他為了盯着我複習,這幾天基本上都寸步不願意離開,弄得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別逃跑了。」聽到她說這兩個字,名可頓時頭大了起來,忍不住苦口婆心勸道:「知不知道外頭有很多壞人?要是有人盯上你把你綁了去,那會很危險的知道嗎?」
「我哥會救我呀,不會有危險的。」南宮雪兒似乎完全不在意那般,依然牽着她往大廳走去:「還有大夜哥哥,他在東陵這麼厲害,誰敢碰我一根頭髮?那些人敢碰我,大夜哥哥會把他們撕碎的,不用擔心。」
名可心裏不可避免堵了堵,因為她提起的那個男人,不過,堵過了之後,又忍不住好奇了起來:「聽起來,你和那個……大夜哥哥的感情很不錯。」
「一點都不好,他最凶了,從來只有他凶我凶得最狠。」南宮雪兒皺了皺眉頭,搖着小巧的頭顱:「連爺爺和爸爸都捨不得罵我,大夜哥哥卻捨得,甚至,有時候罵得好狠,罵得我想哭。」
名可咬了下下唇,有點想像不出來北冥夜也會罵人,那男人,誰要是惹他不高興,他是不是應該直接把人砍了?罵人,他不嫌浪費力氣?
北冥夜罵人,那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真的想像不到,又或者說,她還有點不太敢相信,北冥夜真的願意浪費唇舌罵人。
「他……為什麼罵你?」名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麼多,只是感覺從丫丫口中出來的北冥夜,和她認識的那個有那麼點出入,一不小心,那些問題便不自覺出了口。
「他呀……」丫丫牽着她走進大廳,一邊走一邊想了想,才說:「其實都是我不聽話,大夜哥哥才會罵我,甚至打我……咦,他打人可疼了,不想說他了。」
她不說,這次名可也不再問了,分明怕那個男人怕得要死,問他的事情做什麼?
只是……北冥夜打人,還是打這么小的丫丫……她依然想像不出來。
「可可姐姐,你來瞧瞧,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終於她們走到大廳里的沙發上,那裏,整整齊齊放着一堆袋子。
南宮雪兒把袋子一隻只提起來,將裏面的東西取出來,在她面前揚開:「瞧瞧,這幾套裙子都是我精挑細選的,還有這幾雙鞋子,你快來試試……不,我們回房去試。」
結果,名可真的被她拉到二樓的房間裏,看着她一件一件禮物取出來,名可的目光卻落在那張大床上,久久無法移開。
他那紙巾拭擦自己長指的一幕重現在腦海中,名可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跳又不小心跳漏了半拍。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知道心裏都在想些什麼,來到這裏之後,居然一直在想那個男人。
他給她帶來的陰影真的有這麼重嗎?居然一直一直揮散不去!
「可可姐姐,快來試衣服。」南宮雪兒揚開幾套裙子,一臉期待。
名可抿了唇,遲疑了片刻,才說:「來了。」
一連大半個小時,名可不是在試鞋子就是在試衣服,南宮雪兒給她買的裙子鞋子,足夠她穿一個季度了,更要不得的是,她買的全都是名牌,都是名可想都不願意去想的。
因為只要一想到那些價格,心就疼了,雖然南宮雪兒買回來,花的不是她的錢,但,她也會為她感覺到肉疼。
這麼多名牌衣服鞋子,折下來的錢足夠她吃上整整三年!
這丫頭,花錢的時候還真是不遺餘力。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南宮雪兒瞟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男人賺錢女人花,天經地義,錢都是我烈哥哥賺的,我不花,難道等着其他女人來花麼?」
「……」名可真有點哭笑不可,這種理論究竟是誰灌輸給她的?人小小的,懂得的道理倒是不少。
不過,這種道理不是應該用在丈夫身上麼?什麼時候變成用在哥哥身上也適合?
「對了,你哥哥似乎不僅僅是個演員這麼簡單。」她忽然問。
南宮雪兒又把另一套裙子塞到她懷裏,催着她換上,才說:「他有自己的公司,要做自己的事業啦。」
名可就知道,南宮烈並不僅僅只靠拍戲吃飯,一年到頭拍不到一部片子,現在這麼年輕,卻一點都不緊張自己的演藝事業,如果單靠拍片子,還真的不一定能養得起這個小妹妹。
雖然,人家南宮烈的片酬一點都不低,要養個妹妹簡直是輕而易舉,但,總覺得他還太年輕,沒必要給自己放那麼多假,浪費掉本該去拼搏的時間。
這個疑問現在總算從南宮雪兒口中得到了答案,人家果然不僅僅拍電影這麼簡單,不過,片酬這麼高,卻還要做其他事情,大概他做的事業也是超級成功超級厲害的那種。
「可可姐姐,快點。」南宮雪兒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
「知道了,別催。」她還在想着究竟要不要接受她的禮物呢,這麼貴重,多不好意思,但,卻是丫丫的一片心意。
剛把裙子脫下來,正要換上最後一套,裙子才套在身上,連拉鏈都還沒來得及拉上,房門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被推開,門後,出現了一張俊逸非凡的臉:「丫丫,過……」
南宮烈的聲音在看到衣衫不整的名可時驀地停住,只是半秒的怔愣,房門便「碰」的一聲被關上,外頭再也聽不到他半點聲響。
從他出現到消失,速度太快,快到名可和南宮雪兒完全沒有足夠的時間反應過來,等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下了樓,回到大廳里了。
「啊……可可姐姐被烈哥哥看光了!」南宮雪兒率先回過神,看着名可身上那套還沒有拉上拉鏈的裙子,頓時尖叫了起來:「被看光了,你得要嫁給我烈哥哥了。」
名可有點無奈,揉了揉眉心,才慢條斯理將裙子拉上:「什麼都沒看到,叫什麼?」
「看到了看到了。」南宮雪兒一口咬定這事,在床上蹦了起來,別提有多興奮:「可可姐姐被烈哥哥看光了,我會讓烈哥哥對你負責任的,別慌哦!」
「不要胡說八道。」名可試完最後一套裙子,走到門邊將房門從裏頭鎖上,才把裙子換了下來,換回自己的衣服:「你再胡說八道,我要回去,不理你了。」
「你和烈哥哥的合作還沒有談好,你捨不得走的。」南宮雪兒哼了哼,完全沒有被她的威脅嚇到:「你給烈哥哥看光了,你們要結婚,你要做我的嫂子。」
「丫丫,不許亂說話!」小丫頭說話無心,要是被南宮烈聽到,不知道得要多尷尬。
但,南宮雪兒一點都不買她的帳,依然興奮地宣佈:「可可姐姐很快會成為我的嫂子,不行,這個好消息,我得要趕緊告訴大夜哥哥。」
名可本來還不當一回事的,但,她居然真的拿起電話,真的撥通北冥夜的號碼,甚至,還開了免提。
「丫丫,不要亂說……」名可的話還沒有說話,手機那頭已經傳來了北冥夜一聲低沉的回應。
聽到他的聲音,人頓時又徹底冷了,一顆心也開始狂跳不已,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總之,連呼吸都亂了。
她剛才和丫丫說的話似乎也被對方聽了去,沉默了片刻後,北冥夜的聲音又從電話那端傳來:「丫丫,和可可在一起?」
「你也認識可可姐姐?」丫丫有點訝異,把床上的手機撿了起來,回頭賊兮兮地看了名可一眼,不理會名可的呆愣,她笑嘻嘻地說:「可可姐姐確實和我在一起,就在我房間裏,正在試我給她買的裙子。」
北冥夜那邊依然沉默,丫丫又說:「大夜哥哥,你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什麼事嗎?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丫丫!」名可真的被她嚇瘋了,剛才南宮烈真的沒有看到什麼,她側對着房門,裙子又已經套到身上,就只差拉後面的拉鏈了,就算真有什麼看去,頂多也就是看了一點點背上的肌膚,這一點風景算得了什麼?
可是,事情要是經由丫丫說出去,還是故意說得那麼噯昧,北冥夜想不誤會都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緊張,就算北冥夜誤會,她也不該感到害怕,子衿說過會保護她,他說過不需要怕他的。
可是,她現在就是怕,尤其在剛才聽到北冥夜的聲音後,更怕……
「什麼好消息?」那端,北冥夜清冷淡漠的聲音傳來,哪怕人不在面前,名可卻似乎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點點疲憊的氣息。
她以為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累的,他……也會有累的時候麼?
只是一點失神,丫丫的玩笑話已經送到了電話的另一端:「剛才可可姐姐在這裏換衣服,身體一不小心就被我烈哥哥看光了,大夜哥哥,你說烈哥哥是不是要把可可姐姐娶回來才行?」
那端,北冥夜沒有說話。
名可的呼吸卻在聽到丫丫說完這些話之後,頓時停滯了。
她連呼吸都不夠力,整個人虛虛的,仿佛虛脫了一樣。
丫丫說,南宮烈把她的身體看光,而北冥夜……他沒有說話,是不是已經相信了?
良久聽不到北冥夜的回應,南宮雪兒唇邊的笑意微微散了點,她嘟噥了下粉粉的小嘴,一點怨念:「大夜哥哥,你有沒有聽我在說話?」
那邊依然沉默,名可以為北冥夜不會回應了,或許已經在生氣了,但,電話那頭在沉默了兩秒後,又傳來了他的聲音,只是,那聲音似乎更低沉,更冷了:「在聽着。」
聽到他的回應,南宮雪兒才總算又笑了起來:「大夜哥哥我跟你說,我可喜歡可可姐姐了,等你回來之後,一定要幫我押着我烈哥哥,讓他對可可姐姐負責任,你要答應我哦。」
「你烈哥哥只喜歡你一個,除了你,誰家的姑娘都看不上。」北冥夜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丟出這麼幾句話。
南宮雪兒的小嘴嘟得更高:「我知道烈哥哥喜歡我,但他總是要結婚的,可可姐姐……」
「他不是說過這輩子都會守着你,一輩子不會結婚嗎?」
「那不過是開玩笑的,誰能一輩子不結婚?」
「他說過的話就一定能做到。」北冥夜那邊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忙,長指落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聲音清晰傳來。
這麼忙,還能和丫丫聊天,就連名可也聽出來了,丫丫在他心裏的地位很不簡單,這個好友的妹妹,他似乎真的很疼,對着丫丫的時候,也從未有過的好耐性。
南宮雪兒還是不滿意他說的話,更何況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大夜哥哥,你究竟要不要幫我嘛?」
「幫你做什麼?」他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磁性,說不出的蠱惑人心:「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考試考得怎麼樣?有沒有掛科?」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掛科?」一提起這個,南宮雪兒頓時連名可的存在都忘了,笑嘻嘻和他說起考試時發生的事情。
原來她開心的時候,話真的那麼多,北冥夜的話也是不少,和她聊起來竟像是沒完沒了一樣,但,名可一直聽得出他敲打鍵盤的聲音。
他一直在忙,在做事,卻可以分神和丫丫說話,甚至還不是敷衍了事的那種,而是真的在和她聊天。
聽着他偶爾含笑的聲音,聽着那些和面對自己時完全不一樣的輕鬆語氣,她竟有種置身在夢境中的感覺,整個人恍恍惚惚的,耳邊,完完全全只有他的聲音。
「你還記得那事,居然還有膽子提起來,下次再敢那樣,我保證把你小屁屁打得開花……我?沒什麼事,天天開會,對,嗯……有美女,很多……丫丫吃醋?你就這麼個小不點,吃什麼醋?不許吃醋,敢吃醋揍你……好,不找老婆,暫時……你還想讓你大夜哥哥一輩子打光棍,這麼黑心,當心人會變醜,哈哈……漂亮,嗯,很漂亮,丑點無所謂……」
這個模樣的北冥夜,會說這種話開這些玩笑的北冥夜,名可似乎從來沒有接觸過,在她甚至在其他人面前的時候,他總是帶着一張面具,人是冷的,哪怕笑着的時候,也是冷冰冰的。
可他現在……很暖,說話的聲音就算低沉清冷,聽在人的耳里也是暖的,還有他的笑……
那是最真誠最原始的笑,沒有半點修飾,笑起來的時候那麼明朗,那麼愉悅。
腦海里又閃過他點亮香煙,夾在兩根修長的指間慢悠悠吞吐的模樣,如果現在他抽煙,帶着這樣的笑意,人一定會很帥很帥,帥得迷死人不償命。
他……真誠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那是唯一的一次,在他的浴室里,清晨她起來洗漱,那傢伙在她身後輕薄,把手探到她兩條腿之間。
她罵他混蛋,他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跟了他那麼久,只有那次,絕無僅有的一次,他笑得真誠開懷。
那時候,她其實沒那麼討厭他的,也沒有那麼怕他,如果不是後來……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直到丫丫掛斷了電話,她還在自己的思緒中回不過神。
「可可姐姐,你在想什麼?」南宮雪兒回頭看到她還站在一旁,頓時尷尬了起來,吐了吐粉舌,一臉歉意:「對不起可可姐姐,剛才和大夜哥哥說得興起,把你給忘了。」
忽然一拍腦袋,她驚呼道:「哎呀,被大夜哥哥給忽悠了,他都沒答應和我一起押着烈哥哥對你負責任,跟你結婚!那傢伙,又矇混過去了,簡直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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